第266章 援手
尖利的女聲瞬間劃破了黑暗的寧靜。
莊子上的人都被驚了起來，議論紛紛地朝著聲音來處跑。
綠雲本就在隔壁，第一個跑過來，走不想剛到門口，就被裡面的情形嚇得差點驚叫出聲。
三奶奶橫倒在地上，下面還壓著一個人，屋子裡面的桌子旁邊，舅太太正愣愣地站在那裡，雙眼無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嚇著了。
綠雲一看這情形，自己肯定是扶不動的，若是強行去扶，說不定還會傷了三奶奶。
她索性趕緊往倒座跑，那邊住了幾個常做粗活的婆子，力大得很。
沒等她跑過去，就見安嬤嬤帶著幾個提著燈籠的婆子匆匆過來了。
綠雲見狀也不多說話，趕緊把人帶到了東廂。
袁氏終於被到了床上。
身上壓力一輕，周明珊順勢站起身，疾步跑到床邊查看袁氏的情況。
面如金紙，嘴角還有絲絲殘留的血漬，呼吸若有如無。
周明珊實在是不放心。
「葯呢，娘平時用的葯呢？」
正房的丫頭趕緊去取了張大夫為袁氏配的救急葯，可袁氏卻牙關緊咬死活喂不進去。
這樣不行！
周明珊想起了前世見過的情形，直接吩咐紅雲，「去找那種空心的蘆葦管來！」
剛過了端陽不久，莊子上的蘆葦管多得是，紅雲很快就找來了。
周明珊又叫微雨把藥丸化在水裡，然後親自端著碗站在床邊，叫人將管子插到袁氏嘴裡，自己喝一口，然後含住蘆葦管，讓藥水順著空心的管子流進去。
這樣，雖然依舊不能將全部的葯喂進去，時不時會灑出去，可終究還是有一部分進入到袁氏的喉管里。
連餵了兩丸藥，袁氏的面色才好看了些。
周明珊稍微放了些心，又問紅雲，「忻舅舅呢？」
紅雲回道，「舅老爺下晌就出去了，沒說去哪裡。」
周明珊急得要死，怎麼剛巧就出去了？
她定了定神，交代微雨幾個照顧好袁氏，然後便叫紅雲出了東廂。
「紅雲，我娘現在這個樣子我也脫不開身，所以需要你去一趟李庄，你行不行？」
紅雲抬眼看了看天色，咬著唇想了一會才道，「姑娘，婢子行的！」
周明珊暗自點頭，安慰她，「放心吧，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你也找不到路！」
紅雲眨了眨眼，然後突然臉紅了，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你這樣……」
她微微偏頭靠近紅雲，壓低聲音交代著，「記住，一定要拿到了！」
紅雲點了點頭，邁著堅定的步伐踏入了黑暗中。
周明珊看著她的背影微微嘆息，安嬤嬤年紀大了，她也不想每次都麻煩她，所以也就只剩下見過陳嬤嬤的紅雲了，但願她一切順利！
等待的時候總是很漫長的。
周明珊一會跑到屋裡看看袁氏的情形，一會再跑出來站在屋檐下望著二門的方向擔憂。
至於顧氏，周明珊早就讓人把她打發回西廂了，有些賬只能等後面再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紅雲終於回來了，而且還帶回了一個她意料不到的人。
「穆世子？」
周明珊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趕緊上前見禮。
穆煜廷穿了一件黑色的常服，在黑暗中的身影有些模糊，只有一雙眸子散發出懾人的光芒。
「唔，這種時候就不要講究這些虛的了，」穆煜廷擺擺手，「你娘怎麼樣了？」
周明珊雖然奇怪，可這種時候也顧不上多想，抿了抿嘴才答道，「餵了兩丸常用的葯，人還是沒醒。」
穆煜廷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事情我已經聽你的丫頭說了，你借令牌是想回城裡請大夫吧？」他說得非常篤定，「我讓何重去，他騎馬快一些，是請太醫，還是你們有慣用的大夫？」
「是回春堂的張大夫！」
周明珊幾乎要感激涕零了，事情居然真的這麼容易就成了，她暗暗朝紅雲投去一個讚賞的目光，紅雲卻低著頭一臉古怪，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也沒在意，上前朝穆煜廷又行了一禮，感激道，「謝謝穆世子！真是太麻煩您了！」
穆煜廷擺了擺手，語氣聽起來還很溫和，「無妨，袁兄不在，找我也是一樣的！」
他又道，「還有你說的另一件事，我讓人去莊子上問了，確實有一位大夫，便把他也一併帶來了！」
居然還有另一個好消息，周明珊趕緊叫人去把大夫請進來。
她當時想的是，李庄那麼大，人也多，說不準就有大夫在那裡看診，便讓紅雲去問問，不管醫術如何，起碼可以在張大夫來之前先看看，好歹也能定定心，不想還真有。
這位大夫是個中年男子，被婆子帶進去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在下醫術低微，這位太太病症複雜，方才應該是一時氣怒攻心才吐了血，暫時應該無甚大礙，姑娘和公子還是請平日問診的同仁來罷！」
這位大夫倒是直白，雖然他自己說醫術低微，不過周明珊猜測他怕是見這裡的人非富即貴，擔心一個不慎惹上麻煩才推脫。
這也是人之常情，便是她也更相信張大夫，遂不再勉強，讓人把這位大夫送出去了。
大夫走了，穆煜廷卻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
周明珊有些頭疼，他的下人去請大夫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可又不能把他留在內院。
她敲了敲腦門，想了一會兒才讓起來幫忙的安嬤嬤把他請到了外院，暫時在外書房歇息。
本來還想著是不是要叫人來陪客，可又一想現在這裡沒有男丁，只得作罷，吩咐人把茶水點心備好送過去。
接下來就是更漫長的等待了。
看院子里人太多，周明珊便估摸著情形只留了一小半，其他的都打發回去歇著了，第二日都還要當差。
許是因為解決了一個最難的問題，她難得有些放鬆，這一放鬆，才發現自己的胳膊、膝蓋、小腿……渾身上下好多地方都痛得要命，估計是方才那一撲撞到了。
這個時候她也不好意思驚動人，只悄悄叫了綠雲，讓她帶上常備的藥酒去了袁氏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