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理智
袁文忻見她不答，又說道，「即便是不告訴你母親，可這件事終究需要解決的，到底是放是收，你總要有個態度呀！」
周明珊低下頭，摩挲著青瓷茶杯上的紋路，半晌才喃喃道，「我要再想想！」
袁文忻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想，想，你還要想多久？你說說，你都想了多久了？這半個月你在幹嘛？」
周明珊苦笑，怪不得這半個月來不見忻舅舅提起這事兒，敢情原來是專門給她留空的！
「忻舅舅，這不是一件小事，您也知道我娘的身體！」
說起袁氏，袁文忻的臉色也緩了些，「我知道你娘身體不好，可這不是你逃避的理由，若是你娘知道了，你覺得她會怎麼想？若是她知道因為她的身體耽誤了你，你覺得她又會怎麼想？」
袁文忻說話聲音雖小，可話里的意思卻像一根根針似得刺入了周明珊本就未曾結疤的傷口上，刺的她鮮血淋漓。
正是因為知道袁氏的性子，她才一直躊躇。
母親一直在為她著想，她也不想讓母親傷心，這就像是個怪圈，無論怎麼想辦法繞，卻怎麼也出不去。
見她臉色越來越難看，周澤也不忍再催她，「那你再好好想想吧，不過你記得，做了事是要承擔後果的！舅舅會一直站在你背後!」
雖然傷口痛得無以復加，可周明珊卻覺得渾身都暖洋洋的，起碼她還有忻舅舅，起碼她還有母親……
直到隔日，周明珊才真正明白了忻舅舅那句承擔後果是什麼意思。
一身靛藍色直綴看起來空空蕩蕩的，臉色蒼白憔悴，臉頰兩側都凹了進去，手裡還拄著木拐。
許是看到了周明珊眼底的疑惑，袁崢主動苦笑著解釋：「挨了我爹和忻叔的打！」
其實他沒說出口的話還有，這兩頓打是他心甘情願領的！
「表妹，我對不起你，我……我就是個糊塗蛋……」
袁崢未語淚先流，哽咽著喃喃道，「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周明珊其實不想聽他的道歉，卻狠不下心來打斷，遂悶著頭坐在那裡，可精神卻早已恍惚。
現在再想想去歲素馨的那些異常舉動，以及今年定親后第一次見到袁崢時他的驚惶……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素馨所謂的去山東尋親許是真的，可去尋袁崢也不假。
她曾經有那麼一瞬間居然對素馨生出了一股佩服，一個從小生活在二門內的年輕女子，居然能有這麼大的勇氣為了自己心中所想而遠赴千里之外。
若是換成是她，怕是沒那麼大的決心和毅力！
關鍵是素馨還一直追著袁崢跑到了京城。
想起前世那個為了她一直忍辱負重的人，她又嘆了口氣！
其實，素馨是個好女孩兒吧！
可惜……
也許當時她就不該一時心軟答應她回山東去尋親！
也許那日在萬香寺她不該一時好奇想知道素馨到底碰上了什麼難解之事！
可惜這世上卻沒有後悔葯可以吃！
袁崢也覺得很後悔！
人算不如天算，要是早知道，打死袁崢他也不會去見素馨的，還害得周明珊差點從橋上掉下去。
想起忻叔告訴他的話，袁崢便滿心都是懊悔。
這些日子他雖然躺在床上養傷，可滿心滿眼卻都是周明珊得知這一切之後憤怒和傷心的樣子。
母親告訴他，姑母還不知道，這件事還有挽回的餘地。
他知道他必須得親自來見周明珊一面，要不然他死不瞑目。
「表妹，你聽我說！」
見周明珊眼神飄忽，似乎注意力根本沒在他身上，袁崢暗自擔憂。
因為後臀的傷，他也不敢坐，可站著也很費勁兒，這會兒他已經感覺到傷口甭開了。
他費了好大勁兒靠著拐杖一步一步走到周明珊跟前三步遠處停下來。
后臀上的傷口似乎隨著他的拉扯似乎又裂開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襲來，疼得他渾身冒冷汗，後背上的衣裳也濕了一大片。
「表妹，我知道你不高興，你傷心，你憤怒，你打我罵我都可以，我絕對沒有一點兒怨言，但是你不要不理我……」
「你說，到底我怎麼做你才會原諒我？我肯定二話不說！」
「表妹，世人常說好事多磨，我們倆的事兒從去年起就一直都是波折，現在好不容易定下了，你不知道我是多麼高興，就連睡覺不敢睡踏實了，就怕這是我做的一個夢，一旦夢醒了便成一場空……」
「表妹，忻叔說了，男子漢大丈夫要敢作敢當，不能當縮頭烏龜！我不是要當縮頭烏龜，我當時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知道的，若是我把那件事說出來，你肯定不樂意了……表妹……」
袁崢哀哀得懇求著，一個大男人縮成一團站在周明珊跟前。
周明珊定定得看著他。
他說得很對，若是當初他第一時間把這事兒告訴她，她絕對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
袁崢很了解她。
她想了想，幽幽開口，「二表哥，你先回去吧！」
事情已經發生了，到底如何也不是三言兩語的懇求和道歉便能解決的。
袁崢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愣愣地看著周明珊。
「表妹你難道……」
「二表哥，這也不是一句兩句話的事兒，你先回去讓我想想吧！」
見她態度堅決，袁崢動了動嘴角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又沒說，黯然離去了。
周明珊站在窗下，看著袁崢蹣跚而行的背影突然生出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談得怎麼樣了?」
頭頂傳來袁文忻略帶戲謔的聲音。
為了不驚動袁氏，袁文忻特地找了個理由把周明珊叫到了前院，在他的書房讓她和袁崢見面。
周明珊回頭，答非所問，「二表哥是忻舅舅你叫來的吧!」
對上她篤定的目光，袁文忻不自在得摸了摸鼻子，「舅舅這不是為你著想嗎？是驢子是馬總得拉出來溜溜才知道，也許你見見小二能幫你更好得考慮呢！」
「對了，你們到底談得怎麼樣啊？」
袁文忻絲毫沒覺得問外甥女兒這種事有什麼不妥，也不覺得終身大事自己做主不和父母商量有什麼不對。
周明珊白了他一眼，沒回話，又轉回頭繼續看向窗外。
今兒沒出太陽，雖然才剛過午時，可烏雲翻滾，遠遠望去天際都是一片灰色，明顯風雨欲來之勢！
就在袁文忻以為周明珊不會回答想要轉身離開時，卻聽她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忻舅舅，對你們男子來說，仁義禮智信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