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散心
周明珊沒有看她，也沒有轉身，依舊自顧站在窗前，似乎素馨拉扯的人不是她一樣。
紅雲一個不防差點被推倒，站穩后見此情形立刻怒火中燒，疾步上前扯住素馨，「素馨姑娘，我們姑娘待你客氣，你可別不識抬舉，這樣拉拉扯扯得像什麼話？你是自己乖乖得走，還是逼我去叫媽媽們？」
素馨聞言一怔，整個人瞬間就像一條失水的魚，彷彿一夕之間就失去了生氣一般，眼底光彩也慢慢暗了下去，拽著周明珊的手指一根一根鬆開了，而她本來半掛在周明珊身上的身體也在逐漸向下滑。
「快扶住她！」
紅雲不知事，可周明珊卻不想讓素馨在自己這裡出事，再說她也不能眼睜睜得看著一個身懷六甲之人摔在地上，即便是陌生人也會救助，更何況還是素馨？
紅雲急忙使勁兒扶住素馨。
看她臉憋得通紅，周明珊趕緊幫了把手，兩人合力把素馨攙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才齊齊吁了口氣。
素馨攤在椅子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周明珊微微嘆息，終究還是忍不住勸道，「你即便是不為自己著想，也該想想你腹中的孩子，若他往後知道你如此不愛惜他，又會如何想？」
「孩子？」
紅雲本來正打算出門叫人，聞聽此話，頓時愣在了原地。
好一會兒，才瞪大雙眼直直看向素馨的小腹。
待看清那隆起的弧度時，紅雲頓時臉色大變，抬起手指向素馨，顫聲道，「你……你……真是！虧得姑娘那樣待你！你不要臉——」
周明珊攔住她，無奈道，「紅雲，過去的事兒都過去了，你好生把素馨姑娘送出去吧！」
許是方才周明珊勸慰的話有了效果，這次素馨不再抵抗，乖乖得跟著紅雲出去了。
出了角門，紅雲依舊怒氣沖沖的，劈手甩給素馨一個荷包，「就你這種人，幸虧是遇著姑娘了，要是依著我肯定早就把你打出去了！姑娘說了，往日種種已如煙消雲散，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看也不看素馨，轉身就走。
緊接著，身後的角門「砰」的一下就被關上了。
素馨的心也隨著那股大力顫了顫，她抖著手把那個素麵荷包上的繫繩解開，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兩張五十兩的銀票！
素馨這大半年在外面也漲了些見識，她緩緩抽出其中一張，慢慢撫上那嶄新的銀票上面的印鑒花紋……
那是大通銀號，全國最大的銀號，從南至北各地都有分號，存銀兌銀皆十分方便。
眼眶中的淚水就像突然沒了阻礙一般，稀里嘩啦得流了下來……
她再也忍不住抽泣出聲，捂著嘴踉蹌著往後退，然後半坐半靠滑到了圍牆邊上……
對於現在的周明珊來說，素馨還算是好打發，反而是有一個人更難纏。
短短不過七八日，顧氏已經來了三四趟，而且每次必然會找周明珊。
袁氏巴不得如此，從去歲和顧氏商量親事開始，顧氏從來沒有這麼上心過。
顧氏來一次，袁氏的心情便更好一分。
連負責袁氏吃食的微雨都私下裡打趣，三奶奶的胃口好了許多，估計現在一頓能吃得下三大碗。
袁氏要是知道，肯定也會樂呵呵得應承，最近她確實感覺身體鬆快了許多。
她笑眯眯得送走了顧氏，然後便和安嬤嬤扳著手指計算周明珊的嫁妝。
「拔步床是早些年就已經打好了，只需要再重新上漆即可；傢具還是要等定下日子去袁家量了尺寸再打合適，也不知道大哥大嫂會把哪兒作為新房……東小院巍兒一家子住著，西小院地方不怎麼大，雖然有些委屈福兒，不過暫時也夠他們小兩口兒起居了……」
安嬤嬤一邊應和著袁氏的話，一邊打量著她近日來略顯紅潤的臉頰，心頭喟嘆。
可憐天下父母心！
顧氏也想嘆息，可憐她的雙腿都要跑斷了，可周明珊卻依舊什麼反應也沒有。
每次只要她起個話頭，周明珊便會立馬拐到衣裳首飾上面。
天知道，這幾次她和周明珊那丫頭說話有多費勁兒！
周明珊其實也不想應付顧氏，可每次她忍不住想要放棄之時，袁氏那溫和帶笑的臉便會出現在她的腦海中，讓她不得不一再咬牙堅持下去！
可這也不是辦法，眾人都不是傻的！
尤其是安嬤嬤已經旁敲側擊問過好幾次了，她好不容易才找理由含混過去。
如果繼續照這樣下去，紙里包不住火，終究還是會露餡兒的！
她想了想，還是提出了解決辦法。
「什麼，你說我們去莊子上住？」
袁氏對於她的提議猝不及防，很是吃驚。
周明珊如無其事道，「是呀，這天兒越來越熱了，寧姐兒也怕熱得很，莊子上起碼要涼快些！父親公務在身沒辦法，可咱們可以去住一段日子呀，有羅姨娘在也不怕父親沒人照顧！」
為了說服袁氏，周明珊把所有可能的問題都想了個遍，「況且，忻舅舅也說了要護送我們去，還要陪我們一同在莊子上小住，這樣安全問題也無虞了！」
聽女兒說得頭頭是道，袁氏也有些動搖。
大女兒怕熱，巧的是，小女兒也隨了姐姐怕熱得很，這才五月的天氣，寧姐兒午間歇晌就必須得有人在旁邊打扇，只要扇子一停立馬就會醒來嚎啕大哭，就是吃飯也蔫蔫的，胃口眼見不如前一陣兒好，今兒她就覺得那小臉好像瘦了些。
想完女兒，袁氏又想到了三爺周澤，心底微微有些不自在。
這麼多年除了回娘家她從來沒有舍下三爺獨自出去住過，可回娘家至多只有兩三日，這次聽福兒的意思估計至少要住上小半個月的，這合適嗎？
心裡終究有些搖擺不定。
她抬起頭，視線正好撞上了女兒周明珊期盼渴求的雙眼。
袁氏心裡一震，又想到了小女兒那柔軟香嫩的小身體。
女兒說得對，三爺周澤還有羅姨娘和懷了孕的綠蘿，可她的女兒們卻眼巴巴得等著她這個娘親，該選擇哪一邊已經毋庸置疑。
看袁氏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同意了。
周明珊從一開始就斷定袁氏不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