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在沐歡躺下時，莫司爵的手臂習慣性下意識的抬起，卻在落下準備勾住她腰時頓住……
「沐歡？」
試探低聲叫著沐歡的名字，一時間琢磨不透她的意思，準備勾上的手，遲遲未落下。
「睡吧。」
沐歡聲音輕輕的……
莫司爵的手落下，勾上她的腰。
沐歡並沒有掙扎，也沒有什麼排斥的動作……
莫司爵手臂稍稍用力，把她往自己懷裡帶了些許。她的後背緊緊貼在他的前匈，他的下顎正好抵在她黑髮上。
熟悉的體香之於莫司爵來說是效果最好的安眠藥，滿足的閉上雙眼。聽著懷裡女子淺淺均勻的呼吸聲中，很快便沉-入深眠。
……
沐歡閉著雙眼，聽著身後男人很快變得均勻的呼吸聲，他已熟睡，她因之前睡了一覺，現在被他抱在懷裡卻沒有一點睡意。
在莫司爵熟睡后，雙眼慢慢睜開，在不明亮的卧室里定格在某一點，思緒翻湧著。
……
在離開文博房間時，她和文博說，她和莫司爵的事情，她會處理。現在他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操心她和莫司爵的事情，他唯一要想的就是不要放棄，堅定信念，把最後的的時間熬過去。
但當關上文博的卧室門，腳步下意識的往自己卧室門外走，站在門口片刻，便伸手擰開了門把。
站在門口，看著聞聲立刻睜開雙眼的莫司爵，看著他一片清明的目光。腦海里閃過的是他沒有血色的臉，有些凹進去的雙眼。
出現在瀕臨崩潰的她面前時，兩眼四周已有濃重的黑眼圈，氣色並不好。這兩天的折騰，加上失血過多，如果放在她身上，她早已倒下。
他的狀態有多差，她能看得到。
他現在最需要的是睡眠……
她沒給文博答案，但是，在她雙腿下意識的往牀邊走，然後換睡衣，躺下陪莫司爵睡的時候，已是在心底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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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著莫司爵睡下還不到三小時，便被客廳的一聲巨響驚的睜開雙眼。
「別慌。」
莫司爵也是聞聲驚醒，剛睡醒，聲音還有幾分沙啞，說話安撫著她的同時已拉著沐歡起身。
下牀，身上的襯衫沒脫，莫司爵率先一步走出卧室。
沐歡也是跟著快速起身，沒時間換衣服，直接拿了件外套披著，隨著一起慌慌張張的走出去。
「文博。」
沐歡站在卧室門口，看著亂的一團糟的客廳，吸著鼻子的沐文博正在柜子里翻找著什麼。
剛剛聽到的聲響就是他在找鑰匙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柜子上的花瓶發出的。
……
「姐，鑰匙，我要出去，鑰匙。」
外面的門是反鎖著的，沐文博剛剛從房間出來，沒辦法出去。又怕吵醒了睡著的沐歡和莫司爵，會阻止他出去。
所以努力的壓抑著，放輕動作，在客廳里找。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最後上面的柜子也不放過。站在凳子上面翻找，卻碰倒了花瓶。
見已經吵醒了沐歡和莫司爵，沐文博從椅子跳下來，穿著拖鞋直接就往碎掉的花瓶上踩，滿腦子只剩下他要出去，他要吸。
他現在好難受，他撐不住了，真的撐不住了。這種感覺，真的太難受了。
理智已經沒有了，眼底，腦子裡，心底都只剩下了要粉……
「文博！」
沐歡眼見著沐文博的腳踩到碎片上……
碎片刺破了鞋底，扎進了沐文博的腳底，鮮血立刻涌了出來，疼痛感也隨之席捲全身。
沐文博的眼底有片刻的清明，腳步硬生生的頓住。看著沖向自己的沐歡，站在原地身體不停的抖著。
理智和渴望在做著激烈的掙扎……
他不能讓姐姐失望，不能。
他不能放棄，絕對不能放棄。
可是……
沐文博身體越抖越厲害，兩股情緒瘋狂的撕扯著，扯的他臉色越來越白，牙齒深深陷進下唇中，力道太大，轉眼已咬出血來……
「姐！」
沐文博的一聲姐帶著哀求……
慢慢扣起的眸子，眼底儘是乞求……
「給我鑰匙！給我鑰匙！給我鑰匙！」
不停的喃喃聲要著鑰匙，剛剛拉回的一點理智，又再次盡失。身體像是被萬千隻螞蟻撕咬著一樣，難受的他恨不得拿刀一片片的把自己的肉割下來。
他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只要拿到了粉，他就可以解除這樣的痛苦。
「給你鑰匙做什麼？」
沐歡看著離自己一步遠的沐文博，聲音比想象中要冷靜許多。要知道，戒掉信念是重要的事情。如果他沒有那個想法，如果他沒有辦法堅定，就算戒掉了，他以後一樣還是會吸……
周而復始的，意義在哪裡。
「我……」
興許是沐歡的語氣太平靜，平靜到讓沐文博意識深處感覺到了她的心痛。一句話卡在喉嚨里，沒立刻說出來。
可是，那一點點感覺，還是被瘋狂的渴望給瞬間澆滅了。
「我要出去。」
「姐，我要出去。」
「求你，放我出去。」
「鑰匙在哪裡？給我，姐，鑰匙給我，我要出去，給我！」
「沐歡，我要鑰匙，你給我，給我！」
沐文博見沐歡沒反應，雙手扣上了她的肩膀，兩手收緊。莫司爵臉色一沉，立刻上前，手扣上了沐文博的手臂：「沐文博！」
「姐，我不戒……」
「啪……」
一個耳光重重的甩在被莫司爵抓住手臂拉開的沐文博臉上，沐歡下手又重又狠。
沐文博的臉上立刻被甩出五道清晰的指痕……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沐歡因心底的沉痛，聲音越發的低沉。站在沐文博面前，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問著。
「我不戒……啪……」
又是一個耳光……
重重的抽在沐文博的臉上……
在發現他吸的時候，她沒有打他。只是把心底所有複雜的情緒都壓下，走到門口給他打電話，等他開門，看著他說了句跟她回家。
她再心痛，也捨不得打他。
可，當從他口中聽到不想戒這幾個字，明知道他是被癮主宰的真的太難受，太難堅持，才會這樣說。但，她不能容忍他的嘴裡說出這樣的字，不能忍受，他在希望前，放棄自己。
她不會放棄他，她也不允許他自己放棄自己，絕對不會允許。
「我不……啪！」
又是一個耳光抽在沐文博臉上，每一個耳光力道都很重，沐文博的嘴角被沐歡的三個耳光抽的裂開，鮮血順著嘴角流下來。
疼痛，讓沐文博的眼底閃著痛苦的掙扎。被掐制在莫司爵的大手下，只是最初掙扎了一下，便一直抖著身體被按著。
「沐歡，你打死我……打死我算了……」
「姐，我是你弟弟，你怎麼忍心看我這樣痛苦……我好難受……求你，給我買好不好？我只吸一口，真的……只吸一口……我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沐文博的哀求讓沐歡的眼眶越來越紅……
她一直以為沐文博可以撐的過去，不會放棄。可是，看著眼前完全被癮給主宰了沐文博，眼眶越來越紅。
抽著他的手，掌心一陣陣木麻麻的疼。
「沐歡，我恨你！」
砰……
這次，是莫司爵直接一把扯過沐文博，把他身體扯的往後跌跌顫顫了兩步，拳頭直接勾上他的下顎，沐文博被他的力道揍的跌至沙發里。
嘴角裂的更開，鮮血直接從嘴角慢慢滑下。
沐歡看著突然變得爆戾的莫司爵，站在原地，眼見著他一把扯過跌倒在沙發上的沐文博，直接往他卧室里拽。
砰的一聲，卧室門被甩上，喀嚓一聲落了鎖。
……
沐歡背對著沐文博的卧室門，雙腿有些軟，慢慢走至沙發上坐下。
看著地上的花瓶碎片。以及，地上的血腳印，從她的面前一直經過她身邊，最後消失在文博的卧室門口。
眼眶有些澀然……
她知道莫司爵為什麼突然動手打了沐文博，又為什麼突然一身戾氣的把他拖進了卧室……
那個恨字，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即便知道自己的選擇沒有錯，也未曾動搖，可心底終究還是會有不忍，會有難過。聽到弟弟嘴裡說出那個恨字，終還是沒辦法當作沒聽到……
慢慢低下頭，黑髮披散開來。兩手穿進黑髮里，捂住了雙眼，掌心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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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的門，不到兩個小時就從裡面打開，莫司爵從裡面走出來。
「去給文博包紮一下傷口。」
沐歡應了一聲，拿著醫藥箱走沐文博的房間。
沐文博的眼神已是一片清明，聽到推門聲時，順聲抬起頭，看著沐歡一步步走進來。
「姐，對不起，我……」
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沐歡，沐文博啞著嗓子低聲道歉。
「不管多難受，別再讓我聽到不戒了這樣的話，嗯？」
沐歡鼻子有些發酸，看著紅著眼眶的沐文博，輕聲說著。
「嗯。」
沐文博重重的點頭……
沐歡伸手摸摸他的腦袋，這次，沐文博沒有避開，也沒有耍嘴皮子，坐著低頭，任沐歡像摸小孩子一樣的揉著他的頭。
「文博，加油。」
「嗯！」
沐文博應了一聲……
沐歡只是揉了揉就收回手，開始幫沐文博處理傷口……
************
接下來的兩天，沐文博發作的越發頻繁，持續的時間也不會太久。因為如此，莫司爵幾乎沒有合眼的機會。
沐歡跟著也沒怎麼睡，有時候困極了，靠在沙發上闔眼眯了一會兒，沒睡一會兒，就會驚醒。
三個人，精神都在極度緊繃當中。
一起在熬著這最後煎熬的時間，都盼望著時間快些過去。時間，卻像是越走越慢一樣。
度秒如年的煎熬著。
……
沐歡每天都在熬補血的湯藥，讓莫司爵和沐文博一起喝……
叫的外賣，都是特意讓人搭配的飲食。
每過兩三個小時，就要換一次沙布。每次，紗布上都會沾上血。因為換的頻繁，再沒大量出血的情況，只是，傷口因為一直在動，總是沒辦法癒合，總是在扯動后，又會開始往外滲血……
沐歡眼見著莫司爵眼圈越來越重，眼見著他越來越憔悴，眼見著他的眼窩越凹越深。
……
卧室
沐歡突然驚醒，這兩天睡不覺，心底時時都記掛著隔壁的沐文博。
昨晚，一直鬧到半夜兩點多，她撐不住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等莫司爵從文博房間走出來到沙發邊抱起她的時候，她是知道的，可太累，眼皮重的厲害，沒辦法睜開。
只知道莫司爵抱著她回了卧室，放進被窩中后，又昏昏沉沉睡沉了。這一睡，就睡到現在。
從牀上坐起來，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身側沒有莫司爵。
掀開被子起身走出卧室，剛好看到沐文博的卧室門被拉開，莫司爵從裡面走出來。
「文博他還……」
「從昨晚兩點到現在，都沒有。」
現在已經早上九點多，將近十點了。
「你一直沒睡？」
「嗯。」
莫司爵應了一聲，他的狀態，他現在很清楚。他已經二十多個小時沒睡，身體已處在極致狀態。
「一早，我已經把文博的尿液送去檢查，等會就會有消息。」
聞言，沐歡抬眼看著莫司爵，過了好幾秒，才應了一聲：「嗯。」
「謝謝！」
「和我說什麼謝謝！」
莫司爵揉了揉她的黑髮，對她的黑髮，他愛不釋手……
「去洗臉刷牙，過來吃早餐。」
說完，轉身已經往廚房走去。
沐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短短的幾天時間，她總覺得莫司爵背影單薄了許多。而且腳步，明顯邁的很重。看著他的背影，莫司爵有一種沉重感，重重的壓在心口位置。
這一次文博能夠堅持到現在，多虧了莫司爵。
如果沒有他在第一時間趕來，如果他沒有在她拒絕的時候，沒有理她的拒絕和驅趕，堅持留在這裡。
她知道，最後文博一定是會被送進戒-毒-所里，他的人生里，將會加上污點，這是她最不願意的。
但如果沒有莫司爵，這是唯一能走的路，因為，她是不可能放棄文博，不可能讓他再吸，但她又沒有辦法自己一個人讓文博堅持下去，要他戒掉的唯一辦法，就只能是送進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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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歡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莫司爵到他進了廚房這才收回，轉身進了浴室。
十分鐘后，沐歡洗漱好后一身清爽的從卧室里走出來。
莫司爵也剛做好早餐，粥是一早熬好的，莫司爵動作迅速的準備了兩個爽口的小菜。
兩人吃著早餐，都吃的很慢。莫司爵的手機就擺放在手邊，他的目光時不時的看向手機，坐在一邊的沐歡邊吃著早餐，目光也是一樣時不時的就掃向他的手機。
他們都在等待……
等待結果……
雖然文博已經有好幾個小時都安靜了，這有可能說明，最難熬的時候已經熬過去了，文博他，已經戒掉了……
可是……
還要等尿檢，給一個明確的答案……
這個答案，對於她來說，太重要。等待的過程，就顯得越發的難熬。莫司爵廚藝一向很好，可今天因藏著心事，沐歡吃起來有些食不知味，只是下意識的把勺子往嘴裡喂著，心思完全不在粥上。
……
手機突然震動，沐歡拿在手中的勺子聞聲啪的一聲落到粥碗里，神色緊張的看著同她一樣快速放下碗的莫司爵。
一個眼神示意了沐歡，伸手拿過手機，快速的接聽了電話……
電話是免提的，沐歡屏息聽著電話那邊的檢測結果……
電話已經掛了，沐歡坐在椅子上，獃獃的看著莫司爵問了一句：「莫司爵，我沒聽錯吧！」
「沒有！」
莫司爵應聲……
「剛剛醫生的意思是說，文博已經算戒掉了對嗎？」
「對！」
對沐歡小心翼翼的確定，莫司爵再次開口認真的應著。過程太艱辛，以至於走到了終點的時候，才會如此的不確定，害怕是空歡喜一場……
……
沐歡聽著莫司爵一個對字，其實心底已經有了答案，剛剛她聽的很真切，可是，卻還是那麼需要得到其他人給的肯定答案，特別是莫司爵的……
心底一直壓抑著的情緒，在鬆了口氣的時候，眼眶迅速紅了。
有溫熱的液體湧進了眼眶，凝聚的越來越多。
洶湧的襲來，壓抑不住，也根本就不想壓抑。
雙手捂住臉，溫熱的液體從眼眶溢出，順著指縫往外涌。
她，真的很高興。
……
莫司爵看著喜極而泣的沐歡，大手忍不住伸出，還沒碰到沐歡的手，便見沐歡突然起身。
雙手從臉上移開，一臉的淚水，可消瘦的臉上卻滿滿洋溢著笑容。
沒看莫司爵，沐歡直接轉身往沐文博的卧室走。
她現在迫切的想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文博，告訴他，他終於熬過去了。
腳步又快又急，只想快些，都忽略了腳下的障礙物……
莫司爵在看到沐歡要撞上障礙物時，立刻迅速起身，想都沒想的就要往沐歡方向跟去。
只是，起來的太急，剛走一步，眼前一黑。眼見著沐歡腳下不穩跌倒的同時，身體也跟著一晃，雙腿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砰的一聲倒地，發出一聲巨響。
沐歡跌趴在地的時候，顧不上疼，撐著雙臂剛爬起來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巨響。迅速轉頭，眼見離自己幾步遠處，莫司爵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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