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純凈度
「就是此女？」為首一人是個白紋白袍的正式弟子，青年人長相，脖頸懸掛一隻小巧的丹爐，周邊繞着熒光，一看便知這掛飾是個古寶，他看向身後的一個葯徒弟子，目中不屑，「怎麼？你和她有怨？」
「不，我只是……」他身後的葯徒少年神色驟然一慌，沒料到正式弟子中，名聲最為響亮的此人，竟片刻間看透他的意圖。
「你想激我對付她？各人都有自己的路，難道你以為一個親傳弟子，對我很有吸引力？」青年嗤笑出聲，緩緩開口：「我之煉藥術，即便無法成為親傳弟子，也足以晉陞丹師，正如聖城中的修鍊之人，倘若沒有前人鋪路，便不會進步了嗎？族弟，你可知為何此刻站在這裏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只因你的心胸，你的眼界，放在太小的地方，你若心性不改，將難以在丹道一途，走的更遠！」
那白紋黑袍的葯徒少年神色大震，蹬蹬後退兩步，他目中露出一抹怨恨，但頃刻間便消失不見，楚意此人地位及高，本身也極有聲望，絕非他能怨恨之人，「可是若非此女突然出現，此次我便可進入前十名，成為正式弟子，這口氣我難以咽下，況且族兄一脈，仍欠我祖上一個人情，莫非……」
楚意冷哼一聲，對方此言一落，他便臉色一沉，猛地甩開衣袖，「每月初皆有一場丹師講座，我會在講座之上，請求丹師開啟心煉之路，你祖上的人情，以此抵消，希望你不要後悔。」
望着青年的背影，葯徒少年捏起拳頭，片刻后，一抹怨毒之色在臉上忽然閃現，「藥草記誦或許可憑天資，我就不信，你的煉藥術，也可在一月之內有所成就，有楚意向你發難，你身為親傳弟子，在煉心煉之上卻如此薄弱，只會受到嘲笑，解我心頭之恨！」
心煉之路，是隨山居正式弟子最為恐懼的存在，每年正式弟子之間，僅會由丹師開啟一次，而每當參加完心煉之路后，眾人都心有餘悸。
太可怕了，當你的神魂附着在千萬年來，不同丹師的影像之中，不斷體驗著漫長的時間內，在丹爐中控火中度過的日子，即使是屬性為宅的眾弟子，也難以承受。
但不可否認，心煉之路的獎勵，也十分豐厚，承受的時間越久，第一名更是會得到一枚破障丹，倘若修為停止在二級巔峰，服用丹藥后便可直接突破輪脈境，足以省下許多銘文點。
準確的來說，開啟心煉之路是好事兒，不過第一次進入心煉之路的弟子，總是難以堅持太久，祁珺身為親傳弟子，和普通弟子尤為不同，若是第一次也無法堅持太久，傳揚出去，只怕聲望要毀個大半。
這一路上，充滿惡意或善意的目光，已將祁珺周身盯視了個遍，祁珺並未看向身後幾人，她頭頂的粉色花倒是輕輕搖擺一下，將綻開的花瓣，向後探了探，又抖了抖枝葉，擰身回來。在洞穴中封禁了千萬年，再度出世，望着這真正的世界，小六簡直看什麼都新奇。
回歸房舍之中，季行昨日被他師尊召回，留了口信便已離開，祁珺踏入丹房之中，將刻下隨山居烙印的的青色傳承取出，頭頂的小粉花也彎下腰，展開的花瓣正對着青色傳承，似乎也在與祁珺一般對其審視。
祁珺將兩個青色傳承收入儲物囊中，向頭上一摸，手掌立即從頭頂的小粉花穿透過去，根本無法觸摸到小粉花的本體，祁珺面無表情的放下手，「小六。」
小粉花搖晃一下，看向丹房中的配備丹爐，爐面十分光潔，幾乎能從其上映出小粉花的影子，小六舒展開花瓣和枝葉，擺出各種姿勢，似乎感覺自己很美，一時忘了防備祁珺的問話，懶洋洋回應一句。
「說好的傳承呢？」
「本六不是傳承啊，也沒有什麼鬼傳承，死老頭哪會有什麼好東西，本六看也沒看過……」小六驀地一呆，花枝也伸展在一半，卡了殼，片刻后，它花葉耷拉下來，「珺珺對不起，本六說謊了，其實沒有什麼高品級傳承，最多就是三品，這麼低級的丹術，本六看也沒看就扔去一邊了。」
祁珺臉色黑下來。
小粉花從祁珺頭頂飄下來，落在祁珺面前的丹爐上，望着祁珺的臉縮了下花瓣，隨後一副談心的姿勢，深沉道：「還記得你那個師尊嗎，那個小獅子當年闖入洞穴時，本六睡得正開心，被他吵醒后，便隨手扔了個附近的丹術傳承在他腦袋上，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他獲得的三品丹術，已經在洞穴最深處，和你那兩個青色傳承，等級相同，你們碧火丹宗的傳承中，等級相同的丹術，除去煉丹手法有細微差別，本質沒有高下之分。」
「所以……我血契了你，根本沒有半點用處，還不如直接將你吸收。」祁珺緩緩開口道，目光幽幽望了它一眼。
「已經血契過，便再也不能吸收了，本六雖然沒有傳承，但可以幫你解悶兒呀，你不喜歡聽我說話嗎。」粉色花歡快的在空中飛舞，過了片刻，見祁珺仍然沒有開懷，才蔫下來，「我說的都是真的，洞穴中最高等級，便是三品丹術，只因你們碧火丹宗有個規矩，向外發放的丹術中，不能超過三品丹術，倘若需要更高級，需回歸宗門，這是死老頭親口所說。」
「碧火丹宗？」祁珺不是第一次聽到小六提起這個名字，似乎是個宗門？也似乎和聖城的隨山居有關……或許，是和聖城最初隨山居創建者裴素丹師有關？
「這個宗門你現在是見不到的，我雖然只聽死老頭提起過，不知碧火丹宗到底在何處，卻也知道，肯定不在這裏。」小六嘰嘰喳喳道。
這裏？
說指聖城？
那麼不在聖城，莫非在古漠深處？畢竟古漠深處，有比聖城也更為神秘的地域，諸多宗門林立，或許真的有碧火丹宗，不過對她而言，已毫無關係，不管是否有碧火丹宗存在，古漠深處也並非是她的實力，所能夠進入的。
祁珺搖了搖頭，臉上並未出現失望之色，早在得到兩個青色傳承時，她已十分滿意，後來獲得的小六隻是意外之喜，若是小六不是傳承，或沒有傳承，也不會對她打擊太大，從儲物囊中找到兩個傳承，分別以特殊手法開啟，兩個傳承，都變做了青色玉簡，被祁珺執於手中。
玉簡中刻錄的都是三品丹術，每一封玉簡，均是一個三品丹師的手札，兩封，則是兩位三品丹師的手札，記錄有許多煉丹注意事項，兩人的丹術本質都是相同的，只是使用之時的手法和研究方向不同，確實如小六所說。
半個月後，祁珺的地域中，傳來一道極為強勁的轟鳴聲，附近的正式弟子忍不住往這邊看來，便見一股濃煙衝天而起，這是炸爐了。
對於正式弟子來說，但凡修鍊煉藥術，炸爐之事屢見不鮮，不過眾人感覺奇怪的是，煉藥術一般只有在煉製藥效極為強大的藥丸時，才會出現炸爐現象，祁珺不過是個新人，目前最該選擇溫和一點藥丸的嘗試，可天天這樣炸爐，莫非一直在煉製藥效強烈的藥丸？
不過這些弟子所不知的是，祁珺並未修習煉藥術，而是直接鑽研青色傳承中的丹術。
藥丸本質屬於凡葯範疇，只要掌握百萬種藥草的藥性，便可搭配藥草，凝練藥丸，這其中有不斷嘗試控制火候的時間，所以最初成為正式弟子所獲得的控制火焰之術，稱為煉藥術。
實際上煉藥術是為往後的丹術做鋪墊，掌控火候，正是為以後的煉丹打下基礎，因為煉丹之時，由於煉製丹藥的藥草，藥性不同，且都十分強烈，需要對火焰的掌控更為精確。
祁珺鑽研丹術，並不妨礙她學會凝練藥丸，相反當她丹術達到一定境界，無論何種藥丸，對於火候的掌控也不會有所失誤。
不過這種方式也是因人而異，換做其他正式弟子，最好還是乖乖修習煉藥術，不要好高騖遠，沒有系統的監控，和小六失靈時不靈的指點，想要丹術熟練起來，就太過艱難了。
祁珺端坐在丹爐旁，眼前的青銅爐裊裊向上冒着黑煙，期內已經糊成了一團，系統方才給她的反饋是：白芩受熱不均，與沁葉草發生反應，建議放入白芩后，增加火焰強度。
「你剛才丹術釋放晚了一瞬。」小六不知何時又回到她頭頂，搖搖擺擺，祁珺點點頭，面無表情的換了一隻丹爐重新開始。
這一次，她穩穩加入丹房中的藥草，手中丹術結成碧綠色的光點，落入爐火之中，伴隨着光點的加入，火焰分成不同的區域，有的忽高，有的忽底，有的強烈，有的綿軟。
由於未曾突破輪脈境，祁珺無法凝出魂火，只能使用體內勁力通過丹術，轉換凝結的青色光點，來控制火焰，這一刻，火焰冉冉，在她雙眼中映出躍動的火光。
「碰！」
未過多久，銅爐砰然一陣響聲，伴隨着祁珺打出一道勁力飛起爐蓋，其內四顆灰撲撲的丹藥，散發着一股奇異的清香，這種香氣也是十分有講究的，藥丸不存在香氣，而丹藥卻有，但凡對丹藥了解到一定境界，只嗅到香氣，或看過丹藥一眼，便可分辨出此丹的純凈度。
純凈度，標誌着煉丹術的境界，也標誌着丹藥中的藥性，被服用者吸收后能夠發揮的程度。
小六探著花枝看了一眼，不甚在意道：「五成純凈度吧，你加入甜心莖的時候手偏左了一下，第三次釋放丹術的時候，右手抖了四次，否則純凈度至少也是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