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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昀不是第一次和謝林林打交道,早就習慣了陸太太的耿直。他耐心又體貼的舉了很多例子告訴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什麼是小市民的看菜下碟和得寸進尺,卻狡猾地沒有提出具體解決辦法。

「聽上去很複雜的樣子,我完全記不住。馬先生還是等會說給趙朴姐聽吧。」江初照知道阿青肯定能把事情處理妥當,表現出「這事完全和我沒啥關係」的姿態,看看腕錶,「我晚上還有一門選修課考試,先走了。」

陸太太說走就走,閃得馬昀蛋疼。

田大依依不捨地盯著阿蘇的背影,笑著說:「你對劉秀秀怎麼就沒有這麼體貼?」

劉秀秀是那個因為馬昀看謝林林的那一眼氣跑了的京城大妞,後來馬昀並沒有再挽回。相反馬昀在謝林林這兒真是屢敗屢戰,完美演繹了什麼叫熱臉要貼冷屁股。

田少的耿直比毒舌還扎心,不過馬昀也習慣了,他苦笑著說:「我是覺得陸太太前途遠大,有必要提前在她面前刷點好感度。」

「她本人?」

田大第一回遇見陸太太撕柯瑞靜就有調查這兩個人。陸太太確實優秀,可惜陸家那種自己家兒孫很多還都出色的大家庭,給孫媳婦的最好出路也就是一個看上去很體面、人際關係相對簡單又清閑的職業。陸太太本人再優秀,在陸家這個龐然大物的庇佑下也沒有前途可言。

馬昀肯定地點頭,「我小表妹上過一個少年班選撥夏令營,陸太太在夏令營當老師。小表妹說老教授們看陸太太那眼神和農村老太太看親孫子似的。」

田大呵呵冷笑,「看陸家面子吧。」

馬昀苦笑換話題,「你和美人有進展了?」

「這個小妖精根本不理我。」田大鬱悶的摸鼻子,「你說,陸先生要是知道他的保鏢對他太太有非份之想會怎麼做?」

「你打算怎麼做?」馬昀饒有興趣地追問。

「當然是繼續追求嘍。」田少齜牙一樂,「掰彎直男玩的就是情趣,用強就沒意思了。」

這些京城二代個個滑不溜手,再混球的人都挑不出半點可以利用的破綻。馬昀笑著點點頭,對田少豎起大拇指。

江初照從考場出來,就看見穿便服的何昭平仰著頭,漫不經心看走廊牆上的宣傳欄。

「昭平哥。」江初照走過去笑嘻嘻打招呼。

何昭平眯著眼睛打量江初照。瑞城這段時間天氣暖和,江初照的短裙裙擺只比毛衣外套長一點點,偏偏她還穿著一雙學生氣十足的球鞋,走路時修長美腿擺動特別有勁。他轉過身看向窗外,說:「考完了?」

「你怎麼知道我考試的?」江初照說完想起來,肯定是他有事找她打電話沒打通,就照著定位找過來了。她趕緊從書包里把手機拿出來看,果然有一個何昭平的未接電話。

「等我很久了吧,有急事?」江初照問。

「沒要緊事。我是到瑞城來辦私事的,晚上有空找你聊聊太橋集團的事兒。」

阿蘇神出鬼沒冒出來,小跑到老闆身邊,接過書包,在前面開道。

何昭平算是顧西北的鐵杆小弟,有私事和大嫂說一聲,杜虹肯定能找娘家人幫他辦,但是他本人一定要露臉,江初照猜他是去馬家弔唁。

他把私事放在前面說,就是等她問的吧。大老遠的跑來曲里拐彎通風報信,江初照領他的情,笑著說:「你有事兒找我給你辦不是辦?你還自己跑來。」

「必須我人來啊。剛過世的馬老和我媽娘家有點親戚關係。」何昭平苦笑著搖搖頭,「我有個遠房表姐周昭陽和馬老的三孫子馬景結婚了,本來婚禮就定在這個月底。馬老走了,不知道會不會延期。」

「周昭陽這名字聽著怎麼這麼像是周昭年的親戚?」江初照笑眯眯問。

何昭平一看江初照那個樣子就知道她其實已經知道了,就是故意演不知道好領他的情。他也演不知道她知道,笑眯眯說:「周昭陽的爸爸和你們家前小姑丈是一個祖父順下來的堂兄弟,前幾年移民去了加拿大做寓公,他們和親戚們沒什麼來往,所以周家倒台沒有牽連到周昭陽家。」

在江初照耳朵里,這幾句家常就是另一個意思:周昭陽的爸爸不清白,但是很精明,撈錢撈飽跑路了。

和周家親戚都不來往了,周昭陽還要打周家姻親陸家的招牌在婆家自抬身價,也是可以。江初照眨眨眼,問:「都不和親友來往了,怎麼伯母還要昭平哥過來盡親戚情份?」

「周昭陽的媽媽和我小姨是從小到大的閨蜜,倆人關係一直很好。去年我小姨帶我姥爺姥姥出國玩還住的他們家。」何昭平搖頭苦笑,「馬老去世馬家親戚都要露臉,她媽媽聽說馬家家庭關係複雜,到處托親友過來給女兒撐場面,我是身負我小姨的重任來當娘家人的。」

「真是辛苦呀。」江初照善意的嘲笑。

何昭平自嘲:「我姥姥發了話,跑斷腿也不敢說個不字。」

何昭平也是中餐愛好者。聽說他沒吃晚飯,為了好好招待他,也是為了方便的和他聊一聊太橋集團的事情,江初照挑了個傳說中特別好吃的私房菜小館子請他吃晚飯。

這個小館子在老城區的小巷裡,是那種老式的單元樓一樓改造的門面,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館子里只有兩張桌子有人還是熟人,馬昀馬文、王梨婧一家三口加上趙勤和田大坐的小圓桌,旁邊一桌大圓桌坐滿青年男女。

江初照進門就吸引了兩桌人的注意力。

王梨婧第一個站起來,恭恭敬敬喊「謝老師好」。

江初照雖然不大喜歡王梨婧,卻不能否認這個嬌縱的孩子心眼實在人品不壞。現在人家認真把她當老師尊敬,她也就把老師的姿態擺出來,笑著回答:「梨婧你好。」又對王局長兩口子點點頭,「梨婧媽媽,梨婧爸爸你們好。」

王局長站起來和謝老師握手寒暄,要多客氣有多客氣。

那桌一個短髮美人兒喊了聲昭平,嬌嗔說:「昭平你怎麼來了,還沒吃飯呢?」

「事兒剛辦完,正好路過這兒,和朋友來吃個便飯。」何昭平的客氣里藏著冷淡,對隨後站起來的馬景連個正眼都不翻,去收銀台拿餐牌坐到遠離這兩桌人的空桌邊翻。

田大全程對著阿蘇痴漢笑,完全無視別人的詫異眼光。

江初照應付完了王局長賢伉儷,對那兩桌人笑笑,坐下來拿手機打遊戲。

他們三個人佔了一張四方桌的三邊,田大跟過來把空出的那邊佔了,探頭看江初照的手機,「這個霸王龍么么噠是你干姐姐?」

「管倩。」江初照冷冷的看他,「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田大嘁了一聲,把她手機扣桌上,問:「你什麼時候和她勾搭上了?」

「我們現在是好閨蜜,今天還約好了一起穿閨蜜同款球鞋。」江初照把手機翻回來繼續遊戲,「我不摻和你倆的事,你也別總往我保鏢身邊湊,回你朋友那邊坐去。」

「那邊太擠,我就坐這。」田大說話時仍然含情脈脈看著阿蘇。

阿蘇面無表情,完全不搭理他。周昭陽那一桌的人都笑了。

一個穿破衝鋒衣的鬍子大叔提著個超市購物袋推門進來,略一張望徑直走向馬景那桌,猛然從購物袋中抽出一柄西瓜刀朝馬景身上捅,邊捅還邊喊:「姓馬的,給我女兒償命!」

「啊!」王梨婧嚇的尖叫。王局長肚子不小身手依然敏捷。他們那張桌子離收銀台最近,他把女兒拖起來塞到收銀台後面,轉身又把他老婆塞進去了。

事出突然,馬景躲閃不及居然挨了一刀,血都濺到牆上去了。王局長從身後猛然抱住大叔的腰,大叔回手幾刀都沒砍到人,馬景反而抓住機會搶下他的刀。

馬景同桌的幾個人不論男女反應都差不多,除了尖叫都不知道躲讓。馬昀拉著趙勤朝外面跑,馬文拽住一個尖叫的姑娘,踉蹌著跟上。

這邊何昭平已經拖著江初照跑到店門外了。阿蘇一手抓住江初照的包包,一手順便把路過的服務員大嬸朝店門外推。田大反應慢半拍,撿起江初照落在桌上的手機,順手也把離他近的一位服務員大嫂拖出去了。

店門外已經有十幾個路人停下來看熱鬧。一位大嬸提著一桶油站在門口,面色發白,瑟瑟發抖。他們這幾撥人都跑出門,大嬸居然沖了進去,擰開壺蓋用力朝人身上潑油。

這個大嬸想放火!

王局長抱住的那個男人一直在掙扎,他不能鬆手,急的大喊:「制止她。」

何昭平留戀地看了江初照一眼,把江初照推向阿蘇,堅定地沖回小飯館。

江初照的注意力卻在飯館唯一的玻璃櫥窗上,那個櫥窗裡面就是收銀台,王梨婧和王太太擠在收銀台和酒櫃中間那塊小地方,旁邊還有一個擺菜的架子。那張架子把她倆和搏鬥現場隔離開,也擋住了她們出來的路。王梨婧和王太太背貼著玻璃櫥窗縮成一團,樣子非常可憐。

何昭平回去救人是職責所在,田大現在扮演的是中二的二代,能順手帶個人出來已經足夠英勇,要是表現的太英勇後面案子就沒法查了。阿蘇要保護她也不可能再進小餐館救人。

但是,裡面的馬家人哪怕個個都是壞人,王梨婧這個孩子又沒有做過壞事,是無辜的,江初照不忍心見死不救,吩咐:「阿蘇。把王梨婧和王太太弄出來。」

阿蘇脫下外套纏住一隻手,握拳用力砸玻璃櫥窗,四五下后玻璃就碎了。他把碎玻璃扒開,先把王梨婧扯出來。

江初照半抱半拉著王梨婧朝外退,「咱們退一點,不然你媽媽出不來。」

「爸爸。」王梨婧哭的渾身發抖,卻用力掙扎。江初照被小姑娘帶著差點摔倒,田大扯住江初照的手臂拉住她,用的力氣非常大。江初照手痛的全身哆嗦,但是她怕王梨婧跑進去找爸爸,痛死也不敢鬆手。

王太太渾身發軟,爬都爬不起來,阿蘇跳進櫥窗,費了好大勁才把她弄出去。

店裡面,馬景已經制住那位大嬸。男人卻掙脫了王局長的束縛,揮舞著一柄水果刀不讓人接近他,掏出打火機點著了他自己。

店裡的人除了何昭平以外,每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油,火一燒起來立即燃成一片。

何昭平脫下外套,也不管是誰,逮住一個用外套蒙住頭臉就朝外扯。

「爸爸,爸爸。」王梨婧終於掙脫了江初照,也不看前面有人沒人,悶著頭朝店裡沖。何昭平一腳就把小姑娘踹出去一丈多遠,怒喝:「別找死!」

「爸爸在這兒,乖女兒,和你媽待一塊。」王局長掀開外套,他的頭髮燒掉了一半,從頭頂到額頭到腮幫子都是大燎泡。

店堂里烈火熊熊,黑煙從大門和破窗中冒出來。有個提著滅火器的人在門外站了兩秒又退出來了。從火場里跑出來兩個人,全身都燒著了。剛才提著滅火器的那人手忙腳亂就是噴不出泡沫。

何昭平搶過去滅火器,擰開朝一個人身上噴泡沫。王局長沒管自己的傷,就近搶過一個滅火器,朝另一個人身上噴。沒一會兒兩個人身上的火都熄滅了。

何昭平扔掉滅火器,和王局長商量了幾句,喊人跟他一起疏散這幢樓的住戶。王局長吆喝著指揮手裡有滅火器的人滅火。

江初照注意到,王局長和馬昀馬文誰都沒有逞英雄進火場救人,剛才馬昀和馬文反應都很快,如果他倆不是急著把趙勤弄出來的話,王局長再加上這兩個壯小伙,肯定能控制住縱火的大叔大嬸。可是他倆出來之後——江初照回頭看看,兩個被泡沫淹沒的人躺在地磚上奄奄一息。馬昀扶著趙勤靠在一棵大樹上。馬文打橫抱著王梨婧往外走,王太太跟著他們,哭著喊:「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打啦打啦,已經打過了。」不知道誰應答她。

這會兒火勢有越來越大的趨勢,看熱鬧的人已經自動撤遠了幾十米,附近的人家紛紛提著箱子、抱著被子往外跑。

江初照覺得她有必要和田大談一談。

警車、消防車還有救護車的笛聲此起彼伏,越來越響。

這一片的電閘拉掉了,除了起火的館子附近有亮光,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江初照痛的額頭布滿冷汗,還在哆嗦。田大發現她的異狀,脫下外套把她包起來。

「謝謝。」江初照說謝謝都說的磕磕巴巴。

阿蘇打完電話把江初照扶住,「我給你單位打過電話了,朱科長叫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待著,最好是回你實習單位的宿舍。」

「田少,麻煩你送我一段。」江初照請田大跟她走。

田大二話不說從另一邊攙住她。

小巷子兩頭看熱鬧的人把巷口擠得水泄不通。江初照想起來唐季琛帶她走過這條路,指點阿蘇進岔道拐彎抄近道,從小鐵門進一個老小區,橫穿小區出來就到馬路上,到停房車的停車場只需要步行幾分鐘。

到了車上江初照把外套還給田大,找了條大圍巾把自己裹起來,吩咐阿蘇煮咖啡。

「剛才,我沒有看見馬景和周昭陽出來。」江初照這話其實是說給田大聽的。

「那兩個人一個抱住了馬景,被馬景砍了好幾刀都沒鬆手。另一個一直糾纏周昭陽。看上去很像仇殺。」田大愣了一下吸氣,「你覺得是馬家的內鬥?」

「馬昀這邊的人都出來了才放火。太湊巧了不是嗎?」江初照現在已經不抖了,她把雙手藏在桌面下,慢慢活動手腕。

田大摸著下巴思索,「今天去那個飯店吃飯是馬景提議的,當時在場的還有馬昭和馬旭。這兩人和馬昀關係很好,和馬景關係一般,並沒有答應一起來。我和馬昀馬文一直沒有分開,他倆全程連手機都沒有拿出來,也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我覺得更像是仇家偶然遇上,一衝動老兩口商量了一下就衝進來了。」

「這四個人,是不是各有各的奶奶?」

「馬昭和馬昀是一個祖母,那幾位看名字就知道,各有各的立場。」田大琢磨半天,喝完了一杯咖啡,才說:「周昭陽和你們陸家關係很好嗎?」

江初照微笑反問:「這兩天陸家有人去馬家弔唁嗎?」

「你表哥算不算?」

「表哥去是因為他女朋友的父母和馬家女婿是兄弟。周昭陽和馬景聽說已經領了結婚證,周昭年特別愛湊這種熱鬧還是她堂弟,這麼大的事不露臉我很奇怪。」

「這事恰好我知道。馬景和周昭陽的前男友關係不錯,所以周昭陽和馬景的前妻也是朋友,去年底周昭年找堂姐玩,和馬景的前妻一認識就打得火熱。馬景和他前妻離婚的同時,周昭陽也和男友分手了。今年春節后兩個人才領的結婚證。」田大摸下巴呵呵笑,「周昭年怎麼說都算是給馬景送過綠帽子,他敢來嗎?」

真是有點底線和原則的男人,被堂弟綠了,能在短短几個月時間和人家堂姐領結婚證?肯定是馬景和周昭陽早就勾搭上了,卻不願意主動提離婚提分手,恰好周昭年這個扎不牢褲腰帶的傢伙一頭撞了過去,就給他倆當了開路先鋒。江初照對接二連三被女人坑的周昭年也是無語。

阿蘇難得的八卦:「聽說馬景是離婚之後才轉業的,如果不是被戴綠帽,他應該不會提離婚,也不會轉業吧。」

田大點頭,「離婚是他前妻提的,他開始還不肯,說不能讓女兒的童年怎麼怎麼樣,但是他前妻態度很堅決。」

「他不肯,那就是周昭陽特別想和他結婚嘍。」江初照想一想,說:「馬景轉業回來擋了誰的道?再加上周昭陽既不缺心眼又不缺手段還能拿住他,被他擋道的那幾位恐怕都很有危機感,我現在猜他們聯手的可能性最大。」

「推測的很有道理。可惜我是查經濟犯罪的,這事歸瑞城警方管。」田大喝光第二杯咖啡,轉著空杯子聞香氣,「下午趙朴一家出的那個車禍,現在看也不一定就是馬昀乾的。畢竟馬昀和兩個表妹關係都很好。表妹的堂姐嫁給部長兒子這一重關係,比周昭陽和陸家曲里拐彎的親戚關係結實多了。他這個人覺得你前程遠大,都能豁得出去巴結你,又怎麼捨得把這麼結實的親戚關係推出去呢?」

不管是誰幹的,不是沖著她來的就好。江初照覺得馬家現在這個情況可以利用,決定明天就通知小唐,讓他找到的那個女生放鍾教授騷擾她的聊天截圖。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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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年初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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