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有點懼內的

2.有點懼內的

?「什麼,死了!」

自郝媽媽去后,許錦也一直坐立難安,打發了從老家帶過來的丫鬟細柳去外頭盯著那邊的消息。在府里住了兩年多,因著李氏那邊事情多,規矩重,尤其是李氏的一舉手一投足,不自覺流露的那份貴氣雍容的氣質,是許錦萬萬不能比的。起先,連許錦自己都覺得,自己戴金插玉,綾羅綢緞的打扮好站在李氏身邊,也瞬間被比成了個丫鬟。為了減少這樣鮮明的對比,許錦開始少往李氏面前湊,結果意想不到的,給外人留下安分守己的印象,既然是這樣,許錦就在外人面前盡量的維持這種印象,除了給太夫人早晚請安中碰著李氏,許錦甚少見識李氏脾氣。

在婆婆面前,李氏多是恭謹和順的樣子,許錦想過李氏會哭會鬧,甚至是對郝媽媽又罵又打,可是一箭就殺了,還是衝擊到了許錦對李氏的認知,許錦把一張銀絲綉帕捏的皺皺巴巴,喃喃自語的低喝:「郝媽媽是姨媽身邊的老人,李氏現在……現在的破落樣兒,怎麼敢!」

細柳是做賊心虛,急著道:「姑娘,夫人根本不留情面,夫人會不會知道是我們慫著郝媽媽,把事情捅出去。夫人知道了,爺也知道了!」

許錦一怔,但是隨即發狠道:「知道就知道了,我既然進了這國公府,就沒想過出去。」

許錦知道自己懷了身孕,也不是今天的事兒。許錦早幾天就確定了,暗自竊喜,面帶慌張的尋了表哥朱欽做主,結果把朱欽嚇得像踩著了老鼠尾巴,當時就捂著許錦的嘴,那副懼怕李氏知道的模樣,連認也不敢認,還說要找一副好葯把胎打了,還許諾給表妹置辦一比豐厚的嫁妝。

再豐厚的嫁妝,能和整座宣國公比嗎?許錦像是告誡自己一般,重複道:「我既然進了這國公府,就沒想過出去!」說著人已經站起來,要去找姨媽做主。

表哥不心疼兒子,姨媽還心疼孫子呢!

細柳見姑娘往太夫人的院中去,忙機智的道:「姑娘,奴婢回來的時候特意繞到太夫人那邊過,太夫人正為郝媽媽之死發著火呢,郝媽媽服侍了太夫人這些年,這回太夫人氣大了,現在正去質問夫人呢!」

許錦聽著細柳的話,眼珠轉了一圈算計著,突然一手捂著腹部露出一副身體不適的模樣,一手推著細柳道:「哎呀,我的肚子!你去把表哥找來,就說我肚子疼。」

既然姨媽去了李氏那裡,就把表哥絆住由著姨媽和李氏撕一會兒,李氏把姨媽得罪的狠了,姨媽就會更多的偏向她,到時候表哥總會念著她些。

許錦算計的很美好,但是在那一刻大大高估了自己在朱欽心目中的地位,細柳是攔住了朱欽的去路,不過朱欽未有遲疑,就去了李氏那邊。比起相見兩年,才偷吃一回的表妹,朱欽十歲就在先父的做主之下,和年長一歲的李氏定親,雖然不算青梅繞竹馬,兩小無猜嫌,這麼些年來,朱欽對李氏是又敬又愛,所以在十五歲大婚之後,三年來除了李氏,府中並未有別的女人。和許錦的那一次,那天朱欽是喝醉了,那會兒外頭風聲鶴唳,朱欽就獨自喝個小酒排解一下,純粹酒後糊塗,才摟著許錦狂性大發了一回,朱欽清醒之後,也自認自己是被許錦勾引著的,除了送去一些金銀玉器作為補償之外,也沒有更多的想法,哪知道一次就弄出了孩子來。

細柳沒把朱欽攔住,倒在半路遇上李氏那邊過來壓許錦過去對質的人。可惜了許錦已經躺在了床上準備拿喬,一聲嬌滴滴的『表哥』喚給了幾個不懂風情的老婆子聽了,還沒來得及臊,就被她們從床上拖出來。

另一邊太夫人看見死在門口,死不瞑目的郝媽媽,腦袋先一陣的發暈,扶著丫鬟的手看著院中風輕雲淡的李氏,就劈頭罵了道:「這是服侍了我快二十年的人了,不是隨便的阿貓阿狗,平日里不求你多少敬重,也不能隨便打殺了。你這是做什麼,你心裡可有我這個婆婆!這是幹什麼,外頭殺不夠,裡頭也殺起來,府上現在如履薄冰的維持這份清靜容易嘛……」

李氏由著太夫人責罵,不辯解不認錯,哼也不哼一聲,就直直看著太夫人,辨著她的一言一行。

太夫人一身老陳的打扮,身上一件蓋到腳面的寶藍色染煙霞色的軟綢長衣,帶著一對翡翠頭金身的壽字頭簪,她是第一任宣國公朱輔明的繼室,已經去世的老國公今年冥壽都六十九了,這位太夫人才三十五,比嫁到清平伯府的三姑太太還小几個月,再加上一慣的養尊處優,瞧著不過三旬的模樣。此刻對著李氏疾言厲色,自己先氣得面紅耳赤,見不得李氏這樣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兒,先轉頭叫人來抬走郝媽媽的屍體,還要賞郝媽媽一身自己的舊衣做壽衣和五十兩治喪銀子。朱欽出現的時候,下人們正在清掃門口的一大灘血跡。

李氏眼角瞥見朱欽出現了,才對主張厚葬郝媽媽的太夫人嗤一聲道:「母親先別忙著賞這個死人,剛才她對兒媳說,表姑娘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說出了這句話……若這話是假的,一個奴婢壞了表姑娘的名聲,合該處死。如果這話是真的,表姑娘一直住在府里,壞的是府里的名聲,她日日在表姑娘那兒伺候,就更加死不足惜了!」

太夫人回頭,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朱欽臉色不好看,垂頭喝退了下人,面帶討好的走近李氏道:「月娘……」

李氏這會兒還能和朱欽好好說話,面對著朱欽的一張平潤溫和的俊臉道:「這事兒你知道?不知道?」

朱欽目光閃躲的道:「月娘,你聽我解釋,那天我知道戶部右侍郎下了詔獄,牽涉到了戶部……我不想和你說,又憋悶的慌就多喝了幾杯!」

李氏的父親生前是文華殿大學士兼領戶部,李氏不想去回憶李家的厄運,只是含淚點頭道:「就是那天發生的事,算算日子,快兩個月了?」

一邊的太夫人也是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一臉痛惜的撲過去捶打起兒子來道:「是你做的?錦兒,那是你妹妹,你妹妹!你怎麼能坐下這種事,你毀了她。」

朱欽站立不動,由著太夫人打罵,眼睛瞧著李氏懇求道:「月娘,我就做錯了一次,我再不見她了。」

太夫人原來打罵兒子,只是做個樣子給李氏看,現在看見兒子在媳婦面前如此氣短,不由暗惱兒子不爭氣,下手就加重了幾分。而李氏聽了朱欽的話只是背過身去,看不出情緒。

這時許錦剛好被押到,恰好聽見了朱欽哄著李氏的話,這話對許錦來說何其絕情,許錦又氣又嚇的差點厥過去,不過這麼關鍵的時刻,厥過去就什麼都沒了,當然不能厥過去,許錦一咬舌尖,頓時雙眼大睜,眼淚滾滾落下,撲到太夫人腳下,對著剛才看起來是維護自己的太夫人哭道:「姨媽,您要為我做主呀!」

誰知太夫人對許錦仰起來乞求的一張小臉,抬手就是一個大大的耳光,清脆的響聲直把許錦打翻在地上,太夫人顫抖的手指,指著倒地的許錦痛心疾首的罵道:「你個賤人,不知廉恥的東西,勾引我兒。我這兩年是怎麼教你的,結果讓我成了笑話!」

許錦這兩年是太夫人養著的,去年就物色著她的婚事了,因此外頭有不少人知道太夫人養著外甥女,結果這外甥女爬到了自家兒子的床上,許錦算什麼,外頭只會笑話養著她的太夫人。養出一個這麼賤骨頭的外甥女,太夫人的品行又如何呢。

「表哥!」

許錦穿著一件單薄的鵝黃色衣裙,腰間束著柳綠色的腰封,把一節蠻腰束得細細,因為倒在地上的緣故,雙腿交疊以至於圓潤的臀部微微往上翹。一聲表哥,喚得脆弱無助。許錦也是頗有幾分姿色的,可是和李氏明艷不可方物的容姿比起來,許錦就有些不夠瞧了,許錦勝就勝在這般的嬌嬌弱弱,和嬌弱中隨時隨地帶出來的這股子風騷味。

朱欽看著氣得渾身發抖的太夫人,跪下認錯道:「母親息怒,是兒子一時糊塗!」

就在此刻,朱欽也只承認自己一時糊塗,並沒有表現出非要許錦不可的樣子,許錦俯在地上,哭得淚流滿面。

李氏面無表情的走過去,兩指捏住許錦的下巴,強迫許錦抬頭,然後把這張被淚水浸濕的臉拖過來道:「我都還沒有流淚呢,明明是你佔盡了便宜,你留這麼多眼淚乾什麼!」

李氏冰冰冷冷的雙眸似乎能看穿一切,這樣的眼神,比太夫人剛才的那一巴掌,要讓人害怕的多,以至於許錦連哭都不敢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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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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