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6

6.chapter6

劉徹閱完最後一張奏摺,隨手將批閱好的奏摺放在一旁,靠在椅子上稍作休息。閉上眼睛,整個人都帶上了兩分慵懶。良久之後,才開口詢問了一句。「椒房殿可有信兒?」

「陛下,皇後娘娘這幾日都在調養身體。每日的葯湯、膳食都是她宮中的大宮女巧宣負責,連御膳房的人都很少宣召。」郭舍人向前走了一步,如實的稟告他所知道的事。

郭舍人與其他的太監不同,他的名字並非是宮中賜名的一些吉利名姓,反倒是保留了自己做太監之前的名字。此人頗受劉徹的信任,在劉徹身邊服侍。

「嗯。」劉徹隨口應了一句。陳阿嬌開口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極為震驚。隨後他便冷靜了下來,空言誰都會說。區別只是,做到與做不到。

他印象之中的陳阿嬌,不可能會是一個合格的皇后。她容不下後宮花枝招展的后妃,也看不慣其他女子為他孕育的子嗣。又何談母儀天下?

這幾日,她當真沉寂了下來,不吵不鬧。只是……也未曾踏出椒房殿半步。

「阿嬌姐的身子應該調養的差不多了。」劉徹睜開眼睛,身體也重新坐正。

「梁太醫說皇後娘娘身子虛弱,服藥四五日就會好上一些。只是日後,還要注意調理。」郭舍人沒有開口說陳阿嬌的身體如今調理的好還是不好,只是重複了梁太醫的話。

「阿嬌姐身體安康是我大漢之福。只是不知,以後阿嬌姐是否還這般的『修身養性』。」劉徹看著自己面前不遠處的玉璽,唇邊的笑意多了一絲柔和。

「……」郭舍人沒有言語,他也清楚皇上要的並不是他的回答。

郭舍人不由想到幾日前椒房殿之中皇後娘娘的表現,心下隱約有個大膽的猜測。能夠說出皇上不信任她,能夠對自己無法孕育皇嗣的皇後娘娘。真的還如同曾經那般,將皇上看作是最重要的嗎?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若是皇後娘娘真的放下了對皇上的感情,哪怕改不掉她意氣用事的性子,在這後宮之中沒有人比她適合皇后之位。

衛夫人的確大度,出身卻不夠尊貴,行事之間難免會有一些小家子氣。皇后本是翁主出身,這皇宮的規則她心裡其實最清楚不過。再加上她往日行為荒唐,在後妃和下人之中積威甚深,想來沒有人膽敢陽奉陰違。

只是,出身對於皇後娘娘來說,是優勢也是劣勢。皇上對竇氏一族……

書房的門被敲出細微的聲響,郭舍人連忙推開門走了進去。

若是其他的地方,小太監可以直接稟報一些事。不過,顯然這些地方並不包括這間帝王的書房。打擾帝王處理公事,可是大罪。

沒多大會兒,郭舍人便回到了書房。他對上劉徹的視線,不等帝王發問便開口。「皇上,皇後娘娘求見。」

「哦?你們還不快將皇後娘娘請進來。」劉徹看向那緊閉的房門。陳阿嬌,果然不可能安穩下來。她老老實實的呆在椒房殿的這幾日,恐怕是她的身體根本不允許她繼續胡鬧。如今剛剛好上一些,便要故態復萌了么?

「臣妾參見陛下。」陳阿嬌向著劉徹施禮,依舊是極為標準的禮節,沒有半點馬虎。

「阿嬌姐快快請起。」劉徹說著便從座位上站起來。「阿嬌姐身子還很虛弱,沒有外人的時候,這些虛禮就免了吧。往日,阿嬌姐不是最討厭這繁瑣的禮儀了么?」

巧宣小心翼翼的扶著陳阿嬌起身,然後恭恭敬敬的退到的一旁。

陳阿嬌未曾討厭過宮中繁瑣的禮儀,她是館陶長公主精心培養出來的。館陶長公主一心想要讓自己的女兒成為皇后,她怎麼可能讓陳阿嬌厭倦禮儀?

陳阿嬌對禮儀不曾厭倦,她只是借著這個方式,來展現自己在劉徹心中不同的地位。哪怕宮中的妃子再多,能夠不遵規守紀對劉徹施禮的只有她一個。她喜歡的,只是這個特殊性。

「以往是臣妾任性,這宮中的禮儀豈能用一句『喜歡』或者『不喜歡』來逃避。既然是祖上的規矩,臣妾自當順從才對。」尋罌對上劉徹的視線,「陛下以後也莫要再如此稱呼臣妾,無論進宮之前是什麼身份,在這後宮之中,陳阿嬌就只是後宮的一員。」

「……」劉徹的視線之中有幾分晦澀難明,他對陳阿嬌的稱呼一直是阿嬌姐。哪怕對陳阿嬌再怎麼厭棄,他從未想過要換一個稱呼。如今,陳阿嬌卻突然間提起這一點。不再是『阿嬌姐』,只能稱之為『皇后』么?從原本的親昵,到這般疏離……

「臣妾有事情想與陛下商議一番。」尋罌將劉徹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下越發的鎮定。

「賜座。」劉徹隨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杯盞,放在唇邊抿了抿,掩飾下自己太過明顯的情緒。「阿嬌……皇後有什麼事情直說無妨。」

尋罌坐在軟和的椅子上,陳阿嬌記憶之中可未曾有這般待遇。她來這書房的次數也不少,大多數都是不歡而散。哪怕是兩人關係最好的時候,劉徹對她也是滿滿的防備,怎麼可能願意她踏入這宣室殿重地。

表面上是一個人,只是變換一個態度,便是兩種待遇。「今日臣妾在上林苑撞見了幾位妹妹,當真是花容月貌,難怪皇上喜歡。」

「她們比不得皇后顏色姣好。」這句話是場面話,卻也是事實。

劉徹說出口之後,便不由得將視線放在了陳阿嬌的面龐上,只是四五日未見,陳阿嬌面色上的蒼白已經被暈紅的色澤替代。沒有了那份惹人憐惜的脆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目了然的嬌艷。

如今她面上不再如同往日一般帶著精緻的妝容,卻比妝點任何的妝容都耀眼。劉徹想到他最初看到少女的時候,便是被這樣的容顏震撼。只是,隨著成長,權利利益佔據了他更多的視線,讓他忘卻了那最初的動容。

歲月當真是喜愛陳阿嬌,明明比他還大上幾歲的年紀,這容顏卻彷彿留在了二八年華。區別只是,比之當年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尋罌淡淡的看了劉徹一眼,這句話已經算得上是調戲。想到歷史上對劉徹的記錄,她淡定的接受了這個設定。劉徹一直極為『好色』,陳阿嬌、衛子夫、李夫人、趙鉤戈,都是有名的美女。

尋罌收回自己的視線,彷彿沒有聽到劉徹的話語一般,更別說什麼嬌羞的神色。「臣妾知曉皇上最喜衛夫人,只是如今衛夫人身懷有孕,自當以皇嗣為主。皇上可以多去其他妹妹那裡坐坐。」

在劉徹的心目之中,一個能夠與他並肩而立的皇后,自當是要處處為他著想。能夠很好的處理後宮事務,能夠將皇嗣放在首位。不嫉不妒,端莊大度。

陳阿嬌能說出這句話來,該死的符合他心目之中的皇后形象。心中湧現出的並不是喜悅,有什麼東西在心中不斷地發酵,酸酸澀澀,讓人難耐。這是他心目中的皇后,卻不該是陳阿嬌。「可是誰在你面前說了什麼?!」

劉徹始終不認為陳阿嬌能夠心甘情願的說出這樣的話語,曾經的記憶在他心目之中太過深刻。亦或是,他只是主觀的不願意承認。

「在這後宮之中,有哪個敢在臣妾面前嚼耳根子?!」尋罌微微一笑,帶著幾分傲氣。她的視線之中也出現了幾分明顯的冷漠與狠辣。

這樣的神色,劉徹相當熟悉。陳阿嬌從來不是一個菟絲花,她像是一隻刺蝟,只要有人戳到了她的痛處,她定然會讓別人遍體鱗傷。

「既然不是小人調撥,那皇后你……」劉徹的視線不由得膠著在陳阿嬌的身上。

「皇上曾說過臣妾向來『大度』,臣妾以往是愧對了那句誇讚。如今那句話,臣妾受的心安理得。」尋罌從座位上起身。「近日皇上公務繁忙,常宿在宣室殿。以臣妾之見,皇上需勞逸結合,臨幸後宮的妃嬪。也好多為皇室添些新鮮血液……」

劉徹寧可陳阿嬌沒有添上最後一句,那他還可以自欺欺人的將這些話語當作是陳阿嬌變相的邀寵。『為皇室添一些新鮮的血液』一句話便將她自己排除在外,也讓劉徹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陳阿嬌。

陳阿嬌說他沒有相信過她,當真是再正確不過。就算是到現在,他甚至還在想,陳阿嬌的所作所為,是否有其他的意思。實際上,她所表達的東西,一直再明顯不過,是他想的太複雜。

她的承諾,才當真是一諾千金。

陳阿嬌說,她要做一個合格的皇后。如今她也在履行自己的這句承諾,這般淡然的與他商量著寵幸那些妃嬪。

哪怕陳阿嬌與館陶長公主府,有著牽扯不斷的聯繫。他卻也不得不承認,如今的陳阿嬌,最符合自己對皇后的期待。

「皇后當真『大度』,在這後宮之中,恐怕也不會再有人比你做的更好。」劉徹心下有幾分不甘。他不知自己是不甘計劃被完全打亂,還是不甘心其他……

「臣妾曾經以為自己永遠不可能『大度』,現在卻覺得沒什麼困難。」尋罌的神色柔和了一些,她對上劉徹的視線,有一瞬間恍惚,很快便清醒了過來。「臣妾以為,有些事情這一輩子都做不到,現在卻完成的輕而易舉。」

「阿嬌姐……」劉徹下意識的不想聽陳阿嬌接下來的話。

「陛下,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人,就只是皇后。可以是後宮之主,可以是臣是妾,卻當不起你一句阿嬌姐。」尋罌向前走了兩步,與劉徹僅隔著一張桌子。她站在桌前,他坐在桌后。

尋罌可以平視劉徹,甚至是俯視。「臣妾終於明白,一個合格的皇后,絕不允許自己愛上一個真正的帝王。」

劉徹想要反駁,卻找不到適當的話語。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從他身體之中抽空,讓他只能夠看著陳阿嬌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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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后妃變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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