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潁川之亂

29.潁川之亂

任知節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還覺得後背仍有箭鏃破開血肉的痛感,耳邊則是隱隱的馬嘶及慘叫聲,想到伏兵便在身後緊追不捨,隨時可能沖將上來,她右手猛地收緊,準備橫槍往後一掃,卻只握到一人手腕,她還未反應過來,就聽見一個婦人的慘叫聲:「死丫頭!你快放手!你要把我的手捏斷了!」

婦人聲音尖利,極為刺耳,任知節手一抖,放鬆了力氣,那人從她掌間抽出手腕,小聲地抱怨著。

居然有同性在她強而有力的攻略同性荷爾蒙影響下,叫了她「死丫頭」,任知節心中一沉,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緩緩地睜開眼帘,然而還未看清眼前景物時,那婦人又拉著她的手,把她從床上拉了起來,任知節被她一拉,差點臉朝下砸到地上,她迅速調整姿勢站穩,抬起頭,便看見一名平民打扮的中年婦人正背對著她,打開屋中置於角落的柜子,從裡面翻出幾件衣裳來,嘴裡絮絮道:「如今天下不太平了,早知道如此,當年荀家公子說潁川並非久留之地時,我們就應當趁早搬走。」

任知節一臉懵逼,那婦人在絮絮什麼此時已然無關緊要。

她埋頭想了想,上一世她與李倓共乘一騎,以後背血肉擋住了數十支羽箭,估計後面也全是窟窿了,怎麼說都是無法存活下來的,她只想著反正讀檔重來又是一條好漢,咬咬牙撐過去便是,接過沒想到,無意中打出了愛情線,她沒有讀檔,而是直接進入了下一條線。

至於這條愛情線是誰,她一無所知。

任知節心中血淚滿眶:「是誰!到底是誰!悄悄告了白讓我死不瞑目啊!」

她正想著,那婦人已經收拾好了衣物,然後塞進了她懷中,她低頭看了看,這些衣裳光看布料皆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兒所穿,但與大唐服飾區別很大,想來已經不是大唐了,她抬頭看向那婦人,卻見對方低垂著眼帘,眼眶中含著淚水,伸手細細摩挲著任知節懷中的衣物。

任知節看她臉色哀傷,又聽見外間馬嘶與哀嚎並起,便想到此地該是遭遇兵禍,得舉家搬遷,便笑著說:「他日兵禍平息,我們還可以回來呀。」

婦人聽她一說,嘆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說:「當年你母親帶你前去陽翟投親,沒想到卻病死在潁陰,她將你託付於我們一家時,你也才九歲。陽翟雖不遠,但時局不穩,黃巾禍亂橫行,便將你留在家裡好生撫養,如今已是七年過去,你也出落成了大姑娘。」

任知節面上笑容不減,但內心已然電閃雷鳴。

……這台詞,怎麼感覺跟相親前的開場詞有點像啊。

「知節呀,這九年來我李家上上下下都是把你當親姑娘對待的。」

任知節微笑:「……」

……是不是要舉出你家有兒子一枚,尚未婚配,如今正逢戰亂,以防日後生變,所以早日完婚?

李夫人說著,眼淚掉了下來:「如今世道不好,幾年前荀家公子前往冀州時便曾說過,潁川自古乃四爭之地,早晚要生兵禍。只是大家眷戀家鄉,不肯搬遷。如今,可不是,那李傕日前在中牟與朱儁打了一仗,便帶著軍隊來此劫掠,看來,潁川已不是久居之地。你李伯伯也命我收拾東西,攜帶家小,去鄄城投親。」

任知節點點頭,只要不提您有個尚未婚配的兒子就好。

李夫人又拍了拍任知節肩膀「我那兒子……」

「夫人放心,我在陽翟尚有親眷,我投奔他便是。」任知節趕在對方提出那個兒子之前笑著說。

李夫人嘆了口氣,點點頭:「也是,你母親曾說,你幼時曾與你居住在陽翟的表兄郭嘉許有親事,原來你也是記得的。」

任知節:「……」

怎麼辦,我哪兒也不想去了。

光和七年,朝廷**,官宦外戚爭鬥不止,邊疆戰亂不斷,加之全國大旱,顆粒不收而稅賦不減,太平道教主率眾農民頭扎黃巾,高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發動叛亂,世稱「黃巾之亂」。中平五年,靈帝將部分州刺史改為州牧,由宗室或重臣擔當,下放軍權,進剿黃巾餘孽,然而卻使州牧在地方擁兵自重,群雄互相攻擊。而靈帝倚信宦官十常侍,致使朝政日非,漢室逐漸衰微。

中平六年,靈帝駕崩,長子劉辯繼立為帝,何太后臨朝聽政,外戚宦官鬥爭愈烈。何太后之兄大將軍何進召并州牧董卓入京誅滅十常侍,然董卓未到,何進便為宦官所殺,而此時袁紹等人趁勢將宦官皆數誅殺。

董卓入京后,因握有強兵,眾人皆懼其威勢,其人面善心惡,專橫跋扈,廢劉辯為弘農王,且將弘農王母子毒死,而立靈帝幼子劉協為帝,自稱太師,並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全無人臣之禮,在京師縱兵剽掠財務、婦女,殘害百姓,京師人人自危。

初平元年,袁術等人共推渤海太守袁紹為盟主,率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董卓敗后脅迫幼帝遷都長安,而舊都洛陽則被一把火焚為灰燼。而董卓舊部朱儁棄洛陽,屯兵中牟,並傳信於各州郡,召請軍隊意圖討董。董卓派遣帳下大將李傕、郭汜率數萬人前去迎戰,雙方大戰一場,朱儁兵敗,而李傕等人獲勝之後則率軍隊至潁川、陳留一帶燒殺劫掠。

李夫人一家居於潁川郡潁陰縣,李大人在此經商,小有名氣,李傕部隊方至,便命全家老小收拾衣物細軟,前去鄄城投親。而任知節則是故人之子,並非親眷,不好隨同,李夫人本想趁此時將她與自己兒子的婚事辦了,而任知節看著李夫人那個如今年方十二,對兵禍將至全無意識,只捧著個糖葫蘆到她面前傻笑的兒子,心中乾笑兩聲。

李夫人,您太急了。

李家雖說是替故人撫養女兒,說白了,也就是當成童養媳養的。但任知節並不想隨他們去鄄城,他們倒也不勉強,只是將她母親遺物皆數奉還,不過幾件襦裙,一些首飾,以及一柄在廚房待了七年沾染了濃濃煙火氣的槍。

李家的伙夫將那柄槍拖上來的時候,任知節還是有些驚訝的,她本以為這一世的母親不過是一個普通不過的平民婦女,沒想到遺物中居然還有兵刃。她走上前去,將槍接過,那槍在李家廚房躺了七年,槍刃全無鋒利,槍身之上還泛有銅綠,早不是什麼神兵利刃,她將此槍在手中掂了掂,估摸出了大致重量,應與傲雪貪狼槍差不多,四十幾斤重。

那邊李夫人看她輕而易舉地單手掂著一把槍,眼中有些詫異,隨即點點頭,道:「你母親說,你父親當年曾是一悍將,槍術了得。我倒不知知節你竟然也有如此神力。」

任知節笑笑,手中槍挽出一個花兒,將槍以及那些收拾出來的衣物首飾背負於身後,朝李夫人行了一禮,道:「這些年來多謝李夫人一家恩養,知節感激不盡,日後若有需要,知節萬死不辭。」

李夫人本笑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還學男子一般說話,再看她眉宇堅定,語氣認真,便含笑點點頭:「此去陽翟,路上小心,我們一家人在鄄城安頓下來,便會託人捎信去陽翟郭家報聲平安。」說著,她拉過任知節的手,細細摩挲,只把任知節背後的冷汗都給摩出來,「聽聞你母親與你那表兄之母感情極好,在你幼時便訂下了這門親事,你嫁給你表兄之後,一定要好好聽……」

任知節抖了抖,乾笑著截斷了她的話:「夫人放心,知節省得。」

李家小兒子李四郎聽兩人寒暄,搖了搖手中的糖葫蘆,問:「知節姐姐不跟我們一起去鄄城嗎?」

任知節笑笑,揉了揉他頭髮:「日後有緣,必定相見。」

任知節背著槍以及行李與李氏一家老小告了別,走出老遠,才發現大街上均是背著大包小包拖家帶口的平民百姓,不遠處尚有馬蹄陣陣以及兵士的厲喝聲,想來那李傕已率兵劫掠至此處,她加快了腳步,往城門方向走去。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隨之還有百姓慘嚎,任知節扭過頭去,卻發現後面一隊兵士正縱馬在街道上衝撞百姓,當先一將領手中長/刀挑起一個小孩,一邊大笑著,一邊快馬沖了過來。

小孩的衣服被挑在刀尖上,整個人懸在半空,似乎被嚇得不敢動彈,而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一邊哭喊著,一邊向前追來,然而雙腿畢竟跑不過戰馬,不一會兒便落在了後邊,那小孩聽不見母親的聲音,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那將領正要將這小孩重重摔下,知節雙腳已動,她一手抽出背後那銹跡斑斑的槍,並不鋒利的槍刃擊打在那大將手中,那大將手一疼,握住兵刃的手便鬆了松,而她整個人已飛至馬前,雖未著甲胄,一身布衣,周身卻利氣逼人,那將領一愣,那挑於刀尖上的孩子已被任知節抱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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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劍三]一騎當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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