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66.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

池大柱說了半天話,累了便倒在床上睡着,他還記得媳婦懷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護著陳氏的肚子。

這讓陳氏有些哭笑不得,輕輕打了他的背一下,也閉上眼睛漸漸睡着。

一夜無話。

郝氏隔天就提着她娘送的布過來賠禮。昨個讓橙子忙了一天不說,最後連個熱乎飯也沒吃上,心裏怪不得勁的。

陳氏給她用罐子裝了一罐羊奶,「沒啥事,橙子是惦記我才早點回來的,妞妞咋沒有抱來?」

郝氏不好意思的接過罐子,她家妞妞還挺愛喝這奶,又甜又沒有腥味。橙子還說這奶好的很。可惜他們家養不起。

「多謝嬸子了,你看我也拿不出什麼東西,這塊料子給橙子做身衣裳吧。」

兩人推據一番,郝氏是為了拉攏關係成心給,陳氏最終收下了。

黃氏從早上就在廚房裏腌咸雞蛋,她把喜梅的話放心上了。萬一南方真的已經亂起來,那他們這裏還是早早預備起來的好,多虧橙子有遠見,早早把糧食備好了。

陳大舅和陳小舅家裏的糧食有不少,除了交稅剩下的都放起來了。去年挖了地窖后都存地窖裏頭了,她是不擔心的。

只是惦記她的大孫子啊,也不知現在在哪裏?

郝氏猶猶豫豫的想開口說什麼,看了看陳氏的肚子,最後也沒有說出口。

萬一陳氏要是有個好歹,兩家的關係就真的再也不能修補了。

匆匆忙忙告辭回家,陳氏以為她惦記妞妞,也沒有留她。

池大柱一早上醒來頭疼的很,喝了口水就往地里去了。

半路上碰上周氏往他們家走,他打了聲招呼,心裏還有些奇怪,剛才侄媳婦不是才來過嗎?

周氏早上醒來看見親家給的布頭沒了,她還打算用那塊布給自己扯身衣裳呢。見郝氏不在家,就猜她是拿布來討好陳氏了。

呸,陳氏算什麼東西,也值得她這樣?

她利索的梳了頭,同躺在床上的池大梁說了一聲便出門了。

正好她去找陳氏也有點事,去年她娘家侄兒知道給他說了親,還來偷偷瞧過橙子一次,滿意的不行。

他正坐着娶媳婦的美夢呢,結果周氏回來說沒有說成,姑娘沒有看上他。

當即他便大鬧了一場,她哥哥嫂嫂都是渾人,讓周氏灰頭土臉的走了,好長時間都沒臉回娘家。

前個月他不知道從哪裏聽說松柏出海了,說不得能不能回來。他轉了轉眼珠,要是他這個時候去提親,橙子定會願意嫁給他。

周氏原本不想管這件事,他提了四色點心禮盒上門過來,給她長足了面子。

「姑姑,他們家的姑娘說不得還是個克夫的,也就我不嫌棄,你就依了我上門去提親吧。」

周氏一聽有道理,他繼續道:「嫁妝我也不多要,她不是會掙錢嗎?到時候好好孝敬姑姑。」

不巧被郝氏聽了個正著,她想着給陳氏說一聲,顧慮着她的肚子便沒敢提。

還沒有進門來,葡萄跑出來沖她叫喚。她抬腿提了一腳,這是糧食多的慌,還養上狗了?

葡萄哀叫一聲,委屈的往窩裏走去。

周氏不客氣的坐在馬紮上,看着院子裏的兩隻羊,心裏羨慕,想着等橙子嫁給她侄兒,這兩隻羊一定得陪嫁。

陳氏剛回屋躺會兒,這下也不得不出來應付,誰讓周氏是大嫂呢?

橙子和梨花去村裏挖筍子,黃氏在廚房忙活,見周氏過來,不放心的出來看着。

「嫂子,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陳氏慢慢的坐下。

周氏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這才開口道:「我是來拿回我東西的,郝氏那個小蹄子,又拿我的布做人情,看我回去不扒了她!」

黃氏皺了皺眉,進屋去給她拿,她家也不稀罕這點東西,不過是看郝氏過來的誠心才收下的。

就這麼點功夫,周氏傲慢的道:「我娘家侄子誠心求娶你家橙子,這是橙子的福氣。我侄子說了,嫁妝不用多給,我看這兩隻羊就不錯……」

話還沒說完,陳氏大叫一聲:「你說什麼!橙子早就定了親。滾,給我滾……」

周氏嗤笑一聲:「誰不知道松柏現在是死是活,嫁給我侄兒好歹不愁吃喝……」

陳氏的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肚子一抽一抽的疼,黃氏聽見動靜忙出來瞧。

葡萄早就跑到陳氏跟前,朝周氏的腿上咬了一口,可惜她穿的厚,只咬了一嘴棉花。

周氏見又是這個小狗,想伸手把它逮住回去燉了吃,葡萄一見不好連忙往院外跑。

「閨女,別怕別怕,娘在這裏呢。」黃氏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扶起來。狠狠的瞪了周氏一眼,把布扔地上道:「滾出我們家去!」

周氏不甘心的把布撿起來道:「我也沒說啥啊?你閨女難不成一直不嫁人不成?松柏不定死在哪裏了……」

話說到一半,被孫氏從後頭用棍子敲了一棍子,「快給我滾!」

邊說邊打,周氏吃痛。捂著頭跑出去,嘴裏還罵咧咧的。

孫氏剛才正在屋裏頭做針線活,模模糊糊聽見陳氏的叫聲,趕緊出來看,就見周氏正咒自己兒子呢,心裏哪能忍下這口氣。

她也不多和周氏糾纏,以後有的是機會。和黃氏合力把陳氏抬到床上,她又跑去叫老黃和產婆。

這還不到四月份,孩子早產一個多月呢。

她們兩家要是人再多些就好了,也不至於捉襟見肘。

春苗正準備去找橙子玩,就見孫氏一陣風的跑過去,忙攔住問:「嬸子,這是咋了?」

孫氏跑的氣喘吁吁,她歲數也不小了,跑的猛了還有點頭暈,見了春苗就像見了救星。

「你陳嬸子要生了,你快去找黃大夫,我去叫產婆。」

春苗一聽連忙點頭,「行類,嬸子你也別太急,我這就去。」

橙子到了家門口,見春苗一盆一盆血水往外端,心就揪緊了。挎著的籃子掉在地上也沒有管,踉踉蹌蹌的往家裏走。

葡萄跟在她身後,想把籃子撿起來,奈何牙齒還沒有勁,咬了半天不中用。

陳氏要是出了點啥事,她就實在對不起曾經的橙子。她對她那麼好,千萬別出事。

梨花忙摻住她,小聲的勸慰:「橙子姐,嬸子肯定沒事的,一會兒給你生個大胖小子。」

池大柱這個時候也氣喘吁吁的從地里跑回來,他褲腿還是挽起來的,上面濺了不少泥點。

「橙子,你娘……」

橙子搖搖頭,池大柱擔心的來回走,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爹,你消停些吧。」橙子看的頭暈,尤其是血的味道充斥着周圍,讓人想吐。

池大柱「唉」了一聲,抱着頭蹲在牆角。

這個孩子是他盼了十幾年的,可見陳氏生的這麼辛苦,他都害怕,早知道就不讓她懷了。

小黃把葫蘆和英子送到春苗家裏,這才趕來。他對婦科不是很通透,剛才在家裏拿藥材,老黃先行一步。

梨花見小黃來了就像見了救星,忙把他拉過來問:「嬸子怎麼流了這麼多血,會不會有事啊?」

「生孩子本來就要流血,不過陳嬸子方才受了驚嚇,我也不知道裏面的情況。」剛才春苗去找老黃的時候就把情況說了一下。

橙子緊握著拳頭道:「我娘怎麼就受了驚嚇?她好好的在家裏頭怎麼就受了驚嚇!」

小黃把他知道的簡單說了一下,橙子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拿起靠在牆上的鋤頭就往外走。

梨花拉不住她,小黃也不好意思攔,只有池大柱站在她跟前,「閨女,你這是做啥?」

「爹,你還攔我?我娘都被周氏害成這樣了,難不成我去問問她都不成?」她也不叫她大娘了。

池大柱抓了抓頭髮,「爹不是不讓你去,等你娘生下孩子再去行不?到時候爹陪你去!」

梨花這時候也趕緊上前來道:「橙子姐,你現在去吃虧不說,他們家又不是什麼講理的人。我知道你心裏急,你且緩緩再去。」

小黃也勸慰幾句,葡萄在她旁邊打轉,她無奈的蹲下。雙手抱着胳膊對葡萄道:「下次那個女人在過來,你就咬她!」

葡萄叫了兩聲,好似聽懂似的。一旁的梨花連連稱奇,「這狗可真靈。」

這時候才發現葡萄腿一瘸一拐的,心想定是那周氏踢的,恨得不行。

春苗拿着藥方跑到廚房煎藥,幸好小黃藥箱裏拿了許多藥材,不然可真來不及。

池大柱見這葯都熬上了,屋裏頭,屋裏頭傳來陳氏一聲慘叫,雙手緊緊抓着自己的頭髮。

周氏,若我妻兒有一點事,我定讓你後悔一輩子!

橙子心臟咚咚咚的跳,現在她才真真切切的覺得陳氏就是她的家人,要是她出一點事她都不會原諒自己。

葯熬好后趕緊端了進去,過了一會兒便聽到嬰兒的哭聲。

接生婆笑眯眯的出來報喜:「恭喜恭喜,是個男娃,母子平安!」

轉過身的時候擦了擦腦門的冷汗,剛才真是兇險,要不是黃大夫在一旁,還真是不好說啊。

橙子和池大柱長長的鬆了口氣,橙子直接想進去看看陳氏,被孫氏一把攔在屋外。

「姑娘家不能進產房,不吉利。你娘沒事,睡著了。」她身上沾了不少血,這個時候還覺得腿軟。

橙子點點頭,沒有硬往裏闖,知道陳氏平安就好。

黃氏出來給產婆塞了錢,「多虧了你大妹子,等洗三的時候再過來。」

產婆喜滋滋的接過,顛了顛分量,呦,可不少呢!

池大柱不放心陳氏,又好好的問了老黃,老黃搖搖頭:「好好調著就沒事,孩子嬌弱些,也得好好養著。」

橙子去廚房裏煮雞蛋,忙了一天了,他們都沒有吃飯。再給陳氏孫氏做點好的補補,孫氏的臉色很不好,黃氏歲數又大了,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廚房裏瀰漫着一股藥味,橙子心情愉快起來,也不覺得那麼難聞。

黃氏臉上刻着大大的笑意,「橙子,燉只雞吧!」

「唉,燉兩隻吧,讓老黃也留下來吃飯。」

她利索的從後院裏捉了兩隻雞,小黃幫着給殺了。池大柱這時候光顧著樂了。

梨花見小黃動作利索,問道:「你經常殺雞嗎?」

小黃抿嘴一笑:「從前去山上的時候經常殺了用火烤烤吃,雖然沒有啥味道,可也覺得香的很。」

那時的記憶簡直太遠了。自從他來了這小山村,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從前的日子了。

他的父親是太醫院的院長,深受皇上太后的信任。他能做到這個位置,憑的可不是運氣。

可伴君如伴虎,誰不會料到父親會被皇上一紙賜死,連帶着他們也被流放千里。

他自小是三皇子的伴讀,早就被划入三皇子的陣營。說不得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的人動的手,就是為了讓三皇子少個臂膀。

三皇子費了不少功夫才讓別人半路上把他頂替下來,他原想同家裏人在一塊,可也不能辜負了三皇子的一片心意。

老黃原是他們家門房上的,樹倒猢猻散,昔日裏的管家都走了,也就老黃忠心耿耿的守着他。

其實,過慣了這樣的日子,就會覺得從前的生活是上輩子的事一樣。

**

熊子沒有辦法,繼續和金妹兒搞曖昧。暗示她想要那煤礦,金妹兒也是個沒有城府的,便一五一十的同一手金說了。

一手金冷哼一聲,覺得熊子好是好,這野心卻賊大了。

別說他一個外地的人,就是他在這裏混了這麼多年,這煤礦還是摸不到邊。

說不眼氣那是假的,一個煤礦賺的夠他一輩子花了,還能供下一代揮霍!

要是這三個人有法子讓自己佔到這煤礦,那也是不錯。

找了時間同松柏把話挑開說,松柏早知道一手金不會放着到手的錢不賺,把自己主意說了出來。

一手金拍着手叫道:「好,真是好!只是……」

松柏知道他的顧慮,道:「不滿大哥說,我們三個早晚是要回家的,只希望你拿到煤礦的時候把裏面的人都放出來,至於工人,還是正經去招人才是。」

一手金略一思索就答應了,拍著松柏的肩道:「你個小子倒挺重情重義的!我應了便是。」

**

橙子殺了兩隻雞,做了雞湯端給陳氏喝。陳氏醒來看見閨女和兒子,心裏滿足的笑了起來。

老天待她真是不薄!

就這橙子的手把雞蛋給吃了,又喝了一碗雞湯,這雞湯鮮香味美,上面的油撇去一層,吃起來絲毫不油膩。

「瞧你弟弟,真是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轉眼你都長這麼大了。」陳氏慈愛的摸著橙子的頭,她的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誰欺負都不行。

橙子看着眼前皺巴巴的小弟弟,心裏覺得很親,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上一輩子她媽媽只生了她自個,她和池赤一塊長大,一起上學,好的就和一個人一樣。就這樣還是遺憾她不是自己的親姐姐。

如今,橙子終於有了一個親兄弟。

「娘,你再躺躺吧,我去瞧瞧姥姥去。今個她也累到了。」

橙子給陳氏掖好被角就出去了,見黃氏他們正吃飯,老黃正獨自喝酒,四處沒有池大柱的身影。

「叔,見我爹了嗎?」她悄悄問了聲趙河。

「剛才他說去上茅廁,去了有一會兒了。」趙河說到這裏拍了一下大腿,「壞了,肯定是去老院了。」

池大柱手裏拿着斧頭正往老院那邊趕,路上熟人打招呼他也不理,只想着當面問問周氏。

陳氏生下孩子他鬆了一口氣,這才細細的問了黃氏發生的事,黃氏一五一十的說了一下。他的火壓也壓不住。

要不是有老黃和產婆,陳氏還不定怎麼着呢!

周氏心裏后怕,回來后就蔫蔫的,也沒有理會郝氏。池婆子叫她也不理,閉着眼睛躺在床上。

要是陳氏死了……池大柱和橙子會把她殺了嗎?都是她那侄子,竟給她出餿主意!

池老頭吃完飯正出去遛彎,見池大柱過來,招呼一聲:「大柱吃了嗎?」

池大柱沒有吭聲,提着斧頭往裏走。池老頭覺得不對勁,跟着進了院子。

進去后沒把他嚇一跳,這還是他那老實的大柱嗎?只見他正在劈老大家的院子,從窗戶楞開始,整個牆都裂了縫。

池婆子見狀坐在地上哭起來,「造孽啊!池大柱你個沒良心的,你還不如往我身上砍……」

池老頭呵斥一聲,皺着眉頭問池大柱:「大柱,這是咋了?有話好好說,咱們村裏人可不興破壞東西。」

妞妞受了驚嚇,正哭的厲害,郝氏躲在屋裏頭也猜出啥事。怪不得婆婆回來半天不吭聲。

池大梁不在家,池大磚和池遠山費了半天的勁才把斧頭奪了下來。

「叔,有啥話好好說。」

池大柱大喊一聲:「周氏,你給我滾出來!你差點害的我媳婦和兒子都死了,你給我出來!」

周氏依然躲在屋裏頭停屍,其他人這才知道發生了啥事。池婆子直接進屋把周氏揪了出來。

「好你一個敗家的娘們,那可是我們池家的孫子,你可真是能耐……」

池遠山不忍心見他娘被擰,可又覺得她做的事不地道。生怕她不知悔改,以後再做出啥事。

當初還曾推到過陳氏一次,想來池大柱心裏肯定會怨恨上了。好不容易才同他們混了個臉熟,難不成又回到從前了?

「娘,你是不是又去氣二嬸了?」

周氏一聽這話就詐腳,別人這麼說就是了,自己的兒子也不幫自己?

「誰去氣她了?我是去幫她,給橙子說媒去了,還不是為了她好?再說,我還被打了一頓,頭上還顧著一個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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