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36.第三十六章

族長今日倒是沒穿那件厚實的白裘,而是著了純白的輕紗。

她理了理衣裳,氣質雍容,就好似剛剛那個對辛四娘胡攪蠻纏的並不是她。

辛四娘勾了個圓凳坐下,淡然道:「說。」

族長:「……」

族長:「……我又沒犯罪,你幹嘛一副要逼供的樣子啊。」

族長不滿地嘀咕了一句,隨即慢悠悠說道:「你可曾聽說過商羊的預言?」

辛四娘眉頭一皺,「商羊是什麼羊?能吃么?」

族長:「……」

族長啐她,「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現在說的話可是和你家那個小屠蘇有關係。你現在不聽,要是以後再想聽我可就不說了。」

辛四娘聽聞和百里屠蘇有關,不由正經起來,認真想了想,不確定地問道:「商羊……啊,是那個雨神商羊么?」

族長點頭,「是他。」

辛四娘搖頭,「沒注意過他。他預言些什麼了?」

辛四娘是沒有見過商羊的。

她只知道他住在天界的雨師殿,是司雨之神。

傳聞,他的雙眼無法看見現世之物,但可以在夢中預測未來之事,所以偶爾也有預言在六界之中傳開。

不過辛四娘一貫對那種事情不感興趣,所以族長提及商羊時,她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

族長的手指輕敲床沿,慢悠悠地說道:「他曾經預言,襄垣將會在數千年後重新現世,算一算,應當是在這數十載之間。」

她見辛四娘要開口說話,搶斷道:「不許問襄垣是什麼元能吃么。他和浮元子不是一個種類,不能吃。」

辛四娘:「……」

辛四娘:「襄垣我還是聽說過的。」

襄垣是蚩尤的胞弟,聽說身體孱弱,為人自卑敏感,但極具鑄劍天賦,是當時的大鑄劍師。

後來,他遍訪各地,鑄出了始祖劍斷生,並以身殉劍,成了斷生的劍靈。

始祖劍作為世上的第一把劍,威力自是強大。

蚩尤拿著斷生,所向披靡,殺伐四方,無人敢阻,甚至還傷了天帝伏羲。

伏羲震怒,屠戮安邑,奪劍離開。

而以蚩尤為首的安邑族人,卻化身成魔,逐漸強大,到了如今,已是能與天界抗衡。

辛四娘不解,「聽說那把始祖劍被伏羲奪走之後被封印在了天界某處,而襄垣身為劍靈則一直陷入沉睡之中,再也不曾蘇醒過來。可,他醒不醒和屠蘇又有什麼關係?」

族長眉眼上挑,露出一個嫵媚動人的笑,「你急什麼?故事可要慢慢聽才有趣。」

她托著下巴,笑著說道:「這個故事你感興趣么?」

辛四娘忍了忍,「恩。」

族長抬手理了下自己披散的長發,指了指她交給辛四娘的金釵,「那就給我綰個發吧。」

辛四娘:「……」

辛四娘:「……你是不是想像月老一樣被我拔禿?」

族長自顧自坐到梳妝鏡前,耍賴道:「我不管。反正我都說和那個百里屠蘇有關了,你自己看著辦。我這可是占卜到了你的未來才同你說這些話的。從旁人那裡你可聽不到。」

辛四娘垂眸想了一會,拿起金釵,滿是不情願地走到族長的身後,嘟囔道:「你老占卜我的未來做什麼。顧元青那次也是……這次也是。」

「我是族長自然是要關心族人的。」族長細長的手指一一打開眼前的妝奩,「顧元青那次你不信,偏要置氣去爭上一爭,才落得獨守沙漠的下場。如今這次啊,你就聽我的吧。」

辛四娘拿起梳子,在族長的頭上比劃兩下,又放下手,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族長在妝奩中挑挑揀揀,對著銅鏡中的辛四娘笑起來,說道:「你從前不是從來都不肯聽這些的么?還說對未來的事沒什麼興趣。」

辛四娘確實對自己的未來沒什麼興趣,但她卻莫名在意百里屠蘇在不在她的未來之中。

然而仔細想想,她又覺得自己好笑。

百里屠蘇是個凡人,只有短短几十載的壽命。

進了地府,飲下孟婆湯,再入輪迴之道,他便再也不記得辛四娘這個妖了。

最後,她的未來,還是只有她自己。

族長拿起螺子黛為自己畫眉,漫不經心說道:「過了三年了,你身邊那個百里屠蘇也長大了吧。」

辛四娘一怔,警惕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族長低低笑出聲來,似乎頗為愉悅,「你也不必護得那麼緊,我又不會從你那裡偷走他。只不過,忽然想起前陣子在狐族風靡的一個流言。」

辛四娘預感不好,「什麼流言?」

族長彷彿就在等著她問一般,哈哈哈笑起來,「她們說你是戀童癖。這把你的那群小迷妹給傷的喲,在那抱團哭。誒喲真是笑死我了,這幾年我就指望著這個笑話開心了。」

她見辛四娘臉色不好,更是開心地說道:「當時我就決定開個宴會慶祝一下。我真是沒見過這麼慘的宴會,你那群小迷妹哭得呀,鼓樂隊都奏起了特別悲壯的樂曲。當時恰好哪吒受玉帝的指令下來找我,我還好心跟他科普了一下。」

辛四娘:「……」

辛四娘默默拿起金釵,抵在族長的脖子上,陰測測地說:「從你開始滅族吧。」

族長有恃無恐,「你要是殺了我,可就沒人同你說你家小屠蘇的事情了。」

辛四娘面無表情,「我可以等你說完再殺。」

族長:「……」

族長訥訥,「其實,其實也沒什麼嘛。反正現在都長大了,你也不必太在意這個流言。我瞧著也是個好模樣的,就是命途坎坷了些。」

辛四娘張口想問她何時見過百里屠蘇,但又一想起她能預見未來,想來應當是在那時見到的,便閉上嘴沒有多言。

族長猶自安撫道:「最起碼你們兩情相悅,總比那個顧元青好。」

辛四娘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半晌才想起來反駁道:「誰和誰兩情相悅了啊。」

「你和百里屠蘇呀。」族長白了她一眼,「難不成是我和你啊。」

辛四娘不屑一顧,「追我的小迷妹哪個都比你可愛,誰跟你兩情相悅。」

族長不甘示弱,「追你的小迷妹哪個沒聽說過你戀童癖的事。」

辛四娘:「……」

辛四娘:「你這是踩在作死的鼓點上逼我篡位啊。」

族長立刻端正了神色,順著她的話說道:「好好好,沒有兩情相悅。但你又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萬一他單戀你怎麼辦?到時候自己一手養起來的孩子跟你告白,你是打算怎麼做?」

辛四娘沉默了下來,一時不知該怎麼回應。

自從那次七夕之後,她想問題都不敢想得太過深入,生怕自己會意識到什麼。

族長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都是活了一千多年的老狐狸了,怕什麼呢。上一段不夠順遂,不代表這一段也一樣嘛。再說還有我的預言為你鋪平道路,你只管往前走不就好了么。」

辛四娘簡單粗暴地將族長的髮絲綰好,斜斜插上那個金釵,將她的頭向前一推,略帶些煩躁道:「就你話多。」

族長:「……」

她好心好意打算當個助攻,怎麼待遇就這麼差呢。

這種事情還是需要辛四娘自己想清楚。

族長知道她有心結,也就不再多說,抬手扶了扶金釵,慢條斯理地說著正事,「你可知道龍淵七凶劍是怎麼鍛造出來的么?」

辛四娘歪頭,憑印象試著回答,「找材料哐哐一頓敲,燒一燒,拿涼水再過幾遍。」

族長:「……」

族長:「天墉城不是有個鑄劍高手么?你怎麼半分都沒學到啊?」

辛四娘擺擺手,「他有個會做飯的徒弟,自己不是還不會呢么。」

族長:「……」

好像還有點道理。

族長回憶了一下自己剛剛說到了哪裡,繼續道:「龍源凶劍的劍體本身說不上有多大威力,那股強大的凶煞之氣來源於被血塗之陣所引出的魂魄之力。」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就像當年的太子長琴,因血塗之陣而失了魂魄,成了如今的焚寂劍靈。」

辛四娘聽著直皺眉,「這血塗之陣什麼來頭啊?怎麼擺的?」

「聽聞這血塗之陣是鑄劍師襄垣一手所創,後世雖是承襲下來,卻不得精華要領。」

族長轉過身來,一雙美目直直地盯著辛四娘,「我要同你說的,是那些經歷過血塗之陣的魂魄是何下場。」

辛四娘看她認真,下意識回道:「什麼下場?」

族長一字一頓道:「會化作荒魂消散於這個世間。」

辛四娘愣了愣,驀地睜大雙眼,「你是說,屠蘇他……」

百里屠蘇的身體中封印著焚寂劍靈,這件事雖然是她的推測,但應當是□□不離十。

族長輕描淡寫地說道:「他如今的封印解不得,否則化作荒魂也就是在三天之內。他已跳脫了輪迴之道,即便身死,魂魄也無法接近輪迴之井。」

辛四娘垂下眼帘,細長的睫翼灑下晦暗不明的光。

族長話鋒一轉,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憂心,並非沒有辦法。」

辛四娘抬頭,略一思考,遲疑地說道:「你是說,襄垣?」

族長一手支著頭,帶著幾分慵懶地說道:「血塗之陣是他所創,自然應對之法也該由他去想。左右這幾十年間他也是要醒的,自然醒還是被誰叫醒,都沒有區別。」

辛四娘領悟到她的意有所指,慢吞吞回道:「襄垣在哪?我又該如何把他叫醒?」

「他被封印在雲頂天宮的深處。進是難進,但以你的能力應當也不成問題。」

族長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至於如何把他叫醒……需要的東西你已經有了其中一個,至於剩下的那個,就看你有沒有緣分,能不能找齊了。」

辛四娘沉思片刻,手中憑空出現了那個族長之前託付給她的銅鏡。

她試探道:「是這東西?」

族長微微訝然,隨即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要猜上一陣。」

「不難猜。」辛四娘搖頭回了一句,接著問道,「那另一個是什麼東西?」

族長從她手中拿過銅鏡,頭也不抬地說道:「我若是知曉便一起拿過來了,又何須你去找。不過這東西原本是一對的,另一個不知被誰從魔界盜出,如今正流落於凡間。我估摸著,你應當找的東西是那鏡子沒跑了。」

辛四娘:「……」

魔界的守備還行不行啊,怎麼老丟東西。

辛四娘同族長又談了幾句,詳細了解了一下情況,便準備上趟天庭實地考察一下。

她走了兩步,轉過身來,遲疑地道了聲謝。

族長笑了起來,猶如春日暖陽,帶著幾分溫柔,「你畢竟也是我看著長起來的孩子,我始終是希望你能幸福的。百里屠蘇雖然命途坎坷,但你與他都不是會輕易屈服的人,溝溝坎坎總是能邁過的。」

她拉過辛四娘的手,如同一個長者那般慈祥,「他是你的良人,你是他的歸處——這便是我瞧見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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