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告而別

艾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這時垂耳兔的籠子里響起了「吱吱」聲，他聽到聲音一躍而起，開心地往那邊望去，卻發現除了球球的籠子，小圓桌上空無一物。

他覺得更加難過了，走過去打開籠子，把垂耳兔抱出來。「崽崽回家了。」

垂耳兔聽到熟悉的名字，小耳朵聳動了一下，身體也條件反射地抖了抖，但卻沒有看到那個無時無刻不在挑戰它緊張神經的「龐大」身影，它有些疑惑地在艾倫的胸口扒來扒去，小腦袋四處張望。

——小混蛋呢？主人不是說它也回家了么？它虎呢？

「它回原來的家了，不是回我們的家。」艾倫親親垂耳兔的小腦袋，「我知道，你會想它的，以後．．．以後說不定．．．．．．．」說不定再也見不到面了。

雖然被主人親了垂耳兔很高興，但它敏_感地發現艾倫的心情十分低落，於是它抬起兩隻小前爪，相互靠在一起，開始快速地搖動，就好像在給艾倫「拜年」。

往日它每次用起這招，艾倫都會馬上笑嘻嘻地表揚它，今天也不例外，只是那笑容中帶著一絲難掩的苦澀。

房間里只剩下沉默的艾倫和垂耳兔，顯得特別的安靜，和前幾天的熱鬧，形成了鮮明對比。

．．．．．．

中午吃過午餐的時候，艾倫跟黛西請示並終於獲得了半天的「出門溜達權」。他把小老虎和垂耳兔要吃的小零食裝進背包里。

小老虎像個小尾巴一樣，在他腳邊轉來轉去地不消停，艾倫怕把他踩到了，只能一手把它抱在懷裡，另一隻手做事。

等準備工作做好了，艾倫走到房間的圓桌旁，打開了垂耳兔的籠子，「球球，我們出去玩啦。」

小老虎看到窩在籠子里的「球」，高興地一躍而下，撲到桌子上去，籠子里立刻響起凄厲的「吱吱」聲，這幾天只要小老虎「騷擾」它，它就這麼叫，直到把艾倫引過來。

也正是因為小老虎一靠近垂耳兔，它就「吱吱」叫，艾倫覺得「吱吱」的諧音，「崽崽」這個名字很可愛，於是小老虎就有了自己的新昵稱。

聽到垂耳兔的求救聲，艾倫趕緊把小老虎抓回來，拍拍它的小屁股道，「崽崽乖一點！不乖不能出去玩！」

小老虎立刻把腦袋歪在艾倫的手臂上，那小模樣乖巧極了！

垂耳兔對興緻高昂的兩人（虎）完全不搭理，它要一隻兔靜一靜！

——誰想跟那個小混蛋一起出去玩！還不知道它玩誰呢！！！

艾倫試了幾次想把垂耳兔從籠子里逗出來，連小零食都用上了，它還是一動不動地窩在裡面。

要是強行把它弄出來，它就馬上側仰倒地，兩隻小前爪無力地伸著，後腿還抽搐兩下就不動了，表示「此兔已si，有事燒脆脆果」。

「．．．．．．」艾倫。

因為垂耳兔態度強硬，堅決不從，艾倫只能帶著小老虎一個人出門。

臨出門把小老虎藏在背包時，它還嗷嗚了兩聲，往小圓桌那邊張望，艾倫摸摸它的小腦袋說，「今天球球不想出門，咱們爺倆兒給它帶禮物回來，好不好？」

然後一人一虎往離莊園不遠的小鎮進發。

艾倫像往常一樣，先把最新的一批葯植寄給了格尼先生的店。

四級的納什蛇藤還是沒有成熟，但是這一批有兩種三級葯植，山茄子和千瓣茶花，相信能得到一個好價錢。

他在鎮上的店裡給兩個小傢伙買了一些玩具，還給小老虎買了一個貓抓板，它最近開始禍害房間里的紡織品和傢具。

雖然打掃的家用機器人不會說什麼，但它把破損的床墊拿去換，肯定會被細心的黛西發現。

之後艾倫還是帶小老虎往月露湖的方向走去——小傢伙畢竟是「森林之王」，總要去巡視一下自己的領地吧。

進了阿布納山，小老虎更加興奮了，它在林子里跑跑跳跳，好不開心。艾倫緊張地跟在後面，擔心一個不留神它就跑丟了。

好在小老虎每次跑遠了，都要停下來找艾倫，等確定艾倫跟在身後，才又開始玩起來。

——這個花園好大呀，比以利亞的花園要大，比家裡的花園還要大！

艾倫好笑地追著小老虎，看它折騰小花小草和不幸路過的小松鼠，心裡突然覺得很愧疚。他的房間對於曾經的宋曉陽來說非常大了，對於垂耳兔來說或許也不小，但是對於小老虎呢？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小老虎突然加速起來，飛快地往前面跑去，他立刻發現了，趕緊追過去，一邊追一邊呼喚它，「崽崽！不要跑！」

穿過小樹林，艾倫追著小老虎來到一片草地，視線頓時開闊起來，一個穿著長袍的銀髮美人站在前方，他的身旁赫然是那隻失蹤的帝王豹！

小老虎像一隻炮彈，飛奔至帝王豹的懷裡，帝王豹溫柔地嗅嗅小老虎，而崽崽也親昵地舔帝王豹的臉，艾倫看著這幅溫馨地畫面，莫名有一點心酸。

「下午好！我們又見面了。」以利亞微笑地跟艾倫打招呼。

已經知道眼前人的身份，艾倫有些拘謹但禮貌地回應道，「下午好，大人。」

聽到艾倫的稱呼，以利亞並沒有反對，他走上前，像老朋友一樣態度親切，「聽說阿德林頓向帝國皇家學院申請了一個推薦生名額，是你么？」

羅爾夫的子女天賦出眾，應該可以直接入學，那麼能讓羅爾夫親自去校董會開口的，一定是為了他兄長唯一的兒子，艾倫。

艾倫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帝王豹聽到學院的名字，往這邊看了一眼，他不好意思地回答以利亞，「讓家裡費心了，是我。我要去歷史研究系學習。」

歷史研究系，向來是那些貴族中資質不好，但又身份高貴的子弟的「收納所」。

而所謂的推薦生，除了那些真正因為特別優秀被分校送過來的平民學生，在第一星區不過是「關係戶」的代名詞。

雖然以艾倫的資質，就算去第三星區或者帝國的任何一個學校，想進一個好的專業都非常難，就連以利亞也不得不稱讚羅爾夫選的這個很合適。

但他竟然寧願讓侄子以這樣的身份待在第一星區，也不願意送他去第三星區與平民為伍，看來他對當年的事情還是耿耿於懷．．．．．．

只是讓以利亞更加詫異的是，艾倫的語氣平和中帶著一絲真誠的感激，竟沒有一絲怨懟，小小年紀就能如此豁達，讓他更加喜歡眼前的少年，「歷史研究系不錯，你們的系主任是赫爾曼先生，他是一位品德高尚，學識淵博的老師，相信他一定會喜歡你的。」

愉快的聊天之後，以利亞說出了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這次我們其實是專程出來找這個小傢伙的。」

雖然已經有了預感，但當現實來臨的時候，艾倫一時還是難以接受，「崽崽它．．．我．．．．．．」

「看來這孩子有了個新名字，」以利亞看了一眼正在旁邊和帝王豹嬉戲的小老虎，「這段時間是你在照顧他么？請讓我代表這孩子的父母向你表達誠摯的謝意。」

「父母？！」艾倫吃驚道，他一直猜測是帝王豹偷了別人的小老虎，沒想到真的有這麼一對悲催的虎爸虎媽！

「這段時間孩子不見了，它的父母非常著急，幸好有你，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以利亞解釋道，「這次我們要把它送回父母身邊。」

「那這隻帝王豹是．．．．．．」

以利亞停頓了一下，嚴肅地說，「是小老虎的保姆。」

「．．．．．．」聽著這邊談話的帝王豹。

艾倫看得出來，崽崽和帝王豹極為親近。

因為往日里只要他在旁邊，小老虎的注意力絕不會離他左右，就算是玩球，也要招呼艾倫陪它一起玩。

可剛剛這段時間，小老虎竟是完全在跟帝王豹親昵，偶爾看一眼艾倫，確定他在旁邊，就轉過去繼續和帝王豹嬉戲，

縱使再不捨得，艾倫也不忍心讓小老虎和父母分隔。他只能默默地目送以利亞和帝王豹帶著小老虎離開，心裡一片蒼然。

和親人重逢，小老虎高興極了，但離開的時候它發現艾倫竟然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它開始著急地朝他的方向叫喚，「嗷嗚！嗷嗚！」

艾倫聽到它的聲音，身體忍不住向前邁了兩步，又硬生生地止住，

——不能跟過去！小老虎要回家了．．．回它真正的家．．．．．．

沒有得到絲毫回應，艾倫也沒有和平時一樣立刻追上來，小老虎更加著急，聲音也漸漸變得凄厲起來，「嗷嗚嗷嗚！嗷嗚．．．．．．」

以利亞把手放在它的小腦袋上，溫柔地說，「乖孩子，你累了，睡吧．．．．．．醒來的時候，就到家了。」

他的話音未落，小老虎的小腦袋慢慢地垂下來，眼睛也閉上了，不一會兒就沉睡過去。

．．．．．．．．．

「殿下，艦隊已經正式返航，我們將會在三十分鐘內達到塞倫圖宮。」皇家護衛隊副隊長修斯向凱爾報告。

「嗯，知道了。」凱爾坐在沙發里，他身旁放著一個育嬰倉，裡面的小傢伙還在睡覺，所以沒有一絲動靜。

本來拿著一本書在看，但他的腦海里不知道怎麼的，總是浮現剛才的畫面——帶著笑的少年，卻露出了那樣難過的表情。

他能感覺到少年對小老虎深切的感情，所以他當時的反應才如此令人動容。

凱爾看了一眼育嬰倉，他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也許他們很快還會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