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5.第五章

第五章

雲煙閣是一個套房包廂,裏面裝潢正如其名,如雲似煙,浪漫而小清新。

易潛帶着房間的卡,他刷卡進了房間,照說,程鵬送了人就該離開了,但他卻鬼使神差地進去了,盧峰緊隨其後,也進了包廂。

盧峰之前只來過這個海藍之星兩次,每次都是被人帶着直接進包廂,對這裏面的了解有限。

不過僅僅是這有限的了解,也讓他對這裏面的一些設置有了一些認識。

這雲煙閣,和他之前跟着陳莽去的房間不一樣,這裏房間小很多,看着更加私密一些,不是供很多人在一起喝酒打牌唱歌的,更像是酒店。

易潛本來已經喝了一些酒了,茶几上擺着一瓶開過的紅酒,一隻高腳杯里還剩了鋪底一層醇厚的酒紅。

易潛在沙發上坐下,胳膊撐在沙發扶手上,修長白皙的手指支著面頰,眼神看似冷靜,卻冷得過了,便顯得茫然。

程鵬上前問:「先生,您有什麼需要嗎?」

易潛將左腿搭在右腿上,姿勢看着閑適,實則是不想搭理人。

他抬頭微微看了跟進包廂里的兩個人,程鵬身材高大壯實,但面相一看就是比較油滑的;盧峰穿着襯衫西褲,身材修長挺拔,長相英俊——一種沉默英挺而乾淨靦腆的英俊,一點脂粉氣也沒有的帥氣,甚至不像是在這裏面服務的人。

雖然易潛很少來這裏,但只要見過裏面的少爺們,他就能夠分辨出他們的共同點,這裏面的少爺們,有的很有男人味很帥,有的書生氣很濃,有的精緻漂亮,甚至有那種比女人還要漂亮柔媚的類型……但不管是什麼類型,他們身上都有一種若有似無的修飾過後的討好人的勾引。

他曾經因為這個和自己生過氣,因為趙昊說他被傅斐操/得和陪酒少爺似的。

他當時氣得想把趙昊揍翻,耿耿於懷好幾個月,每次和傅斐在一起,他都要發火,傅斐總有辦法把他哄好。

想到這些,易潛難受得皺了眉,眼圈甚至不由紅了,紅了之後又更生自己的氣。因為他想到傅斐說他,他哭了會跑去他跟前要安慰。他覺得自己是真的沒用,總被傅斐吃得死死的。

程鵬看他沒有反應,就又說了一次:「先生,您沒有需要,我們就先出去了。」

其實程鵬是覺得易潛應該給小費的,但易潛哪有心思在意他。

易潛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他想伸手自己去拿酒瓶倒酒,伸到半途又把手縮了回去,說:「給我倒酒。」

程鵬馬上過去為他倒酒,易潛皺眉說:「你先出去,」眼睛撩到盧峰身上,「你來倒酒。」

程鵬想說盧峰不是這裏面的工作人員,但盧峰已經走過去了,他坐在了易潛旁邊,但和他隔着半個人的位置,並不接近,但也不太疏離,他默默地用開瓶器拔出瓶塞,又用軟布墊了酒瓶,為易潛倒了大半杯紅酒,把酒瓶放好后,他又端著酒杯遞到易潛的面前去。

他的動作帶着一種利落的力量感,卻又那麼溫柔和妥帖。

易潛痴痴地看着他的動作,腦子還在因為傅斐的事情發懵,他接過酒時,手指碰到了盧峰的手,只是輕擦而過,但他感受到了盧峰手上的厚厚的繭子帶來的粗糲感,甚至讓他的手有瞬間的麻癢。

易潛接過酒杯后不由又看了盧峰一眼,盧峰默默地,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就那麼坐在那裏。

易潛對他很滿意,開始一邊發獃一邊喝酒。

程鵬遲疑了幾秒鐘,退出了房間。

他有點搞不懂盧峰為什麼會跑去給易潛倒酒。

程鵬雖然只在這裏面上班了大半年,但對這裏的很多規矩是倒背如流的,這種包廂,全不是對外開放預約的,而是定給了特殊的人,這些特殊的人,沒有誰不是有錢有勢的。

一個敢甩大老闆傅斐巴掌和他大鬧的人,且不說他在大老闆心裏的位置,而且聽他和傅斐說話,身份恐怕也並不一般,家裏應當是非富即貴的吧。

傅斐喜歡男人的事,其實不算什麼秘密,程鵬從他親戚那裏便有所耳聞。不過傅斐很少來這裏,也沒聽說他和這裏面的靠賣/屁/股吃飯的少爺們有什麼曖昧瓜葛,想來是有這麼一位大少爺在身邊,也沒心思吃外面的草。

程鵬對男人沒有一點想法愛好,但他也看得出易潛長相身材都好,加上家世不錯,對傅斐來說,這麼一位肯定比歡場里隨便都可以上的人有意思得多吧。

程鵬在心裏腹誹著,有些為盧峰擔心了,他其實看不出盧峰是想泡易潛,但他覺得盧峰這麼做,可能會惹惱傅斐,惹惱傅斐可不是鬧着玩的,這位大老闆不是什麼善茬。但他又不能得罪易潛拉盧峰離開,畢竟易潛連傅斐的臉也敢扇啊。

程鵬本來想守在外面,但這時候耳機里響起了聲音,隊長找他去干別的事,沒辦法,他只好離開了。

易潛只想要一個安靜的環境喝酒想事情。

他今天才知道傅斐要結婚的事,對象是一位有些名聲的佳麗。

對方的名聲一是因為她的身份,是位家世比較有分量的官家女;二是因為之前很多自認不凡的男人追求,但都鎩羽而歸,所以身價越發抬得高了,高到易潛也知道;三是她性格潑辣,不發火則已,一發火,曾經鬧得有母夜叉之稱。

易潛曾見過她兩次,但沒有打過招呼,只是覺得別人對她性格潑辣的傳言有些不實,遠遠看着,她只是眼神凌厲,脾氣並不壞,和人說話時也露出女兒家的嬌羞之態。

現在想來,當初她露出嬌羞之態,難道不是因為和她說話的傅斐在撩她么。

易潛真覺得自己已經傻到了一定程度了,他之前怎麼會那麼相信傅斐呢。

他怨憤起來,究其原因,第一是他太信任傅斐了,第二是因為傅斐什麼壞事都能做得問心無愧,一臉凜然,以至於他根本難以懷疑他。

居然都要結婚了,他才知道這件事。

易潛很想抽自己一巴掌,硬生生忍住了,將杯中酒一口咽盡。

看他喝完了酒,沉默安靜到幾乎沒有存在感的盧峰拿過他手裏的酒杯,又默默為他倒了大半杯,繼續遞給他。

這次易潛接得更自然,撐著腦袋繼續喝。

看樣子,傅斐是不可能不結婚的。

易潛不敢說自己對傅斐的了解有十分,但兩人在一起四五年了,七八分是有的。

傅斐這人,野心太大,什麼都想按着他的節奏來,征服欲控制欲也強,要他不結婚,和自己在一起,恐怕是不行的。

他只想着家裏有老婆,外面還有他服服帖帖跟着他。

易潛氣得又大口喝酒,心想他想得太好了,滾他媽的。

易潛咽不下這口氣,不斷喝酒,越喝越難受,越難受越喝。

很快,一杯又盡了,盧峰又給他倒了大半杯。

易潛有些想哭,他當初懵懵懂懂地被傅斐撩得和他約會滾上床,藏着掖着和他在一起四五年,最終結果卻是這樣。

雖然他是早看清傅斐了,但給出的感情卻是難以收回的。

實在無法剋制了,他又喝完了杯中酒,眼淚順着面頰流了下來,他趴在了沙發扶手上,酒杯從他的手裏滾下去,落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盧峰撿起了地毯上的酒杯,在茶几上放好。

房間里響起易潛的壓抑的抽噎聲,他的肩膀隨着他的抽噎輕輕顫抖,盧峰心裏很難受,但他什麼也沒法說,什麼也沒法做,他除了做一個看着易潛的人,其他身份都不是他該有的,一旦做出,就要惹了易潛惱怒,被他趕出去了。

易潛哭了十幾分鐘,頭疼又頹喪,他慢慢抬起頭來,盧峰趕緊拿了抽紙遞給他,他像個機械人一樣,易潛想要什麼,他都馬上滿足他,但他又絕無人類的情緒一般。

易潛本來覺得在別人面前這麼失態非常丟人,但盧峰太貼心了,他馬上就淡忘了盧峰是一個「人」這種存在,所以也就不介懷他看到了自己失態的一面。

易潛擦了擦眼淚,醉酒的頭暈讓他站不起身,他含含糊糊地說:「扶我……」

盧峰趕緊去扶了他,易潛撐着他站了起來,往裏間走,盧峰把他扶了進去,裏面是一間比外間稍稍大一點的房間,中間是一張很大的床,裏面光線迷離如夢似幻,易潛栽進了床里,他自己蠕動着往床上挪,但床太軟了,他挪了半天沒太大效果。

盧峰遲疑了瞬間,過去將床上的被子捲起來,然後兩隻大手摟在易潛的雙肋兩邊,盧峰是干體力活的,力氣非常大,一把將他拖到了床中間,又趕緊去為他脫了腳上的皮鞋,但他沒敢為他脫掉襪子。

易潛迷離着眼睛盯着盧峰看,盧峰為他拉上被子蓋上的時候,易潛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手很熱,帶着潮氣,但皮膚定然是細膩的,所以有很光滑柔軟的感覺。

盧峰從沒有感受過這麼滑和軟的手,因為他所接觸的人的手,無不是每天都要用手干很多活的,大家的手都很粗糙。

盧峰被他抓着手腕,身體僵住了,心也迷迷瞪瞪的,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易潛低聲說:「傅斐,你他媽真不是東西。」

說着,又哭了起來。

盧峰坐在那裏,一點動作也沒有,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任由他哭,因為易潛說的人,易潛哭的對象,都不是他。

易潛發泄夠了,加上醉酒,很快就睡過去了。

他睡著了,手上的力道也鬆了,盧峰很容易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出來,他從卧室里出來,坐在外間,腦子裏很亂,面上卻冷靜得像個木頭人。

沒多久,裏間響起了聲音,盧峰衝進去,易潛難受得要吐,他趕緊把易潛又摟又抱又扯地弄下了床,把他弄進了一邊的開放式衛生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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