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新后(大修)

第004章 新后(大修)

謝盞是個不喜做夢的人,卻將這一生唯一一個夢做在了桓凜的身上。

他曾經想過要一直與桓凜在一起,與他一起北上,收復北地,與他一起領略那北地的風景,與他一起踏遍山林草地。那個時候,謝盞無時無刻不想與桓凜在一起,生生世世,長長久久。然而,這終究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

而現在,他真的要與他時時刻刻在一起了。謝盞卻感覺到了一種無名的恐慌。

桓凜將那塊玉佩掛在了腰間,謝盞的身體也跟着晃了起來,整個身體也貼著桓凜壯實的腰腹,那暖暖的體溫傳遞到了他的身上,謝盞的心情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桓凜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而謝盞的身體也終於不晃悠了。

而此時,門突然敲響了。

「皇上,皇後娘娘求見。」外面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

桓凜依舊冷著臉坐在那裏,彷彿沒聽到太監的通報一般,那臉上的表情,似溫柔,又似不耐,片刻后,那些複雜的情緒全部歸於眼底,他又變成了那個心思難測的君王。

「讓她進來。」桓凜道。

皇后穿着紅色內袍,外面披着白色狐裘,如墨雲鬢束起,玉粉飾面,顯然是經過一番精心打扮的。

是這女子將鴆酒送到他面前的。

這其實是他第三次見這女子了,每一次見面,他都那般記憶深刻。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是他二十三歲那一年,任殿中監。也是他與桓凜分別五年後,桓凜大勝歸來的時候。

桓家父子一路北上,一舉攻入洛陽,然後大勝而歸。皇帝親自設宴為他們接風洗塵。謝盞作為殿中監,坐上了最末位的位置。而桓家父子,作為當日的主角,則是坐在朝臣最上位,皇帝身側。

謝盞與桓凜直接隔着幾十朝臣。

然而,謝盞卻覺得,他們之間隔着的並不止這些。

五年前的少年已經蛻變成了一個俊朗的男人了,桓凜臉上的稚氣徹底褪去了,臉上已經稜角分明,那雙眼睛,也再不是少年時的那一雙清澈的眼睛了。以前,只要一眼,謝盞便可以看出他在想什麼,而現在,他的眼睛如同一潭深水,什麼都看不出來了。唯有那眉宇間帶着的痞氣,隱約透出與五年前一般的沒皮沒臉。

這個宴會整整持續了好幾個時辰,謝盞的目光還是不自覺地會被桓凜吸引,他總想看看他,看看他有哪些變化,又想從他那張臉上找出舊日的痕迹,而從頭到尾,桓凜都沒有看過他一眼。或許桓凜根本就不知道他在這裏吧。

其實這並非謝盞在桓家父子大勝歸來后第一次見到桓凜。他第一次見到桓凜的時候是五天前。五天前,桓家大軍南下進入建康城,百姓夾道歡迎,謝盞也是其中一個。從那無數將士中,謝盞一眼便看到了騎着高頭大馬的桓凜。

這五天,謝盞請了假,每日都焚香沐浴,穿着白衣坐在院子中,彈彈琴,寫寫字。彈的一直是那一首桓凜為他尋來的曲譜《鳳求凰》,寫得則是一則《詩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院子裏的梨樹已經結果了,謝盞令朔風摘下兩個最大的,洗乾淨了用果盤放着放在院子的石桌上。

沒過幾日,那幾個梨便全爛了。謝盞獃獃地看着那爛了的泥看了許久,終究還是讓朔風拿去扔了。

謝盞坐在最末的位置,他只能看得見桓凜臉上爽朗的笑、痞氣,偶爾漾起的揶揄之色,那些神色從他那張硬朗的臉上泄露出來,倒是惟妙惟肖。皇帝顯然也很開心,這是一場賓主盡歡的宴會。

謝盞並沒有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直到整個大殿突然靜了下來,謝盞才意識到了什麼,他看了身邊坐着的人一眼。那人顯然看到了他眼中的茫然,便湊了過來道:「皇上要將景陽公主許配給桓小將軍。」

這一次,謝盞終於聽清了。

他的眼眸垂了下去,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手卻不禁地抖了一下,手中的酒灑出了幾滴。

謝盞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色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他的失態,混在這一眾臉色各異的朝臣之中,其實是算不得怪異的。

在場的朝臣卻都豎起了耳朵。在這個年代,武官落在這些士族眼中便是蠻人,是老兵,他們打心底瞧不起他們。皇帝要將公主許配給桓將軍的公子,這便意味着有些風向要變了。桓家一旦和皇家結了親,這地位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這一眾士族都覺得桓家簡直走了狗屎運。

「多謝陛下厚愛。」桓凜站起身,走到了中間,朝着中間首位坐着的皇帝跪了下去,態度畢恭畢敬,簡直讓人挑不出半分毛病來,「但是恐臣配不上公主殿下。」

他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有嘲諷,有慶幸,還有不屑。

謝盞本來覺得氣悶地透不過氣來了,但是此時此刻,突然覺得鬆了一口氣。

他的心中其實還是隱隱有些期待的。

桓凜繼續道:「景陽公主蕙質蘭心,而臣只是一介粗人。臣在北地的時候,結識了一女子,兩人情投意合,回建康的第二天,臣與那女子便已經定了親。」

眾人這才看到桓凜身側坐着的女子。那女子披着黑色的披風,只露出一張俏麗的小臉來,在這秋日裏確實是一道獨特的風景。

一盆冷水澆在了謝盞那剛剛騰起的希望的火焰上,頓時只剩下一灘泥濘的黑灰。

他突然想到了桓凜離去時的模樣。桓凜抱着他一夜都未曾撒手,在他耳邊說過的不過來來回回一句話—「阿盞,莫要忘了我,莫要成親,等我回來。」

謝盞當了真。

那時的謝盞想破腦袋都沒有想出來,五年時間,他們是如何從情深不悔變成相見陌路的。

或許在那個時候,謝盞其實就該醒悟過來的。

那女子的臉突然放大,謝盞嚇了一跳,連忙回神。回過神來后,也知道這女子靠近的不是他,而是桓凜。

她半蹲了下去,一雙嫩白的小手握成拳頭在桓凜的腿上輕輕地捶了起來。

桓凜放任了她的動作,目光四處飄着,最後落在她那精緻的鎖骨上。

那女子也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嬌軟的身體靠過去了半分,手落在帝皇那結實的胸膛上。

桓凜明顯是動了慾念的,身上的熱度都上升了幾分,這與他緊緊想貼的謝盞感覺的最清晰。

被掛在桓凜腰間的謝盞:「……」

他如今化作了一塊玉佩,連閉眼的能力都沒有了。他此時終於領悟到,老天是要折磨他了。是因為他執念太深,所以要讓他親眼看着他們恩愛嗎?但是他已經花了十三年的時間與完成自己的執念,所有的恩怨在身死的那一刻全部消散了,如今給他看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謝盞心緒翻騰,目光卻緊緊地盯着窗戶,心中默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陛下,臣妾剛在來的路上聽到了一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那女子靠在桓凜的胸膛上,低聲道。

桓凜的手撫摸着她的脊背,曖昧道:「那便不講。」

她見桓凜心情不錯,自然是想講的,若是不講又怎麼甘心?女子嗔怪地看了帝皇一眼,繼續道:「陛下,如今這宮內宮外都議論著前朝佞幸的事,臣妾知陛下政務繁忙,但是這流言可畏,陛下不如早日下令殺了他以平民憤。」

這佞幸說的自然是謝盞。謝盞本來是不想聽的,但是他如今連捂耳朵的能力都沒有,這女子的話還是一句不漏地鑽入了他的耳中。

他瞬間便明白了這女子的意思。

她毒殺他顯然是她自己的決定,桓凜並不知曉。她如今想要的不過一個桓凜決定處死自己的決定。不過桓凜不是已經下旨了嗎?她這一作為豈不是多此一舉?

謝盞心中許多疑惑,待他回神的時候,便發現這太極殿中氣氛有些詭異了,剛剛那些曖昧無影無蹤,空氣中都似乎瀰漫着一層冷意。

桓凜這人明明只有一張臉,卻有無數種長相,當他冷著臉的時候,臉部的稜角變得凌厲許多,那雙眼睛也如同鷹隼一般,有種令人發寒的感覺。而當他微笑的時候,便覺得他五官俊俏,與建康城裏那些名士子弟有幾分相像。當他嬉皮笑臉的時候,則有幾分像那些地痞無奈了,但是卻又偏偏對他無可奈何。

此時的桓凜是冷著臉。那女子跪在地上,身上止不住的發抖。

突然,桓凜笑了,笑得如沐春風,伸出手將地上跪着的女子抱了起來:「阿錦,*苦短,又何必說那些無關之事呢?」

桓凜將那女子抱上了床,簾帳散落下來,遮住了裏面的春光。

謝盞唯一慶幸的是桓凜做那事的時候將身上的玉佩取了下來,放在了外面的桌案上。

他躺着的這個角度剛剛好,剛好看到院子中開着的紅梅,風吹過,一點紅梅飄落了下來。

轉眼已經隆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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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渣攻的腿部掛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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