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你還想干點什麼？
秦可抹着眼淚哭了好一陣，這才收了勢頭，下車后見到簡南臉上沒有什麼血色，只一雙眼盯着駱懷岫看。
「也許是這幾天飲食不規律，我聯繫了一個熟悉的醫生，正好是對口的消化內科，你趕着機會正好檢查一下。」祁遠瀚比較沉着冷靜，畢竟是年長他們幾歲的，倒是遇事能立即想到辦法的。
簡南嗯了一聲，她表面上是波瀾不驚，實際早已是嚇破了膽，剛剛看到鮮血那一瞬間，自己的心都抽著發疼，天旋地轉之後，才稍稍能平復一些。
祁遠瀚介紹的醫生很有經驗，他立即安排做了胃鏡，然後消化道鋇餐，明確地檢查著。
結果還需要等待，簡南已經等不及了。「醫生，請問會很嚴重嗎？」
「現在是在排除看看上消化道出血的可能性，也許是支氣管擴張的咯血，但是如果是嘔出來的。應該是胃的問題。這就……比較嚴重了。」醫生所的很委婉，他根據經驗來作出的判斷。
簡南臉上一陣煞白，她輕輕地點了頭，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環抱着雙臂，整個人顯得脆弱不堪。
「簡南，你別太擔心，吉人自有天相，不會的。」秦可一聽醫生這樣說，她剋制着沒哭出來，雙手絞在一起，難過的不行。
祁遠瀚拉她過來，很顯然，簡南的抗打擊能力，比秦可強太多了。秦可這樣的情緒波動，很容易就會影響到簡南的。
「我明白。」簡南扶著額頭，站起來，往病房裏面走去。「我……我能去看看他吧？」
「嗯。」祁遠瀚覺得，如果她做好了心理準備，現在對駱懷岫來說，簡南就是他最大的精神支柱。
病房裏靜悄悄的，駱懷岫剛吃了葯。現在掛上吊針，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還笑得出來！」簡南的情緒找不到發泄的出口，坐過去，對着他的手臂就是一拳。「你怎麼能這樣啊！」
「我笑，是因為看到你了。」駱懷岫將她拉過來，捏着她的手。「我今天說我愛你了，你怎麼沒有什麼表示。」
「你想要什麼表示。」簡南眼裏蓄著淚，她在人前可以保持着堅強的形象，但是見到了駱懷岫，她所有的偽裝就全都被撕了下來。「我現在很緊張，你不要逗我。」
「沒事兒，我自己的身體，還是有數的。」駱懷岫寬慰著，他總想的是，這都是老毛病了，要有事早有事了！
「你這是不負責任！你對你自己不負責任！也是對我的不負責任！更是對……」簡南的聲音拔高，她就是痛恨駱懷岫的這幅模樣，好像什麼都能掌控一樣，完全不顧別人擔心的焦慮！
「更是對回回的不負責任，是吧？」駱懷岫攬住她的肩膀，令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叫回回嗎？」
「你！」簡南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知道的這個名字，她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駱懷岫怎麼會知道！
她絕對不相信，兩個人會心有靈犀到這個地步！
「別動，我手上還扎著針呢。」駱懷岫拍了拍她的背，輕輕地說着。「要是滾了針，我還得再挨一下子，你不心疼啊。」
「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回回。」簡南當然是會心疼的！所以，她立馬就老實了，靜靜地聽着駱懷岫的心跳聲。
距離自己，這樣的近。
再次擁有，失而復得的感覺，竟然是這樣。
「你花燈上寫着的。是回回。我猜，ta大概有一個多月了，而且大名叫做駱回回。」駱懷岫壓抑不住自己的喜悅，也不枉費他找了一整夜的花燈。
簡南昨天就是要氣他，但是說的也是實話，她寫的真的不是駱懷岫！當下的那一瞬間，撞進她心裏的，是駱懷岫，但是很快，她又改了主意，寫上了回回的名字。
天底下，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呢？
簡南聽到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心中都是翻騰不已。
「為什麼不告訴我？」駱懷岫輕吻着她的發頂，問道。
「我說的話，你還會相信嗎？」簡南想到之前二人之間的信任危機，不免又是傷感。
「會。你很容易就能騙過我，不過，我相信，你是寧願不說話，也不會再騙我。」駱懷岫緊緊地抱着她，動容地說着。
簡南一時間有些哽咽，他對自己的了解程度，遠遠超過任何一個人。她心裏在想什麼，駱懷岫一眼便能看穿。
「ta是我的，你不要想搶走ta。」簡南低頭看到了自己的小腹，那裏雖然依舊平坦，但是毫無疑問，裏面有個小小的生命。
「我有點吃醋。」駱懷岫淡淡地說着，他聽到門口傳來的腳步聲，是要宣判自己的死刑嗎？
胃癌還是什麼？駱懷岫勾著唇角笑了，他按著簡南的肩膀，二人稍稍分開一些。「我很後悔，以前沒有對你說過愛或者喜歡。」
「我不要。」簡南也聽到了，她猛地抱緊駱懷岫，洶湧地流着眼淚。「我不要跟你分開了，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的！」
「誰讓你不在花燈上替我許願的。」駱懷岫就是這樣較真兒，吃一個還沒有出世孩子的醋，真的合適嗎？！
「……」簡南知道他是開玩笑的，但是心裏也是不由埋怨自己。要是這樣靈光的話，昨天無論如何也要寫上駱懷岫的，祈願他平平安安！
兩人還沒有膩歪完，病房的門就被醫生輕敲了一下，然後推開。「駱先生，你的胃病已經是非常嚴重了，近期要住院積極配合治療。」
簡南眼前一黑，差點就暈了過去，她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等待着駱懷岫看到醫生的診斷書。
「胃潰瘍？」駱懷岫看了一眼，心情明顯是輕鬆了許多。「那也還沒有到那麼嚴重的地步吧？」
「不要掉以輕心，你還這麼年輕，胃痛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早點就醫呢。」醫生對他這樣的態度很不滿意，患者自己都不重視身體狀況，醫生就更加是無可奈何！
「對不起，醫生。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比我想像的，要好一些。」駱懷岫感到抱歉，他心裏已經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回寰的餘地！「我一定配合治療，保證聽您的。」
醫生見駱懷岫這樣說，也就作罷。「行，那就先住下吧，俗話說胃要養的。」
「是！」駱懷岫重重地點頭，簡南說的對，他要對自己還有簡南。以及那個還沒有出生的小傢伙，負責任！
秦可又是哭又是笑地進來，她都嚇傻了，現在好不容易聽到個好點的消息，自然是要進來熱鬧一下的。
「你們都走吧，夜裏我陪床。」簡南不好再麻煩他們了，站起來說道。
「不行，你……你有特殊情況，我跟大叔來吧。」秦可自告奮勇，雖然跟駱懷岫沒有什麼交情，但是好歹是閨蜜的男人啊！
又是自家大叔的好哥們！
「聽簡南的。你們走了我們也好早點休息。」駱懷岫抱着手臂往腦袋上一墊，仰躺着，還喟嘆一聲。「比旁邊都是花花草草的舒服太多了。」
「……」簡南白了他一眼，然後送秦可和祁家兩兄弟出去。「他就是這樣的，誰也拗不過他。麻煩你們一晚上了，你們要是再不走，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重色親友的哦，跟大叔複合了，就要甩開我們。」秦可扁了扁嘴，故意曲解著簡南的意思。「好啦，那你也注意休息，不要伺候他！」
簡南完全沒話好接，知道她是說着玩的，也不生氣。「你說的都對，我都遵命！」
一個病人和一個孕婦，那個比較重要呢？
是夜，駱懷岫拔了針頭睡在沙發上，然後強行讓簡南躺在病床。而簡南使出各種手段，也是固執倔強地不肯，終於……倆人側着身，躺在小小的病床上……這樣怎麼可能睡得着？！
「我覺得，側着睡。不如疊著睡。」駱懷岫親了親她的唇角，然後拉着她的手按住自己。「我的意思是，比較節省空間，可以實現資源最大化利用。」
「我已經睡著了，如果你再不閉眼睛的話，我就去沙發了。」簡南臉上躁的發燙，她假意不知道手心裏是什麼，快速地抽回來。
「好好好。」駱懷岫磨着她的鼻尖，伸手攬住她。「你往我這邊來，別被擠下去了。」
簡南不動，她背過身去，打了個呵欠。真的困了，這一整夜，發生的有悲有喜，真是天堂地獄都走一遭。
這個姿勢，真是讓駱懷岫怎麼都沒有辦法睡着。但是好在，簡南自從懷孕之後，真的很容易就進入夢鄉。駱懷岫輕輕地上下其手之後，就老老實實地去了洗手間，自行解決完之後，才回到病床上，可是簡南又無意識地動來動去，他又只好翻身下床，如此往複……這一晚上的時間，也消耗的挺快。
住院的時間不短，足有半個月，兩個人嘗試了眾多的相處模式，想要找到適合他們的。
可惜……
「大叔，我要你喂我吃這個桃桃！」簡南硬著頭皮，看着秦可給自己寫的台詞，後面還有提示，要捏著嗓子，嬌滴滴地說。
駱懷岫一陣惡寒。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幸好胃被調理的不錯，不然又能吐出好多來。「呃，乖，張嘴。」
我去，這什麼台詞，要喂就要張嘴啊？！駱懷岫冷汗都要下來了，這什麼情侶啊，簡直是甜到齁死！
「不嘛不嘛，要切塊塊兒。」簡南扛不住了，將劇本一扔，這都什麼鬼。「我感覺，咱們不適合這一種的。我覺得，很噁心。」
「有點，不過還好，你表現的很有……張力。」駱懷岫違心地誇獎著，好吧，在這一點上，兩個人是高度的一致默契。
「這個台本是……秦可寫的，她從什麼偶像劇里抄的。」簡南想要洗脫自己的嫌疑，完全沒有加東西。「可能是適合那種純情小男生女生的吧？」
「你嫌棄我老了。」駱懷岫斜眼看她，這什麼情況。翻看下一個台本，上面寫着大大的書名號，家有小嬌妻之甜寵一百式。
「有點。」簡南面無表情地打開另一個，上面寫着《撲倒大叔么么噠》，她眼皮跳了跳，果然不應該相信秦可的。
倆已經受到暴擊的相互對視，駱懷岫毫不猶豫地給祁遠瀚打了個電話。
「懷岫啊，聽說那邊已經接受了你的項目方案，什麼時候你出院了一起慶祝一下吧。」祁遠瀚心情很好的樣子，最近公司的運營情況良好，跟駱懷岫合作的也都在一一啟動。
「哦。你安排吧。」駱懷岫看了一眼倆人手中還有地上，丟的亂七八糟的打印紙。「我跟你說個事情。」
「嗯，你講，我正好有空。」祁遠瀚調整好坐姿，還拿出筆來，想着依照駱懷岫以往的性格，肯定是要開始談工作了。
「關於孩子的教育問題，很重要。」駱懷岫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着。「我覺得，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父母要言傳身教。要起到很好的示範作用。」
「你說的都對，所以最近是看了不少胎教的書吧？」祁遠瀚將筆一扔，這是有多閑，談育兒經啊？！
「是的，從理論高度很快就要到實踐的水平了。不過，相比你的任務來說，我這算是輕的。」駱懷岫慢慢地引導著，想看祁遠瀚什麼反應。
「你說毛球是吧？放心吧，他奶奶教育的很好，再者說了，毛球現在都上學了，該懂事的年紀。」祁遠瀚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這是話中有話啊。
「毛球我倒不擔心，正常來講小學生比大學生的思想要純潔很多很多。」駱懷岫的包袱終於扔出來了，他還附贈呵呵一笑。
「我家秦可是操心你們倆人，怕你們二人的各種生活不和諧。而且小動作片，是你家簡南傳給秦可的。」祁遠瀚不愧是老油條，當即就反駁了過去，順帶雙殺。
「……」駱懷岫將電話掛掉，小動作片？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簡南傳過去的？簡南什麼時候……變壞了？！「咳咳，我剛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沒……沒聽清楚。」簡南意識到有點危險了。她往後挪了挪，看着駱懷岫。
「那個什麼片，傳給秦可了？」駱懷岫見她這表現，看來是真的八九不離十了。這丫頭，怎麼突然就這麼開竅呢！
「……是秦可拿這些跟我交換的！我是……偶然下載到的，還不小心中了病毒！」簡南覺得，離得遠已經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乾脆……跑吧！
駱懷岫已然起身，他眼疾手快地將簡南逮住。「我覺得一點都不值，她自己都沒有搞定祁遠瀚，有什麼資格跟別人討價還價！」
「你什麼意思。」簡南感覺到他的呼吸散在自己的臉上，有點不自在的嬌羞。
「咱們打個賭，他們在婚前，如果秦可能用你的詞來說，撲倒祁遠瀚，就算我輸了。」駱懷岫十分了解祁遠瀚，這個人心思很沉，非常有原則性。
尤其是，那最後一個字，他是不可能在婚前發生的！
「好！你如果輸了，要怎麼樣？」簡南已經無數次地聽到秦可說她跟大叔如何如何的進展了，距離撲倒，就差那麼一點點啊！
「再生一個，不，再生三個。」駱懷岫獅子大張口，有點超現實主義了。
「呵呵，如果你輸了呢？」簡南根本就覺得，自己是不會輸的！「你輸了，就一輩子做牛做馬，我說東你不能往西，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火速地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地去做！答應我的任何要求！你敢不敢？」
「……」這本兒有點大了，駱懷岫不懷好意地笑了。「一言為定！」
既然是一輩子的賭約，那麼簡南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將自己的一輩子，也搭給他了？！
看來這個賭約，他贏了是贏，輸了也是變相地捆住簡南，兩個人，就這麼牢牢地套一輩子！
這樣兩個暗自驕傲自尊的人吶，無非是要找一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借口，來一個這麼浪漫老實的約定。你套住我，我捆住你，嘴上說着不愛了，卻仍舊顧忌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偶爾。簡南會驚訝發現，他的眼睛裏有着自己的倒影，他的微笑有點像自己的微笑，不知不覺中就改掉了駱懷岫的小壞習慣，散步時，走路的步伐越來越相似和統一。
他們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猜到彼此下一句話要說什麼，懂得所有互相沒有說出口的潛台詞，這算是……有夫妻相了吧？
所以女孩們，我親愛的讀者們，世界上總有一個人在等待着另外一個。無論是在沙漠中還是在城市裏，你們會相遇，且目光交匯。彼時，所有的過去和未來，都失去了其重要性，存在的，只有這一時刻本身，還有不可思議地確信，在太陽底下，緣分就是如此奇妙。
祝願你們，平安，喜樂。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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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本學期第十篇廢稿子了，秦可撓著頭，恨不得乒乒乓乓地往柜子上撞去。「你們……誰作業寫完了，借我抄抄？」
寢室里連個人聲都沒有，自從簡南休學搬走後，秦可越來越覺得，自己太孤單了！上學期還有個實習電台的機會，可是她就跟瘟神一樣，開什麼節目什麼節目被斃，就如同當下，寫什麼稿子什麼稿子費。
虐不虐虐不虐？！
秦可嗷嗚地哀嚎一聲，拿出手機來給祁遠瀚打電話。「大叔，我快成禿子了。」
「嗯。」祁遠瀚笑眯眯地應了一聲，他正在看一個令他火冒三丈的策劃書，怎麼，手底下的人都是豬腦子是吧？怎麼招進來的！
「你一點都不心疼你的小嬌妻，嚶嚶嚶！」秦可胡亂地敲擊著鍵盤，她還是據實以報吧。「明天就壓交作業了，我到現在還沒有寫完。」
「那還不趕緊寫。」祁遠瀚在秦可的學業上，是一點都不馬虎。甚至……有空還帶她去參加英語口語輔導班。
呵呵，有哪個男朋友能幹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來啊！
那是親爹，不是男朋友好嗎！
「我沒有靈感，絲毫沒有。這種絞盡腦汁寫不出一丁點有價值的玩意兒來。您能理解嗎？」秦可的小聰明，只發揮在跟祁遠瀚嘴仗時，還有想法設法地撲倒他……這些方面。
「你的作業，根本就不需要靈感。上課不好好學習，下課向我求救，有用嗎？」祁遠瀚不由語氣加重，那是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難不成，還得給她報個補習班？
都是大學生出來做家教的，哪裏有給大學生做家教補習的？又不是考研出國這些有難度的考試！
「有用，愛情能賦予人類的生機，大叔，你不要小看自己哦。」秦可將筆記本一推，反正現在是一個字寫不出來的，她不管了！「人家想你了，見見你什麼都不幹，我都是開心的呢。」
「……你還想干點什麼？」祁遠瀚聽着這話，總覺得被什麼給惦記上了。
身上涼颼颼的，似乎有被餓狼看中的眼神。
這種身為獵物的自我認知，令祁遠瀚不太適應。
「嘿嘿嘿，別怕嘛大叔，我會很溫柔的。」秦可將腳翹起來放在桌子上，一臉的蕩漾，口水都差點滴出來了。
「哦。」祁遠瀚臉色黑了黑，她會很溫柔？！！
這話，她也好意思說？！上一次，她那麼好奇，蜻蜓點水的親親完全不能滿足她，她非要探究，那個東西，是放在左邊還是放在右邊！
這是她把玩的玩具嗎？！一會兒撥到左，一會兒到右，一會兒……就沒辦法左右來回的隨意動作了，她還強行地要學習探究！
那力道，差點秦可還沒出嫁，就成了寡婦！
「給你兩個選擇，在辦公室等我，或者在你公司樓下等我！」秦可反正也寫不了作業了，不如就去放縱大好的青春時光吧！「大叔千萬不要阻攔我，我已經拿着公交卡，馬上就要出學校了！你等着我，我到了之後給你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