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無常

第四回 無常

女孩全身一顫,目光一瞥間,覺憨拙、樸實的宕冥,此刻似乎變了樣子,雙目圓睜,臉上是一股無法描述的神情,半是忿怒,半是肅穆。

根據密教的經義,對持強不服正法化度的眾生,佛和菩薩會示出大忿怒形,化身為明王,以威力攝伏,滅諸罪障。

宕冥此時的表現,便似正處於兩種輪身轉化的過程中,保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

看到這幕情景,女孩心知宕冥在等待她的回答,那個答案將會決定對方的變化和自己的生死。

可是,要怎樣回答才不會刺激到這個黑大個呢?

女孩雖不知道宕冥都有些什麼神通,但她可以感覺出清凈天眼的透視能量,心知自己非人類的身份已經暴露。一時間心中無比彷徨,腦袋便像短路了一樣,怎麼也開動不了。

她很想敲自己的頭,可在宕冥散的威壓下,身體變得無比沉重,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就算能動,她也不敢真的做出那種動作,一看就是要搞鬼騙人的架勢,對方不馬上出手滅了自己才怪。

可是她也不能一直這樣呆下去。

人類的耐心都很差。尤其現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自己繼續保持沉默,就等於坐實了妖孽的名頭,自承有罪,對面的黑大個照樣可以心安理得的滅了自己。

那麼,要怎樣回答才好?

女孩額頭上泌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忽然間,白獒出了低沉的咆哮。它可不像主人那麼有耐心,見有機會撕碎這個讓它看不順眼的小丫頭片子,不禁蠢蠢欲動。

孰不知,它示威的吼叫聲卻給了女孩救命的靈感。

女孩把身體一縮,畏懼地望著白獒,淚光在眼圈裡打轉,小臉脹得通紅,憋了半天最後帶著哭音向宕冥求救:「請救救我!」

宕冥瞥了愛犬一眼,把右手擱在它的頭頂,示意它稍安勿躁。白獒雖然不滿,但主人透過肢體語言傳達的心意非常堅決,不允許它再擅自出聲和展示爪牙,它只好咬牙忍耐,但一雙銅鈴大眼依然死死地盯著女孩。

被這樣小小的一打岔,宕冥的氣勢弱了幾分,表情也變得比較柔和。

女孩身上壓力稍輕,噙在眼中的淚水再關不住,嘩啦一聲,決堤般洶湧而出。

她哭了!宕冥只覺頭皮炸,什麼忿怒、什麼氣勢一下子都被這股淚水衝到了爪哇國。困撓地抓著頭,他逃避般的望向愛犬,呻吟道:「這可要怎麼辦啊?」

白獒嗚嗚叫了幾聲,身體往地上一趴,下巴往交疊的前爪上面一擱,眼皮往下一耷拉,擺出了一副不聞不問,全然放棄的姿態。以此抗議主人之前對它的束縛。

失去了惟一可以提供安慰與幫助的同伴,宕冥只有硬著頭皮上前對女孩進行安撫。可對方只顧盡情揮灑淚水,釋放內心積累的恐懼與壓力,根本就不肯接受招安。

受盡挫折的宕冥無奈地仰天長嘆,質疑道:「究竟誰才是受害者啊?」

但見白雲無語,青天無聲,只有風兒在他耳畔撒下一串串嘲弄的嬉笑聲。

宕冥垂下腦袋,暗中一提丹田真氣,再開口時,聲音變得無比清亮、明脆,傳入女孩耳中,像歌聲那樣的好聽,但卻有符咒一般的力量,狂如涌潮,把女孩內心所有的雜念與負面情緒沖了個乾乾淨淨,不由自主地收住了哭聲。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伊帕爾菡……」

女孩順著宕冥的問題很自然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後猛地嚇出一身冷汗。

她居然對這個男人報出了自己的隱名!實在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了!

要知道,不是每個變種人都有隱名的。

隱名是來自奧羅帝國皇帝的「法典」,每一個隱名象徵一種異能,得到皇帝賞賜隱名的變種人可以在不失去原有異能的情況下得到新的能力。

同時,隱名還蘊藏著支配的權能。呼喚某人的隱名,那個人就不能反抗呼喚者的命令。

皇帝通過這種「賞賜」來約束臣屬,使他們無法抗上作亂。得到「賞賜」的臣子也會非常小心地不讓自己的隱名流傳出去,否則那樂子可就大了。

伊帕爾菡只覺遍體生寒,她拚命壓下尖叫的衝動,抬頭看著宕冥,臉上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你的聲音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好聽?我都聽得入迷了,感覺就像被帶進夢境一般。」

「那是因為我用上了妙音咒的力量。」宕冥坦承自己在聲時做了手腳,「此咒能破除心內諸結,開智慧,增加慧根。因為你一直哭個不停,我怕你迷了心智,所以才用上法力。」

去它的開智慧,要是這鬼咒真有這等妙效,我還會傻傻地向你報上隱名?

伊帕爾菡在心裡切齒詛咒。她本是極沉得住氣的人,但隱名泄露一事實在是非同小可,她絕對不想變**類的下仆,卻又想不出什麼辦法挽回局勢,心情沉重之下,眼中便飄過了一絲陰影。

這一變化,立刻就被宕冥捕捉到了。但天性純良的他卻會錯了意。

「對不起,我不該隨便對你使用法術。」

道完歉之後,宕冥才想起對方並不是人類,似乎錯不在己。面色一整,他把最初的問題重新拎了出來,因為怕又刺激女孩的淚腺,所以放鬆了語調,措辭也儘可能的委婉,但始終不脫莽直本色。

「不過,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女孩頓時氣結。

雖然她聽得出來,宕冥已經盡了最大努力,想讓她感覺好受些,卻仍然無法不受刺激。

因為對變種人來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不被當成生命看待,所以宕冥當面質問她「是什麼東西」的行為就成了「批龍逆鱗」,一下子就勾起了她的怒火。

伊帕爾菡猛一伸手揪住宕冥左耳的「納龍」,使勁地往懷裡一拉,小嘴湊上去,對著他耳朵大叫道:「我不是東西,我是光榮優秀的奧羅帝人!」

因為「變種人」這個字眼染有濃重的歧視色彩,所以在奧芒博•羅姆邦加帝國建立以後,無論有沒有得到解放,有沒有生活在帝國的土地上,變種人都驕傲地稱自己是「奧羅帝人」。

不過,宕冥根本不了解這兩種稱呼有何區別,也就搞不懂女孩為什麼會突然怒。就在他摸著被拉得生痛的耳朵,與女孩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片驚呼。

「天啊,這裡有一個變種人!」

「快警報,請大師們過來!」

「只是個小孩,我們可以抓住她!」

「說的不錯。對付這樣一個小雜種哪用得著請大師們出手,看我的!」

「不要衝動,小心被她逃了!大家散開,先把她包圍起來。」

在七嘴八舌的交談聲中,五名喇嘛散開隊形,準備把女孩圍住。從他們的交談中可以聽出,宕冥和白獒的存在被完全忽視了。

對這種漠視,宕冥不覺得有什麼,白獒臉上可就掛不住了。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它也不等宕冥的號令,怒吼一聲,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喇嘛撲去。

宕冥想要阻止,卻被伊帕爾菡抓住不放。心裡不禁有些著惱,待要把她的小手掰開,一低頭卻看見她手指關節握得白,臉上也沒有一點血色,身體還在一陣陣地抖。宕冥的心腸頓時軟了,準備向外推的手臂往回一圈,抱住女孩的肩膀,把她護在了自己的懷中。

宕冥只覺女孩身上冰涼,以為是被嚇的,卻忘記了對方血管里流的根本不是紅色的熱血。

「別擔心。不管你是什麼人,我都會保護你的。」

他的這段話讓女孩全身劇震,雖然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但女孩看他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同。

那種變化,就彷彿平靜的海面升起了絲絲水汽,不僅無損原有的美麗,還增添了一種朦朧的意境。

在陽光的照耀下,無數光芒在氤氳薄霧中反射交織,明暗的變幻中透出神秘莫測的氣息。令人不禁覺得,在這層薄紗的掩飾下,似乎隱藏了某種不可探究的秘密。

宕冥的心思卻沒那麼細膩,上述的種種現象在他看來,只是小女孩的淚花在反光罷了。

「會笑會哭會生氣,還知道害怕和感動。雖然身體和人類有些不同,可看她這些表現,和我見過的人似乎也沒什麼區別嘛。」

宕冥心裡犯了疑,但這些疑問卻更加堅定了他要保護女孩的念頭。於是抬頭仔細觀察場中形勢。只見那名不幸被伐折羅當作目標的喇嘛,身上的僧袍已經被撕成一條一條的,幾乎不能遮體,手上臉上儘是縱橫交錯的血痕,步伐散亂,早已經抵擋不住白獒的凌厲攻勢。而他的四位師兄弟,從四個方向包圍了宕冥和伊帕爾菡,雖然看見他的窘狀,卻不敢輕易離開現在的位置,否則完美的包圍網就會出現漏洞。因此都只能在原地干著急。

不過這四個喇嘛也都看出來,如果任由白獒打倒了第五名喇嘛,那它接下來肯定會向他們中間的一個人起攻擊,到那時包圍網照樣維持不下去。因此他們必須立刻展開攻擊,問題在於――攻擊對象選誰?

一番眼神交流過後,四名喇嘛同時飛身撲向圈心。站在宕冥背後的喇嘛承擔了轉移他注意力的工作,另外三名喇嘛則各施殺手,一齊攻向他摟在懷裡的女孩。

猛烈的罡風幾乎要撕碎伊帕爾菡的衣服,女孩卻恍若未覺,只是凝神望著宕冥的側臉,目光卻彷彿透過他的臉龐,漫無目的地飄浮至遙遠的時空中。她稚嫩的小臉上模模糊糊地泛出一個恍惚的笑容,向著宕冥伸出手,聲音在烈風中微不可聞:「帶我走……」

話音未落,宕冥怒眉揚起,巨大的拳頭如雨點般漫空亂散,在三個方向攻來的三股力量將要匯聚的剎那間,悍然威,高度密集的流星拳雨不僅粉碎了三名喇嘛的夾攻,還把他們整個人遠遠地轟飛開去。

拳勢雖然又急又猛,力量卻控制的非常好,在扣除掉破圍的消耗后,剩下的拳勁剛好可以讓三名喇嘛品嘗到最大限度的皮肉之痛,卻不會傷及筋骨內臟。看似把人給重重擊飛,落地時摔得無比狼狽,半天爬不起身,其實根本就沒有多大的事兒。只要安靜地躺上一會,把那股疼痛勁撐過去,馬上就可以爬起來繼續揮拳踢腳。

從三名喇嘛向伊帕爾菡揮拳相向,到他們跌落塵埃,整個過程不過眨眼功夫。

當負責從後方起攻擊的那名喇嘛現他的師兄弟像三隻青稞面口袋一樣摔落地面時,他的拳頭也莫名其妙地落入了宕冥的掌握。而一道盛怒的目光,也如利箭般射來,令他心中一寒。

「此女犯何大罪?汝等竟然一出手便要取其性命,甚至罔顧旁人安危!汝等如此作法,算什麼佛門弟子!」

宕冥濃眉緊擰,滿面怒色,他把五指輕輕一收,那名喇嘛就痛得如殺豬般慘叫起來。

聽到同門的慘叫聲,摔出去的三名喇嘛掙扎著想要站起,不料身體一動,疼痛立刻加倍襲來,整個人頓時僵了。而一開始被白獒盯上的喇嘛更慘,白獒在撲倒他之後,意氣風地把一泡**辣的尿水淋在他頭上,以示所有。那名喇嘛氣急攻心,口吐白沫,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宕冥側目看到這一幕,覺得愛犬做得有些過份了,同情心一起,便放鬆了手上的力道。而被他抓住的喇嘛緩過氣來后,回答他的第一句話就是:「變種孽障,人人得而誅之!」

宕冥一呆,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直神色迷朦的伊帕爾菡,雙目忽然閃過一道寒光,二話不說,飛起一腳踹在了那喇嘛的兩腿之間。別看她個頭小小,這一腳之威卻不遜於任何成年人。

被偷襲的喇嘛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嘶吼,像青蛙一樣蹦了起來,勁道之猛,甚至幫他從宕冥爪中抽出了拳頭,可是他根本沒辦法感到高興,兩手死死捂著襠部,隆然倒地,長大的身軀蜷成一團,在地上滾來滾去,口中不時漏出氣若遊絲的呻吟。

目睹到喇嘛的慘狀,宕冥受驚似地縮了縮身體。伊帕爾菡乘機從他懷裡衝出,撲到那個罵她「孽障」的喇嘛身上又抓又打,擰耳朵、撕嘴巴、戳眼睛等諸般陰狠手法一齊用上。如果不是宕冥及時衝上前把她抱起,恐怕她還要狠狠地咬上對方几口。

抱著女孩從受害者身邊遠遠退開,宕冥懸空轉過她的身體,想要責備幾句,卻見女孩一臉悲戚,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下面頰,頓時啞了。

吭哧半天,他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你這個小人兒,難不成是水做的?怎麼能有這麼多眼淚?」

「他罵我!」伊帕爾菡用控訴的語氣叫道:「如果換成你被人罵是雜種,你難道不會覺得生氣和憤怒?」

「我自己是什麼東西我很清楚,他人的污衊並不能改變我的本質。但當你隨著對方的謾罵起舞時,你就從心裡開始產生變化了。」

「少對我灌輸這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伊帕爾菡出清脆的吼聲,然後對著宕冥冷笑了一下,吸了一大口氣,突然像機關槍一樣罵了起來:「看你長了這麼大個塊頭又是從那邊的山上下來的想必你母親曾經與傳說中的喜馬拉雅雪人有過非同一般的親密接觸吧而那邊那頭全身長滿白毛的蠢狗想必就是你那位整天藏頭縮尾不敢面見世人的神秘老爸身邊的寵物後來送給你老媽當聘禮最後又成為你這個大無腦的保姆護衛不過真是奇怪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像它這麼白莫非你老媽在懷上你的時候還勾搭上了擁有黑色皮毛的強壯雄獸結果兩種顏色混淆中和最後變成了你身上的這層不會生鏽也不值錢的假冒偽劣銅皮?」

女孩的吐字度雖然極快,每一個字的音卻都無比清晰。事實上,就算她的聲音含糊一些,以宕冥的耳力,照樣能分辨出每一個字。把所有的句子盡收入耳,雖然宕冥一開始不太理解其中那些隱晦的暗示,但聯繫前後的句子,他很快弄懂了女孩在對他叫嚷些什麼東西。

看見宕冥的眉頭皺起,伊帕爾菡心裡大是得意和解氣,但接下來她現,對方的眼中並沒有一絲火氣,反而充滿了對她的哀憐,還有一些不贊同。

「冤親中庸皆為緣起,切莫執著我相、人相,壽者相、眾生相,應知眾生同體。三者無絲毫自性可言。自編樊籬,還苦自己。於己於人,無任何益處。智者所不取也。」

「你念的什麼東西?」伊帕爾菡奇道。

宕冥沒有停下來為她解釋,而是繼續念道:「親者並非決定親,因緣所成。親者無自性。」

「仇者並非決定仇,因緣所成。仇者無自性。」

「是故安住平等心,為最上策。」

「…………」

伊帕爾菡的兩條秀氣柳眉擰成了兩粒金色的扣子。宕冥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能聽懂,但組成的句子,直讓她覺得雲山霧罩,不得甚解。但「安住」和「平等心」這兩個詞代表的意思,她通過字面大概猜到了幾分,不由冷哼一聲:「你居然來勸我平等視人,根本是搞錯了說教對象啊!遠的不提,就說剛才的紛爭,要不是這些喇嘛歧視身為奧羅帝人的我,雙方何至暴力相見?」

宕冥見女孩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正準備為她做詳細解釋,從高處傳來了一個蒼勁的聲音。

「這位小兄弟的意思,是勸你不要執著於冤憎、親愛、中庸漠然這三心。蓋眾生顛倒,今生之仇者,前世說不定曾和你作過許多次親眷;而今生之親者,前世則可能與你結過許多次冤讎。因為受到彼此前世業力感召而聚,你們才結下了今生之緣。若是你無法看破前塵,繼續執著於眼前的親愛冤憎,那麼下一世你仍然會與其生糾纏,又積累更多的業力。如此下去,就變成了惡形循環,無論你輪迴多少次,都不能得到解脫。」

對方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他人似乎是在紅宮之巔,當最後一個「脫」字響起時,宕冥二人身前就突然出現了一名壯年僧人。

伊帕爾菡根本就沒現對方是怎麼從上面下來的,他出現的方式,簡直就像是憑空而生,前一秒鐘那個位置上還沒有人,到了下一秒,已經站上了一個滿面虯須的高大和尚。

女孩面對如此詭異的情況,驚栗的連頭都豎了起來。她認識的變種人中,不乏以度稱雄的角色,但無論是誰,無論他怎麼個快法,多少有跡有循,或者是殘影、或者是微風,即便是最快的光移動,也會留下光的軌跡。只有瞬間移動一類的技巧,才能做到憑空消失和出現,但她剛才卻沒有感覺到有時空震生。

最最詭異的是,對面壯和尚剛才說的那一大篇話,每時每刻聲音的位置都在下降,層次分明。那種情況就如同一個人從樓上往下走,嘴裡還在不斷的說話。可從她站的地方到紅宮之巔之間根本沒有這樣一座階梯,如果有的話,一定也是只供隱形人行走的隱形階梯!

隱形人?伊帕爾菡心中一動,把站在對面的壯和尚仔細打量了一遍。最後確認,對方是一個新人類。是新人類的話,確實有能力運用一些特別的技巧,達到隱身效果。

隱身之後,配合使用御空力慢慢下降,落地后再解除隱形,就既不會留下移動痕迹,也不會引起時空震,輕易製造出「來無影、去無蹤」的魔術效果。

伊帕爾菡覺得自己已經看透了對方的伎倆,便不再感到畏懼。卻沒現自己在緊張中忽略了一個細節,那就是時間。

壯和尚慢悠悠的說了百十來字,怎麼算也要用上分把鍾。而他從出聲到現身,實際上只隔了幾秒鐘。

因為伊帕爾菡在專心聽他的解釋,所以沒有注意到這種快慢不均勻的現象,宕冥卻立刻感到了古怪。只不過,感覺古怪歸古怪,他也看不透對方的身法。

雖然看不透,心性厚道的宕冥也沒像伊帕爾菡那樣惶恐不安,反而第一時間向壯和尚合什揖禮,恭敬地問候對方,並報上自己的姓名出身。

「安巴法王座下弟子宕冥,參見大師。」他本來還想接著為打傷五名喇嘛道歉,但見對方僧袍的色彩制式與喇嘛袍大為不同,便猜測對方是來布達拉宮尋道訪友的外來僧人,便改口道:「請問大師法號如何稱呼,寶剎何處?」

「老衲無常,忝掌少林寺戒律院。」壯和尚大袖一擺,合掌還了一禮。

聽到對方的回答,宕冥還不覺得有什麼,伊帕爾菡卻在聽到「無常」這兩個字時,就變了臉色,待到聽見後面一句話,不由哧溜溜的倒抽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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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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