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入魔的凌風（一）
「什麼，你要進去？」岳陽大吃一驚。
「怕死的話，你自己留下！」
如畫中仙子絕美的身影向洞穴行去，周圍飄蕩著她的呢喃低語：「燕山派中怎會存在這等陰森詭異的地方，必須要探個究竟！」
「你不是瘋了吧，你難道沒聽到那如厲鬼磨牙的聲音，這洞穴內必定伴隨有巨大凶機，你傷勢還未痊癒，冒然進去只怕凶多吉少！」
那美麗的身影頓時停下腳步，轉過身子，蔥蔥玉指捋了捋額角上的一縷青絲，露出一個動人至極的笑容：「怎麼，你擔心我？」
她這一笑當真有種令人如沐春風般的感覺。
那笑意更仿似冰雪都能為之消融，岳陽首當其衝，一陣恍惚失神，不過他很快清醒了過來。
「呃……」
他有些尷尬，他當然不是在為齊雲雪擔心。
這洞穴兇險可怕，齊雲雪若是進入，大白必定跟隨，前車之鑒，他在擔心大白的安全。
「唳」「唳」
大白髮表意見了，它沖著岳陽連連嘶叫，那滿是嘲諷的目光，被岳陽牢牢捕捉住。
那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是個膽小鬼，令岳陽又氣又怒。
「可惡的臭鳥，我這都是為了誰？真是好心被當做驢肝肺！枉我這麼關心你……」
岳陽對大白怨氣頗深，但是當面又不敢發作，人家現在可是有著一個大靠山，輕易不能得罪，故只能在心中不忿，只是不待他心中怒罵完畢，一道身影快速飄至他身前。
「既然岳兄如此牽挂雲雪的安慰，那不如便由岳兄陪同雲雪一起進入此洞吧？有岳兄從旁守護，如此一來，雲雪便能放心了。」
她人還未來到岳陽身前，那話語便已清晰地傳入岳陽耳中。
此刻，岳陽當真有一種狂扇自己嘴巴的衝動，真是嘴賤害死人啊！
如果不是腦門被夾了，誰願意去闖這種陰氣森然的洞穴，但岳陽現在還有其他選擇嗎？
齊雲雪怕是早就想找機會對付他了，此刻他插翅也難逃。
不久后兩人漸漸沒入了洞穴，大白沒有一同跟來。
有了上次神秘殺手的經驗，齊雲雪顯然不想她再陷入險境。
而一向桀驁不馴的大白竟然對齊雲雪言聽計從，嚴格執行她的命令。
洞內光線異常昏暗，但絲毫不影響兩人的行進速度，兩人的目力非常之強，困擾常人的昏暗對他們影響不大。
但隨著不斷前進，岳陽臉色越來越難看，就是齊雲雪也變得非常謹慎起來，放慢了步伐。
原來那種洞外聽到的陰森之聲，逐漸變得更為清晰起來。
「吼！」
突然，一聲巨吼自黑暗深處傳來，盪著一股森然可怕的氣息，像是有一隻魔鬼被囚禁在黑暗深處。
「你不會真打算再往深處去吧？好奇心害死人，難道你還沒搞清狀況嗎？」
那吼聲深深將他震撼到了，岳陽感覺裡面充滿了不詳。
但此時逃走是沒有指望了，決定權在齊雲雪手上，他迫切希望齊雲雪改變心意。
齊雲雪停下腳步，咬了咬秀唇，正在猶豫，但掙扎片刻，她毅然向更深處行去。岳陽無奈跟隨。
「多少年了，這一次你註定要以失敗告終，桀桀……我終於要重見天日了，沒人可以再阻擋我，你也不行！」
驀然，一道比之前更加清晰的怪笑傳來，這簡直不似人類能發出的聲音，它滿載著一種怨氣，鬼氣森森，叫人發自心底的不寒而慄。
與此同時，又一道聲音響起：「老夫這麼多年都挺了過來，而今豈能功虧一簣？你別做夢了！」
這聲音不同於之前那聲音的陰氣森森，反而流露出一種中正平和的氣息，不過卻顯得非常虛弱。
岳陽與齊雲雪彼此相視一眼，這聲音聽著很熟悉，不正是那竹舍老人嗎！
「呃啊！」
這時，一聲慘叫突然傳了過來，那極有可能是竹舍主人的老者，似乎陷入了巨大的危機之中。
此時，兩人想也不想就快速向黑暗深處趕去。
很快，一股寒意襲來，一個寬闊的石室出現在了兩人面前，石室的不少角落都放置了燭台，點點燭光將這裡照射得一片通明，很多東西都看得真真切切。
也許不能稱之為石室，應該稱之為冰室，偌大的空間望去，所有牆壁都被堅冰覆蓋，冰冷的寒意充斥這裡的每一寸空間。
這種景象簡直違背自然規律，要知道此刻外面可非寒冬。
沒時間探究，一道身影牢牢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石室正中位置，一道枯瘦的身影靜靜佇立著。
他身上纏滿了大腿粗細的鎖鏈，延伸向石室的各個角落，它們穩當地將老人捆縛在石室正中間的位置。
「前輩」
岳陽走近，試探叫醒他。
此人身形佝僂，披頭散髮，難以辨識相貌，但通過其服飾來看，岳陽可以斷定他就是那位竹舍老人。
「奇怪，此前明明有兩道聲音，為何這裡只有一個人？」
齊雲雪眉頭緊皺，但岳陽哪還有精力聽她說話，他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一股涼意從他的心底快速蔓延，全身汗毛都倒豎起來，此刻他距離老人不過數步之遙，他明白眼下出現的為何只有一人。
此人已經抬起了頭，其相貌正是竹舍老人無疑，但他臉上的表情與展現的氣質簡直與岳陽認識的竹舍老人判若兩人。
他面部皮膚以一種不自然的狀態褶皺著，配合一臉鬼氣森然的摸樣，看著竟是無比的嚇人，同時一雙眼睛更是放出嗜血的光芒，可怖到了極點。
岳陽心頭巨震，當發現不對的那一刻，身子便快速向後倒退而去。
這裡哪來的兩個人，分明就是同一個人！竹舍老人是他，那發出厲鬼之音的人也是他！
「你到底是誰？」
一聲嬌吒，齊雲雪拔出長劍，此刻她也發現了此人與她所認識的老者存有很大區別。
這個變故太突然了，任誰都始料不及，他們認識的老人竟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但兩人都能斷定說話的這名老者，絕非他們所認識的竹舍老人，兩人氣質截然相反，眼前這個傢伙鬼氣森森，他們很難將之與老人聯繫在一起。
無論齊雲雪還是岳陽，此刻都有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自心中升騰而起，皆來自此人，他像是來自幽冥的惡魔，有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在釋放。
「嘿嘿、小姑娘你問老夫是誰？」陰森之語在石室內回蕩，令這裡一片壓抑，他沒繼續說下去。
「別故弄玄虛，你究竟是誰？你絕非我們認識的那位老人，你究竟將他怎麼樣了？還有你為何會出現在他的身上？」相較恐懼，但岳陽更關心自己認識的那位老人的安危。
「這裡是燕山的地方，你們應該是燕山派的弟子吧？你們的師父難道沒教過你們，在長輩的面前盡量表現得有禮貌嗎？竟敢對我這麼沒大沒小，你們知道我是誰嗎！」頓了頓，道：「老子叫凌風，你們說得那個老人再也不會出現了！」
「凌風」
岳陽嘀咕，這個名字似乎非常熟悉。他看向對方，道：「老前輩怎麼會無端消失，你快快把他放了。」
「你是凌風？怎麼可能！」一旁齊雲雪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你是第十三代祖師？」
岳陽恍然，只是在他印象之中，第十三代祖師不是早已消失很多年了嗎，外界甚至傳言他早已死去，畢竟那是五千多年前的人物，誰能活得這麼久。
「如假包換，老夫便是燕山派第十三代祖師凌風！怎麼，難道因為我活得太久有悖常理，你們就斷定我不是凌風。你們也乃修鍊之人，殊不知到了一定境界可以超脫生死，長生於世，相比活個五千年又算得什麼！」頓了頓，又道：「怎麼，你們想對祖師不敬嗎？我現在命令你們即刻給本祖師跪下！」
齊雲雪面露掙扎，顯得猶豫不決。
「就憑你這副鬼德行，也會是燕山派的第十三代祖師凌風？」
滿是不屑的聲音傳來，不是岳陽還能有誰，他反問：「你若是凌風，那我認識的那位老人又當是誰？總不至於是一個湊巧長得與凌風很相似的老人吧？」
那人沉默不語，但臉色漸漸變得陰沉起來。
聞聽岳陽此言，齊雲雪便如醍醐灌頂一般醒悟過來，重新警惕起此人。
岳陽很看不慣這個傢伙，心中對他也毫無懼意，嘲諷地道：「是十三代祖師不假，不過應該是我認識的那位老人才對。至於你，一身邪氣，我看不過是他體內誕生的一絲惡念，就憑你還想讓我等下跪！簡直荒謬！」
其實他也沒有把握誰才是真正的燕山派第十三代祖師，但他隱隱覺得那位老人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不過一想到他認識的老人竟有可能是燕山派的傳奇祖師凌風，他心中便覺得很不可思議。
似是被戳中了痛楚，那人臉色陰沉地道：「那又如何？成王敗寇，他已經完了！自今日起我就是凌風，凌風就是我，我將永遠取代他，成為燕山派的第十三代祖師！此乃命中注定之事，誰也拂逆不得！」
「我就說你這種貨色怎會是凌風，果然……哈哈……」
岳陽忍不住大笑道：「笨蛋，其實我也不能萬分肯定，剛才不我過是在誆你呢，沒想到你這麼蠢，如此簡單地便不打自招，真是蠢的夠可以！」
他暢懷大笑，豪情奔放，有一種不羈的狂態流露。
但他渾然不覺，此刻正有一雙美眸異彩泛動，在偷偷打量著他。
這還是認識岳陽以來，齊雲雪首次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機智也好，膽色也罷，撇開修為不論，齊雲雪甚至開始覺得這個人，也許並沒有她想象中那般一無是處。
也許岳陽不會知道，看似不過認識數天的齊雲雪，其實早在三年前便牢牢記住了他的名字。他更不會知道，數天前石亭之下，對方雖是隨意看了他一眼，卻已用心將他觀察一遍。
「這便是你如此偏倚看重之人嗎？也許就是易師兄，蓮衣師姐與我都未曾能令你如此上心吧？」
「曾經我還為你的決策感到不值，直至此刻之前，我也堅持自己的想法。」想到數天前石亭之下，那時的岳陽絲毫沒入得了她的眼，而此刻……
她心中一嘆：「我不知你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但不得不重新審視你的決定，也許他確有獨特之處，但……最終他難免還是會令你失望，你終究壓錯寶了……」並非岳陽的表現不夠出彩，但若僅憑於此，便想要齊雲雪對他徹底改觀，顯然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