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當愛已晚

第二百七十九章 當愛已晚

央睿走近許相夢,嘴上掛着的笑容滿是深意,而許相夢對他的陰謀一無所知。

「你抓我就是因為我是夜涼的公主?你要抓我去向皇上請功領賞嗎?」

「笑話,讓我在那個皇帝面前求賞,那我還不如娶了你做小妾算了,這樣多好玩,不過你放心,這不是我的目的,我不會把你交給他,更不會收你做妾。」央睿每一句話出口都讓許相夢覺得置身陰冷恐怖。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許相夢問。

「我的目的,你待會兒就知道了。」央睿冷冷一笑。

央睿又走到一邊,他打開那堆累放起的箱子,許相夢看見滿箱的火藥。許相夢不禁愕然一臉,不管央睿有的是什麼目的,她都相信自己要沒命。

「你到底要做什麼啊,炸死我嗎?」

「你會死的,但不會一個人死。」

許相夢正被疑惑和恐懼沁滿,央睿也只是注視地上許相夢的恐懼,總在她眼中幻想不久之後的結局,他會讓央宸親眼看見最愛之人死在他眼前。

「央睿!」

一聲呼喊,憤怒中燃。

央睿並無懼色,他緩緩轉身,只見央宸跑進來,急色顯然。二人目光正對一剎,央宸的眼睛立馬轉而望向被捆倒在地上的許相夢。

「皇上救我!」許相夢驚而一喊。

「救你?」

央睿掏出火摺子吹起,側目一撇旁邊的火藥箱,央宸的目光隨之一望去,也看見了成箱的火藥,氣味都十分沖鼻。

「你究竟要做什麼?」央宸質問。

「我想做什麼,當然是為媚顏報仇,將你這個無情皇帝帶到地府見她,親口跟她道歉。」央睿恨出紅眼淚絲來。

「這麼多年你還是恨朕這件事,如今更是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竟還挑撥夜涼郡叛亂,看來朕在四年前就該殺了你。」央宸道。

「那還真得謝謝皇上不殺之恩,才讓我今日有機會復仇。」

央睿一把拽起地上的許相夢,握着火摺子的手臂橫架在她頸前,另一隻手抽起旁邊一把短刀。與此同時,央宸也取到手一弓一箭,拉弓架箭弦上,儘管手臂的傷口再次裂開,他仍然全力堅持。

「皇上,你想救她,你想救這個女人是嗎?那我們就比比誰更快,看是我先殺了她,還是你先殺了我。」

央睿的鋒利目光直指央宸,央宸儘管外表的架勢再不輸他,心裏卻落於下風,畢竟許相夢還在央睿的手上,殺不殺央睿並不重要,只有保住許相夢才是他唯一所願。

央睿全人都被許相夢擋在身後,央宸找不到空隙,而央睿手上的短刀卻已緊握往許相夢的胸口刺過去。

許相夢驚恐雙目直視央宸,或許不看尖銳劍尖,她死一刻便能少感受到痛苦,而眼前的央宸,她不他否認是兒時最喜歡的宸哥哥,只是如今,她恍惚的眼中,夜央和央宸分身開來,或許她真的只有死去這一條路的正確選擇。

「夜師爺,對不起,皇上,對不起。」

許相夢閉目就死,一剎那,短刀沒有插進她的本就傷重未痊癒而此刻傷口仍然滲血的心頭。許相夢被一旁逃解了繩索衝來的凌水所救,凌水一手抓住央睿的手腕,一把拉過許相夢一推將她推向央宸,而央宸手上的箭剎那離弦,飛過許相夢傾倒的頭頂直射央睿。央宸疾步而前扶住許相夢。

一箭射穿凌水的肩膀刺進央睿的咽喉,二人往後傾倒,央睿手上的火摺子從指尖滑落,滾向火藥箱。

「快帶瑄公主走。」凌水傾儘力氣將箭從央睿身上拔出,牽動自己的身痛。

「凌水!」

央宸抱起許相夢,爭奪每一刻。

央睿頸前涌血,他側目望見火摺子滾到火藥箱邊上,只需要多一刻,整一個地下室便會被炸得灰飛煙滅,他嘴角淺露一絲笑容。

「央宸,我終究還是殺不了你嗎?皇上,大哥!」

央宸抱着許相夢跑離了假山,一聲震天炸響,撼動腳下整片土地。央宸連帶許相夢撲倒在地,身後四濺大小石塊擦過滾砸落,但央宸整個人護住了許相夢。

「你是夜瑄嗎?」央宸問。

「我,是。」許相夢回。

又一日黃昏,許相夢深眠睡於床上,央宸靜立窗前,院外夜央匆匆而來,他沖跑進房間里,只和央宸敬視一眼便往床邊跑去。

「大人怎麼樣了?」夜央目露急色。

「她沒事,只是喝了葯睡了。」央宸淡淡回答。

「那邊的事解決了。」

「這裏的事也解決了,朕和你的事,如何解決?」央宸說而又問。

「皇上答應過我,只要我辦成此事就放過我們所有人,如今事成,還請皇上信守承諾。」夜央起身沉靜向央宸說道。

「如今不一樣了,當日,你說此生唯她一人不讓,但現在朕也要說,此生非她不愛。」央宸滿目堅定說道:「並非朕言而無信,而是因為,她才是真正的夜瑄,朕這一輩子唯一愛的女人。」

夕陽悄然朦朧世間,夜央一騎白馬染成紅,他輕騎出城,不帶所有。

「她是夜涼公主,朕是北央皇帝,朕會娶她做朕的皇后,解除十四年兩國的仇恨,此生攜手白頭。」

遠光映出當年,夜瑄是個懵懂少女,她與央宸在水上台榭,央宸將剝開的果子遞到夜瑄嘴角,問道:「瑄兒以後想嫁一個怎樣的夫君呢?」

夜瑄笑意盈面,她一口咬過央宸手上的果子,吃着爬下凳子走到央宸身後,以最童真而真實的笑容和語氣,回說:「像宸哥哥這樣的!」

回憶隨着夕陽被黑夜抹散,夜央一騎揚塵遠去。

「大人,如果是他,你應該會很幸福吧!」

清晨陽光灑遍世間,遲公公從縣衙外跑進來,手裏拿着一隻風箏,跑着跳着,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皇上皇上!」

遲公公遠遠看見站在園中玩著小花的央宸,猛地一份擔心和驚恐乍起,揮散了他所有的輕鬆愜意。

「皇上,您這是要折磨小遲子我啊,皇上您快把那花放下!」

遲公公飛奔著沖央宸跑去,一把甩飛了風箏就抓起了央宸的手搶了他的花,失去了小花的央宸手掌空空朝天,那隻被遲公公扔飛的風箏掉落其上。

「皇上,您最近怎麼了,什麼危險您玩什麼,太不讓小遲子省心了!」

遲公公這邊說着,央宸卻帶着風箏自顧自地走開了。

「皇上您又要去哪兒呀?」遲公公滿面愁怨一蹬腳。

清水溪流,和煦日光,徐來春風。

許相夢和央宸並肩行來,一片青草地上,前方長著叢叢小花朵。許相夢驀地停止前行的腳步,她伸手一揪央宸的衣袖,他回頭看,她趕忙縮手。

「那個,這裏……」許相夢猶豫着,突然又撒氣似的說道:「我不想放風箏,我們回去吧!」

許相夢說罷回頭,央宸卻抓緊了她的手,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這裏長了這些花朕會犯病,沒事的。」

許相夢沒有表露的,央宸卻猜到了。她沒有繼續回走,轉過身看向央宸,此刻看他,不再有對帝王的謹慎恐懼心,而是凝視最初那個宸哥哥一般,親切溫暖,心裏卻依舊多了一絲糾葛。

清風拂過,許相夢雙手托著風箏,央宸牽着繩索在前方,他刻意緩着腳步,以免讓許相夢累著。風箏放上高空,湛藍之上是自由的一頭。

「飛得好高啊!」許相夢不禁真心喜笑。

「你小時候就喜歡放風箏,現在還喜歡,你還是以前的夜瑄嗎?」央宸話中有話。

許相夢和央宸不約而同轉頭望向彼此,許相夢只嘆自己多幸運,這一輩子都活在死裏逃生之中,每次都重獲新生。她慶幸自己並非無人所愛,小時候,她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後來遭難了,她還有一個濫賭成性卻對她還是保護有加的父親。再後來她做上了知縣大人,遇見了畢生摯愛夜央。

許相夢總覺得自己十幾年沒開的桃花都在這兩年綻放了,夭夭火灼,曳風絕艷。

許相夢並非抱着貪得無厭的心情,灼灼百花,她只取一朵,而那一朵,她心知肚明自己的選擇。

「朕一直都是原來的自己,你呢?」

「皇上,我們都不是原來的自己了,我騙不了你,更騙不了自己的心。」許相夢回答道。

風吹拂過二人,帶走許相夢說的每個字,送到遠方,在天涯海角的每個角落縈繞。

「請原諒我的童言無忌,但我愛的人,永遠只有夜師爺一個,不管我是許相夢還是夜瑄,不管以前,現在或者將來。」

央宸無數次幻想聽到許相夢的拒絕,可當真到了此刻,他仍然忍不住心碎的痛,但他不會以一個帝王的身份強迫許相夢做任何她不樂意的選擇。

央宸對夜瑄的愛還在,從前,此刻,將來。

許相夢對夜央的情卻已然蔓延至海角天涯,縱使此刻不知他身在何處,但只要在這這個世間,她便要找尋,翻山越嶺還是漂洋過海。等找到夜央,許相夢一定想狠狠打他一頓,責怪他捨棄自己離開,明明說好了永不分開,他卻一次又一次地過分為自己「着想」,多次「拋棄」了她。

彼此注目之間,二人都懂對方的情思,但這世間總有真愛和錯愛,真愛只有一種,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做了對的選擇。然而錯愛卻有許多錯,錯誤的愛,錯失的情,愛錯的人。

世上本就有許多愛註定被辜負,無論在哪一點出錯,那都是畢生的遺憾。

央宸明白了他與夜瑄之間錯過的愛,無奈再見愛已晚,只是世上的一切都回不去從前。

許相夢懂她自己與夜央的愛,堅信彼此的真愛,她絕對不能讓這份愛被分隔兩地,絕不允許它成了錯愛。

許相夢和央宸凝視對方雙眸之際,央宸情不自禁輕吻許相夢的雙唇,輕輕觸碰,久久流連。

晴空萬里上,一隻風箏被放生,它不再是只有一頭的自由,而是全然自由,它飛向自己渴望的天空,遠方,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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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妝知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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