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小小算計

第八章:小小算計

凌伽身前不遠處聳立著一棟奇特的建築,台柱形,純黑色,像根寬度大於長度的煙囪插在地上,夜色讓它看起來更加渾然一體,它也的確是這樣的,表面沒有凹陷和凸起,僅僅在三米的高度上開了兩扇小小的窗戶,如不眨的眼睛,閃著黃色的光。

不過重點不在於這些。凌伽從監獄出發,開了一個小時的車來到這棟建筑前,立刻有種繞了一圈回到原地的錯覺。建築物的防衛強度比監獄有過之無不及,人員全部荷槍實彈,所造成的森嚴的氣氛輻射了大約四周約七十米的範圍。凌伽和楚罌恰好在此範圍之外。

這座平和的城市裡居然有如此不和諧的地方,凌伽覺得自己真的是孤陋寡聞了。

楚罌將凌伽的神色盡收眼底,心裡不禁暗爽,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因為現在不是他可以囂張的時候,待會兒,他需要凌伽的幫助。

潛入到這棟建築里,憑他一個人做不到。但是要說服一個對什麼事都沒興趣的人參與這麼危險的事情,可不容易,起碼凌伽認為很危險,那些站在門前虎視眈眈的守衛,手始終緊握住槍身,神情嚴肅,好像自己看守的是核彈似的。

「你進去過?」

凌伽先不問這是哪裡,肯定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因為楚罌也是一臉壓力山大的表情,而也不像什麼政府重地,守衛是清一色的****打扮——在凌伽看來就是如此。

「沒有,」楚罌搖頭,「不過我一直都在策劃。」

「你有計劃?」凌伽問,心裡卻在想,如果這個傢伙找自己來,是為了替他擋子彈,那就立馬揍他一拳,然後轉身就走。

「沒。」楚罌還是搖頭。

凌伽甩甩手臂:「那你準備怎麼進去,土遁還是瞬間移動?」

「這些我都不會。」楚罌盯著七十米外的建築物出神,一點都沒察覺凌伽話語里的戲謔。

凌伽很無奈地瞪著他:「那你是準備硬闖了?如果你可以跑進去三十米,我就替你收屍。」

楚罌好像沒聽見他說話似的繼續死盯建築物大門,凌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沒看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轉開眼睛,忽聽楚罌一聲輕喊。

「走了!」

「什麼?」凌伽沒聽懂。楚罌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將他直立的上身拉到灌木叢可遮擋的高度,並示意他看向前方。凌伽瞥了一眼,有輛車從「煙囪」的大門裡開出來,黑色的路虎,方方正正並不起眼,楚罌卻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面部表情怪異,興奮里夾雜著不安。

黑色的路虎從四個守衛中間駛過,停住了,其中一人走到車前,對著車窗說了些話,聲音很小,距離太遠,凌伽聽不清楚,但可以看出守衛的神情姿態都極為恭敬。

楚罌的手還抓在凌伽的胳膊上,忘了放下,眼睛也像定住了似的,直直地看著車子。凌伽愈發地奇怪。

遠處的對話時間不長,不到一分鐘就結束了。那名守衛向車子里的人敬了個禮,招呼剩餘三人中的一人,進到了「煙囪」里。車子發動,向北方去了。凌伽和楚罌藏在北偏南處,車子幾乎擦著灌木叢開過。

車輪碾壓地面的聲音漸漸消失。楚罌一下子從魂游的狀態中變回來。

「可以了。」他說,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面軟膠面具,塞到凌伽的手裡。

「什麼可以了?」凌伽拿著面具不解其意。楚罌抓住他胳膊的手突然用力,一把將他推出了灌木叢,凌伽從驚訝變得發怒的時間裡,聽到了楚罌極小的聲音。

「打昏那兩個人。」

MD,果然被當槍使了。凌伽在心裡怒吼,但是他沒有時間猶豫了,因為剛才被推出來的動作太大,已經引起了注意,凌伽瞬間所做的決定讓他把面具戴到了臉上,然後立刻後悔了。

這明擺著自己是來幹壞事的,要是不戴,或許還可以編個理由,例如自己迷路了喝醉了什麼的,矇混過去,如果這兩個傢伙不苛刻的話。現在呢,萬聖節?只有鬼才信!

守衛中的一人平端著槍,疾步走過來,出奇的是,他沒有喊叫。凌伽迅速地在心裡思考對策,打昏一人並不難,但難的是,另外一個人在七十米外看著,說不定他會報警,來個群起而攻之,到時幾把槍一指,凌伽功夫再好也沒用。

他必須同時偷襲兩個人。

守衛疾走的速度很快,幾個呼吸間便站到了凌伽面前。凌伽把心一橫,忽然向前跨一大步,「啪」地,給了守衛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一下不僅把守衛打愣了,連藏在灌木叢里的楚罌都愣了。

守衛是戴著頭盔的,臉被遮住,所以不應當叫耳光,凌伽的手掌拍在了他的鼻子上,沒用多大力量,但還是打出了他的鼻血。

他其實是在賭,賭守衛不會動槍,即不會把他當暴徒。

也許這一巴掌來得太突然,守衛竟忽視了凌伽臉上的面具。他驚呼一聲,抬腿踢了凌伽一腳。凌伽裝作受力,退了兩步,又撲上來,踉踉蹌蹌彷彿醉漢,敲打守衛的頭盔。

他極力控制自己的力度,免得超過對手能承受的極限而讓他提前昏倒,而且不躲避守衛的拳打腳踢。這樣一來,他就像在和守衛廝打,並且略佔下風。

凌伽不停地祈禱看戲的那個傢伙趕快過來幫忙,也祈禱這個守衛的耐心多一點,別忍不住,直接給自己顆子彈。

他的祈禱馬上就生效了。守衛似乎也不敢輕易下毒手,卻又擺脫不了凌伽粘糖似的糾纏,向不遠處招了招手,立在「煙囪」門前的守衛見狀,提槍向這滑稽的戰圈走來。

「你的動作,怎麼像個老太太,連個醉漢都解決不了?」他邊走邊調侃。

正在揍凌伽的守衛怒罵:「靠,老子要不是不想惹事,早一腳踢死他了,趕快,把他扔出去!」

守衛笑著從灌木叢邊走過,一陣沙沙響,他久經訓練的神經立刻察覺到了危險,槍口疾速轉向身子右側。一道黑影如狼般從灌木叢中掠出,快過了他扣動扳機的手指。楚罌跳到他的身邊,手肘精準地砸在他沒有被頭盔覆蓋的後頸,守衛一聲悶哼,撲在地上。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同凌伽廝打的守衛來不及反應,就被重拳砸中面門,力度遠非第一掌可比,他在漫天金星間看到了凌伽不爽的臉。

凌伽擦著拳頭上的鼻血,怒視楚罌。

楚罌假裝看不到他的眼神,一手一個,將守衛拖著,丟到了之前藏身的灌木叢里,讓他們稍微睡一會兒。

「此地安靜正好眠。」他念叨。

凌伽的怒視更甚。

避無可避,楚罌只好面對,好在他臉上也戴著面具,愧疚的表情就不必做了,道歉就可以。

「你,戲演得不錯。」楚罌「真誠」地說,即便如此,道歉對他來說,也不是件容易事。

凌伽卻不回答,一聲冷哼,揮拳砸向楚罌,毫無徵兆,較剛才擊打守衛還要快幾分。楚罌一驚,偏頭勉強躲閃,凌伽的拳頭擦著臉打過,他聞到了血腥氣,當然不是凌伽的,是守衛的鼻血。

楚罌向後跳一步,輕聲疾呼。

「停,現在不是打架的時候!」

凌伽沒有追上去,冷冷地看他一眼,收回拳頭。

「下次把我當槍使的時候,準備好挨揍!」

楚罌苦笑著,連連解釋:「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的局面,我預想的是,你可以走到門前,同時打昏他們,正常的時候,你的速度和力量都要強過我,把握比較大。」

「哦,」凌伽不置可否,語調仍冷冷的,「那你為什麼只給我一張面具,而不是一件防彈衣呢?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的身體比鋼板更硬!」

他說著,抬手就要揭掉面具。

「別,」楚罌急忙阻止他,手指了指他的身後。凌伽回身看,明白他指的是什麼東西,「煙囪」上有幾個攝像頭,正對著這裡。

「那片灌木叢是範圍之外,」楚罌指指腳下,他們離開藏身之地大約五米,「這裡就是越界了。」

「那又怎樣?」凌伽毫不在乎,繼續自己的動作。楚罌微愣,一咬牙,竄到凌伽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

「滾!」凌伽眼神剎時冰冷,反手給了楚罌一拳,力度極重,楚罌卻不再躲閃,右腳生生接下了拳頭,一聲鈍響,血從他的嘴角溢出來。

「省點麻煩吧。」他說,滿口牙變成了紅色。

凌伽眯起眼睛,盯著這個誠懇的青年,他剛才把自己推到槍口下的狡詐模樣,竟不真實了。凌伽冷笑,變得果然夠快,不過他還是放下了手,楚罌雖然可惡,但話說得不錯,事情已經做下,沒必要把自己的樣子留下,供人查找。

楚罌的手也慢慢放下。

「凌伽,我並不是單純地請你幫忙,相信我,這裡面,也有你想要的東西,起碼,有你想知道的事情。」

說罷,他看著凌伽,等待他做決定。

討厭的人做出真誠的模樣,極容易獲得信任。凌伽盯著不遠處如巨獸匍匐的神秘建築,整理好自己的面具。

「暫且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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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碎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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