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容止在時隔不久的時間段內,送走了三個人,心中感概萬千。

復而,他轉手離去。

胭脂淚,

相留醉,

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

登越峰上,血煞扶著白紫月很艱難的登頂。崖山上的積雪還沒有化,厚厚的一層,一腳踩下去不知道深淺,還在腳底下吱呀作響。

她登上去的時候,早已經有人在上面等著了。挺拔的身影在山崖上不畏風寒的站著,睥睨江山,這是她認識的寧君延,沒錯。

聽到響聲的時候,寧君延便轉過身來了。那一瞬間,臉上盡顯狂喜之色。他以為她不會來了,從約定的時間,一直等到現在,他的心都被失望填塞了,她就這樣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他怎麼平靜的下來。

他疾步走到白紫月的面前,想要伸手扶她的時候,被一左一右的血煞瞪了一眼,眼中的狠厲夾雜著恨意。

寧君延像是突然驚醒了一般,猛地收回了手。

對啊,他現在是她的仇敵,是殺她愛將的兇手……

怎麼可能還能向以前一樣,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的臉吹了幾個時辰的寒風,都有些僵硬了,他嘴角的一絲苦笑只是牽動了一下嘴唇而已。

白紫月打量了四周,無端的冷笑了起來。

「一個侍衛都沒帶,不怕我殺了你嗎?」

說著,身邊的血煞閃著陰狠的目光,看著寧君延開始活動手腕,寧君延嘴角的一抹笑意瞬間凝固。

「你不會這麼做的!」

寧君延硬生生的從牙關里擠出一句,看著白紫月這個心心戀戀的面目讓他思戀的發狂,可是現在近在裘尺,卻仿若遠在天涯。

「都說最毒婦人心,你難道不知道?」

冷冷的聲音夾雜著山頂的寒風,一下子就冷進了寧君延的心裡去了。

他愣了愣,然後才說道:「你以為朕真的是一個人都沒有嗎?朕只想單獨的跟你說說話,你何必如此張牙舞爪?」

「哼!說說話?」

白紫月冷哼一聲,推開了旁邊血煞虛扶著她的手臂。然後一個人孑然一身的站在寧君延的面前。

「你想跟我說什麼?說你不是故意射殺銀狐的?還是想向我請罪,說是你的錯?」

白紫月陰冷的目光讓寧君延的心中更加冰涼。

「對不起!」

但他知道那種痛失愛將的痛苦,尤其是在他也失去一個之後,那種痛苦就變得更加清晰。

所以他向她道歉,因為那個意外畢竟是因他而起。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你當我白紫月是什麼人?你當銀狐那條命是什麼?」

白紫月一把拽住寧君延的領口,雖然她比他矮上一截,但那種氣勢也讓寧君延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被她拉著。

「你想怎麼辦?沙場無眼,你早該預見的!」

寧君延直視著她的眸光,這不說還好,說了讓白紫月更加惱火。

「虧你說的出來,把兇手交出來!」

白紫月冷冷的看著他,不帶一點情義,他們之間曾是肌膚相親,最親密無間的人,可是現在她對他的應該只有恨了吧。

寧君延凄苦一笑,即便這樣,青槐他也不會交出來的,因為他也答應了他的愛將,要讓他心愛的女人活下去。

他很清楚,一旦交給了白紫月就算她心善不會折磨她,但也鐵定會讓她死給銀狐陪葬。

她對她的愛將尚且報仇心切,他的愛將難道就要對他食言?他做不到,所以白紫月和他註定是要在戰場見分曉了。

他知道,她一定會全力以赴。可是他也不會手軟的!

他凝視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白紫月怎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是她不知道是青槐的命讓無照抵去了,其實只要寧君延撒一個謊,把責任推到無照身上,那麼也許他與白紫月之間鬧不到現在這種僵局,可是他沒有,有些事情,他不願意撒謊。比如青槐和無照!

「看來你是不願意了交出兇手了,怕你的軍心不穩,怕別人指著你的鼻子說你公私不分是嗎?」

白紫月鬆開了他的領口,退後一步,站在他面前一臉譏諷的看著他。

「就算你不交出來也沒關係,我會查,這個兇手你交給我,我或許會讓她死的痛快一些,可是要是被我揪住了,我絕對要她生而無望,死而無期……」

她的神情肅穆,寧君延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她有那個能力,他知道。

可是,他還是不能交!

無照的那一條命不能白白犧牲了……

寧君延後退幾步,轉身看著山崖底下。心中一片惆悵,哀鳴。

「你還是要跟我打仗嗎?」

他轉而空洞的聲音傳過來,白紫月冷道:「打,為什麼不打!」

「不覺得累嗎?」他又問。

她苦笑道:「累啊,為什麼不累!」

「既然累,何必在打?」

「因為你在打,是你挑起的頭,容不得我退縮。」

白紫月走到寧君延的身側,與他一同看向山崖,點點的軍火看的清楚,兩方營帳盡收眼底。

「寧君延,我說過,我們做不得朋友,就是顫纏鬥一生的死敵……」

聞言,寧君延的心稍稍的顫抖了一下,然後隨即而來的是一大片的疼痛的蔓延。

是啊,她的預言成了真。他不可能放棄現在的種種,她就更不可能了。

他曾經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而現在他也堅信了。

愛,從來都沒有在他身側有過一絲一毫的停留。他們之間所謂的「相/濡/以/沫,」大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冠上的名號而已。

她從來沒有給過回應,甚至現在,她的身邊已經有了其他人了。他依靠在別人的懷抱里,不再是他的了!

他想通了一切,也放下了一切,僅僅是在一天之間。

其實有時候放下很簡單,只是看你夠不夠狠心了!

這一次不是他狠,是事實容不得他不得不狠,這種狠只是對自己罷了,與旁人無關!

只有他自己,就像白紫月一樣,他們都做出了對自己的狠的事情,將「愛」從自己的身邊驅走、

唯一不同的是,一個是心甘情願,另一個是不得已而為之!

「好,白紫月,這一次我們來一次正真的較量,你放心,我不會手軟的!」

半晌,寧君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白紫月冷冷一笑,道:「好,那就戰場上見分曉吧!」

「這場戰役之後,不管是輸是贏,我都會按照約定退兵!」寧君延雙手背在身後,負手而立,鄭重的許下承諾。

「好!」

白紫月應下:「南朝也會按照約定,割地賠款而你要交出殺人真兇!」

這一場戰役不是南朝與天寧之戰,而是她與寧君延私人的一場較量。是他們的生死之戰,不是她死便是寧君延亡,只能二選其一,沒有別的選擇。

天寧退兵,是呼延辰逸的希望。而她要的是一場公平較量,為銀狐報仇的機會。

最後一條,寧君延愣了愣,有i些搖擺不定。

他已經答應了死去的無照了。

事情兜兜轉轉的又回到了這一個原點,白紫月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寧君延的遲疑,當下便譏諷道:「怎麼?你不敢答應?」

寧君延沉默不語,白紫月當即朝著背後的血煞做了一個手勢,他們當即朝著他們身邊靠攏。

「知道嗎?你所說的那個兇手本來我要一劍殺了她的,可是一個愛她的人替她擋了那一劍,他臨死的求我,讓她活下去……我……不……朕已經答應他了,便不能食言!」

愛她的人為他而死,他的身邊重情重義的人,似乎只有一個。

「是青槐!」

白紫月一下子就猜出來了讓寧君延詫異,這些事情從來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絕殺閣已經散了,哪裡來的消息?

白紫月自然猜的出來,青槐是女人,她仰慕寧君延不是一天兩天了,那日肯定是銀狐的話激怒了她,再加上青槐知道她在這裡,想要一劍雙鵰讓寧君延與她反目。

可惜她打錯了算盤,她沒想的寧君延會一刀要了解了她,更沒想到無照會為她死,所有的事情除了她和寧君延反目之外,其他的都是她未曾想到的。

她將帶著罪孽孤獨的活了下半輩子!

既然她已經猜出來了,寧君延也沒有必要在隱瞞了。

「我廢了她的武功,也勒令別人照看她,不讓她死,這樣的懲罰,大抵也夠了吧!」

寧君延看著遠方,嘴裡淡淡的說著。曾經意氣風發的寧王爺從坐上皇位之後,便不再似從前瀟洒,滿腹心思讓人心疼。

夠了嗎?當然不夠!

「我讓她活著,但是我會讓她生不如死……」

「她已經生不如死了……你還想怎麼樣?」

寧君延猛的轉身朝著白紫月暴喝一聲,他的臉因為暴怒而扭曲。

為什麼他們站在這裡要討論這些事情,這些都不是他們造成的,為什麼後果要讓他們承擔?

他的愛人就在這裡,他們卻要為別人的死活爭論不休?

他不想提及了,關於無照的死,關於青槐的痛!

他這一聲暴喝彷彿是為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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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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