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無法掙脫命運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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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種下了愛情的蠱，

再也找不到來時的路。

董舒雅一行三人，被養生會所的引導員帶到了vip包房。

「三人全套特級護理，天然沉香香熏。」何美琳向領班的小姐說。

「好呢，請稍候。」領班小姐微笑著欠了欠身，轉身出去了。

「現在可以說了吧，你要幹什麼？」何美琳還沒忘記她的疑問，見房間里只有姐妹三人，趕緊問。

「種蠱。」董舒雅平靜說。下車之前，她已經看見吊在隔壁大樓玻璃牆上的張宇軒了。

「種蠱？」何美琳瞟了董舒雅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開什麼玩笑？」

「給誰種蠱？」林嫚妮也是滿臉的疑問。

「諾。」董舒雅向窗外瞟了下眼。

何美琳、林嫚妮好奇地向窗外去看，除了高樓，還是高樓。

「誰呀？什麼都沒有。」何美琳說。

董舒雅也不吱聲，只是默默地望著窗外。

何美琳、林嫚妮又往窗外看，終於看見不遠處的高牆上，在維修牆面廣告的張宇軒他們。

「你想種蠱報復他，對嗎？姐支持你！」何美琳大聲說。

「怎麼種？你會那玩意嗎？」林嫚妮笑著問。

「也是。那玩意兒，吹得神乎其神。究竟有沒有種蠱這種事，還不知道呢。」何美琳說。

「我說有，就有。」董舒雅幽然說道。

「有，我相信有。只要你開心，姐姐我，幫你找種蠱大師。」作為大姐，林嫚妮知道現在是順著董舒雅的心思，讓她好受一些的時候。

「哈哈，真要學種蠱啊？」何美琳有點兒沒心沒肺的樣子，嘻哈著說，「你要給他種什麼蠱？蝕骨噬心、三五日斃命的？還是五臟俱焚、痛不欲生的？」

「我要給他，種下愛情的蠱。」董舒雅望著窗外的天空說。

何美琳和林嫚妮聽了，默不作聲地低下了頭。

被吊板吊在半空中的張宇軒，彷彿真的被種了蠱，頭腦昏漲，渾身無力。

這幾天，他一直被司馬相南和黃曉倩慫恿他「立杆子做老闆」的話給蠱惑了。

以前他計劃，在積累達到一定的時候，出來「立杆子做老闆」。

之前，「做老闆」的願望沒有那麼強烈，是因為實現「夢想」的路，不止一條。

他可以通過升遷之路，螺旋上升到達「夢想」的頂點。

現在，升遷之路幾乎已經被封死了，似乎只剩下了「小老闆」這條崎嶇的阡陌小道。

中國的「小老闆」何其多，到街上隨便掃一腿，都可以踢倒十個「老闆」。

那種低質低能的、夾個包包就可以自稱「老闆」的公司，在張宇軒眼裡，是不屑的。

他做「老闆」的公司，至少是有技術、有藝術、有智慧、有創意的。

只有這樣的公司，才能越做越強，越做越大，才能承載他的「夢想」。

他詳細地策劃過、計算過，在適當的時候，開一家小型廣告藝術傳媒公司。

資金，成為了擋在他面前，最大的坎！

資金！資金！還是資金！！

這幾天，「資金」這個詞，已經攪得他頭昏腦漲，沒能好好睡上一覺了。

司馬相南和黃曉倩還不時打電話過來，報告辭職進展，催更他的「立杆子」進程。

剛才，董舒雅又突然撞入他的視野。他像被點了穴，四肢僵硬，頭暈目眩，兩眼發黑。

劉師傅看出了張宇軒的異常，拉了拉張宇軒的安全繩，大聲問，「張宇軒，你沒事吧？」

「我……沒事。」剛說完這話，張宇軒身體一軟，一下子從吊板上栽了下去。

「啊……！」

董舒雅靜靜的躺著理療床上，被動接受理療師的服務。

她不說話，也不去聽林嫚妮和何美琳的閑聊，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高牆上的他。

「啊……！」她一聲尖叫，一下子從理療床上彈了起來，瘋了似的向外衝去。

林嫚妮和何美琳不明所以，一臉驚愕，也從理療床上爬了起來，向外衝出。

房間里留下三位年輕漂亮的理療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樓下面，劉師傅他們七手八腳地，把不醒人事的張宇軒從防護網裡抬了出來。

「怎麼回事，安全帶怎麼會斷呢？」劉師傅抬著張宇軒，向空中望了望說。

「還好，在下面安裝了防護網。不然，就杯具了。」工友甲和工友們一起抬著張宇軒。

「快，攔輛計程車，去醫院。」劉師傅急切地向工友甲說。

工友甲聽了，放下張宇軒，轉身到街邊去攔計程車。

劉師傅和其他工友，將張宇軒扶到牆邊靠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急得直搓手。

穿著理療服的董舒雅，從女子養生會所沖了出來，大步流星，向張宇軒奔了過來。

董舒雅很快跑到了張宇軒身邊，在劉師傅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她已將張宇軒平放到地上，給他掐起了「人中穴」。

「宇軒、宇軒，你別嚇我啊宇軒，快醒醒吧宇軒。」董舒雅嘴裡急切地呼喊著，手上加大力度，既掐人中又捏耳垂還不時拍拍他的腮幫子，忙得亦樂乎。

「哎哎，你誰呀，你幹啥呀你？知道他咋回事不，你就一捅瞎折騰。」劉師傅率先反應過來，上前數落董舒雅，但他自己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

「宇軒，你那麼強壯，不會有事的。快醒醒吧宇軒。」董舒雅也不理劉師傅，繼續手上動作，嘴裡念念有詞。

林嫚妮和何美琳也跑了過來。何美琳見了，一把拉起了董舒雅。

「你幹嘛？你瘋啦？」何美琳對董舒雅大聲吼道。

董舒雅也不理會，掙開何美琳，又蹲下去為張宇軒掐、捏、拍。

何美琳又要上前去拉何美琳，被林嫚妮拉住了。

林嫚妮已經認出了地上躺著的，是張宇軒。

「是他。」林嫚妮向何美琳示意道。

「冤孽。」何美琳仔細看了看，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道。

劉師傅和工友們望著三個穿著理療服的女孩，根本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只好獃呆地站著。

「你們，他……？」劉師傅走過來，期期艾艾地問道。

「沒你什麼事，站一邊去。」何美琳沖劉師傅大聲吼道。

劉師傅愣了一下，動了動嘴角，卻沒說出什麼，只好退回去和工友們站到一邊，默不作聲。

董舒雅蹲在地上，對張宇軒又掐又捏又拍的，但張宇軒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宇軒，你醒醒啊。別嚇我啊，宇軒。」她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你幹嘛，他已經死啦，你還費什麼勁兒？！」何美琳見了，一把拉起了董舒雅，大聲吼道。

「去死吧你，不要死了還要害人！」何美琳嘴裡吼著，突然俯下身去，「啪、啪」就給了張宇軒幾個大耳光。

董舒雅心痛了，上前拉開何美琳又要蹲下去，何美琳又去拉她。

倆人拉扯起來，扭成了一團。

林嫚妮見了，慌忙上前拉架。

三位美女，瞬間又扭成了一團。

劉師傅和工友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著，也不知如何是好。

「咳，咳。」兩聲咳嗽之後，張宇軒竟然醒了，而且坐了起來！

張宇軒睜開兩眼，迷惑不解地看著扭在一起的三位美女，又看劉師傅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董舒雅率先發現已經醒過來的張宇軒醒，她驚喜不已，丟開她們，向張宇軒撲了過去。

「宇軒，宇軒……」她抱著他，已經泣不成聲了。

張宇軒甩了甩頭，使自己完全清醒過來，這才發現，抱著自己的是「何紫娟」。不，應該叫「董舒雅。」

他內心抗拒地想掙開她。但是，一方面她抱得太緊，動不了；另一方面她哭得梨花帶雨，不忍心。

其他的人站在一旁，木愣愣地站著，一動不動，彷彿稍有動作，會驚攪他們似的。

「宇軒，你沒事吧？」董舒雅既驚喜又心痛地問。

「沒事。就睡了一會兒。」張宇軒說。

「？」

養生會所的休息室里，張宇軒和董舒雅，分別坐在休閑茶几的兩邊。

林嫚妮和何美琳，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竊竊私語。

董舒雅含情脈脈、目不轉睛地望著張宇軒。

張宇軒卻低著頭，一言不發。

「你瘦了。」

「……」

「那麼危險，不要幹了。」

「……」

「為什麼，銷卡停號？」

「……」

「你擔心什麼呢？」

「……」

「是我不夠好嗎？

「……」

「是我曾經假扮保姆，騙了你嗎？」

「……」

「我騙你的錢了嗎？我加倍償還了你，足以表示我的誠意吧？」

「……」

「你想過我為什麼要那樣嗎？你聽過我解釋嗎？你給過我解釋的機會嗎？」

「我……」

「你別說話，先喝點蜂蜜水，補充點體力。」

「你也瘦了，瘦了很多。」

「……」

董舒雅不說話了，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張宇軒特別受不了這個，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那個地方被觸動了，發麻生痛。

猶豫、遲疑、矛盾一起襲來，他糾結著，要不要伸手替她拭去面頰上的淚。

董舒雅沒給他繼續彷徨的機會，她迅速捉住他的手，摁在自己的面頰上，像用一塊面巾一樣，用力地擦拭自己的淚痕。

張宇軒開始還有一點兒抗拒，隨後也就任由她驅使了。

坐在不遠處的林嫚妮和何美琳見了，微微吃了一驚，隨後相視而笑。

「我看，咱們妹子被種蠱了。」

「我看也是，中毒很深。」

「那咱仨，還去豪華游不？」

「必須去。」

「為嘛？」

「政治任務。」

「嗯？」

認識你是命運的錯，

結識你是命運的折磨。

張宇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出租屋的，躺在床上，腦子裡雜亂無章。

自己是怎麼掉下大樓，怎麼被人救起，他不太明白，卻對醒了以後發生的一切，記得清清楚楚。

她跟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意思是她假扮保姆，起先是怕被訛，怕事情鬧大給身處困境的父親添亂。

後來，她覺得以保姆身份和他交往，輕鬆自在，親切自然，沒有任何拘束和壓力，就繼續了保姆身份。

至於醫療費，是假扮保姆的派生物，是她的玩童之心，不是真心要騙他。她早已足額預付了醫療費就是證明。

他結賬時退回了所有的費用，她本想等到適當的機會，加倍補償他。沒想到，後來發生了這麼多事。

她的事解釋清楚了，他更迷茫更痛苦了。

她想要的，他明白五六分。

他想要的，她卻不甚了了。

她想要她想要的，要得理直氣壯。

他想要他想要的，要得不卑不亢。

他知道，她和她背後那個龐大的董氏集團，已然成為自己的「心障」。

他知道，走進它，將至少少奮鬥三十年，但自己永遠不再是「他」了。

他知道，自己的夢想方案里，根本沒有設計這個「取巧」的章節。

他知道，堅強而倔強的自己要實現的「夢想」，不是別人陰影里的「微光」。

他知道，自己的夢想，是通過勤勞、智慧和膽識的奮鬥而熠熠閃光的夢想。

他知道，她的意願不能代表她的家人和家族意願，它是自己無法逾越的「坎」。

他知道，這一切不是她錯，也不是自己的錯，是命運的錯。

是命運將兩個本不相干的人，在那個早晨「撞」在了一起。

是命運將兩人本沒有任何交集的人，糾纏到了一起。

她想要的，和他想要的，不在一個集合里。

她有她的集合，他也有他的集合。

儘管兩人的集合已經有了交集，很小很小的交集。

但他倆不明白，怎樣才能讓交集變得越來越大？

這也是他倆迷茫、痛苦，甚至自相矛盾的根源。

命運就是這樣，它絕對不會讓你一番風順。

「定知一日帆，使得千里風？」那只是良好的願望。

不信？繼續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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