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過了一會兒，紀浣妍收拾好東西了，便道：「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賀之曉微笑道：「今天一整天都只是隨便吃點東西，我請你吃好吃的宵夜。」

一聽到有美味的食物可以吃，她雙眸乍亮，可是一想到剛剛做的決定，她忍著心痛，搖了搖頭。「不了，我怕太晚回家我媽會擔心。」用家人來當理由是最好的。

他沒戳破她的藉口，點了點頭，陪她走到捷運站后便回家了。

隔天，一樣是圖書館一開門他們就進去開始惡補，一樣是加強數學，但其他科目賀之曉都細心的幫紀浣妍劃了重點。

兩人又奮戰到圖書館關門，今天他沒有再約她去吃宵夜，陪她走向捷運站的路上，他們雖然并行，但他與她保著一小段距離，而且正在專心思考一件事。

他明白她的恐懼，要是他太過著急，只會讓她心生退拒，不過如果激她來一場賭約的話，願賭服輸，而且這賭注還只能跟君子賭，不能跟小人。

「浣浣，敢不敢跟我來一場賭約？」

捷運站外，賀之曉的話讓紀浣妍的步伐突然一頓，理智告訴她，她應該直接拒絕，然後掉頭就走，可是他閃爍的目光讓她不免有些猶豫，搞不好他早就料到她一定會說不要。

人性是禁不起激的，就算像她這般性格較柔弱單純的人也一樣，於是她問道：「賭什麼呢？」

只要她沒有說不要，那麼他的勝算就已經超過一半了。法律其實也算是玩弄心理學的一種，不是嗎？

「如果你這一次段考，全部科目都在八十分以上，你就得答應跟我交往。」賀之曉認真的道。

紀浣妍錯愕的微微瞪大眼。她又不是什麼大美女，人矮又稍微豐滿了些，腦袋更是不靈光的時候多，為什麼他就堅持要她……就算她極力要拉開兩人的距離，他還是會想辦法靠近。

還有，這是什麼賭注啊，嚴格說來，這根本就不能拿來當賭注，以她對自己的了解，能夠全部科目都及格就該偷笑了，就算這兩天臨時惡補，也不可能突然進步這麼多，就算他真的抓到了老師的出題方向，若是她故意放水，只要有一科沒超過八十分，她就贏了。

她望著他，很有良心的道：「這對你不公平。」

賀之曉搖搖頭。「不會，我賭你是個君子，不會對自己的心作弊。」

他這話說得別有含意，他指的到底是她的良心還是芳心？而且不管是哪一種，他對自己也太有自信了吧，這讓紀浣妍沒來由的有些惱怒，回道：「好，我賭了。」

他微微一笑，魚兒上鉤了。「就這麼說定了，不許反悔。」

「不會。」她沒好氣的回道。

他那副對自己充滿自信的笑，看了真的很討厭耶，不管怎麼樣，她就是不相信他真的這麼神，反正全部科目八十分的機率實在太低了！

期中考結束后，過了一個輕鬆的周末，接踵而來的就是所有學生最緊張的發考卷時刻。

紀浣妍頭皮發麻，她不是擔心自己考不好，而是害怕自己考太好。賀之曉就跟神一樣，他替她划的重點完全都跟老師的出題吻合。

她考試時一題一題寫下來，寫到手都會抖，當時她的心真的有小小猶豫跟惡魔了一下，如果她故意稍稍放水，讓其中一科考低一點……

但她當時可是本著良心答應和他的賭約，如果她放水，就擺明了自己是個小人，不用想，最後還是良心戰勝了，她儘可能將自己會的通通都作答完畢。

文科的考卷都發完了，她全都超過八十分，進步的幅度讓老師跟同學都對她刮目相看，現在就剩最後一科數學了。

紀浣妍笑得有些牽強，如果數學再超過八十分……考捲髮了下來，她一看到分數，心頭咯了一下。

七十九分……這個分數還真是微妙啊，現在確定是賀之曉賭輸了，她也不用勉強自己和他交往，可是跟他交往真的是勉強嗎？不，是美夢，只是那實在太夢幻太美好，她對自己完全沒有信心。

又看了一眼分數，紀浣妍按捺下心頭微微發酵的遺憾跟失望，覺得這樣的結局是天註定的。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在講台上的老師說道：「選擇題第八題的答案有爭議，回答或都算正確，現在請同學自己檢查，若是答案選被老師劃掉的，拿考卷到前面來。」

紀浣妍定睛一看，選擇題第八題她的回答是，如果拿到前面讓老師更改分數的話，一題選擇題是加兩分，那麼她的數學不就是八十一分！

不會吧，真的是命中注定……

她好猶豫，考七十九分她已經很滿足了，就算不加這兩分也沒有關係。

坐在她旁邊的同學眼尖，看見她的考卷，嚷嚷道：「咦，浣妍，你怎麼不快點拿到前面去讓老師重改分數？」

這一叫，周遭的同學都把視線投向紀浣妍，她只好硬著頭皮，嘴角扯著乾笑拿著考卷到講台前。

只見數學老師手中的紅筆一揮，她的數學成績變成了八十一分，這樣子她全部的科目都超過八十分了。

紀浣妍看著考卷，腦袋一片空白，老天爺這樣的安排還真是讓人囧到極點。

星期三中午的小公園，賀之曉看完紀浣妍的段考成績單后，摸摸她的頭，微笑道：「你表現得很好。」

撇開他抓重點的功力之外，她確實有認真複習，並且盡責的完全反應在考試成績上，這也表示她的個性真的很單純，並沒有違背良心故意考差。

「為了能夠成為我的女朋友，你真的很努力。」他的語氣滿是欣慰。

聞言，紀浣妍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她一邊猛咳，一邊拍撫著胸口，等終於順過氣可以說話了，她馬上反駁道：「我才沒有好不好！」這一定要否認到底。

賀之曉挑高一邊的眉。「難道你沒有很認真的念書？」

「我有……」她是真的很認真，可是並不是為了想成為他的女朋友才認真的。

「那不就是了，辛苦你了。」

紀浣妍簡直是啞巴吃黃連，之前她還覺得這個賭注對他不公平，沒想到對她才不公平，她甚至有種被他耍了的感覺。

賀之曉將她欲哭無淚的表情盡收眼底，想笑但必須忍住，他的浣浣是個好女孩，不懂得耍心機，真好。

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好眼光，人長得美不美不是重點，身材好不好也不重要，況且他向來也不喜歡美女，他喜歡的是像她這樣嬌小豐腴又天真單純的女生。

「這個禮拜天我正好有空，我們就約早上十點捷運站見吧，還是要我過去接你？」

紀浣妍還在替自己哀悼，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愣愣的反問：「為什麼要接我？」

「我們要去約會啊，第一次約會應該慎重一點，我去接你好了。」賀之曉彈指之間就做好了決定。

「啊，不用了……」什麼第一次約會，她聽了怪不好意思的，再說了，她還是不覺得他是真心想和她交往。「你真的別鬧我了，以你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朋友沒有……」

聞言，他的俊臉瞬間垮了下來，敢情她以為他是在跟她鬧著玩

「你是在戲弄我呢，還是圖個新鮮？」紀浣妍又問。

若是戲弄的話，他可能會在她赴約之後哈哈大笑，要她照照鏡子別想太多，雖然她不認為他是這種無聊的人，可是她不得不防範，要先保護好自己的心。

至於圖個新鮮，也許是因為他以往遇到的都是容貌、身材還有氣質都是一等一的女生，難得出現像她這種肥嫩醜小鴨，感覺很不一樣。

賀之曉板起臉，口氣嚴肅的道：「你知道法律系的課業是很重的嗎？雖然我現在已經大二了，但是每個星期依舊滿堂，只有禮拜三下午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按照我短期的人生規劃，在取得大學畢業證書的那一年，我要考上律師執照並申請哈佛的法律碩士班，碩士畢業的同時也要取得國外的律師執照。」

紀浣妍聽了腦袋昏昏，只覺得他的人生規劃真是緊湊到不行，但重點是什麼？

他喘口氣后又道：「所以你覺得我有那種空閑時間去戲弄你嗎？我有那麼無聊去戲弄你的感情嗎？若不是真的喜歡你，我又何必每個禮拜三都忙著去幫你找美食。」

她微微低下頭，感到有點羞赧，照他這麼說，他是真的有點喜歡她嘍？可是這樣的喜歡又可以持續多久？

賀之曉抬起她的下巴，要她正視他。「你的腦袋瓜那麼小一個，本來就沒有多聰明了，現在又在胡思亂想，腦袋就更遲鈍了，所以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不懂的就問我，我很聰明，至少強你三……嗯，應該至少有五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