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她那副大受打擊的模樣樂了皇上。看來不是人人都心儀他家俊俏的少年狀元。

「是。」小春子應諾下去。

皇上道:「祺淵,帶著你的小丫頭陪朕走走。」

「是。」燕祺淵理所當然地拉著潔英走在皇上身後。

她臉上的苦瓜籽兒發芽抽苗、迅速茁壯,瞬間結出豐碩果實。

她咬牙問:「請問,我跟你有仇嗎?」

這話音量控制得不是太好,皇上揚了揚眉毛,連站在身旁的皇后和程貴妃也忍不住抿嘴偷笑。

「據我所知,並沒有。」燕祺淵揚起眉毛,他不知道自己的這號表情和皇上有多像。

「還是我殺人越貨、殘害忠良、燒殺擄掠、不敬天地鬼神,你要這樣害我?」潔英已經氣到不顧一切了。

噗哧一聲,皇上再也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皇后湊趣的道:「這可是淵兒頭一回吃癟呢。」

看著皇上笑得發顫的背脊,燕祺淵又接話,「殺人越貨、殘害忠良,你還沒有這等本事。」

「既然如此,你幹麼拖我下水?」

潔英沒出口的台詞是:你不知道你很危險嗎?你不知道你很快就會變成冤魂嗎?

她沒說出口的話,他猜到了。

燕祺淵湊過臉來,在她耳邊說:「有你的好法子,我能不全身而退嗎?放心,我不會讓你當寡婦的。」

當!她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他這是警告,警告他和她是拴在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難道……其實妙真道人和他有關係?

現在他在逼她封口,逼她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

所以他真的在圖謀大事?!

潔英猜錯了。

燕祺淵是想把他們兩個人綁在一起,但重點不是讓她封口,燕祺淵不認為她是個大嘴巴的人,他只是擔心她被燕齊懷捷足先登。

當他們兩人在竹林里偷聽時,自己對喻潔英有多感興趣,燕齊懷就有多感興趣。

那丫頭雖然年紀小,但骨子裡的智慧是掩不住的,況且喻大人位高又得皇上看重,有這麼一號人物站邊是好事。

未來幾年,他不會留在京城,若是不先把她給算計上,他怕自己以後會後悔。

離京這件事本來就在計劃中,他對菊花宴不感興趣,這次特地與父王進宮,目的是要知會皇上一聲,沒想到會冒出妙真道人這件事……

這會兒不趕緊離開,還真的不行了。

「有這麼嚴重?不過是一個信口雌黃的道姑罷了。」禮王沉吟著。

他原以為這是后宅婦人惹出來的禍端,卻沒想到會牽連得這麼廣?

「兒子本來也沒有想這麼多,只不過妙真道人的崛起時間太快,短短几個月內,京城上下都知道有她這號人物,如果說她沒有圖謀,我不相信。所以兒子命人私底下查訪,果然……」

果然被那個小丫頭給猜到,真是能耐啊!

若非她一語道破,他還沒想得這麼深,那丫頭不是普通人,與其讓人給搶先,不如自己早一步把她綁在身邊。

「是誰?」

「廉王。」

「他?」禮王難以置信。

廉王是先帝的嫡長子,先帝本有意思將皇位傳給廉王,但廉王生性寡刻,得不到文臣百官的支持,後來先帝才傳位給當今皇上。

這些年廉王在封地上日子過得極為低調,沒想到暗中還是出招了。

「他未免太高估一個江湖術士了吧?」

「父王,妙真道人一個表情就讓皇後娘娘對兒臣動了殺機,兒臣是第一個,下一個會是誰?雖然只是江湖術士,但放任她在京城跳上躥下的,還不知道要掀起多少波瀾。

「萬一她預言父王不軌?萬一她預言朝堂即將傾頹?雖說謠言止於智者,但天下的智者有幾人?父王不如將計就計,在廉王尚未坐大之前,把他給刨出來。」

他只提起廉王,絕口不談花大把銀子買通妙真道人的呂側妃。

因為她再壞,都替父王生下兒子,家醜不外揚,只要不動到母妃,他都可以放下。

禮王心裡何嘗不明白,嘆道:「父王對不起你。」

「說什麼呢?要不是有父王,兒子焉能有今日?」燕祺淵是真的不在乎,細數從小到大碰過的事兒,這一茬不算大。

「好孩子,我都明白的。」他很清楚兒子的委曲求全,也很清楚他在想什麼,他這是在報恩吶。

「父王,柏崑雖然心思多,但把他送到軍里歷練歷練,磨個幾年總會變好的;仲侖性子溫厚良善,應該聘師父好好教導,別讓他在婦人手底下給養壞了,我相信,他是株好秧苗。」

父子倆的對話,讓禮王妃眼眶微紅。

她早早說過,絕不讓祺淵襲爵,這個家得傳給王爺的親生兒子才公平,王爺已經為他們母子做得太多了……

要是王爺肯早點把這事兒透露給呂側妃和王側妃,安了她們的心,哪會有今日之事?但王爺卻堅持不這麼做。

他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的三個兒子當中祺淵最有能耐、前途,若是讓柏崑或仲侖襲爵,豈不是證實外面的傳言?

王爺所思所慮全是為了她。

見她蹙眉,禮王心知她在想什麼,拍拍她的手背,柔聲道:「再等本王幾年,待這些孩子一個個成家立業,咱們就離開王府,過逍遙的日子去。」

他最後悔的是,當年應該堅持立場,不讓呂側妃和王側妃入府,那麼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好。」禮王妃回握禮王的手。

看著父王和母妃,燕祺淵心有所感,這才是真正的夫妻吧,彼此間沒有算計,只有體諒;沒有怨恨,只有歡喜,即便心苦,只要有對方在,就會感到幸福。

以後他也會有這樣一個妻子嗎?突然地,他想起喻潔英,想起聽到賜婚的口諭時,她齜牙咧嘴加翻白眼的模樣,他竟然……覺得樂了?

禮王轉身對燕祺淵道:「這次跟大師兄回滄蘭,記住,多閱歷、多學習,日後返京接替父王的位兒,好好輔佐皇上。那人是……」

是他的親生父親。燕祺淵在心裡接下話。

微笑點頭,他沒有委屈,因為他得到的疼愛比宮裡的皇子們多,因為對於那張至高無上的龍椅,他從來不心存覬覦。

他很清楚,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就越多;站得高,就得忍受高處不勝寒的悲涼,他不願用一生來追逐一場權力夢。

「父王,我知道的。」

「別記掛家裡,你母妃有我,我會護著她。」夫妻倆對看一眼,笑容綻放,眼底滿滿的全是信任。

「我相信父王。」他握住母親的手,承諾,「母妃,兒子會好好的,母妃也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等兒子回來,給兒子操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禮王妃笑著點頭,「好,一定。」

「母妃有空的話,就多去喻家走走,幫兒子顧著媳婦,別讓人給搶走了。」

「聽起來是真的喜歡?」禮王問道。

禮王不懂,只是個九歲的小丫頭,他怎麼就喜歡到不管不顧的讓皇上為他賜婚?真是半點都不像兒子的行事。

「是真的喜歡。」燕祺淵答得斬釘截鐵。

「那丫頭我也喜歡,是個心善聰明的,那天啊……」禮王妃對禮王娓娓說起永寧宮的事。

手支著臉頰,潔英慎重考慮著自己要不要去一趟禮王府,確定一下那個瘋子發神經的主要原因。

想到賜婚兩個字,她就想大喊救命。

她才九歲……對啦,她的靈魂年紀已經三十了,但不管是九歲配十五歲,還是三十配十五,都是不合理的,皇上喜歡當媒人,至少也要等她這個九歲的身體長大啊!

何況如果皇後娘娘厲害一點,或燕祺淵笨一點……天啊,九歲的小寡婦?她真的無意角逐「世界年紀最小的寡婦獎」,所以……人之將死,其言其行都該是良善的吧。

如果她去跟燕齊淵苦苦哀求,他會放她一馬嗎?

如果他擔心她把對妙真道人的推斷講出去,要不賜她一杯啞葯好了,她寧願在喻家當個啞巴老處女,也不想到燕家祠堂當小寡婦啊!

想她的人生過得好好的,卻莫名其妙的穿越,未來還有可能變寡婦……想著她就覺得很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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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踩高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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