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她一直都很孤單寂寞,明明這世界有七十億人口,她卻好像獨生於這顆地球,就連應是最親近的家人也避她如蛇蠍,就怕她一個眼波流轉,顯示在身邊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跟隨。

葉凱邦也是怕的,但他分得很清楚他怕的是啥,不會將她一塊兒牽連進去。

她是人,不是gui,所以,他不怕她。

終於,這個世界有個人可以理解她。

如果可以,她真想獨佔他,但誰會想要一個見gui的女友呢?

他若願意跟她往來就很不錯了,她心底明白的。

她伸手,握上他放在床舖上的溫暖大手。

兩手相觸的剎那,葉凱邦心頭震顫了下。

她……又要強吻他嗎?

「差不多了。」她說,「他們應該不見了,你可以回家了,要不然再晚一點……」她故弄玄虛的暫停。

「再晚一點會怎樣?」他繃緊神經。

「你家人就要報失蹤人口了。」黑瞳閃現淘氣。

「……」靠,又耍他。「你以為這裡是龍宮,我是蒲島太郎,才來個幾分鐘,人間就過了數天嗎?」

「呵呵呵……哈哈哈……」她大笑,「你很好笑嘛,一點風吹草動就緊張兮兮的,很有成就感咩!」

「真是的!」他白她一眼,抓起拐杖。「我回去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這段路很短,而且啥都碰不到!」他賭氣般道。

「好好好,不用就不用。」哎呀,她把老好人弄生氣了。

她站在房間門口,目送他走。

他到了門口,正欲開門時,轉過身來,吳朗晨見他回頭,抬手朝他揮了揮,「路上小心。」

房間的燈是亮的,但停車處是昏暗的,這使得她看起來身影有些模糊,五官面容甚至看不清楚,好像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融入後方的光影,消失不見。他的心頭忽地湧起想將纖弱的她守護在懷裡的強烈念頭。

思即動,他邁開腳步回頭。

「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忘記講嗎?她納悶。

拐杖自他的腋下掉落,大張的雙手將她攬入懷中。

「我陪你,要怕我們一起怕,一起當烏龜。」

他……他要陪她?

她的鼻尖立刻發酸,眼眶紅了一圈。

「誰跟你是烏龜啊!」她佯怒回嘴。「只有你是烏龜!」

「那你當鱉。」

「你當蝸牛算了!」五十步笑百步嗎?

「那你就做寄居蟹。」

「你……你……」還有什麽動物是有殼可以縮進去的?

「吳朗晨,我們來組怕gui二人組,哪兒有gui你就跟我說,如果有gui靠近你,我就握你的手,給你精神上的支持,而且我身邊常有報恩的gui,說不定你還可以受惠。」

「你又在搞笑了!」她用力咬緊下唇,咬得唇色發白,眼眶有熱淚打轉。他說了很多「gui」字耶,不知他有沒有發現。

「拜託,我說得有一百分的認真。」他將人拉開,低頭親吻芳唇。「告訴你,強吻這種事,是男人在做的。」

「你都當烏龜了,耍什麽霸道這一套!」她拉過他的領子,用力吻他。「我先的,是我贏了。」她更利用他腿不便,將人推倒在床上。

才想跨坐到他身上,他已抓準時機,硬是將她的腿拉下,她驚呼一聲,摔倒在床,他將人翻正,再次吻上嫩唇。

在張啟的唇縫間,他推入軟舌,糾纏回應尚顯青澀的丁香小舌,不曾被如此濃烈深吻的她,心臟跳得飛快,腦子一片暈,五指緊扣他的,完全沉迷。

她不由自主的朝他貼近,軟玉溫軀幾乎是黏在他的身上,葉凱邦小腹深處一陣情慾翻湧,揚起想佔有的慾望。

……

電視依然放映著說學逗唱的綜藝節目,葉凱邦躺在吳朗晨身側,厚實的胸口劇烈起伏。

忽地,他面色懊惱的起身。

「我忘了。」

「什麽?」吳朗晨亦跟著起身,薄被遮掩著裸軀。

「我忘了避孕。」

吳朗晨聞言愣了愣,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麽回應好。

他會不會後悔跟她上床了?

覷著他自責的臉,她佯裝無所謂的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再想辦法吧。」萬一真發生了什麽,她會自己解決的,不會讓他有後悔的機會。

她面色閃過了堅決,他瞧見了,猜測若真弄出了人命,這女孩必定也不會叨煩到他。

阿傻,都說是「二人組」了,她還想著要孤軍奮戰嗎?

她那被迫不得不的堅強與獨立,扭緊他的心。

「如果懷孕我們就結婚吧。」他將兩隻縴手一塊兒合攏在掌心內。

「你不會是說真的吧?」她詫異。

結婚?

若懷孕,他要跟她結婚?

這輩子原本早就抱定獨身主義,孤獨到老死的她胸口掀起翻天巨浪。她從未曾想過,「結婚」這字眼,有一天會在她身上實現。

「我當然是說真的。」他正色,「若你有了,我就是孩子的爸,當然要娶你。」

沒有「愛」,沒有「喜歡」等字眼,這說法儼然是負起一個責任罷了,但對於吳朗晨來說,這就夠了。

她從小就不曉得受人關愛的滋味是什麽,難得遇到一個不怕她,還願意跟她來往的男人,她已夠開心了,壓根兒不敢幻想他會喜歡上她。

下午在他家工廠,她主動獻吻,是一時的衝動,她也不管後果,若他因此想跟她劃清界線,也不過就是繼續過著平常日子,根本沒什麽的。

但他說了,如果懷孕了,他就娶她。

料想他的個性,的確是會說出這種話來。

他不可能是那種得知女方懷孕,會要求對方打掉,或者翻臉不認帳的男人,若他這麽無情,就不會天生衰運,卻又能次次逢凶化吉了。

她輕按著肚子,心底激動。

她好希望能懷孕啊,這樣她就能成為他的老婆了,她就再也再也不會孤單寂寞了。

「好吧!」她假裝嘆口氣,「萬一不幸懷孕,也只能嫁給你了。」

他錯解了她的無奈。

「那我們最好每日虔誠禱告別有了。」況且先有後婚,對女孩子是不公平的。

女孩子與男孩不同,結婚,通常是女孩子必須融入男方家裡的成分比較多,必須適應著新環境,當準備都還未來得及妥當,就有個新生兒降臨,加上懷孕的種種不適,必定造成心理很大的負擔,更別說,他與她才剛開始呢,就得為了懷孕手忙腳亂,這未曾受過疼愛的女孩,他希望她能先得到戀愛的喜悅,再按部就班一步一步走進婚姻殿堂。

聽到他的回應,吳朗晨心隱隱抽痛了下。

以他的立場當然不希望有這個責任出現,兩個人都還沒有個戀愛的開始,他就得娶她了,恐怕午夜夢回,望著睡在他身邊的女人,心頭有的也不過是「責任」兩字。

可是,她想要擁有真正屬於她的家人。

就算只是責任將兩人牽繫,她也想緊緊抓牢這條繩子的一端。她頭靠在他肩頭,雙手緊握著他的。

「對啊。」她應。

最好真的有了。

吳朗晨每日都很緊張的在盼望。

她的月經來得不是很規律,於是她推算從他們有了第一次的十天後,就每天拿驗孕棒驗孕。

每一次,出現的結果都是未懷孕。

她失望的丟掉驗孕棒,希冀隔日能給她「好消息」。

兩點下班,她戴著口罩到藥局買驗孕棒回家,才踏入家門,就看見拿著行李袋下來的姊姊吳朗悅。

她不曉得她要去哪,不過那也不在她的關心範圍,就像他們從不關心她的生死一樣。

吳朗晨視而不見的走向自己的房間。

在樓梯口套鞋的吳朗悅瞧見她,一臉輕蔑的道,「上次那個男的是你男朋友?」

「要你管。」

「喂,」吳朗悅左臂橫出,擋住她的去路。「他是不是不知道你看得到亂七八糟的東西?」

「關你屁事!」

「我有聽到你們在房間里乾的好事。」

吳朗晨聞言臉色大變。

吳朗悅冷哼,「越來越厲害了,還會用身體勾引男人。不過這也難怪,不用身體去勾引,那麽帥的男人怎麽可能看上你!」

吳朗晨火大轉頭,瞧見姊姊不屑的神色,嘴角譏誚上揚。

「你忌妒我?」

「你說什麽?」吳朗悅果然如她所料變臉。

「人家那麽帥一個,看上『古怪』的我卻沒看上『正常』的你,你一定忌妒得要死吧?」吳朗晨哼哼訕笑。

她曉得今年三十二歲的姊姊想結婚想得快瘋了,常去相親,卻沒一個入她眼。

吳朗悅是外貌協會的大會員,非常看重男人的外貌跟身材,無疑的,葉凱邦是她的菜。

「死三八!」吳朗悅火大推了她一把。「你不要臉,用身體偷來的!信不信我搶走你的男人?信不信!」

「你搶不走!你搶不走!」吳朗晨還手狠推吳朗悅,「你沒那本事!」

「閉嘴,死三八!」

兩人推擠間,吳朗晨口袋裡的驗孕棒掉了出來,吳朗悅一腳踩上,異物感傳來,才發現自己踩到了東西。

她才撿起,吳朗晨迅速搶走。

「那是什麽東西?」吳朗悅質問。

「關你屁事。」吳朗晨迅速將驗孕棒塞入口袋內。

「我要看!」她伸手與她拉扯。

身高才一五六,體重四十二公斤的吳朗晨太過瘦小,打架根本打不贏姊姊,眼看著驗孕棒就要被搶走,到時不曉得又要聽到什麽冷嘲熱諷,她只好使出絕招。

她手指著她身後,「你什麽時候帶個孤魂野gui回來的?」

「你說什麽?」吳朗悅臉發白,果然停止跟她搶東西。

「你要跟朋友出去玩嗎?路上小心啊。」吳朗晨語帶玄機。

「你不要亂講!你……」吳朗悅牙齒恐懼得打顫,「你看到什麽了?」她緊張的左右張望。

「才不告訴你。」

趁吳朗悅緊張兮兮時,吳朗晨趁機躲回房間,並上鎖。

「吳朗晨,你出來!」吳朗悅用力敲門,「你看到什麽了?快說!」

吳朗晨沒有回應她。

「吳朗晨,你渾蛋!你嚇我,你一定是騙我的!」外頭喇叭聲響,是接她的朋友來了。「我等一下去廟裡拜拜,等我後天回來,你就死定了你!」類似的威脅吳朗晨聽太多了,她挖挖耳朵,希望姊姊快走好還她清靜。

「吳朗晨,你給我記住!」外頭喇叭聲催得急,吳朗悅踩著氣沖沖的腳步走了。

吳朗晨拿出被踩扁的驗孕棒,白色的外殼已經有些碎裂。

應該還可以用吧?她猜想。

她將驗孕棒放進抽屜里,沒一會,葉凱邦的電話來了。

「晚上我帶火鍋去你那煮。」葉凱邦道。

他曉得她晚上不出門,下了班就直接窩在房裡看電視或上網,所以有時會

帶食材或包東西去她的房間吃。

他的溫柔讓她很窩心。

她不喜歡晚上出門,自然是因為能看到不想看的機率比白天多上好幾倍,尤其是人潮聚集的地方,機會更是高出許多。

雖說這麽多年了,但她還是很容易受到驚嚇,尤其是容易發生車禍的路口,他們總是突然的出現,讓她毫無心理準備,最可怕的是就連模樣都殘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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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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