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要把我帶去哪？」藍凈掙扎大喊。

「叫警察把瘋婆子關起來！」

「我才不是瘋婆子，正雲哥，你過分，哇哇哇……」藍凈就這樣被拖走了，是否是被拖到警察局，車朵朵就不曉得了，她也沒那個膽子詢問盛怒中的哥哥，她曉得，等他把藍凈處置好，他就會回頭來處置她。

她是不是應該腳底抹油，先溜為妙？

本來只想看好戲的她，哪知藍凈的「愛」會如此激烈，連她自己都瞠目結舌了。

藍凈在愛情里一向是玩咖，所以她深信她絕對不會看上她老哥，才敢叫她去當「卧底」的，怎知她竟然會淪陷，而且還這麼激烈。

她搖搖頭，要不是親眼所見，還真是難以置信。

真不曉得老哥的魅力到底是在哪。

不過有個人是免疫的。

她望向馮芷晴。

搞不好這個女人打一出生就忘了帶「感情」這回事出娘胎，要不然都認識這麼久了，這女人一點跟她交好的意思也沒有，每一次上門，都像初次見面，疏離得可以。

「芷晴。」她喊她。

「什麼事？」她抬頭。

奇了，她喊她，她就有回應，老哥剛才喊她多次她都好像沒聽見……

車朵朵恍然大悟。

她聽見了，只是故意裝做沒聽見，不想蹚入渾水中。

難怪她剛才一提到她老哥，她又展現耳聾之功，完全不搭理她。

這女人真奸詐啊。

「我要打烊了喔。」車朵朵道。

「這麼早？」還沒四點耶，而且她還沒把今天的進度打完，下午四點的屋子還是跟烤箱沒兩樣，人也沒一會兒就熱得全身發汗，根本不適合工作。難道她今日必須奉獻出寶貴的金錢，打開冷氣嗎？嗚嗚嗚……

「不好意思。」小命重要，她決定逃難比較要緊。

「好吧。」馮芷晴嘆息地收拾桌上物品。「那我把咖啡錢放桌上喔。」

「喔……啊，不用啦，我哥付了。」應該是說……我哥會付。

馮芷晴沒有理會她，還是把咖啡跟手工餅乾的錢放到桌上去。

這女人根本不聽人家講話的！車朵朵不悅撇嘴。

拆開電源跟滑鼠，馮芷晴將筆電機體放進電腦包內，雙手忙碌捲動電源練，塞到夾層里。

收走咖啡杯的車朵朵忽然看到熟悉的人影正快速逼近。

慘了，老哥回來了！

車正雲直接衝進咖啡館，車朵朵驚恐的迅速倒退三步，手上的咖啡杯差點就掉在地上，然而，車正雲卻是看也不看妹妹一眼，直接來到正收拾電腦的馮芷晴前方。

「你要回去了？」他詫異。

他當真將藍凈帶到警察局，藍凈因此嚇到了，咒罵他無情，哭着跑掉，還他清靜。

「店打烊了。」馮芷晴拉起電腦包的拉鏈。

「為什麼這麼快就打烊？」車正雲不解問妹妹。

「呃……我、我不舒服，我要回家休息。」

車正雲目光一掃過車朵朵心虛的瞳孔，就曉得她在說謊。

「那你早點休息。」他轉對馮芷晴道：「我送你回家。」

馮芷晴納悶的雙眉微蹙，「你妹在那。」幹嘛看着她說？

「我是要送你回家。」老妹都三十一歲了，才下午四點，又不是凌晨四點，幹嘛送？

「我自己回去就好。」大白天耶，哪需要人護送？

「我幫你提電腦。」他未經她同意直接提起電腦包，「走吧。」

他又強硬的要逼她接收好意。

上回在餐廳，他也是莫名其妙的忽然拉住她，說她以後到咖啡館的帳都掛在他帳上就好，這件事她並不是真的忘了，也不是真記不起這個人，她只是覺得沒必要欠人人情，而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假裝忘了這件事。

裝傻裝無知，她最行了，但遇到一個堅持到底的男人，就難以施展了。

這個男人還真的要追求她啊？

她是個在感情上很怕麻煩的人，談了幾次不太順利的戀愛，她在這方面就心如止水了。

尤其她最討厭男人對她的工作說三道四，偏他們覺得她的工作不是個正經行業，不是要她換工作，就是懷疑擅長寫A片的她，是不是外表清純，骨子裏浪蕩風騷？

最好寫推理小說的作家也擅長殺人啦！

她受夠男人的淺薄無知，關起心門，沒人煩，日子還過得比較快活。她抬頭，第一次正眼對上他，他目光一樣灼灼回視，忽然之間，馮芷晴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了。

她的心口莫名其妙一片火熱。

「你家往哪走？」她正視他了，車正雲樂壞了。

他剛開始進入咖啡館，大膽向她表露心意時，她邊回邊忙着手上的工作，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看過他，好像對他不屑一顧似的，讓他十分沮喪，後來又有藍凈來亂，他還怕他將會寡婦死兒子……沒指望了。

但這會兒，她正眼瞧他了，這是不是表示他有希望了？

他竊喜的微彎嘴角，望着她的眼神熾烈。

馮芷晴發現她無法將視線從他眼睛移開。

他的雙眼像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當他直勾勾的盯着她時，大量的費洛蒙散發，將她密密包圍，讓她心跳不止。

渾然不覺自己是個費洛蒙製造機，只納悶為啥老遇到花痴的車正雲，因為馮芷晴並非他的相親對象，他無須從頭到腳密切觀察對方的言行舉止與穿着，故只回視着馮芷晴的雙眸，這就讓她胸口評然了，若是他的眸低落到他處，她將全身發燙，難以自持。

「出門口左轉。」馮芷晴的嘴巴不受控制的開口。

「我知道了。」她願意讓他送回家！

大喜過望的車正雲連她的肩包一併拿過，一塊兒夾在左手腋下。

「走吧。」他做出請的姿勢，眼睛望向大門。

「嗯。」

因為是車正雲先把眼神移開，讓馮芷晴有了喘口氣的機會。

她跟着他的步伐前進，任由他替她開了大門，走在她身子的左側，往第三條巷子內的住家前進。

咖啡館內的車朵朵磧嘖稱奇。

老哥竟然有辦法讓馮芷晴聽「人話」耶！

她真的相信，老哥真的有股女人難以抗拒的魅力……除了她以外。

走在馮芷晴身側，車正雲靠近她的右手發着癢，多想直接牽上她的手啊。「你前一陣子好像都沒上我妹的咖啡館？」他找著話題聊天。

「工作忙完了，休息一陣子。」

「工作忙完了還是可以去喝咖啡啊。」他興緻勃勃的提議，「你要過去就跟我說一聲，我沒事就可以去陪你。」

「我很習慣一個人。」未看他的眸，她的語氣就回復往常的冷淡。

「為什麼？」

這不是就跟小龍女一樣嗎？楊過未入古墓之前，通常都她自己一人生活。

「一個人自由自在。」

「我不會拘束你的。」他保證。

「你看上我什麼？」

看上她的穿着、氣質、恬淡的性子、清秀典雅的美麗臉龐……

「所有的一切。」

「噗。」馮芷晴聞言，忍不住噗哺笑出聲，「你又不了解我，你看到的也不過是浮面而已。」

「我會了解你的，」車正雲急道，「只要你願意給我機會。」把心挖出來給她看，他都願意。

「我家到了。」馮芷晴直接潑他冷水。

車正雲仰頭。

那是一棟舊式公寓大樓，約莫八層樓高，門口沒有管理員。

「你住幾樓？」

「頂樓。」加蓋。

「那不是很熱？」難怪她會來咖啡館吹冷氣。

「習慣就好。」她拿走他手上的包包，從裏頭找出鑰匙，打開大門。「謝謝你送我回來。」

她選上此處租賃，一開始便知夏天極其炎熱，但這裏有個好處……一大片的空地可任她揮灑。

她對園藝有興趣，搬了盆、倒了土，製造出一片屬於她的空中花園，只要不是處於絞盡腦汁工作的狀態下，綠意讓家中的酷熱減少許多，就算不開冷氣也撐得過去。

所以工作的時候，她就到雲朵咖啡館吹冷氣偷個涼，平日休憩時就窩在植物堆內，戴着寬邊帽，全身包上薄衣，埋入綠意內。

這樣的日子多優閑自得，犯得着多個男人來破壞她的規律？

「有裝冷氣嗎？」他又問。

「有。」她想拿回電腦，但他五指收緊，文風不動。

「我送你上樓。」他低頭，直視那絕美雙目。

她發現，她的心跳又不規則了。

她無法拒絕那雙眼。

明明心中一點都不想讓他走進她的世界的，但當他望着她，嘴裏提出要求時，她違反心意的點頭，讓他跟着她上樓去。

在自家門口，她堅定心神，「到了，謝謝。」

她伸手欲取走電腦。

「頂樓果然很熱。」雖然還在樓梯間，上方有水泥天花板，但他已經覺得全身在冒汗了。

「那你快回咖啡館去吹冷氣吧。」她垂眉，閃避他的視線，免得又受其蠱惑。

「我妹打烊了。」他把筆電抱得緊，沒有還回的意思。

「那回家吧。」

「你屋裏不是有冷氣？」就這樣道別他可不願，兩人之間毫無進展啊，就算厚著臉皮他也要將兩人關係拉進，即使只有一步也行。

「啊？」他什麼意思，他要進她家嗎？

馮芷晴有些不悅抬眸，這一對上眼，才大驚不妙。

職業使然的多心，讓她隱隱察覺這男人的眼神有鬼，要不也不會一與他對上眼，心緒就難以受理性控制，整個人都不對勁起來了。

心如止水的她早就沒打算找個男人談戀愛甚至結婚，就算眼前的男人外表實屬上品，但看他這麼容易招惹鶯鶯燕燕，必定也是容易傷女人心的男人，她傻了才招惹，蠢了才會以為這男人的追求是專註。

好條件的她沒自信駕馭，條件不佳的她看不上眼，還是孤家寡人最適合她了。

當她提出質疑時，粉唇微微噘起，多了點嬌憨。

車正雲無視她眉間的皸摺，情不自禁望着微啟粉唇，貝齒微露，扁圓形的空隙像是未知的世界，誘發人探索。

十四天，整整兩星期，他只要手邊事一空閑，她的影像就佔據他的思維，即便沒見到人，對她的愛意卻是一天一天增加。

更因為一直見不到人，渴望的程度大到幾乎將他淹沒，若是下跪能得到她一個首肯，他立馬可單膝落地。

愛情，就是這麼折磨人。

他終於不看她的眼了，但她卻未因此獲得喘息。

那灼熱的視線改落向她的唇時，她的唇面像是被他的視線輕撫過，滑出一片癢，她不由自主的輕喘了聲，胸口發着燙，胸罩內的雙乳彷彿脹大了幾分，緊繃得她難受。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兩隻手垂放在身側，一隻手還抱着她的筆電，但她卻覺得自己好像被他的肢體緊緊包圍，就像落入蛛網的昆蟲無法脫身。

長腿微動，腳尖踮起……

她驚恐的察覺想主動親吻的慾望，慌慌落下腳跟，左腳作勢後退，可他閑着的右手在發現她企圖拉開兩人距離時，動作了。

大手貼上她的後背，將人推向前來。

她主動卻又突然退縮的舉動正合他意，若她直接吻上他的唇，那麼他對她的印象勢必減分。

當他將人摟上，她有些驚慌，粉頰微微泛起紅暈，羞澀的模樣叫他心波蕩漾，二話不說低頭吻上紅唇。

縱然心口大浪翻騰，恨不得直接將人整個吞進身體裏頭，他還是發揮最大的自制力，怕嚇壞了她似的溫柔在唇瓣輾轉，輪流吮嘗兩片比他夜夢中更為柔軟、芳甜的唇瓣。

「芷晴……」他低喃着她的名，在雙唇貼合處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