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這個女人是想把三百六十五行都做透透嗎？

而且如果她當了老哥安親班的老師，在老哥的眼皮之下，她很難動馮芷晴一根寒毛耶。

要知道雖然她躺着不動一輩子也不怕餓死，這家咖啡館是開來打發時間，但嚴格來講，每個月都虧損，這樣玩下去，她的老本也是會消耗掉的，是還好雖然目前少子化時代，教育事業多少受到衝擊，但是老哥的安親班內容多元，沒有受到影響，仍繼續維持賺錢狀態，所以也有幫忙投資她的咖啡館，故她不能太放肆，想整他女友得暗着來，使用借刀殺人之計才行。

「沒有啦，後園規劃了一個農場區，由她負責，學生都很喜歡，她最近在忙那塊農場，所以沒空過去。」

「那她原來那個什麼聽打台詞的工作呢？」

「還在啊。」

「但她都沒來咖啡館，不就表示她沒在工作？那工作那麼好喔，可以想休就休？」那她也來轉行好了。

「我也叫她不要太勞累，但她說她分配得來。」完全誤解妹妹意思的車正雲充滿憐惜的說。

「……」車朵朵覺得老哥一定是被馮芷晴下了蠱，才會被迷得暈頭轉向。

馮芷晴的工作是聽打演員的台詞，好上正確字幕，但別說這工作竟然不用打卡上班，還可以抱着台筆電悠哉游哉的在一館邊喝咖啡邊工作，而且她還這次她完工後，至少有十天不見人，是怎樣？去玩了嗎？馮芷晴這樣的工作時間所賺得的收入可以維持在台北的生活，那她也要關掉去應徵。

直覺告訴車朵朵，她的工作才沒那麼簡單。

但老哥那個大笨蛋，她暗示得這麼明顯了，他卻只想着不該讓女友太累。他不只被下蠱，還喝了她的符水，中了她的邪術吧？

「嗨。」抱着筆電進來的馮芷晴朝車朵朵笑了笑，就走進靠窗的老位子，拿出筆電，翻開筆電上蓋，在旁邊的插座插上插頭，開機。

馮芷晴打招呼的態度，並未因為她已經是她車朵朵哥哥的女友而有任何變化，也不會諂媚一下啦，或多說兩句話，好像這個地方就只是工作之處，而車朵朵就是間咖啡館的老闆娘這樣而已。

「你最近很忙嗎？」車朵朵拿着水杯過來，假裝關切的問。

「我最近幫正雲的安親班種一些東西。」馮芷晴拿出一本筆記本放在筆電旁。

車朵朵對這筆記本有印象，只是以前都未曾注意到。

趁馮芷晴翻動時，她趕快偷瞄數眼，筆記本裏頭密密麻麻的，除非馮芷晴把本子遞給她看，否則根本看不清上頭寫了啥。

「你那本書是幹嘛用的？」手指着筆記本問道。

「工作上的記錄。」馮芷晴笑了笑，將筆記本合上放着。

筆記本上頭記載的是劇本用到的資料。

馮芷晴習慣將大綱擬好，要用到的資料全都找好，一起收拾整理在筆記本上，才一鼓作氣將劇本寫好。

最近公司決定作一套古裝系列的AV片，還打算進軍國際市場，所以馮芷晴花了較多時間去搜集資料，至少也要寫出個玉蒲團氣勢的劇本來，所以才會那麼長的時間沒過來咖啡館。

雖說她也在忙着園藝的事，但對她來說，手上勞動時，是她腦袋最為清楚的時候，靈感大都在這個時候降臨，故她只要一卡稿，就會跑去跟植物共處，因此安親班的活，不僅沒有延誤到她的工作，反而在那個時候激發很多情節發展。

「什麼樣的記錄？」車朵朵鍥而不捨的追問。

「跟影片相關的記錄。」馮芷晴輕描淡寫的回。

哼，有鬼，一定有鬼。

「請給我一杯摩卡咖啡。」馮芷晴對暗中輕蔑咬牙的車朵朵道。

「喔。」車朵朵抱着托盤迴吧枱。

「對了，我要立體拉花喔。」馮芷晴提醒道。

哼，想看她出糗是嗎？

馮芷晴沒來的那兩個月，她可是把拉花練得出神入化了！

小貓算什麼，她拉的是現在最夯的大貓熊「圓仔」！

將拉好立體拉花的摩卡咖啡送到正在敲擊鍵盤的馮芷晴筆電旁，她趁機想偷瞄她怎麼用一台電腦邊看影片邊打出台詞，可惜那個防窺片品質太好，她只看到黑嘛嘛一片，其他啥都沒有。

「謝謝。」馮芷晴停下手邊工作，拉下耳機（裏頭播放的是音樂），「這是大貓熊？」

「沒錯！」她驕傲的鼻子翹得老高。

「拉得真漂亮，都捨不得喝了。」

這對車朵朵來說無疑是最高讚美，她開心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甘拜下風了吧！」她得意抹鼻。

「甘拜下風了。」馮芷晴笑着喝了一口，左顧右盼，「不過你生意怎麼還是這麼糟。」

車朵朵聞言嘴角一抽。

「光靠這杯拉花就可以吸引不少客人的才對。」馮芷晴不解，「你沒宣傳嗎？」

這巷子僻靜，平常少人經過，咖啡館也沒有招牌，門都是關着，馮芷晴是有次經過，猜測這是家新開的咖啡店，好奇的停在窗口觀看，剛巧車朵朵瞧見，朝她露出生意微笑，她才大著膽子走進來的。

「我做口碑的。」不需要宣傳。

「我每次都只看到我一個。」

一杯咖啡一百出頭，加個手工餅乾，不到兩百，一天就賣這一份，電費都不夠付。

「也是有別人的呀。」

「可以利用部落格做點宣傳。」

「人太多我也很煩，我只是打發時間才開的。」所以她早上十點才開，下午六點就關門了。

「也對。」馮芷晴點頭，「如果太吵，我也沒法辦法寫啊！」

「我又不是專為你開的！」車朵朵哼了聲，走開去。

她躲在櫃枱後面，確定馮芷晴又開始工作了，立刻發line給藍凈－－

你的情敵來了。

傳送出去，她放下手機。

哼哼哼，晚點就有好戲看了。

收到車朵朵的訊息，排除萬難放下工作趕來的藍凈，急匆匆入門，吧枱後的車朵朵立刻以眼神指示。

藍凈上前觀察戴着耳機專心工作的馮芷晴，心想這個女人長得是還不錯，氣質端莊，但哪有她漂亮？

穿着簡單一件式七分袖連身裙，看起來就不太會打扮的樣子，搞不好開口還有土味呢。

正雲哥真是瞎了眼舍她而選擇土味女。

藍凈繞來她的身後，想弄清楚她的神秘工作，卻是啥也看不見。

於是，她踮着腳尖，改觀察旁邊的筆記本。

那筆記本寫得密密麻麻的，上頭還有一些簡報似的東西，不過就聽寫嘛，聽到啥就打啥字，擱那個本子在旁邊要幹嘛？

她也跟車朵朵一樣覺得這女人根本沒那麼單純，說不定有隱情，而這隱情就在那電腦里。

「你在幹嘛啊？」藍凈裝作一臉和氣走來她旁邊問。

察覺有人接近，馮芷晴抬頭拔掉耳機，以困惑的眉眼望着站在旁邊打量的藍凈。

她對她有印象，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你在幹嘛？」藍凈指着她的筆電。

「我在工作。」

「做什麼的？」

馮芷晴聳了下肩，笑了下，擺明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借我看一下。」藍凈說着就拿過她的筆電。

「你不可以這樣！」馮芷晴迅速搶回來。

「不是說什麼看影片打台詞嗎？有什麼好不能給人看的？」藍凈與她展開拉鋸戰。

看影片打台詞？

馮芷晴微微一愣，倏忽想起這個人是誰……車朵朵的同學，倒追車正雲未果的藍凈。

就這麼一愣之間，藍凈將筆電搶了過去，對正自己的臉蛋，看清楚上頭的文字。

場10

景：陳員外大夫人寢房時：亥時

人：陳員外、大夫人、丫頭小玲

*大夫人躺在放下床帷的床上，貌似安睡。

*桌上一盞燭光搖曳。

*小玲嘴被陳員外搗住，衣裙被撩，哭得梨花帶雨。

*陳員外使勁自小玲背後抽送。

小玲：老爺不要……求您……

員外：小玲，你是我買來的，我想怎樣都可以……啊啊……真舒服……好緊、好緊啊……

學過速讀，一眼掃過就看過數行的藍凈剛看到淫逸對話，電腦就被搶回去了。

「你那只是台詞嗎？」藍凈詫異，「怎麼看都不像啊。」

還有什麼景啊、人的，而且那對話是不是怪怪的？

「跟你沒關係吧。」拉下臉的馮芷晴蓋上筆電，放入電腦包，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我知道了！」藍凈拍掌大吼，「那是劇本！以前我公司拍攝廣告的時候，廣告公司給我看過劇本，格式就長這樣！」

馮芷晴理都不理她。

「喂，你是不是說謊騙人？」藍凈揪住她的臂膀問。

「放開。」馮芷晴冷冷瞪視着她。

「你要說清楚喔，你到底在幹嘛的？」

「關你屁事！」

「你欺騙正雲哥當然關我的事啊！」藍凈回身指向跟烏龜一樣縮在櫃枱後面的車朵朵，「她是正雲哥的妹妹，有資格幫她哥哥弄清楚你在幹嘛，是不是有說謊騙正雲哥的嫌疑。」

馮芷晴抬眼望向車朵朵，車朵朵立刻蹲下避不見人。

該死的藍凈，竟然把她出賣了！

剛才馮芷晴瞪她的眼神好恐怖喔，她嚇得膽子都要破了！

死藍凈，你沒把爛攤子收拾好，我跟你沒完沒了！

「快說你到底是幹嘛的？」藍凈鍥而不捨追問。

「放開我！」馮芷晴掙扎。

「我不放！」藍凈死拉着她，「你給我老實說，你到底是在做什麼的？」

「放手！」

兩個女人拉來扯去，一個不小心，筆電掉在地上，發出砰然聲響。

馮芷晴臉色大變，迅速低身撿起，放在桌上開機檢查。

「不是我弄掉的喔，」藍凈迅速撇清，「是你自己喔。」

馮芷晴根本無暇理她，她只關心硬碟有沒有問題。

按下開機鍵，燈卻不亮，機體本身沒有任何動作，馮芷晴急了，按了一次又一次，力道一次比一次重，筆電卻沒有任何反應。

「你剛做什麼了？」車朵朵驚慌的將藍凈拉過來叫

「那是她自己弄掉的！」藍凈急速撇清。

「我明明看到你跟她在拉扯。」她只是叫她來弄清楚情敵的底細，沒叫她打架啊。「而且你剛還把我抖出來。」她氣怒指責。

「把你叫出來才名正言順。」藍凈理直氣壯。

她根本誤交損友了對吧？

車朵朵快氣死了。

藍凈見馮芷晴按了老半天不開機，又是翻過來檢查又是拔插插頭的，連忙裝忙的看手錶。

「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你說她叫馮芷晴對吧，我回去查她的底細。」

藍凈拉開車朵朵的手，「我走了。」

「等一下，藍……」車朵朵喊聲戛然而止。

她哥進來了！

車正雲一入門看到藍凈，嚇了一跳，還以為她又想糾纏，沒想到「畏罪潛逃」的藍凈只匆匆打聲招呼，就趕忙跑了。

她不再糾纏是件好事，但車正雲不知怎地就是覺得怪怪的。

「朵朵。」他抬手朝妹妹打了聲招呼，眸光轉到馮芷晴身上時，發現她一臉惱怒的瞪着她的電腦，將其翻過來又翻過去，不知在忙什麼。

「怎麼了？」車正雲走過去問。

「我的電腦好像摔壞了。」燈都不亮，急死她了。

「怎麼會？我看看。」車正雲拿過電腦檢查。

車朵朵又連忙縮身躲進吧枱內。

她也好想潛逃啊！

萬一馮芷晴抖出她跟藍凈「聯手」，老哥一定會宰了她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