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願一切還能挽回

219、願一切還能挽回

幾日後的海島,

「邵傾,如果那年你沒有遇見過婉心,或是婉心沒有救過你,你會不會像而今寵愛她那樣的寵愛我?」

黃昏時分,海邊的岩石上,梅芷面如白紙的臉龐依偎在身旁嚴邵傾堅實的臂膀,低低的問他。

兩人都屈膝坐在岩石上,嚴邵傾幽長的目光瞭望向海洋的盡頭與天際交匯的水平線,一輪火紅的太陽正緩緩落幕,片刻的沉寂后,他才沉沉的回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只有命運。」

「是啊,就像我的未來里沒有如果,只有命中注定的近在眼前的死亡。」她悲哀的說着,一隻手伸向嚴邵傾刀削般有型的側臉,抬起溢滿憂傷與渴望的目光固執的又問:

「可是邵傾,我真的很想知道,若沒有婉心,你到底會不會愛我一次?」

「…我不知道。」他目視海的盡頭只能如此回答,總好過決絕的說不會。

梅芷好似欣慰的彎了彎唇角,顯得輕弱無力的聲音再幽幽的說着:

「邵傾,我真的沒敢想過,此生,還能有這樣靠着你一起看日落的機會…其實,到了這一刻,我突然不怕死了,因為,有你陪我面對死亡…邵傾,真的謝謝你,願意陪我走過這最後的時光……」

嚴邵傾聽着耳邊越來越無力的聲音,轉過頭看着靠着他肩膀的梅芷正緩緩無力的閉上眼帘,落日的晚霞應着這張憔悴的已然沒有幾分朝氣和生命力的臉龐,他隱隱揪起眉頭,來到海島三天而已,卻看着梅芷彷彿度過了三十年一樣,一天比一天看似頹然蒼老,他只能默嘆,生命之脆弱,病魔之殘忍……

落日緩緩沉落下海的盡頭時,嚴邵傾抱起已靠着他昏睡過去的梅芷起身離開海邊回到海岸上的酒店裏,把梅芷送回套房床上后他離開她的卧室,囑咐跟隨而來的醫護和傭人守在梅芷房中,然後他才回到隔壁的他的房間里。

來到落地窗前,他點燃一隻香煙,穿過裊裊煙霧瞭望向外面夜幕中的海灘,不禁想到快四年前,婉心曾在那方海灘上來回走了幾日等待着他,而終究他不得已的失約了。

時隔幾年,他再次來到時,這裏,已經沒有了婉心的等待,而是他帶着另一個將死的女人來陪伴度過最後的時光,而婉心呢,想來,此刻,她該是也在另一個剛從死神那裏逃出來的男人身邊吧?

……

雲市,醫院裏,嚴鍩塵也已經醒來了兩日。此時,病房中,夏婉心正帶着晚餐來到病床旁。

腦袋纏着一圈紗布的嚴鍩塵靠在病床上,溫和的目光一直注視着婉心在他床邊為他忙活的身影。

「鍩塵,中午你說想吃清淡的,所以晚上我給你熬了蓮子粥帶了點涼拌小菜,你嘗嘗合不合胃口?」夏婉心把盛好的粥和小菜端到嚴鍩塵病床撐起的小餐桌上,一邊說着一邊抬眸發現了嚴鍩塵始終盯着她看的目光,她急忙又垂下眸閃躲開他的注視。

隨即聽他溫和說:「婉心,辛苦你這些天照顧我,我聽說了,至從我被撞那天晚上開始你一直在身邊守着我,讓你擔心受怕了,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夏婉心忽而又抬頭切切的道,看着嚴鍩塵依然憔悴的面龐,她不禁自責著:

「如果那晚溫雨菲的車朝我疾駛來的時候我沒有愣在那兒不動而是及時的閃躲了,你也就不用急忙推開我而被撞,你出了那麼多血,差點就失血而亡,死裏逃生,又差點成為植物人,都是我的錯!」

「婉心,別自責了!其實這一次的事故,這一次闖過鬼門關,對我而言,算是一次重生,因為經歷這次,我突然想通了很多事。」嚴鍩塵說着望向窗外的夜色,繼續慚愧的道:

「如今想來,我確實是該死的,二哥曾經拿命護過我,我卻對他的摯愛動了妄念,經歷這麼多,我以為至少他會恨我,可是這次,他竟又不聲不響的為我獻了那麼多血,我相信老陳說的,二哥他,並沒有真的怪過我。」

「所以現在……」他又緩緩轉回頭看向站在他床邊神情隱著憂傷的夏婉心,真切的對她道:「婉心,你走吧!不用再覺得虧對我,要說虧欠,是我欠了二哥和你的,我現在只希望,一切,還來得及挽回!」

夏婉心怔怔的目光看着嚴鍩塵認真的樣子,她一時間還有點緩不過來嚴鍩塵突然間的轉變,可是要她現在走,她還真的很難辦到,畢竟,嚴鍩塵是為她受的傷,剛從鬼門關闖過來才兩天,身子還虛弱著,身邊又沒有一個親人照顧……

她正如此顧慮時,他又開了口,「婉心,你不用擔心我,我這裏有護工,而且還有秦茵,聽老陳說她去出差了,應該就快回來了吧!你放心,那傻丫頭一回來就能過來陪我了!」

聽嚴鍩塵提及秦茵,夏婉心皺起了眉心,咬住了唇瓣,浮現凝重之色,看她這副樣子,敏感的嚴鍩塵立時發現不對,也倏爾緊張起來,「婉心,秦茵她……怎麼了嗎?」

夏婉心嘆了口氣,才道:「秦茵父親,在你出事那天晚上心臟病突發去世了。」

「什麼?秦叔他不在了!」

嚴鍩塵聞之震驚,眉目間驀然溢滿沉痛,秦茵的父親生前一直對他很好,在他的印象中秦叔就是個如同自己父親一樣慈愛的長者,而且他也知道,秦叔一直有個心愿就是希望能要他做女婿……

想到這,嚴鍩塵作勢要下床,一隻腿剛邁下床沿,夏婉心見狀忙去攔他,「阿諾你要幹什麼?」

「我要去見秦茵!」

「不行!醫生說你現在不能下床!」

「婉心你別攔我!秦茵她現在一定很痛苦,我必須要去看看她!」

「可是她現在不在雲市了!」

夏婉心脫口而出的話,讓嚴鍩塵頓時怔住,抬眸詫異:「那她在哪兒?」

「她…她去了她老家麗江,安葬秦叔,然後……」夏婉心斷斷續續的說着,看着她難為的樣子,嚴鍩塵更加覺得不對了,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急切問:「婉心,秦茵她到底怎麼了?你快告訴我!」

夏婉心深吸了口氣,還是道:「秦茵她安葬完秦叔后,準備留在那邊不回來了,因為,她要嫁人了!嫁給她老家一個兒時的發小,她說…她爸臨死前最後的遺願,就是要她儘快結婚生子,別再…等你。」

嚴鍩塵聽完婉心告訴的這番,整個人都呆住了,腦子裏倏爾是一片的空白,只仰起臉,眼眸獃滯的盯着病床的天花板,剋制着眼底深處隱隱的淚光。

夏婉心站在床邊看着嚴鍩塵隱著悲傷的樣子,她開始慢慢懂了,原來,經歷了這一場生死,重生的嚴鍩塵已然是放棄了對她的執迷,而想要去挽回愛了他等了他十年有餘的秦茵,只是當他終於想到要去珍惜秦茵,秦茵卻已經絕望的轉了身……

……

夜漸深,因為嚴鍩塵的堅持,夏婉心這晚沒在醫院陪護他了,而離開醫院后,在開車回往公寓的路上,她給秦茵撥去了電話,既然嚴鍩塵已經想要去挽回了,她希望秦茵能夠再給他機會,她想要看到她身邊所有的朋友都能獲得完滿的結局。

電話撥通,那端好一會兒才傳來秦茵輕啞的聲音:「婉心,這麼晚打電話,什麼事?」

「秦茵,你可以回來嗎?我知道你並不喜歡那個男孩,所以你可不可以再給阿諾一個機會,他現在……」

「婉心!」秦茵急着打斷她,短暫的沉寂后,堅決的道:「我已經決定了嫁給皓天,不會再為任何人動搖!」

「可是如果……」夏婉心還想要勸說什麼,但秦茵已經果斷掛了電話,徒留夏婉心在車廂里長長的嘆息聲。

突然的,她那麼的怪罪著自己,想着如果不是她,秦茵和嚴鍩塵許是早早就成了幸福的一對,更想着,如果不是她釋然不了母親的死,她和嚴邵傾也本該幸福甜蜜的相愛安好,可而今,非但秦茵和嚴鍩塵可能一輩子錯失彼此,她和嚴邵傾,更是可能一輩子要這樣明明相互深愛卻只能遙遙思念……

是啊,思念,這些天,得知他陪伴將死的梅芷去了珍陸島,其實她的心也早就隨之飄了過去。

想到那晚嚴鍩塵被撞倒在血泊中,彌留之際向她求索了一個輕輕的吻,而那一幕被嚴邵傾看到,他當時的心該有多疼,卻還是主動去了搶救室給嚴鍩塵獻了那麼多血,所有人都以為他只是純粹的為了救他的表弟,可是她卻明白,他更多是不想她承受太重的對嚴鍩塵的虧欠……

他的心,其實,她懂,恢復記憶后,則是更懂!

緩緩的,車子停靠在了夜幕中的街道邊,她攥著方向盤的手掙扎了良久,終於還是拿起手機,微微有點顫抖的手指撥出了刻在最深記憶里的號碼,只是,剛摁出撥通鍵幾乎只是一秒的片刻,她又慌亂的急於掛斷了,攥緊着手機,胸口激烈的起伏着,終究,對她來說,恩怨不解,坦然去愛,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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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傾城摯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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