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抑鬱症

24 抑鬱症

待小麗從手術室里被推出來,林晚已經在門前站到腳麻了,鬆了口氣的同時,連忙跟著護士小姐將小麗送入臨時病房,護士還不忘囑咐她,病人醒來之後就能自行離開了。

連聲道謝,目送著護士小姐離開病房,林晚轉身回到床沿坐著,細細看了看小麗的狀況,還好,臉雖然蒼白,但看起來沒什麼大的痛苦。

昏睡是麻藥的效果,待會兒藥效過去,小麗就會醒過來了,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從悲痛和惶恐中緩過來,身體上的麻煩解決了,心裡的傷卻要多久才癒合?

小麗曾經說過,她走上的是一條不歸路,就算以後洗手不幹了,身上的污點也會伴隨她一生,只是,她需要錢,她沒得選擇!

林晚的心像在撕扯似的,疼痛不已……

年華似玉的年紀,誰不想做個幸福的孩子,家境優渥,有父母寵愛,每日與好友同行……然,這一切都和小麗無關。

瞬間,無助、不安、惶恐、厭世……小麗的不幸何曾不是她自己的縮影,顧影自憐自暴自棄自卑,消極的情緒漸漸佔據了整個心扉,林晚抱著頭急促地呼吸著。

心頭又湧現出那種,想要捨棄一切,逃離這個世界的想法。

因為親眼見證小麗的遭遇,她對自己灰暗的未來更沒了期望,那僅存的一點信心都被磨滅,不自不覺中,眼眶中蓄滿了淚水,額頭上溢出點點冷汗。

望著透明的落地窗,隨風飄動的白色窗帘,窗外色彩斑斕的世界,漆黑的夜空……理智告訴她這裡是五樓,從陽台跳下去必定氣絕身亡,但是腦海里不斷地,有一個尖銳的聲音在慫恿她,站到陽台邊緣去,張開雙手像鳥兒一樣,飛下去……

「林晚……」微弱的聲音將林晚的意識猛地拉了回來,瞬間,她驚駭地發現,此刻自己就站在落地窗邊,一隻腳已經踏入了陽台的範圍!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我不要,不要!」林晚滿心驚恐,直搖著頭喃喃道,身形不斷後退,直到一隻腳被床沿拌到,才重重跌坐在床上。

「林晚,你怎麼了?」小麗從來沒見過一向淡定的林晚這般驚慌失措,像是看見了極可怕的東西,環顧四周,卻沒發現有什麼不同尋常。

「我沒事……」不知是在寬慰自己,還是說給小麗聽,好久,林晚才勉強從打顫的嘴裡吐出一句話來。

「既然沒事,那我們回去吧。」

話音一落,小麗撐起上半身作勢要起身,林晚見狀,連忙去幫她,小麗是不想浪費住院費,她是從小就不喜歡醫院沉悶的氣氛,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稍後,林晚扶著小麗,很快便離開了醫院,出來,街道上已經冷冷清清,沒幾個行人了。

林晚招了輛的士,又將買來的熱粥和雞湯遞給小麗,囑咐道:「小麗姐,回去要好好休息,別再想那些已經過去了的事情。」

聞言,小麗點點頭,臉上浮現一絲疲憊的淺笑,說道:「謝謝你,林晚,你是一個好姑娘。」

林晚笑而不答,隨即目送著的士車離開她的視線,輕輕呼出一口胸間的悶氣,抬手看看了手錶,晚上十點五十分,還能趕上最後一班公交車。

夜深人靜,站牌下,昏黃的路燈灑在身上,影子斜長而單薄,林晚及腰的長發被風吹的凌亂,白上衣黑褲子,孤零零地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

車來,投幣,司機怪異地瞥了她一眼,本以為末班車沒人了,卻上來一個小姑娘,司機心裡不屑地鄙夷道:「大半夜獨身一人在外閑逛的小姑娘,不是不正經就是腦子有病……」

當然,司機所想,林晚毫不知情,空蕩蕩的車廂里只有她和司機兩個人,疲倦如潮水般襲來。

一路無言,只是經過顧陽所在的小區時,看見他家所在的位置還亮著燈,心裡莫名顫抖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白天那會他牽著她的手走過馬路上,手心那份柔軟和溫暖……

公交車到站,林晚下車,路過人來人往的髮廊,回在自己的家門前,注視著漆黑的窗戶,心中一片冰冷。

有那麼一刻,當看見顧陽家的窗戶透出溫暖的光芒,她竟然會奢望,家裡人會給晚歸的她,留下一盞燈,只是,畢竟是奢望!

……

一夜無眠,林晚早早就起床,頂著兩隻大大的熊貓眼,從店裡拿了一個麵包,就踩著單車要回學校。

昨晚,從醫院回來以後,她坐在書桌前,將顧陽特意給她找出來的經典例題仔細演算了幾次,收穫良多,但是一旦閑下來,她就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這樣折騰一番,她是徹底清醒到天亮。

清晨的風涼爽,又瀰漫著淡淡青草香,此刻,她就想快點回到學校,一頭扎進題海中,不給自己胡思亂想的時間,她怕,自己真有那麼一天,聽從了心底的那個聲音,稀里糊塗地,結束掉了自己的生命。

「抑鬱症嚴重到一定程度時,就會在腦海里形成自殘或輕生的意識,必須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培育興趣,然後改善人際關係,疏導精神上的壓力……」

她曾經在一本路邊發的醫療雜誌上,得知自己極有可能患上了抑鬱症,只是那時候的她,過於看得起自己,認為精神層面的壓力,她都可以剋制,卻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事實,壓力在於疏導,不在於克制!

苦笑著,一路向前衝刺,然而,沒多久,她便看見顧陽遠遠地就朝她招手。

心中疑惑,顧陽上個禮拜不是說會在周末抽空去買自行車嗎?然後就不用和她擠在一輛自行車上……那現在他的身旁半點沒看見自行車的影子,還那麼熱情地向她打招呼,莫非是想繼續和她擠一輛自行車上?

「你今天來的蠻早的嘛,我也是剛從家裡出來。」顧陽上前幾步,一腳抵著自行車的前輪,喜笑顏開,沖著林晚咧嘴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齒。

「你的新自行車呢?在哪?」林晚停下來,看著顧陽明媚的笑容,心裡的陰霾似乎散開了一點。

聞聲,顧陽嘿嘿一笑,撇撇嘴道:「我覺得吧,還是坐你這輛自行車比較舒服,而且,以後每天上下學都有人給你當司機,不好嗎?」

「呵呵,後座那麼顛簸,你當我傻啊!」林晚饒有興趣地盯著顧陽,發覺他其實長得很養眼的,談吐幽默,氣質翩然,成績優異,不像其他空有外表的傢伙。

話音剛落,顧陽彎身湊到她面前,反問道:「那要不,我吃虧點,坐後面?」

「你夠了,樂意被當成馬戲團的猴子,供人賞樂嗎?」

說著,林晚退到後座上,撇開頭去,故意不看顧陽的臉色,因為他第一次擠上她的自行車,就是坐在後座的,當時被班上的一個同學看見了,取笑他高挑的身材,卻蜷縮在她的自行車後座,實在畫風很和諧,就像一隻猴子蹲在樹上一樣……

從那以後的好幾天,她興起了,就會打趣他「猴子」,雖然他只是一笑置之,不理不睬,卻在那之後,把她趕到後座上去了,畢竟,女載男,這畫面新鮮,挺吸人眼球的!

「好了,少啰嗦了,走吧。」話未說完,顧陽照例將自己的書包塞到林晚手中,跨上騎上自行車,一溜煙便載著林晚穿梭在早晨的車流里。

市區,一棟面朝大海,綠樹滿庭的豪華別墅里,左戈悠悠轉醒,抬手擋了擋略顯刺眼的光線,隨即,目光一震。

居然是他在市區的家!

不過,已經不能稱之為家了,因為這裡是他父親和情人的巢穴,這房子真正的女主人,也就是他的母親,早就離開了,而他,一年到頭也難得來一次,多數時候,學校一放假,他就回到他長大的那間紅磚賭場,抱著雙膝窩在陳舊的沙發上,回味以前一家人在一起時和和美美的點滴。

思緒一轉,心裡念起那個倔強的小姑娘林晚來,不知道他突然昏迷有沒有把她嚇到,其實她應該會漠不關心才對,畢竟她在生他的氣……可是,心裡卻悄悄地,期望著,她會為他擔心。

就在左戈想著林晚此刻怎麼樣了的時候,別墅里的保姆小月推門進來,見左戈醒來了,甜甜一笑,捧著托盤走了過來,上面放著一碗飄著淡淡百合香氣的小米粥。

「之前,家裡的醫生就說少爺約莫著這個時間點就會醒了,董事長還特意命我熬了百合小米粥來,說是少爺最喜歡吃的了。」

避開小月送過來的湯勺,看到她的指甲染著大紅色的指甲油,左戈心中湧上一股厭惡感。

小月是他父親的情人帶過來的,說是親戚家的孩子,和他年紀相仿,說不定能玩得來……他十分的排斥,雖然平時他就不常來這,但是對於毀了他的家的女人,還是有一些了解的,決然不可能是單純的女人!

「放桌子上吧,我自己會吃。」冷冷說了一句,左戈看都沒看小月一眼。

「呵呵,我是沒關係啦,不過董事長吩咐下來的事,我可不敢陽奉陰違。」小月可憐兮兮地說道,目光純凈的像一隻無辜的小白兔,只是,這一切,落在左戈眼中,卻讓他厭煩無比。

「我再說一次,放下東西,出去。」左戈冷著臉,不悅道。

「少爺……」

「滾!」

小月還想說什麼,左戈直接不耐煩地爆粗口,隨即閉上眼,什麼也不看。

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小月才妥協,故作哽咽地,哭訴道:「既然少爺不想被打擾,那我就先出去了,不過我就在門外,少爺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立即叫我。」

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小月轉身之後,氣得臉色發青的俏臉頓時顯得十分猙獰,姑姑要她抓住一切機會,攀上左戈少爺這棵搖錢樹,可她都這樣低聲下去去討好他了,他卻連正眼都不瞧她一下!

不過她莫月看中的男人,定然是以後夠資格成為她丈夫的人,絕不能放棄,是她的,就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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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若晚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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