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她漲紅臉，怒視着他喊道：「混蛋，你怎麼可以騙我！」一想到這個男人說不定就一直站住旁邊看着她出糗，她就氣得想殺了他泄憤。

「小夕，我沒想到你可以為我哭得這麼不顧形象。」其實剛剛護士小姐只是想說他已轉到VIP病房而已，沒想到她會突然哭得這麼傷心。

思及此，歐皓聰發覺自己的心內有無法抑制的感動。沈喻夕是個注意形象的女人，她有多在意別人的眼光，他也是知道的，可就在剛才，誤會護士小姐說也許他已經不在的時候，她居然為了自己哭成那樣。

沈喻夕抿著唇，站起身來就往門外走去，心裏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在見到他平安無事後的那種雀躍與歡喜。太好了，他沒事，這比什麼都重要。

見到她真的生氣了，歐皓聰在她經過身邊時及時扣住了她的手腕，順勢將她帶進自己懷裏，然而力道沒控制住，突然的撞擊仍是讓受傷的胸口傳出陣陣隱痛。

「噢。」歐皓聰悶痛一聲，環住她的手臂卻不見鬆開半分。

「混蛋，還在裝是不是。」沈喻夕生氣地去推他的手，卻在這時終於看清他的傷勢。

雖然沒被包成木乃伊，也沒被插滿管，但身上和手臂上卻是扎著繃帶。見到他這個樣子，沈喻夕的視線再度朦朧，「活該。」她咬着唇，心裏已經為他擔心得要命，可小手卻還是推拒着他的手臂，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麼沒用的樣子。

「小夕，我不會放開你，再也不想放開你了。」歐皓聰非但沒有鬆開半分，反而抱得更緊，緊得讓彼此之間沒有一絲縫隙。沈喻夕怕碰到他的傷口，輕輕地掙扎著要站好，他卻怎麼也不肯放手，「我承認，是我混蛋，是我不好，對你說了那麼多過分的話，可我當時被嫉妒逼瘋了才會那樣的，小夕，我一點也不想傷害你。」

嫉妒，他也會嫉妒嗎？在歐皓聰懷裏的沈喻夕明顯顫了一下，卻沒有說話，只靜靜地聽他說着。

「一直以來，事業是我視為生命般重要的東西，這麼多年來，一直很少有人或事能讓我產生興趣，可是當我第一次在會場看見你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被一個清冷驕傲的女人吸引住了。

可我太愚昧，以為那種吸引力不過是異性相吸罷了，並沒有意識到那就是喜歡，喜歡一個人，才會讓你產生想要和她結婚的衝動，想要和她廝守一生。小夕，原諒我明白得這樣遲，但我不得不承認，也許我是對你一見鍾情了。」

什麼？沈喻夕難以置信自已聽見了什麼，她抬頭看見他，覺得他說的不大可能，「不可能的，你、你怎麼可能喜歡我，如果你喜歡我的話，你會對我那麼冷漠嗎；如果你喜歡我的話，你怎麼會連我要離婚了，也問都不問一句呢。」

「沒錯，當初你提出離婚的時候，我是很爽快地就答應了，那是因為我不服氣。我從來沒想過和你離婚，一點這樣的念頭都不曾有過，所以當我被一個女人說我被甩了的時候，我很生氣，也覺得很挫敗，所以我才會答應。」

歐皓聰將臉埋在她的頸脖間，汲取着她身上令他安心的氣息，終於吐露出了從未在他人面前坦露過的心聲，「可是我很後悔，小夕，你相信嗎，我很後悔跟你離婚。也許我們之間的相處在你看來是冷冷冰的，甚至是沒有一絲溫情的，可這怪不得我一個人。

小夕，我回家的時候你還在公司加班，而我要帶你出去應酬的時候，你也總是拒絕。那時候我心裏甚至在想，我這個丈夫在你心裏是可有可無的，如果當時不是因為沈家正是需要人幫助的時候，也許你根本就不會嫁給我。」

沈喻夕因他的話徹底震驚了，她從沒想過真相會是這樣的，她一直以為他心裏一點都不在乎她，她在那個家的地位更是可有可無，卻沒想到原來他心裏也有着這麼多的想法，原來他並不是她所以為的一點都不在乎她。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緩和著自己心中的激動，「歐皓聰，我知道在別人眼裏，是我高攀了你們歐家。」

「不，根本不是這樣的……」歐皓聰想要跟她解釋。

沈喻夕阻止了，「你先聽我說完。是，我知道，你心裏或許沒有這樣的想法，我很感激你，也感謝你對我們沈家所做過的，所以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心裏總覺得自己欠了你的，也想要努力地去前進，想要達到像你那樣的高度。

我曾幼稚地想，等我站得跟你一樣高的時候，或許別人就不會那麼看我了，或許他們終於會覺得，我也是個配得上你的女人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突然笑了起來，渾身散發着一種母性的光環，教人移不開眼目，「歐皓聰，或許老天也覺得我這個想法太可笑了，所以他賜給我這個孩子。就像我說過的，孩子是我的福星，他引領着你再次回到我的身邊，也讓我終於知道幸福是靠自己爭取得來的。」

「沒錯，所以沈喻夕，我們一定會幸福的。」歐皓聰這時突然從病人服的口袋裏拿出一個小東西，沈喻夕發現了，那是他們的婚戒，當初離婚的時候她摘下來還給了他。

沈喻夕眨眨眼，凝著近在咫尺的俊容，不覺有些眼濕。她想起接到醫院電話那時候，醫務人員說他是從珠寶店裏出來的時候被車子撞傷，所以他會受傷是為了這枚戒指。沈喻夕忽然搖了搖頭，將眼前的戒指推離自己一些，啞著聲音說道：「它讓你受了傷。」

歐皓聰一愣，旋即明白自己這次的行為真的嚇到她了。他將戒指遞到她面前，讓她可以看見裏面印着的一串阿拉伯數字。她記得，原本戒指圈內刻着他們的結婚日子，而下面補上的一行則是他和她的英文名字，中間還刻上了一個愛心。很老土，卻讓人無法不感動，尤其他還差點因為這個丟了性命。

可沈喻夕嘴裏還是在逞強，「歐皓聰，你以為做了這些我就會和你復婚嗎。」

歐皓聰搖搖頭，頭一回感到不自信，「我沒有這麼想，但我不會放棄的，不管是一年、兩年，或是十年，甚至是更久，我都不會放棄，因為我已經深深體會到了我有多愛你，這輩子除了你沈喻夕一個女人，我誰也不會要。」

「油嘴滑舌。」嘴上這麼說着，沈喻夕的雙手卻是無比溫柔地環住他的腰，輕柔地將頭靠在他的胸口，淚再次控制不住地簌簌而落，又害怕淚水會弄濕他的繃帶，手忙腳亂地胡亂抹著臉。

溫柔地環抱着懷裏如水般的小女人，歐皓聰忽然發現什麼似的捧起她的臉，問道：「所以你是答應嫁給我了嗎？」

「歐皓聰，我不是非你不嫁的。」

「不，除了我，你不會嫁給別人了。」說着，歐皓聰執起她的手，霸道地將戒指套了進去，可是套到一半的時候，還是覺得要徵求一下她的意見會比較好，「沈喻夕，戒指戴上之後就再也不准你取下來了，你確定自己考慮清楚了嗎？」

沈喻夕抬頭，看着此時像傻子一樣的男人，嫣然一笑，「那我再考慮……」

「不，不許考慮了，你註定只能是我的人。」說着，不由分說地一套到底。

傻子，真是霸道的傻子。沈喻夕凝視着指間璀壤的戒指，彷佛看到了自己此時璀燦的心，幸福得一塌糊塗。

「沈喻夕……」

「嗯？」沈喻夕的目光仍膠着在戒指上，心不在焉地胡亂應了句。

「我愛你。」他開始喜歡將愛掛嘴邊，「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在有生之年都會深愛你。」

沈喻夕愣了一下，而後淺淺一笑，「嗯。」

歐皓聰不滿意她的回答，哼了一聲：「你呢？」

「你說呢。」她回以狡黠的答案。

「沈喻夕……」歐皓聰咬了咬牙，終於吞回自己的不滿，挫敗地吐了一句，「我想聽。」

「我還不想說。」她故意氣他，心裏卻明白自己早就愛他到無可救藥，可她為他掉了那麼多的眼淚，她才不讓他輕易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