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雲錦17

147.雲錦17

百脈大會的試煉場里,雲白筠匆匆趕了回來。奇怪,早上給小白餵食的時候,小白還是生龍活虎的,這剛過去幾個時辰,童子便火急火燎的找到自己,說小白病了。雲白筠心裡一驚,來不及管什麼百脈大會,跑回去看小白,還好,只是有些拉肚子,應該是偷吃了什麼東西吃壞了吧。見小白沒什麼大礙,雲白筠又急匆匆的趕回了百脈大會的試煉場。還好,還趕得上比賽。

其實雲白筠心裡很清楚,若是讓自己去爭奪那個天下第一修者的稱號,應該是有些困難了,不過在華凌山上,亦緣和自己的徒弟御華凌,倒都是爭奪天下第一修者的有力人選。

御華凌?想到御華凌,雲白筠倒是突然發現,好像自己回來以後,就沒有見到他的蹤影。這比賽都要開始了,御華凌究竟去哪了哪裡?

雲白筠開始四處尋找御華凌,可是找遍了整個百脈大會試煉場以及附近的所有地方,都沒有找到御華凌。眼看大賽馬上就要開始了,雲白筠沒有猶豫,轉身離開了試煉場。身後,靜海看到了雲白筠的一舉一動,也跟了上去。

比賽的結果自然是亦緣拔得了頭籌,如她所願,在華凌山眾弟子中揚眉吐氣了一把,並且,如果沒有意外,華凌門派下一任掌門,應該就是她無疑。亦緣把象徵性榮耀的令牌佩戴在身上顯眼的地方,走路時昂首闊步的意味,比平時又多了幾分。

雲白筠找遍了整座華凌山,卻還是沒有找到御華凌。焦急和奔走的勞累一瞬間襲擊了雲白筠,讓她的樣子,比百脈大會中那些落敗者,更加的狼狽與窘迫。

而就在這時,雲白筠卻迎面撞上了趾高氣昂的亦緣。

「呀,這不是師妹嗎?怎麼,你怎麼沒有去參加百脈大會最後的角逐呢?那可關係到最強修者的稱號呢!哎,你的那個仙風道骨的小徒弟,怎麼也沒有來啊?是怕了?還是,你們之間有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亦緣這一次,終於可以凌駕在雲白筠之上,而且是以一個完美的勝利者的姿態。她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譏諷雲白筠道。

身邊的靜海聽不下去了,想要站出來同亦緣理論,卻被雲白筠制止了。她並非看不出亦緣的刻意刁難,只是她現在沒有那個心情,也沒我那個時間,只是說道:「抱歉師姐,我還要去找我的徒弟御華凌,改日再向師姐道喜,若是師姐有什麼關於御華凌的消息,還麻煩告知師妹一聲。」說罷,雲白筠欠了欠身,便從亦緣身邊走了過去。

雲白筠剛剛走出三步,亦緣的聲音便在身後窮追不捨:「看在你叫我一聲師姐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

「告訴我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御華凌的下落嗎?怎麼,這麼快就忘了?」亦緣輕蔑的笑笑。

「師姐見到他了?」雲白筠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沒錯。」亦緣笑了:「百脈大會人太多,我嫌吵,便去遠一些的地方獨自運氣修鍊,剛巧御華凌也在那裡修鍊,只是他的運氣沒我好,重心不穩,掉進欲垢淵去了。」亦緣說的雲淡風輕,似乎再說,你晾在外面的衣服被風吹走了一樣的無關緊要的話。

「不可能的,師姐別說笑了。」雲白筠不自然的笑笑。

亦緣知道,雲白筠雖然嘴上說著不相信,其實心裡已經開始慌亂了,繼續說道:「不信的話,你們大可以去欲垢淵下面找找看,不過,有可能,你們在這世上見到的最後的東西,就是你們彼此了。」

「若是御華凌真的掉下了欲垢淵,你為什麼不回來稟告?」靜海在一旁開口問道。

「我為什麼要稟告?」亦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欲垢淵本就是華凌山的禁地,一個御華凌掉下欲垢淵已經夠讓華凌山不幸,難道還要讓華凌山千千萬萬的弟子都來給御華凌陪葬嗎?」亦緣說完,便從雲白筠身邊擦身而過離開了。

「師父。師父!師父?」靜海擔心雲白筠會受不了御華凌掉下欲垢淵的這個打擊,喊了雲白筠一聲,雲白筠卻沒有反應。又多喊了幾聲,才發現,雲白筠早已兀自失了神。

「師父!你還好的?!」靜海大聲喊到。

「啊?啊,我沒事。」雲白筠強打起精神對靜海笑笑。

「師父,你說,那個亦緣真人說的話,會是真的嗎?」靜海問雲白筠道。從靜海小的時候開始,就對亦緣沒有什麼好印象,她的那雙眼睛太可怕,像是那個打死自己母親的冷血男人。

「我也不知道。」雲白筠無奈的搖了搖頭,亦緣的話,雲白筠本是不信的,可是御華凌對百脈大會很重視,為了天下第一修者的稱號,御華凌也沒日沒夜的奮鬥了很久。不管是平時的修鍊,還是十年一度的考核大典,御華凌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唯獨這次,御華凌比任何人都要用心。對他來說如此重要的比賽,若不是發生了意外,又怎麼可能無故缺席?況且,亦緣後面說的那幾句話,似乎真的,不像是在開玩笑。

「只是,我不會放棄尋找他的。不管是不是在欲垢淵,我都不會放棄。我想,即便是欲垢淵,也一定可以找到攻破的方式。」雲白筠說道。

靜海看著師父篤定的樣子,狠狠的點了點頭。

御華凌,既然我是你的師父,那麼,我就絕對不會放棄你,不管你做了什麼,不管你人在哪裡。以前,墨大哥和冷清秋總是說,我們這一群人,每一個都不簡單,總能在最後的關頭看到希望,這一次,我希望也依舊如此。

而此刻的御華凌,在欲垢淵的某個角落裡,悄無聲息的清醒過來,只是這個清醒似乎不太好,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啃咬著自己的右腿。御華凌想驅趕那個撕咬著自己的不知名動物,可是卻發現,他的四肢根本不聽大腦的支配,想來,是吸入毒氣,導致的四肢麻痹,應該已經開始發作了。御華凌清楚的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很有可能被這野獸啃的只剩一具森森白骨,因此他只能放手一搏。御華凌估算了一下野獸的大致位置,念了天雷引的口訣,天雷準確的劈在野獸的身上,同時,也劈到了自己的腿上。

御華凌感覺到劇痛,這種強烈的痛感讓他猛的縮回了腿。

等等,右腿,好像可以動了。

御華凌有些無奈,但更多的是驚喜,他繼續念動口訣,召喚天雷引。

很快,御華凌站了起來,雖然四肢都有著明顯的痛楚,但是疼痛總會消祛,至少現在,他可以站起身來,審視這周遭的一切。

白骨,白骨。欲垢淵的迷霧太過於濃烈,濃烈到連十米之外的東西都看不清楚。而御華凌視線里所有的東西,都是白骨,無窮無盡的白骨,有的骨頭上,似乎還帶著一點點暗紅色的腐肉,顯然是沒有被野獸啃食乾淨的。御華凌剛剛在墜落的時候,身體似乎在半空中刮到了一個樹枝上,又狠狠摔到了地上,失去了知覺。如果在半空,沒有東西遮擋,那麼御華凌很有可能會直接被摔死,或者,掉下來之後昏迷更長的時間,而被野獸撕成碎片。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回首這些的時候,欲垢淵里依舊瀰漫著毒氣,很快四肢麻痹的感覺又會出現,總不能靠天雷引一次又一次的喚醒四肢應有的知覺,這樣的話,恐怕御華凌在這裡的死因會是自殺而死。

御華凌找了一個僻靜些的角落,這裡,毒氣的流動會略微的小一些,接著他接連的使出天雷引,在懸崖峭壁上,鑿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山洞,然後再使法術,用石頭將洞口堵住,形成了一個幽閉的空間。做完了這一切,御華凌幾乎癱在了山洞裡。剛開始尋找師父的焦急,後來在掉進欲垢淵時身上留下了許多傷口,又被自己的天雷引擊中,接著不斷用仙術為自己開闢居所,御華凌的體力已經完全耗盡。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渺小,一直以來總是覺得只要稱霸華凌山就是天下第一,卻忽略了最大的敵人,那就是自己本身。

御華凌知道,這個山洞保護不了自己多久,這個地方太過於封閉,很快自己就會出現那種憋悶的感覺,要麼再度回到毒氣之中,要麼再用剛才的方法,重新開闢一個山洞。換句話說,不是毒死,就是累死。

御華凌在山洞中呆了一陣,感覺毒氣造成的四肢麻痹的感覺慢慢的消失了,才走出了山洞。他回到剛剛劈死野獸的地方,想將野獸的屍體拖回山洞,雖然一直都是野獸吃人,可是現在沒有吃的,就只能吃這些野獸。御華凌抬起頭,迷霧籠罩的欲垢淵白茫茫的一片,除了一些青綠色的藤蔓在不太高的上空招搖,御華凌恐怕要以為自己身處一個幻境。

只是,如果迷霧可以籠罩一切,那麼為什麼,這些藤蔓看起來卻要清晰許多?莫非,藤蔓可以隔絕毒氣?

御華凌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從峭壁上扯下來許多藤蔓,代替了石頭一層一層的掛在了山洞的洞口。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但是至少不至於被悶死了。御華凌吃了半隻野獸,又在山洞裡呆了一天一夜,感覺力量終於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欲垢淵,少說也有兩千米深,若是借著藤蔓向上爬,一天最多也就只能爬一百米,而爬到半空中,沒有山洞沒有藤蔓,自己無疑是死路一條。所以對於御華凌來說,他必須要突破自己的極限。

御華凌第二天出了山洞,打死了幾隻野獸,然後把野獸的屍體切成塊,從衣服上扯下一塊布包好,全部背在身上,又把掛在山洞門口的藤蔓,也全部系在了身上。接著,御華凌將幾根比較長的藤蔓擰成了繩子,捲成繩圈開始一點一點向上爬。

第一天,御華凌為了保險起見,只爬了一百米。他在峭壁上用天雷引打出了一個能夠勉強容身的小山洞,再將身上系著的藤蔓掛在洞口。整個人已經像散了架一樣,累的說不出話來。

第二天,御華凌強迫自己向上爬了一百五十米,才鑿出山洞休息。

第三天,御華凌向上爬了二百米。

第四天,御華凌向上爬了二百五十米。

…………

本是二十天才能完成的任務御華凌十一天便完成了。他的一隻手臂搭在懸崖的石頭上,身體早就已經沒有一絲力氣,比吸入了毒氣的麻痹,更加的可怕。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另一隻手也搭在了岩石上,接著咬緊牙關用力向上一撐,爬上了懸崖。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看不出是血還是泥的東西凝在他的身上。御華凌整個人瘦了一圈,可是看起來卻比原來健壯了許多,如果說,原先的御華凌眼神里還多少有一些閃躲的話,那麼現在,沒有人會是御華凌的對手。因為他死過了一次,卻從死亡的深淵裡再度重生,所以,再沒有什麼,可以令他懼怕。堅定的眼神,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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