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繁禹23

130.繁禹23

「雲主子,我們是先尋找繁禹印,還是直接回去呢?」白白問雲白筠道。

「先回去吧,我怕墨大哥出什麼危險,等墨大哥痊癒了,我們再一同來尋找繁禹印也不遲。」雲白筠很快做出了決定。

「好。」

小木屋裡,墨憎的手指微微的動了動,接著,眼皮顫了兩下,蘇醒過來。

墨憎微微睜開的眼睛剛巧對上冷清秋的目光,冷清秋沒有多麼意外的樣子,只是輕聲說了句:「終於願意醒了?」

「嗯。」墨憎笑了笑:「我睡了很久嗎?」

「還好。」冷清秋淡定溫和的笑了笑,也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剛剛的心情,究竟經歷過怎樣的大起大落。

「我就說,我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墨憎說道。

接著,墨憎卻似乎發現了什麼異樣:「怎麼只有你一個?其他人呢?」

冷清秋邪魅的笑了一下:「芙雅在外面煎藥,不過你要是問其他人,可就真的不在這裡了。筠兒見你昏迷不醒,神醫說在溪谷的鴻門有一株草藥可以治病,便一路尋去了。臨走的時候,她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冷清秋掏出了雲白筠的那本書,還有除了鶴瑞印、庸賦印之外的所有印章。

「她去了哪裡?你怎麼沒有和她一起去?」墨憎一瞬間緊張起來。

「我本來是想去,可是筠兒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冷清秋攤了攤手:「她應該成長成你當初遇見她的時候的樣子了吧?你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呢?」

墨憎沒說話,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

「放心吧。」冷清秋笑了笑:「我和筠兒說好,如果遇到危險,她會及時發飛鴿傳書給我們的,而且,你要相信,筠兒真的有著很強大到無法想象的力量。」

雲白筠一行人剛剛走出了鴻門,沒有了來時的小心謹慎,他們快步的向前奔走著。到鴻門的路並沒有很遠,眼看著,四個人便離停在港口的船不遠了。雲白筠停下來喘了幾口氣,準備一口氣跑回船上。

四個人剛跑了兩步,前方突然出現了五個人擋住了去路,雲白筠一個踉蹌,險些撞在那幾個人身上。

雲白筠皺著眉頭抬起頭來。

「想走,沒那麼容易。」對方卻先發制人,將四個人原本的惱怒適時的轉化成了微小的恐懼。

雲白筠仔細的打量起對面那五個人,中間的一個帶著面紗,看不清楚樣子,給人的感覺卻無比熟悉。而其餘的四個人,清一色都是妖艷的美女。她們的美和雲白筠不同,也和陳夏晚不同,甚至比夭泛花的妖艷,還要再濃烈一些,甚至濃烈的有些詭異。

雲白筠知道這些人肯定又是剜月派來的,也沒有什麼值得浪費時間的必要,直接拉開了決鬥的架勢:「不就是又想來殺我嗎?不過,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等下。」白白卻擋在了雲白筠身前:「不就是對付這些傢伙,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白白轉過頭來對雲白筠說:「雲主子,相信我,一定不會有問題的,你們快走吧。墨主子那邊的情況還不知道怎麼樣。等我解決了她們,就馬上去找你。」

雲白筠想了一下,白白的身手她是見識過的,雖然不似墨憎和冷清秋那樣是頂尖的高手,可是對付這幾個黃毛丫頭,應該也是沒問題的吧。這樣想著,雲白筠點了點頭,白白衝上去攔住她們,雲白筠和顏睿、西芙一起繼續向船的方向跑過去。

那五個人笑了一下,似乎是很瞧不起白白,同時她們也只派出一個女子來同白白對戰。白白冷哼了一聲,似乎是在用眼神告訴對方,自己不怕她們。

接著,白白運起了御水術,御金術和御水術是白白的看家本領,只是這兩個法術都會受到外界因素的制約,平時來講,御水術比御金術更少用到,可是現在既然是靠海,那麼用起御水術來,自然是得心應手。

女子則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白白心裡有些驕傲,難道這點三角貓的功夫就把她嚇到了嗎?可是白白錯了,因為下一秒鐘,女子便把白白打出去的水花團城了一個球,在手裡把玩著,她並不是懼怕白白,相反,是驚訝白白為什麼要用這種不入流的招數和自己比試?那麼,接下來就讓她來告訴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什麼才是真正的法術吧。

女子把手中把玩的水球快速的打了出去,速度快到白白甚至都來不及反應,便被結結實實的打倒在地,鮮血從白白嘴裡淌了出來。

從一開始,白白就知道這些人是剜月的手下,也知道絕對沒有那麼輕易的就可以對付得了,甚至從來都沒想過要活著回去。從賀知青死的那一刻開始,要說白白就已經沒有動力活下去的話就有些絕對,可是她確實是把生死看淡了,似乎生或死對於她來說,只是與不同的人的重逢。如果說,這場戰役從一開始就不可能贏,從一開始就必須要有人犧牲的話,那麼只要那個人是她,便再好不過。只是,她以為自己至少可以支撐到雲白筠他們都上了船,卻沒想到,面前這個妖媚的女子,連這樣的一點時間都不能留給自己。

白白堅持著站起身來,不再浪費時間,直接化成真身,接連吹毛幻形,變出無數個自己。這種幻術是白白與生俱來的法術,用這種方式迷惑敵人未必能起到什麼作用,但是至少應該可以拖延一段時間。

可是白白又一次的估量錯誤,眼前的女子並非等閑之輩。她只是稍微的迷惑了一會兒,便使出招數將白白製造的所有的幻象頃刻之間化為烏有。

白白不甘心,再一次的吹毛幻形。

這一次,女子破解白白的幻術,比剛才還要快。

白白愣了,再這樣下去的話,恐怕不等起到什麼作用,自己的毛就要禿了,可是,如果不靠這種方式來製造幻象,她又有什麼可以先聲奪人的呢?

女子似乎看穿了白白的心思,笑了笑說道:「別再拔毛了,還是給自己留個全屍吧,你的這個幻術,我三秒鐘就能解。」

白白有些惱怒,開始上躥下跳的用利爪來攻擊女子,依靠自己的真身身形小跳躍能力又強,一時之間還真是佔了上風。

白白利用女子身體的彈性,不斷的跳躍著,在女子身上抓出了不少傷口,女子狼狽不堪,卻沒有什麼大的威脅性。白白一爪抓到了女子的臉上,女子生氣了:「讓你幾招你反倒得寸進尺了,這樣也好,省的你那麼累。」說著,從女子身上忽的吹來了一股強大的氣流,一下把白白彈出去好遠。

白白重重的摔在地上,又是一口鮮血從口中吐了出來,伴隨著一些被氣流震碎的內臟碎片。

白白已經沒有體力去化成真身了,只能以人形的形態來進行戰鬥,自己今天真的是要死在這裡了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就只能這麼辦了。

白白盤腿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女子不以為然的看著白白,似乎好奇這個氣數已盡的女人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可是看著看著,她的瞳孔卻突然收緊:「你瘋了嗎?這樣你也會死。」

可是太晚了,巨浪已經在一瞬間吞沒了女子。

儘管她有再強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也依舊渺小不堪。

每種法術都有它的禁忌,而白白這一次使用的喚潮術,就是御水術中的禁忌。

女子的估量並沒有錯,白白就是再練一百年,也比不過她。可是,她卻不知道,白白從一開始,便沒有打算活著回去。

所以,終究還是白白贏了,只是這個勝利的代價太大,白白全身的筋脈都因為使用禁術而被震斷,她的身體像是一個漏斗,鮮血不斷地湧出來,似乎是在她身上的每一個角落蔓延。

白白微笑著閉上了眼睛:知青,我終於完成我的使命了,等我。

雲白筠三人還在向船的方向奔跑,顏睿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海水突然間的這種倒流,真的,太不正常了。這種情景,顏睿只在書中那種並不形象的插圖中見過,卻已經足夠不可思議,如果在現實生活中,見到這樣的一幕,那麼只能證明一件事,玉翡,死了。

「玉翡死了……」顏睿喃喃的開了口。

「什麼?」雲白筠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雲主子,玉翡用了御水術里的禁術喚潮術,這種禁術會讓施術者受到強大的反噬,玉翡現在,應該已經……和賀知青在一起了。」顏睿沉痛的解釋道。在華凌山上,顏睿與玉翡從來都是最合拍的,他也從來都把玉翡當成妹妹,他還記得在榴梧的時候,他抓著賀知青的領口,說不管是誰欺負玉翡他都絕不會放過那個人,可是現在,他那麼想要去保護的玉翡就這樣死在他的面前,他卻在另一條通往所謂生存的道路上拚命奔跑著。

顏睿從來沒有向現在這一刻的這麼瞧不起自己,從來沒有。

「白白!」雲白筠大喊著,轉身往回跑去。

「雲主子。」顏睿拚命的拉住了雲白筠的胳膊:「我求你了,別回去!別讓玉翡白死!」

一句話,雲白筠如夢初醒的停了下來。

雲白筠面無表情的說:「顏睿,給冷清秋髮信號吧,我們怕是抵擋不住了。」

「好。」顏睿點點頭,給冷清秋髮了求救信。接著,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態度,看向雲白筠:「雲主子,你們走吧,這些人既然連玉翡都能打敗,可能很快就追上來了。你們先走,我去會會她們。」

「顏睿,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不能讓你去,我去抵擋住她們,你和西芙先走。」雲白筠說道。

「雲主子,你聽我說。」顏睿直視著雲白筠的眼睛:「你們每個人都是傳奇人物,只有我是平凡的。我不想被你們忽略,所以我一直都很活躍,我想,哪怕能逗你們開心,也是很好的。其實我一直都是一個懦弱的人,可是今天,我忽然發現我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如果今天,在這裡,有個人必須要站出來的話,那麼,那個人就是我,也只能是我。」顏睿說道。

「相信我,我不會像玉翡那麼傻的。」顏睿笑了笑,轉身向前方跑去。

雲白筠還呆愣在原地,西芙卻扯了一把雲白筠的衣袖,繼續向不遠處的那艘船賓士。

顏睿跑到白白身邊,白白的身體早已沒了溫度,嘴唇也因失血過多而過早的失去了顏色,像是一片單薄又蒼白的白紙。

顏睿挺直了腰桿:「就是你們,害死了玉翡嗎?一起上吧,別浪費時間了。」

對方似乎看出來了顏睿的囂張:「信不信,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打敗你。」

顏睿沒說話,從腰間抽出一把劍來,一出手就是最狠的殺招。對方沒有想到顏睿並沒有用什麼法術,而是選擇了肉搏,閃躲的步調差了一秒,險些讓顏睿佔了上風。可是對方也沒有食言,左手的食指發出一道光束,貼著顏睿的臉頰擦過去,打在身後的大樹上,一顆粗壯的大樹竟然應聲斷裂,顏睿心裡一緊,要是打在自己身上的話,恐怕現在自己的腦袋已經炸開了吧?

可是顏睿沒有辦法後退,只能硬著頭皮向前沖。他的劍在敵人身前不斷的刺著,除了在敵人身上不致命的地方留下幾個傷口之外,並沒有什麼進展。

小木屋裡,經過特殊訓練的鴿子用最快的速度把雲白筠她們受到襲擊的消息傳達給了冷清秋。

聽到熟悉的叫聲,冷清秋笑著從鴿子的腳上解下字條:「想不到她們動作還蠻快的嘛。」

而當冷清秋打開字條的時候,他的笑容卻收斂了。墨憎看出了冷清秋情緒的異樣,忙湊過去問發生了什麼事。

冷清秋把紙條遞給墨憎:「筠兒她們在鴻門找到了草藥,但是在回來的路上,遭到了伏擊,很不幸,玉翡已經死了。」

墨憎不相信的把字條上本就不多的字又看了一遍:「不可能,玉翡是我最得力的屬下之一,雖然法力不是很強,但是人很聰明,一般遇到棘手的任務,我才會分派給她,怎麼會……」

冷清秋則搖了搖頭:「筠兒在字條上說遭到了五個人襲擊,很有可能是剜月和她手下的四個最得力的女修者,四個人全都生的貌美,卻心狠手辣。不要說是玉翡,要是他們四個聯起手來,我都未必打得過。」

「我們現在就出發。」墨憎認清了事情的輕重,不敢再遲疑,和冷清秋一起啟程趕往溪谷。

在溪谷的渡口,顏睿還在與敵人糾纏。

現在的顏睿明顯佔了下風,按敵人的推算,顏睿早就應該倒地不起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顏睿雖然拿著劍的手已經在不住的顫抖,卻還是沒有倒下,真的讓人想象不到究竟是怎樣強大的精神力才能支撐著他。

顏睿的腿上已經被敵人的光束打出了好多個血窟窿,看來這個敵人並不喜歡單純的打敗對手,而是喜歡折磨對手,顏睿的腹部也被打出了幾個傷口,鮮紅的血液一點一點的從傷口中滲透出來。

看來,支撐不了多久了吧。

又是一道光束射過來,射在了顏睿的右手腕上,顏睿再也握不住劍,手中的劍「噹啷」一聲落在地上。

敵人笑了笑:「看不出來,你還很能堅持嘛,該結束了!」

顏睿明白了敵人的用意,咬緊牙關用盡所有的力氣,撲到在了敵人身上。

敵人被顏睿的這個舉動弄得一愣,有些不知所以,可是顏睿的這個舉動卻明顯的給她行了很多方便,不需要瞄準,也不需要揣測顏睿躲閃的方向,直接向顏睿發起了攻擊。

一時間,無數叢光束從顏睿的身體里迸發出來,飛濺的鮮血像是一叢叢絢麗的小煙花。

顏睿提著最後的一口氣,從袖子里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匕首,沒入了女子的后心。接著,顏睿運起了引爆咒,那是他會的為數不多的法術之一,卻成為了他生命的絕唱。

巨大的響聲震徹了雲天,似乎漫天都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籠罩著陰鬱的鮮紅色,像是一曲悲哀卻壯闊的死魂歌。

顏睿千瘡百孔的身體一點點的縮小、縮小,最後變成了銅錢般大小的,沒有光澤也沒有靈智的印章,就那樣靜靜的躺在地上,等待被人拾起。

此時此刻,雲白筠和西芙剛好上了船,這一次,她們不需要任何人來解釋發生了什麼,那響徹天際的爆裂聲,已然是故事最好的講述者。

雲白筠划著槳的手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究竟是要折回去同她們決一死戰,還是夾著尾巴逃之夭夭。雲白筠不想將自己的苟活建築在朋友的屍體之上,可是,如果就這樣回去,那麼白白和顏睿的死,又還有什麼意義?如果從一開始,大家就選擇並肩作戰的話,也許白白和顏睿就不會死了?更何況,現在同自己在一起的,還有一個膽小不經世事的西芙,即便自己不怕死,又怎麼可以拿西芙的性命去冒險?

「我們快走。」雲白筠打定念頭,對西芙說道。

西芙劃了兩下,忽然嘆了口氣:「雲主子,我們真的要這樣嗎?」

「……」

「雲主子,西芙很害怕,真的害怕。可是一想到玉翡姐姐和顏睿哥哥都已經死了,連屍體都落在敵人手裡,想到這裡,我就真的沒有辦法再泰然自若的划船、再泰然自若的回去、再泰然自若的生活著。雲主子,我們回去吧。哪怕會死,哪怕會死的很慘,哪怕根本就是無謂的犧牲,可是,至少我們大家還可以在一起。」西芙的臉色蒼白,牙齒被嚇得不住的打著顫,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無畏的說道。

「西芙,你決定了嗎?」雲白筠問道。

「決定了。」西芙從不打算退縮。

「好,我們回去。」雲白筠和西芙一起把船劃了回去。

她們終於看到了白白的屍體,雖然顏睿的屍體已然化成了鶴瑞印,可是也自然能猜得到,他同樣選擇的這種悲壯的同歸於盡,並不會比白白的模樣好哪怕一點。

敵人卻似乎從一開始就確定雲白筠和西芙一定會折回來,靠著大樹靜靜的等待著。

「果真是回來了,不愧是雲姑娘。」面紗女滿足的說道,聲音略帶著些許的沉悶。

「我知道你們是剜月派來的人,可是我與你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我並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置我們於死地。如果你們還有機會活著回去,請你們告訴剜月,我永遠贏過她的一點,就是我始終都是用心來留住我的朋友,而不是威逼利誘,從這一點,她就輸了。不過我想,你們應該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為現在,我要為我的朋友們報仇。」雲白筠咬著牙說道,語氣里的憤怒昭然若揭。

「小丫頭,膽子倒是不小。小若、小楠,你們上吧,人太多,倒是要說我們欺負她們了。」蒙面女輕蔑的笑了一下,發號施令的架勢將領袖的地位暴露無遺。

雲白筠和西芙毫不遲疑,立刻使出自己的絕招。

和西芙交手的那個女子是五個人中身材最小的,看上去也與西芙沒有什麼不同,都是唯唯諾諾的樣子。西芙一出手便使出了迷霧的招數,可是那個小個女子卻輕輕一揮,便將迷霧揮開了:「這樣的幻術,還是拿出去對付乞丐比較好。」

西芙不甘心,又念了個咒語,不一會兒,便不知從哪裡,來了一隻獵犬同西芙一同戰鬥。獵犬並不算是多麼靈巧的動物,只是不停地吠叫著,盲目的對敵人展開撕咬的架勢。

「原來是個靈體。」對方饒有興趣的說道,跟獵犬周旋起來。獵犬畢竟是個畜生,對方又是法術高強的修者,因而不過幾個回合,獵犬便死在了對方的火術之下。

「呵呵,看來今天晚上有狗肉吃了。靈體,你還有什麼本事,使出來啊?」獵犬的出現對於對方來說似乎不過就是一場表演,起不到威脅的作用,倒像是一場熱身遊戲。

西芙又念了一次咒語,這一次,惹來了一群馬蜂。獵狗好打,馬蜂卻難防,個頭小、數量多的馬蜂讓對手驅之不盡,身上臉上都被叮了很多個包,又癢又痛。西芙見是個好機會,忙抽出劍向女子刺去。對方被馬蜂吵得煩了,施了一個火環術,馬蜂頓時間被高溫的火焰燒焦落在地上,用腳一拈,便變成了黑色的粉末,其它幸免於難的馬蜂,也都不再敢接近女子,而舉著劍正要刺過去的西芙也遭了秧,袖子被火燒掉了一大半,手肘的部分被燙掉了皮,雖然沒傷到要害,卻也疼痛難忍。

西芙咬了咬牙,又念了一個聚靈決,這一次,召喚了一個巨大的火鳳凰。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雲白筠在內,都吃了一驚,一向以為最膽小的西芙應該攻擊力也最弱,卻沒想到,她竟然可以凝聚出這種強大的生物。

火鳳凰抖了抖身上的毛,一個火球向敵人噴去。敵人本就是火系法術的修鍊者,與火鳳凰交起手來簡直是棋逢對手,兩邊互相吐出火球攻擊著對方,可是鳳凰的體型龐大,又會飛,並且所有向他攻擊過去的火球,都會被其吸收,使之毛色更加鮮亮,下一次吐出的火球也更加的巨大。而女子畢竟是一個人,以為有法術攻擊便萬事大吉,肉搏戰一點都不精湛,勉強躲閃了鳳凰幾個火球之後,體力便漸漸不支,這場戰鬥的勝負顯而易見。

而西芙則退後了幾步,給鳳凰騰出了施展的空間,自己在一旁坐享其成。

雲白筠雖無暇顧及西芙,可是心裡的驚訝卻一點都沒有減弱,這樣看來,西芙哪有一點弱小?相反,到可能是真正的強者和贏家。

雲白筠的驚訝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她發現鳳凰的動作開始遲緩了。有著和朱雀族人交手的經驗,雲白筠幾乎可以確定,短短的十幾分鐘的爭鬥里,鳳凰是不會這麼快就敗下陣來的,長時間的打鬥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在話下。可如果問題不是出在鳳凰的身上,那麼,就只可能是出在西芙的身上。雲白筠用餘光瞄了西芙一眼,西芙的臉上根本沒有表情,甚至連痛苦和吃力的表情都沒有,但是她的眼皮似乎很沉重,昏昏欲睡。

西芙用力的甩了甩頭,鳳凰又精神抖擻的向敵人進攻著。

西芙為什麼會看起來那麼困頓?如果說,這個聚靈術是要靠西芙的精神力來掌控的話……

西芙的眼皮越來越重,為了支撐下去,只好不斷的用左手的指甲來扣住右手臂上剛剛被火環燙傷的傷口,本就猙獰的傷口被西芙一次又一次自殘的鮮血淋漓,可是卻還是阻擋不了鳳凰的步調一次比一次沉重。

西芙靠自己的精神力來召喚鳳凰,如果是短時間的戰鬥,定然是有必勝的把握。可是如果時間拖得太久,西芙的精神力耗盡,那她就會永遠陷入沉睡當中,並成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雲白筠似乎突然間明白了為什麼西芙總是一副怯懦弱小的樣子,她的法術並不比別人差,她弱就若在她的法術依仗的是她的精神力,而精神力,並不是休息片刻就會飽滿如初。每一次施法,她的精神力就要消耗一些,不管是多麼強大的精神力,總會有衰竭的時候。

敵人似乎也看到了西芙的這個弱點,不再費盡心思的尋找鳳凰的劣勢進行攻擊,而是不緊不慢的躲閃著,雖然鳳凰的火球她並不是每一個都能躲過去,可是她知道,只要熬到西芙精疲力盡,她就算勝利了。

終於,鳳凰忽的一下消失,西芙,則已經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蘇醒的可能。

「看來,要到了結束的時候了。」對方喘的很嚴重,皮膚大面積都被燒焦,衣服也被燒爛,貼在身上,血肉模糊,再也看不出是什麼風華絕代的女子,而像是一個被什麼啃咬過的死屍,可怖而猙獰。

儘管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可是又有什麼關係?畢竟,終究還是自己贏了。

女子剛想射出一個火球法術,徹底的結果西芙。卻看見從西芙的身體里射出了一道白光,籠罩住了西芙的身體,接著,變成了一個銅錢大小的印章——西芙的精神力被耗盡,沉睡就只能是她唯一的下場,而一旦沉睡,便只能像子雁一樣,永遠只能是那個冰冷的印章。

雲白筠的境遇也沒有比西芙好到哪裡去,儘管她一出手便是御木術和銀牌,但卻絲毫奈何不了對方,精神攻擊的和平之歌不知為什麼也失去了作用。同對方交起手來,雖不至於處於劣勢,卻也是應接不暇,連為西芙的死惋惜一下的時間都沒有。西芙死後,那個被燒焦的女子也加入了戰鬥。原本同雲白筠交手的女子是水系的施術者,而那個被燒焦的女子則是火系的施術者,雖然二者同屬於自然法術,雲白筠也早有防範的給自己加了自然護甲,可是一個人應付兩個人的攻擊,還是感到十分困難。

而就在這時,一道天雷從天空中落了下來,打在了燒焦女子的身上,硬生生的將女子的背劈出了一道大傷口。

天雷?天雷引!是墨大哥嗎?是墨大哥來了嗎?

「墨大哥,是你嗎?!」雲白筠手裡騰不出空來,大喊一聲問道。

「不是。」身邊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我叫寧雪,是墨主子讓我來幫您的。」女子說著,和雲白筠一起加入了戰鬥。

「墨大哥?墨大哥的身體康復了嗎?」雲白筠問道。

「嗯,沒有問題了。」寧雪回答著,又劈出了一道天雷。

「那就好。」雲白筠微微的鬆了一口氣,既然墨憎已經平安醒來了,那麼自己也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就算是現在死在這個女子的手下,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

「你難道是繁禹印?」雲白筠突然像想到什麼一樣,問寧雪道。

「嗯。」寧雪點頭回答。

雲白筠再沒疑問,和寧雪一起專心的投入戰鬥。

寧雪是九國印中最為強大的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會墨憎的那招「天雷引」的人,雖然功力不敵墨憎,可在九國印中也著實風光過一段時間。只是寧雪為人太過自滿,天生的優勢又讓她有些不思進取,因此到了最後,她不但喪失了曾經的優勢,反倒落在了聰明而又用心的夭泛花等人之後。

寧雪看準時機,召出一個天雷引,被燒焦的女子也同時使出了火球術。要是躲開,就失去了機會,要是不躲開,則一定會受傷。寧雪想了想,還是沒有躲開,定定的擊出了天雷引。雲白筠雖然給寧雪及時施展了自然護甲的法術,可是火球術強大的后坐力卻還是讓寧雪口吐鮮血,顯然外傷免了內傷卻沒能避免。

同雲白筠交手的女子顯然也是看出了寧雪的弱點。一個人既然可以使出天雷引這樣頂級的招數,那麼根本不可能連小若垂死掙扎時候的火球術都抵抗不了。而這個女子口吐鮮血的反應,只能說明,她在多年的修鍊過程中,都只注重修鍊自己的攻擊法術,防禦法術幾乎為零。對於這樣的人來說,即便他的攻擊法術再厲害,只有找准弱點,也是同樣的不堪一擊。

女子放棄了同雲白筠的糾纏,轉而去攻擊弱點更多的寧雪。雲白筠有些擔心,寧雪卻不以為然:「我來對付她,那個面紗女就交給你了。」

雲白筠點點頭,走到了那個最為神秘的面紗女面前。

「想不到,你居然還有這種氣數,能活著站在我面前。」面紗女輕蔑的打量了一下雲白筠:「不過,失去幾個手下的滋味,可是比失去幾個朋友的滋味,好的太多了。」面紗女故意激怒雲白筠道。

而面紗女高高在上的態度,終於讓雲白筠在記憶中搜索到了她的形態,雲白筠咬緊牙關,吐出了那個名字:「剜月。」

剜月大方的摘下了面紗:「不錯。」

「為什麼。」雲白筠聲音低沉的問剜月道:「我們究竟做了什麼,非要你致我們於死地不可。因為你上次說的故事嗎?很抱歉,你上次說的故事,我聽著感覺很解氣,可是一句都沒有聽懂。」雲白筠知道和剜月講不出什麼道理來,索性說些什麼激怒她。

可是這一次,雲白筠印象里心狠手辣的剜月卻絲毫沒有生氣,只是指著雲白筠的身後說道:「是的?那你回頭看看好了。」

雲白筠回過頭去,身後的寧雪已然敗下陣來,鮮艷的血從嘴角不斷地噴射出來,在她的白色衣裙上,開出一朵一朵的紅色花朵。

以寧雪的攻擊法術來講,打敗那個女子原本不成問題,因此寧雪招招都是最毒辣也是最得心應手的絕招。而越是毒辣的法術,對於修者內力的損耗也就越大,而對手則篤定以寧雪的內力,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因此她並不著急,只是不緊不慢的躲閃著,她的防禦術渾然天成,即便是挨了幾下寧雪的天雷引,也沒什麼大礙。可寧雪就不一樣了,她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步調也開始凌亂,原本步步緊逼的架勢開始慢慢變得被動。對方只用水系法術中最緩慢最柔和的法術攻擊著寧雪,看不到什麼傷痕的法術實際上早已對寧雪造成了潛移默化的影響,但寧雪始終以為自己佔了上風,實際上,卻從一開始便輸的一塌糊塗。與其說,寧雪是敗給了對手縝密的布局,倒不如說,寧雪是敗給了自己。

眼看著對手將潮汐術一點一點的醞釀起來,寧雪才終於明白,自己的狂妄,在很久之前便給自己挖下了一個陷阱。現在她終於明白,自己其實並沒有多麼的出眾,也不過是這世界上芸芸眾生中普通的一員。只是這個時候明白,恐怕,已經太遲了。

敵人的潮汐術已然朝寧雪噴射過來,寧雪沒有躲開,巨大的水流猛地襲擊向寧雪。

「寧雪!」雲白筠大喊道。為什麼寧雪沒有躲?她明明可以輕鬆的躲開!

而下一秒,寧雪卻用實際行動,給了雲白筠一個答案。

「天雷引!」寧雪蓄積起最後的力量,在潮汐術接觸到自己的一瞬間,釋放了天雷引。

水將天雷引以最直接的方式,引渡到敵人的身上,威力異常巨大。

只是,這個天雷引的代價就是,同歸於盡。

潮水如悲傷一般一點一點慢慢的褪去,如海水漫過後的沙灘,剛剛還一同並肩作戰的女子,此刻已然化作了一個冰冷的印章,再無生氣,再也不會有那種傲慢的情緒,不會動,也不會痛。

看了這麼多慘烈的場面,雲白筠對於寧雪的死已經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感。她只是平靜的轉過臉來,狠狠的盯著剜月。

「這種感覺,是不是很無助呢?」剜月獰笑著看著雲白筠:「我告訴你!這些都是你欠我的!我要一絲不差的還給你!」

雲白筠沒說話,三張銀牌從手中飛了出去,剜月一揮衣袖,雲白筠的銀牌應聲落地。雲白筠又使出了御木術,連著飛牌一起向剜月襲擊過去,卻也還是被剜月抵擋下來。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裡,兩個人已經過了無數招,卻始終沒有分出勝負。其實剜月的功力比雲白筠高出太多,只是一個並不用心,而另一個又太過憤怒,所以局面始終僵持不下。

這一點,雲白筠本人其實也是了解的,若是剜月真的認真起來,自己絕對不可能是剜月的對手。只是,不管發生了什麼,哪怕是死,她也一定要和剜月鬥爭到底。

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從雲白筠的身體里慢慢的蒸騰起來,她的周身散發著淡綠色的光芒,而她自己卻從沒發覺。

似乎,有什麼感覺在身體里一點一點的融會貫通。

雲白筠沒猶豫,一道光束向剜月飛去。

剜月躲閃不及,竟被雲白筠不遺餘力的擊中。

剜月忙運起內力,掩蓋住了身體的不適,可是她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雲白筠的力量,比剛才還要強大了許多。

「啟天之力?這麼早你就會了嗎?」剜月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

「只不過,你沒有機會了,你就去地府裡面,再成長吧!」說著,剜月使出了一個名叫「風花雪月」的招式,那是剜月自創的招數,聽起來唯美動人可卻威力無窮。

雲白筠被剜月十成十的功力一下扇出去很遠,雲白筠似乎感覺自己漂浮在空中,而緊接著,她的身體狠狠的撞在了身後一個肉眼看不見的結界上,結界上的圖案似乎與鴻門上印的圖案相似,卻又讓人看不清是什麼。

雲白筠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在碎裂,一種錐心蝕骨的疼痛,在身體里由內而外的蔓延著,像是悲悶的死亡前奏。

她使勁的活動著被緊緊吸在結界上的身體,但這個吸力卻超乎她的想象。掙扎了一會兒,雲白筠便用儘力氣沉沉的閉上了眼睛,再無知覺。

而在雲白筠的背後,那個原本似乎已經廢棄很久,又或者從來就沒有什麼用處的大圓輪,竟然詭異的緩慢旋轉了起來。大圓輪轉的越來越快,直至最後形成了一個漩渦,將在遠處貼在結界上雲白筠吸了進去,最後,連大圓輪本身,都消失在了這個煩擾的世間里。

渡口,墨憎和冷清秋終於姍姍來遲,而四周的一切,都已經失去了痕迹。

墨憎看著這片安靜的土地,多希望剛剛那封飛鴿傳書不過就是一個騙局或者是惡作劇,可是,他太過於清楚,在這裡發生了什麼,被倒流過的海水、被火焰熏黑的樹枝……平靜可以偽裝,可是過往卻永遠都沒有辦法偽裝。

「墨憎,你看這裡。」走在前面的冷清秋髮現了異樣:「你看這個。」冷清秋捏著一個銅錢大小的印章,給墨憎看,印章上的圖案,即便是早已失去了光澤,墨憎卻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是——顏睿。

而顏睿不遠處,便是白白的屍體,她的屍體白的像雪,傷口處卻已經隱隱的發黑,儘管沒有親眼目睹,可是從這種可怕的傷口中,便顯而易見的看出,白白生前究竟經歷了怎樣慘痛的戰鬥。

再向前走,又是一枚印章,拾起之後,不遠處還有一枚毫無光澤的印章。

西芙和寧雪。

西芙一定是用那種被華凌山叫停、被自己叫停的聚靈術用到最後一秒,直至自己精疲力竭,耗盡了所有的精神力才困頓的死去;而一向高傲自負的寧雪,用這種同歸於盡的方式卻不肯低頭,想來也一定是用盡了自己所有的法力。

他們所做的這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要保護那個人,那個他最在乎的人。

可是,現在那個人,又在哪裡?

她不在這裡,這裡沒有她的血跡、沒有她的屍體、甚至沒有她的氣息,那麼她究竟去了哪裡?

直到這一刻墨憎才終於發現了自己的殘忍,為了他心中的愛情,為了他想要擁有的美好,為了他百年不滅的等待,竟然讓這麼多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人統統送了命,而她呢?她卻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他終究還是沒能擁有她,似乎她從未來過這個世界,從未來過他的身邊。

「我真的不該這樣做,真的不該。」墨憎握著三枚印章的手隱隱有些顫抖。

「努力過才不會有遺憾,這一切都不在你的預設里,都是意外。要怪就只能怪剜月,你也就不要太難過了。」冷清秋安慰墨憎道。

「可是,我終究還是弄丟了她,不是嗎?」墨憎苦笑了一下,像是再問冷清秋,也像是在問自己,又似乎,是在問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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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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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繁禹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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