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學藝

第二章 學藝

許安野從父親店裡出來,心裡對那個高先生也感到奇怪,怎麼手上有這麼貴重的寶物,還哭喪個臉,可能是怕賣不出去吧?他少年心性本來跳脫,又加上父親吩咐不要再提,所以不再思想這個問題,又從原路回武館去。

許安野性子極是洒脫,他中學在市立三中就讀,成績一直是中上水平,按說考個本二以上是沒有問題的。可他高中畢業卻不肯再去上學,還說現在的大學都是經濟產業化了,都是想賺錢,誤人子弟的居多。還不如趁早選自已喜歡的行當,學點有用的本事。

許正行也不知兒子怎麼會有這樣的古怪想法,但是他也是個性子隨和的人,再說本地人的小孩上完中學之後就學做生意的也多,所以並不生氣。但是許安野跟著洛陽的古玩大家陳大師學古玩鑒定,學得很好,陳大師也有心將他收入門下,他卻又不再跟著陳大師另行深造,一定要再學武術,這卻令許正行十分頭疼。

其實許正行自己也是好武的,只是小時候家中貧寒,賺錢吃飯還成問題,自然是沒有條件從師學藝。成年之後經濟好了,結識的朋友也多了,身體卻跟不上了,所以經常暗自遺憾。兒子既然隨了自己的性格愛好,當然是要一心支持。所以從許安野6歲起,也不知給他請了多少老師。許安野悟性極高,但從一個老師學習,除了那個老師還留著壓箱底的本事不願傳授的,其餘的功夫不到一年就差不多學全了,在這廣南一帶,會武術的差不多都可以說是安野的老師了。

三年前許安野現在的師父程秉德從外地回來,無家無業的,又有一副好身手,就想開家武館謀生。許正行與他是幼年相好,又看他當時經濟窘迫,所以就出資贊助,幫他開起了這家行德武館。因為這武館是許正行出資贊助的,程秉德十分感激,一定要將他的名字中「行」字排在前面,自己名字中取一個「德」字,來為武館命名,另外也是含有「行善積德」之意。

許安野就著這層關係,正式拜了程秉德為師,成了他第三個徒弟。程秉德並無兒女,見安野聰明活潑,悟性很高,所以對他格外喜愛,直當是自己親生骨肉一般。年前洛陽的古玩鑒定專家陳大師到廣州來辦事,許正行與他也是舊識,拜託他指導許安野足足半年。那段時間許安野都沒到武館來,害得程秉德心中牽挂,天天跑到許正行家裡去教安野練習武藝。

這種老師不求補貼,跑上門來傾囊相授,盡心執教的事,大概全國也沒幾個了。陳大師見他這個老師如此認真,學生又聰慧可人,暗暗起了攀比之心,越發認真指導安野,許多一般不傳與人的鑒寶知識,都教了出來,倒是便宜了許安野,又學多了一門高深學問。

許安野一路東看西瞧,等他回到武館時,大師兄劉長勝已經走了,他跟在眾學員的後面,練了一趟大洪拳,又跑到後院去看師父種花。

這武館後院本來挺大,去年小區改造,被徵用了一半去,一面圍牆換來了三個店面,倒使武館每個月多出近兩萬元的店租收入。可是程秉德卻沒有多大歡喜,說沒有地方再挖個魚池了,他本想依著園林構造做個假山池塘,現在沒有地方了,有石無水,反為不美。

程秉德見安野回來,也不問他去了哪裡,只讓他回屋裡打坐。許安野笑著說:「師父,你教我的這個是什麼功夫啊?我都坐了兩年了,也沒覺得身上有氣流涌動,奇經八脈直衝任、督,增加一甲子功力的效果啊,就連增加一點力氣都不能?我看除了讓人精神好一些,其他一點用都沒有,打架都使不上。」

程秉德一聽大怒,伸手在他頭上輕輕一拍:「放屁,這是一門極高深的養氣功夫,練習之後強筋健骨,延年益壽。你兩個師兄連聽也沒聽過,我只就傳了給你。真是不識好歹!你想想看,這兩年來你練其他拳法的時候,有沒有比別人進步更快?」

許安野知道師父對自己很好,這門功夫確是只有自己學得,兩位師兄都沒有得到傳授。而且自從練習之後,身體柔韌性變得極好,許多以前做起來困難的動作,竟變得十分輕鬆。只不過卻不像書上所說的厲害內功一樣威力無窮,所以很是好奇。這時見師父生氣了,不敢再問,自回房間打坐練習去了。

程秉德見許安野聽話,也不生氣了。蹲下來續繼給一盆雲竹修剪枝條。神情十分專註,就像一個醫生給病人動手術一樣。

許安野這一坐就是兩個小時。等他出來,師父已經做好兩碗麵條,等他吃飯。又在他那個碗里加了兩個荷包蛋。許安野看到師父碗里卻沒有蛋,就將自己碗里的雞蛋分了一個給他。程秉德見他如此乖巧孝順,更加高興,覺得沒白疼了這個徒弟。

吃過午飯,程秉德又拿出一套白瓷茶具來泡茶。程秉德本是廣東潮州人,與許正行是同鄉,但是卻愛喝福建鐵觀音,於潮州本地的功夫茶反倒不太喜歡。他年青時走南闖北,四處奔波,見識很廣。只是當時沒有閑瑕,眾多興趣不能實施。現在安定下來,當然是侍花種草,養魚品茶,不亦樂乎。

南方人大都喜愛喝茶,其中又以廣東、福建兩省最為講究。浙江蘇、杭一帶,也多有人喜歡此道,但是茶種單一,都是綠茶居多。不過自古以來江、浙文人勝出,好茶者也多,都給這些茶葉、茶藝取了許多文雅名目,形成一種文化,茶道的名聲是大大超過廣東、福建了。可若是單說茶葉品種、種茶、制茶和飲茶的方法,又或是普及程度,卻以廣東潮州府、福建省會福州和閩南的安溪、漳州一帶為最。

程秉德興趣廣泛,對茶藝一道尤其講究,許安野跟著他,也了解不少這方面的知識。

許安野從大缸里勺出請人從山上帶來的泉水,放在炭火爐上燒水。程秉德一邊等著水開,一邊給許安野講解:「泡鐵觀音茶,水一定要開,用炭火燒的泉水由冷到開時間較長,燒出來的水比較甘甜,茶具只能用細瓷,最好是福建德化的白瓷,越薄越好,千萬不能用紫砂茶具。因為鐵觀音主要喝它的清香氣味和甘甜的味道,紫砂有很多毛細小孔,能積茶垢,卻更會吸去茶香,對喝鐵觀音來說反而不好了。」

許安野問他:「我聽到很多人都說用紫砂壺泡茶最好,而且那紫砂壺可以用茶水養出來。茶壺又是怎麼養的?」

程秉德教他:「紫砂壺當然是好東西,也得分怎麼用啊。養紫砂壺最好用紅茶,或者其他烏龍茶。積出來的茶銹才會濃厚、結實。養得久了,不用放茶葉,直接沖開水進去都能帶出茶香來。又加上紫砂茶壺經常被人用手撫摸,吸了汗氣,日久必然越來越有光澤,這壺就算養出來了。如果是上好的透砂壺,養成之後,是千金不換的。」

許安野答道:「是了,這也是要有積累的,就像古董上面的包漿一樣,做假是做出來的,怎麼也比不上原來生成的好,很容易就能看出來的啦。」

程秉德見他觸類旁通,又點撥他:「學武也是一樣道理的。不同的拳法,要分遇到什麼樣的對手,用不同的招式相鬥。功夫也是要有積累的,基礎功夫、對敵經驗缺一不可。要不然,隨便找個人,把全中國的拳譜都背熟了,難道他就是天下無敵了嗎?」

許安野聽師父把道理延伸到武學上來,更是聽得高興,這一下午時間,倒是都和師父聊天渡過。

次日,許安野回家住了一晚。母親也有近一個禮拜沒有見到他,只是抱怨,可欣喜之情卻是一望而知。

安野母親原來在一家國營廠里當倉管員,後來分流下崗,每月又還能領到八、九百元補助,於是就回家專心照顧老公和兒子,不再工作了。又常常說自己是當保姆的命,先給國家保管財物,現在下崗回家,還要保管大、小兩個寶貝,真是命苦。只不過他們家庭和睦,夫賢子教,她這一翻嘮叨,倒是常常引得街坊的羨慕之情。

許正行和許安野都習慣早起。許安野早起是為了練功,許正行早起是為了到江邊釣魚,兩個各有所好。許安野一早起來怕母親又要嘮叨,也跟著父親同去釣魚。父子兩人釣到9點來鍾,一條也沒釣上,許安野很是氣悶,許正行收了魚桿,打個電話回家給妻子,說不回家吃飯了,帶著兒子直接就到古玩店裡去。

許安野在店子附近吃了早餐,在店裡轉了轉,看看沒什麼事可干,又要回武館。許正行看得只搖頭,心想:「這個孩子練起武來,連老爸老媽都不要了,真是傷腦筋。」又回過頭來想到,他與自己年輕時倒是一個模樣的執著,又很是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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