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雪原狂奔

010:雪原狂奔

空曠無人的曠野雪原上,天的湛藍和地的雪白相映成輝,天地茫茫,白雪皚皚,每一眼看過去都是晶瑩剔透的雪白世界,在這雪白世界中呼吸吐氣都能吐出白騰騰的霧氣;天地一切都是雪白一片,好似世間所有醜陋的、骯髒的一切都在這裏都會受到凈化,心能平靜、血能平緩、恨能停歇、痛能停止。

就在這純白到令人心悸的空曠原野上,一隊飛速行駛的人馬如一尾黑蛇奔騰在荒原之上,奔雷般的馬蹄聲噠噠的傳響在雪白的原野上,驚動了偶爾從枯草中爬出來尋找草籽樹根的小動物,也撕破了原野該有的寧靜安詳。

奔跑在最前面的領隊之人遠眺著望也望不到邊際的雪白原野,忽然勒緊馬韁,扯掉圍在臉上的白色圍巾,吐著哈氣沖身後的弟兄大喊:「將軍,咱們確定走這條路是對的嗎?且先不說這條路距離大宛最遠,就算咱們離開這片雪原跟着還要趟過一處百里沼澤,我們這樣打繞遠路實在是費事又費心。」

跟在後頭的人看見打頭陣的老三突然停下來,也都依次勒緊身下的馬兒,齊齊回頭看向自家老大和跟在老大身邊的女子;而這時候的老大自然是段逸,跟在段逸身邊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徐昭。

這樣不分晝夜的趕路已經好幾天了,為了儘快趕到大宛,徐昭放棄了馬車與他們一起騎馬;好在她年少時活潑好動,經常死纏着哥哥教她騎術,雖說御馬技術不是頂好的,但是騎着馬平治對她來說還是不在話下。

所以,看見一幫矇著臉穿的跟熊一樣的老傢伙們齊齊朝着她看過來時,徐昭唰的一下也將圍在臉上的圍巾扯下來,道:「上官無策雖說被楚燁給嚇跑了,可我還是擔心那傢伙會不死心,半路埋伏咱們;林瀞瑤是絕對不會讓我活着回大宛的,所以從大梁回大宛的路上一定會埋伏各種各樣的殺招等着我;我們挑選的這條路是大梁距離大宛最長也是最險惡的一條,就算林瀞瑤想到在這兒設殺招,也不會花費太多的功夫,因為這裏特殊的地理環境會讓她放鬆警惕;咱們正好可以利用這個盲點,偏偏走這條路,避開一路上早就布好的重重殺招,另闢蹊徑、直達目的地。」

聽着徐昭的獨特見解,一幫老神經病們齊齊朝着她豎起大拇指,就差高吼一聲『奸詐』來表示對她的鼓勵和肯定。

「只是咱們已經在這片雪原上奔走了三天,如果再有兩天走不出去,我們隨身攜帶的乾糧可就要吃完了,到時候……」段逸直接說出事情的重點,面帶擔憂的看向遠方。

他自然知道走這條路回大宛相對來說比較安全,可是在這延綿上千里的雪原上,沒有吃的、沒有喝的,更沒有真正能好好歇一歇腳的地方;白天還好說,到了夜裏天寒地凍,弟兄們都是靠着互相挨在一起取暖才艱難存活下來;攜帶的糧食已經所剩無幾,身下的馬匹也露出疲憊之態,再這樣不休息牟足勁兒的趕路下去,就算人能受得住,馬也受不了。

徐昭明白段逸擔心的事,這片白茫茫的雪原因為寒冬的關係四處冰雪覆蓋,除了偶爾有一兩隻幼小的動物跑出來找草籽吃之外,周圍再無其他活物;跟大梁京城的熙攘相比,這裏簡直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純白的世界、潔白的世界,乾淨的沒有一絲無垢的世界,同樣也是安靜的要人快要發瘋的世界;因為經常看着雪地的銀白,他們都快患上雪盲症了。

徐昭皺着眉心抿了抿髮干僵冷的嘴唇,當初她選擇從這條路出發前往大宛,一心只為避開一路上林瀞瑤專門為她設計的埋伏,心想着這片雪原就算是再大也大不到哪兒去;可是如今這麼一走這才發現,難怪這片雪原被稱之為『死亡之原』,如果是一個人走在這裏,就算不被凍死也會把自己給憋瘋了。

只是,她徐昭辦事就真的那麼不靠譜嗎?!

就看剛才還舔著乾裂嘴角的女人忽然眉飛色舞的揚起那張明媚艷麗的面孔,沖着一幫害怕走不出去一輩子都要困在雪原里的當冰雕的老神經病們喊道:「老傢伙們,想喝熱湯嗎?」

眾人耳朵唰的支棱起來,各個眼睛冒泡的看向徐昭。

徐昭直接無視那數張老臉,繼續高呼:「想不想給老子一句話。」

「想!」先是一個微微的聲音傳出,跟着,兩聲、三聲、四聲……到最後,變成一聲震耳欲聾的『想!』

徐昭齜著牙笑着,繼續高吼:「想啃肉骨頭嗎?」

「想!」老神經病們像是徹底發瘋了似的,張口就是大聲的迎合。

「想暖烘烘的睡個舒舒服服的好覺嗎?」

「想!」

「好!求它!」

話音一落,一隻睡的迷迷糊糊地肥兔子被供了出來,毛爪爪無辜的揉了揉將睜未睜的金色眼瞳,因為揉得有些狠,硬是把雙眼皮搓成了三眼皮,顯得兩個眼睛一個大一個小。

眾人一看被推出來的肥兔子,頓時充滿希望的火光從心底『滋啦』一聲熄滅,頓時哀嚎嗚呼聲一片。

「少夫人,您老人家現在也喜歡講這種沒屁的笑話了嗎?」

「皇後娘娘,你是不是想你家皇帝哥哥了?不帶這麼打趣兒人的。」

「錦榮公主啊,我們好歹也算是你的死忠,更是你的長輩,有你這樣戲耍長輩的嗎?!」

聽着這一聲聲不同的稱呼,徐昭眯着眼睛盡數接受;然後戳了戳元宵小爺的肥屁股,笑眯眯道:「我逗你們這群老貨做什麼,閑的沒事幹了。」

「那你把這隻肥兔子供出來做什麼?難道要給我們燉兔子肉吃?」三老頭先跳出來大聲嚷嚷道。

一聽到『兔子肉』這三個字,被主人強行叫醒正在鬧起床氣的某位爺立刻瞪圓了金目;圓圓的眼瞳里金光閃閃、殺氣騰騰,這哪裏還是剛才那個跟軟妹子似的趴在徐昭懷裏呼呼大睡的肥兔子?它丫的分明就是個動物界的殺神。

三老頭一見元宵小爺對它露板牙,頓時內心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整支隊伍里誰不知道他的牙都快掉光了,可這死兔子還衝他亮它最引以為傲的板牙……嗷嗷嗷!兔子欺負老人家啦,這個世界沒天理啦。

徐昭懶得理會動不動就抽瘋賣傻的三老頭,心情還算不錯的揉了揉元宵小爺的耳朵,對着眾人道:「你們忘了,我家元宵是來自何處?」

眾人一聽,頓時愣住;然後數十雙眼睛齊刷刷的集體看向正亮板牙的肥兔子,饒是元宵小爺如此強大的內心都被這幾十雙眼睛看的一個激靈,吱吱叫着就往徐昭的胸上蹭。

段逸最先反應過來:「銀毛雪兔出自雪山,對它們來說,冰雪的世界是它們最熟悉的。」

「雪山和雪原雖說差了一個字,可都跟雪沾個邊;咱們在這雪原都逛了三天了,雪盲症都快熬出來了還出不去,可我們出不去並不代表從小就生活在雪山中的銀毛雪兔出不去。」

「是啊!銀毛雪兔最擅長在雪地生活,在我們眼裏毫無生機的白色世界可在它們眼中那簡直就是回家呀回家;在自己家裏找點吃的,難道能難得住銀毛雪兔?」

聽着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聲,原本已經快要絕望的人到最後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嗓門越來越高,也不知是哪個精神亢奮的傢伙到後來乾脆撩開嗓子狂喊了一聲,那一聲狂喊,簡直就是叫出了眾人的心聲。

看着一張張總算是笑開臉的老傢伙們,徐昭這才慢慢放心;大宛還沒到,和林瀞瑤之間的戰鬥還沒開始,他們可不能未戰先衰;士氣這種東西,只要調動的恰當,隨時都能再漲回來。

徐昭拍了拍她家大寶貝兔子,戳著元宵小爺圓滾滾的肥屁股,一聲聲的哄:「爺,您看着抽點時間,給我們找點吃的?」

元宵小爺舒服的趴在徐昭的胸脯上,眯著一對金色的眼珠控訴般的吱吱兩聲。

徐昭笑了:「他們剛才那話是逗你玩的,怎麼可能真的吃燉兔子。」

「吱吱……」

「你大人有大量,何必跟凡夫俗子一般見識是不是?!」

「吱吱……」

「不行,不能只照顧我,他們必須也要照顧,這些老貨雖然不是什麼真正的好東西,可他們現在跟着我那就是我的人,我要負責他們的安全。」

「吱!」

「嘿!你個小肥肥,心寬體胖了就開始不聽主人話了是不是?瞧這一身臭脾氣,都是誰給慣的?」

看着這一主一仆另類的對話,也算是見過無數大小場面的黑鴉隊老東西們都驚住了;湊在一起圍成一圈,竊竊私語的討論著。

「將軍,少夫人這是在跟一隻兔子說話嗎?」

段逸:「銀毛雪兔在北戎可是被當做靈獸般的存在,這種動物不能以普通家禽看之,它們自小生活在雪山,食天地珍奇異寶,喝最純凈甘冽的雪山泉水,早就擁有了靈智,能聽得懂人話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可問題是,娘娘似乎也能聽得懂它說話。」

段逸:「老夫的兒媳婦冰雪聰明,連梁帝那隻大野獸見到她都乖乖地,難道馴服一隻肥兔子很意外嗎?」

眾人默了,再次在心裏集體腹誹:將軍這護短的毛病真是越來越嚴重,還沒成真正的兒媳婦呢就已經這麼向著人家說話了,再說了,能不能真的成為兒媳婦現在也不敢肯定,那個梁帝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兒,雖說少將軍是英雄少年,可人家也是威武霸主呀。

這邊,一幫老傢伙還在腹誹外加各種小討論,那邊,徐昭已經一個棒槌外加兩個甜棗的將性格高傲的元宵小爺給哄好了。

就看元宵小爺傲嬌的雙爪背在身後,pia的一下就從主人的懷裏跳到雪地里,然後跟撒歡兒的野狗似的在雪堆中狠狠地刨了幾口先過足癮后,這才抖抖身上的雪渣,伸出一隻毛爪指向右後方向,先學着四腳動物着地的動作蹦躂的跳動兩下,又伸出長著五根指頭的爪爪做出奇怪的形狀,跟着發出一聲吱吱的尖叫。

眾人一臉迷糊,看着又叫又像是在學某種動物樣子的肥兔子,集體求救般的向徐昭投來求教的信號。

徐昭從馬背上翻下來,看着一幫渴望一口熱湯和一頓飽飯的老傢伙們,雙手一環胸,直接當翻譯:「元宵說,距離此處十裏外的一個雪洞中,有馴鹿的氣息,如果想吃鹿肉,你們可以試着去捕殺。」

一聽有鹿肉吃!

這幫已經快要被雪原的寒冬折磨的將要失去理性的老傢伙們終於在一股熱血躥腦的同時徹底失去理智,嗷嗷叫着就跳上馬,揮舞着手中的大砍刀朝着右後方向飛奔而去,瞧那架勢哪裏像是要打獵,分明土匪進村吶!

一幫人已經沖着喊著去打獵,剩下的人便將暫時停下的地方當做是歇腳點,開始支起帳篷架著鍋,撿著木柴打着火,分工詳細、興緻勃勃的準備着等會兒煮鹿肉的大工程。

徐昭見元宵見到雪堆就跟看見親娘似的雙眼直冒光,乾脆就讓它在雪地里玩個痛快,走到正幫着兄弟們撿柴火的段逸身邊,道:「我走這條路還有一點原因,就是我覺得可能會這樣走下去能遇見段清。」

懷裏抱着乾柴的段逸愣住,隨之一張老臉咧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那個臭小子從小就皮實,絕對不會輕而易舉的就被林瀞瑤給害了;只是,你怎麼會認為他會走這條路前往大梁?」

徐昭說出自己的見解:「我猜,段清當初只是將我當成了大宛皇族流落在外的公主稟告給林瀞瑤,而林瀞瑤根據他的彙報想到了我的真實身份;段清不知道十八年前的那段過往,他一定會要求將我請回大宛,最起碼也要認祖歸宗;但這對林瀞瑤來說,我的出現會讓她眼前擁有的一切化為泡影,她怎麼可能讓我回去呢?」

「如果那時候二人爭執,段清又是個認死理的人,林瀞瑤為了永絕後患,被逼之下定會痛下殺手;依段清的本事從林瀞瑤手下逃開不是沒有可能,逃了之後他又回去做什麼?」徐昭沖着段逸粲然的一笑:「還記得當初段清來大梁,他在離開前提着禮物來看我,走前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說終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所以我能肯定,他從林瀞瑤的毒手下逃脫后一定會來找我,只是從官道上走目標會太大,而素來膽大心細又富有冒險精神的他很有可能會選擇這條路;泥沼固然可怕,但如果找有經驗豐富的人帶着還是能走出去的,雪原再寬廣只要耐心夠、信心足,也一定能離開;老瘋子,我相信段清的本事,他不是個輕易被磨難和命運折服的男人。」

聽着徐昭的話,段逸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再看向身邊這小丫頭時,眼底閃過感激;這丫頭心思敏銳,一定是在路上察覺到了他因為擔心兒子而心思不寧,所以這才開口與他說了這些;如此良苦用心,着實要人覺得熨帖。

「放心吧丫頭,等那個臭小子出現在老夫面前,老夫還要揍他一拳頭,讓他在什麼都不知的情況下跑到林瀞瑤面前亂講話,現在好了吧,自己卷進去也就罷了,把他老子我也給害慘了。」說到這裏,段逸嘿嘿笑着:「老夫還要給臭小子說,你這個未婚妻可不能真的被梁帝那個小混蛋給搶走了;要知道,女人都是靠搶的,搶過來睡一晚,保准以後她對你死心塌地。」

說完,不要臉的老傢伙就沖着一臉黑線的徐昭哈哈大笑起來。

徐昭嘴角抽動的看着面前這老混蛋、老流氓、老不死的,在心底深處無限次的詛咒他,她真是嘴欠了才會給他說剛才那番話,她就應該看這老傢伙擔心兒子擔心到提心弔膽、輾轉難眠、煎熬不止才好呢。

*

前去打獵的一幫老貨果然不負眾望,很快就吆喝着興奮的尖叫聲揮舞着鞭子從遠處奔過來;三老頭的馬屁股上還綁着一頭已被放血殺掉的馴鹿,看那頭鹿碩大的個頭,怎麼瞧都是頭成年公鹿,有這一頓鹿肉吃想必一定會讓這些天受苦的老傢伙們心滿意足起來。

大家同心協力,很快就將雪水融化燒成熱水,剝皮拆骨、清洗內臟各器官,甚至還有幾個貪吃的老傢伙將有些能吃的臟器切成小丁用隨身攜帶的粗鹽辣椒面簡單的腌制,然後用匕首削出適用的簽字一串串的將肉丁串起來放在火邊烤;鍋里是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鹿肉,火邊是充滿異域風情的烤串;望見這一幕的眾人幾乎都激動地熱淚盈眶,就差跪在地上鬼哭狼嚎一番才能發泄此刻內心的激動。

徐昭坐在防潮的墊子上看着各個像老頑童似的老傢伙們手舞足蹈的圍在鍋邊嬉笑打鬧,這一頓熱飯,似乎將連日來的奔波和疲累都一掃而光;當第一口熱湯吞進胃裏,第一口香濃的鹿肉吃進嘴裏,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張大了嘴對着寒冷的空氣重重的吹出一口氣。

濃濃的熱氣帶着濃濃的人情,在這一刻,縱然是在這茫茫冰寒的天地間,所有人眼神中跳動的火光和神采都美的驚人,亮的要人心顫。

元宵小爺在雪地里撒了歡兒的四處玩,等小傢伙頂着一身雪渣心滿意足的笑的見牙不見眼的飛跑回來的時候,小傢伙原本癟癟的褲襠再次變的鼓囊囊;不用想就知道小傢伙又出去覓食了,而且收穫頗豐,全部都儲存在自己的大褲襠里。

徐昭喝了兩碗熱湯,吃了好幾塊鹿肉就飽了,看見元宵遠遠地朝她奔來,展開雙臂,小傢伙機靈的一下就竄進她懷裏,白乎乎的大腦袋在她的胸口親昵地蹭啊蹭,活似一個撒嬌的孩子。

「吱吱,吱吱吱……」小傢伙撒嬌夠了,就一臉討好的沖着徐昭指向不遠處的一個方向,金色的眼珠子裏閃爍著耀人的光芒,顯然也是一副頗為激動地神色。

徐昭順着元宵指的方向望過去幾眼,用手當檐踮腳遠眺,最後用懷疑的口氣問:「你確定嗎元宵?真的是這個方向?」

本來還在等著主人誇獎的珍獸聽見主人猶疑的聲音立刻表現出『兔不悅』的表情,毛爪爪學着人類的樣子做出抄胸的動作,不高興的亮了亮自己的板牙:「吱吱……」

正在叫老五將吃剩下的鹿肉小心包上帶走的段逸察覺到這一主一仆的互動,走上前道:「怎麼了?」

徐昭指向遠處:「元宵說,順着這個方向,再有一天我們就能走出去。」

「什麼?是這個方向嗎?真的只要一天?」正在收拾鹿肉的眾人立刻直愣起耳朵,難以置信的問出口。

徐昭看着元宵小爺那副依舊氣鼓鼓的神態,忙伸出手摸摸小傢伙大大的耳朵權當做撫慰;心想,這鹿肉都是靠元宵小爺找來的,再加上小東西對雪地情況是最熟悉的,此刻不相信它這個嚮導還能相信誰。

想到這裏,徐昭眼神肯定道:「沒錯,就是這個方向,明天我們就能走出這片雪原了。」

眾人一聽,皆是一片歡騰;要知道這該死的雪原雖說純凈如冰雪雕琢的精緻世界,可是這裏,食物難覓、天寒地凍,如果有的選擇,他們絕對不會再想再在這種地方多待一分。

看着眾人歡騰的神色,徐昭也跟着淡淡的勾起嘴角;然後在元宵的耳朵邊小聲說了句什麼,小傢伙立刻睜大眼睛左右四看,最後小小的毛爪又一指另一個方向;順着元宵的手勢,徐昭眼神悠遠的望過去,那裏是大梁京城靈台山的方向,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她始終相信在靈台山上發生的一切都不曾真正的結束,那裏埋藏的真相,遮蓋的醜陋,她發誓——一定會將一切真相親自揭發與世人眼前。

大宛,我來了!徐昭,終於回來了!

*

與此同時,雪原外的百里沼澤處,一隊風塵僕僕的人馬停歇在此處暫時歇腳;一個身背箭筒的男子警惕的將周圍情況仔細觀察一遍確定沒有危險后,這才走到一個扶著馬鞍,臉色蒼白的男子面前。

「王爺,您今天一定要穿過這片沼澤嗎?屬下認為您應該先把身上的傷養好,聽說這裏的沼澤多有毒氣,萬一傷口沾染,很有可能會有意外發生。」

男子聽到勸阻,眼神雖有動搖,可臉上堅毅的神色卻是絲毫未改;待他緩緩抬起頭,一對如墨般黑濃的眉眼立刻給人深邃幽沉的感覺,挺直的鼻樑亦如他剛毅的性格,微微削薄的嘴唇此刻卻是透著淡淡的瑩白,再加上不是太好的臉色,一看就是身負重傷、失血過多的徵兆。

沒錯,此人正是段清。

誠如徐昭猜測的那般,當日在他稟明太后欲將流落在外的公主接回來時,他怎麼也沒想到,等待他的卻是不顧一切的抹殺令;他欲上太后問清緣由,可在知道太后居然派出了上官無策和龍騰軍前往大梁的那刻他就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連他都無法控制的事;要不然,向來心思沉穩如磐石的太后也不會在聽到他的描述后流露出那般驚恐可怖的表情。

他深知上官無策是個什麼樣的人,更清楚龍騰軍是個什麼樣的軍隊;如果讓他們成功潛入大梁,先別說被大梁人發現他們的行蹤后將會給大宛帶來怎樣的災難;依照上官無策狠辣無情的個性,很有可能真的會不顧血脈親情將徐昭給斬殺了。

當初他將在徐昭身上看到的八瓣睡蓮圖騰之事告訴太后只是希望流落在外的大宛皇族能夠認祖歸宗,可沒想到無意間會給那個人帶來如此大的禍患;事情既然由他而起,就必須由他而終;他絕對不能眼看着那個無辜的女人遭受迫害。

想到這裏,段清臉上的堅毅之色更加明顯,踉蹌著走了兩步,可還是因為體力不支而重重的摔倒在地。

照顧在他身側的王府親兵看見他栽倒,忙各個伸出手攙扶,「王爺,這時候千萬不可意氣用事,我們知道你很着急,可是你的身子……」

「這點小傷,我還能堅持。」

「你還想怎麼堅持?」背着箭筒的男子終究還是忍不住的拔高嗓音說出口:「一路上我們受到多少伏擊,王爺當初在離開皇宮的時候就已受了傷不是嗎?這沿路顛簸、路途遙遙,又沒良醫救治,王爺,再這樣下去別說是救人了,恐怕連你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

「齊豫,有你這樣說王爺的嗎?」

一個黑臉大漢站出來喝止:「王爺別生氣,齊豫這小子也只是擔心您的傷勢,並沒什麼壞心。」

段清哪裏不知這些從小就跟隨在他身邊的親兵都是為了他好,可是此刻,他真的是心急如焚吶!

黑臉大漢看了眼齊豫,又瞅著被眾人扶起坐在石頭上的主子,目擊遠眺,查忘了一番四周后,道:「我們在來的路上不是繞過一個小山村嗎?我以前就聽人說過,說這片沼澤附近有幾處生活隱蔽的山村在此搭建,村中有熟悉這片沼澤的人;王爺,你要是現在下令要我們趟過這片沼澤我們立刻就會做,只是,我們不熟悉這裏的地形,沼澤中有多有污泥毒物,恐怕我們這百十號人齊齊出發,等穿過這片百里沼澤出去也只剩下寥寥數人了;屬下認為,我們可以先折回那個村莊,然後再找熟悉的老鄉為我們帶路,正好一般的村子裏也有土大夫,也能給你看看傷,等咱們萬事俱備再一起出發,屆時成功的機會只會更大,也能縮短不少時間;你認為呢?」

看着將一切都交代的事無巨細的老黑,段逸一番思量后終於點頭:「好,叫上兄弟們,咱們先去那個小村莊。」

於是,這個剛剛才歇腳的隊伍再次被拉起來,一個個年輕體健的壯兒再次挎弓上馬,風馳電掣般的朝着來時的路返回。

只是,誰也沒想到,那個數里之外的小村莊此刻卻是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屋門前草芥亂飛無人打掃,小院后田地荒蕪無人耕種;不斷地有痛吟掙扎的聲音從一扇扇門縫中傳出來,昔日曾好比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此刻已變成人間地獄。

因為在數月前,這裏突然爆發瘟疫,一時間人畜無一人倖免,天天都有死人增加。

------題外話------

明天漫漫會早點更,因為工作上的一些原因還要扛病出差趕飛機。

後天漫漫可能會更的有些晚,寶貝們不用等的太早。

感謝親愛的們送的打賞,月票和花花,漫漫心存感動的同時也會更加努力,爭取寫出更精彩的段子讓寶貝們看的痛快。

天氣寒涼,真的不要輕易生病,冬天感冒最是磨人,尤其是北方的寶貝們,出門都戴帽子圍巾手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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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奏皇上皇后要出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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