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同行
十同行
……
蟒蛇那鮮美的肉被架在篝火堆上烘烤著，誘人的香味不斷的散發出來，充斥在整個冰屋空間內，讓法奧和法勒兩兄弟的口水瀑布一樣湧出嘴巴，順著嘴角流到地面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西瑞克厭惡的別過臉，不去看著兩個噁心的傢伙，嘴巴裡面還不斷的嘀咕著，也不知道是在埋怨帕克不應該多事，還是這兩個野性十足的傢伙那種沒見過大世面一樣的粗俗。
「還有多久才會好呢？」法勒再次提出了這個他們兄弟最關心的問題，眼巴巴的看著不斷將干木柴添加到篝火里去的帕克。
不等帕克回答，忍耐了許久的西瑞克已經忍不住嚷嚷起來：「你們兩頭豬為什麼要跟我們一起上路？我們憑什麼要給你們準備吃的？還有，你們吃東西的時候就不能收斂一點嗎？別以為你們拳頭硬就天下無敵了，小心我隨便甩點錢出來砸死你們。」
兩兄弟被西瑞克尖銳的諷刺給弄得異常迷惑，法勒上下打量著西瑞克，很奇怪的問帕克：「這個胖乎乎的東西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要不要現在就把他洗剝乾淨烤來吃？」西瑞克全身的肥肉猛的一抖，小心的向後縮著閃開了法勒充滿威脅的目光。
「哈哈……」帕克忍不住笑了起來，隨便在烤肉上灑了點佐料，然後用美味的烤肉塞住了兩兄弟的嘴巴：「你們不要嚇唬西瑞克先生，他可是我的僱主，還有一大筆錢沒有支付呢……」然後再向因為他幫忙而顯得很囂張的西瑞克不懷好意的笑著道：「好了，西瑞克先生，不要一副被婆婆欺負的小媳婦模樣，今次可是太古猛獸的肉，您準備用多少金幣買呢？」
西瑞克得意的笑容一下子僵直在臉上，好半晌才用顫抖的手指點著法奧勒兄弟胡吃海塞的樣子，激憤的道：「他們兩個都可以白吃，我為什麼要掏錢出來？」法奧勒兩兄弟也茫然的看著自己手裡的肉和暴怒的西瑞克，不明白這胖老頭在爭些什麼。
「為什麼？」帕克顯得比任何人都驚訝，眼睛睜得巨大，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看著西瑞克，直到他不好意思的縮回了自己的手指時才搖頭惋惜道：「我一直以為西瑞克先生您是一個注重身份的人，原來我錯了。看起來您寧願像這兩位窮光蛋一樣，也要吝嗇那幾枚對於您來說不過九牛一毛的金幣……神啊，看起來我以後都沒有必要對您那麼恭敬了。」
『你對我恭敬過嗎？』西瑞克這麼嘟囔著，卻不敢直接說出來，表面上卻咬牙堅持著：「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倒是忘記了，我堂堂西瑞克怎麼可能和這兩個只懂得白吃的傢伙一樣呢？我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嘛……啊哈，你說吧，這肉多少錢？」現在的妥協也是迫不得已的，因為他明白帕克不可能因為自己的抗議而妥協，如果硬撐，恐怕這兩兄弟都要欺負到頭上來了。
而那兩兄弟則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看著帕克隨便幾句話之後就拿出晶卡來划錢，連最里的肉都忘了咽。
好半晌，等西瑞克得意洋洋的剜了一塊最美味的肉吃起來時，兩個兄弟才反應過來。法奧第一個忍不住的問帕克道：「你管這胖子要錢，他就會給嗎？為什麼？為什麼你賺錢這麼容易呢？」法勒也湊了過來，期待的看著帕克。
帕克遲疑著組織了一下語言，畢竟有些話這兩個兄弟是聽不懂的：「其實這很簡單，因為他沒有能力自己尋找食物啊，所以我將食物賣給他，價錢再高，為了活命他也要支付，並且是心甘情願的支付……我這麼說你們能明白嗎？」
「可是我們也沒有辦法自己尋找食物，為什麼你不問我們要錢？」法勒顯然沒有明白，一邊啃著那肉，一邊含糊的問。
「你們有錢嗎？」帕克隨口問道，在兩個兄弟搖頭的時候聳了聳肩膀：「還是的，既然你們都沒有錢，我想要也要不來啊？」
隨手又將一塊蟒蛇肉架了起來，然後笑著岔開話題道：「還好法勒那招『爆震』的威力傳到我們雪橇那裡已經小了很多，否則這些乾柴要是掉到冰縫裡面去的話，就很難吃到這種美味的東西了。」說著又向篝火里添加了一塊木柴，使火更旺些。
法勒和法奧兩兄弟聽著帕克的話，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他們盯著被高溫烘烤得融化的冰層所滲出來的水，好半晌法奧才開口道：「我們的老爹曾經說過[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我們不但被你救了性命，還吃了你這麼美味的東西，恐怕是沒有什麼機會報答得清的了……不如，我們今後就跟著你好嗎？雖然你很厲害，但是沒有必要什麼事情都親自動手是不是？」
帕克為之一愣，雖然他一早就有要這兩兄弟幫忙吸引那些追兵視線的**頭，卻沒想過兩個人這麼乾脆的跟在自己身邊，不由得遲疑起來。畢竟自己答應老爹的承諾是從頭開始，那是要先去某個靈控師學院接受正統教育的，帶著他們可不怎麼方便。
兩兄弟見帕克遲疑，還以為他是嫌棄自己兄弟的能力不夠，急得抓耳撓腮。
他們之所以決定跟在帕克身後打雜，也不完全是因為老爹的教誨，還有一部分就是他們自己實在沒有能力養活自己，經常餓肚子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僅僅是為了每天能吃飽飯，兩個人幾乎什麼事情都嘗試著干過，但是因為頭腦的關係，沒少被人欺騙，白白出力卻沒有收入。而現在，只要跟在帕克身邊，無論做什麼都不會餓肚子。對於他們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只要你給我們飯吃，我們什麼都聽你的……」法奧第一個這麼承諾著。而法勒則急切的道：「假如不是我們吃壞了肚子，絕對不會和那三個腦袋的蟒蛇打成平手的，雖然它的皮硬的很，但是我有信心一下子給它腦袋揪下來……我們很厲害的。」
西瑞克在一邊聽得眼熱，僅僅是每天幾頓飯就能擁有這麼兩個厲害的不象話的高手？這好事上那裡找去，趁著帕克沒有表態，他連忙站了出來：「不就是每天幾頓飯嗎？我包下了，你們兩個以後就跟著我好了，保管你們吃香的喝辣的，不會挨餓。」
法奧和法勒對於西瑞克的承諾根本不屑一顧，法奧只是期待的看著帕克的反應，而法勒則異常直接的沖西瑞克一齜牙：「憑你這死胖子也想要我們兄弟做跟班？不想活了就明說，小心我現在就把你洗剝乾淨烤了吃……」原來這句威脅是他的口頭禪。
法勒言詞中無意識帶上的蔑視讓西瑞克勃然大怒，他的下唇再一次條件反射般的哆嗦起來：「我怎麼了我？帕克.伍德是靈控師？我手底下有一大堆靈控師給我做跟班；帕克.伍德懂得冰雕？我家倉庫裡面的冰雕藝術品是他一輩子也不可能完成的精品；帕克.伍德懂得燒烤？我隨便一句話就有十幾個聯盟最厲害的廚師親自下廚給我做最精美的食物，我不如他？」
法勒一直到西瑞克絮叨之後才很莫名其妙的反問道：「這些東西都是別人擁有或者製作出來的，你有什麼值得得意的？」
西瑞克被這麼一句話咽得一個倒仰，翻著白眼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他們兩個的爭吵驚醒了沉思中的帕克，他剛剛抬起頭就看到了法奧那張期待的面孔，原本準備好的拒絕怎麼也說不出口，事實上所謂的不方便還真算不上什麼借口，帕克就是因為這兩兄弟實在太容易惹事兒才想著拒絕。而這時，帕克卻心軟了。
「我的未來恐怕是你們想象不到的艱辛，假如你們不在乎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我可以考慮帶你們一起走。」
帕克的回答讓兩兄弟同時紅了眼睛，相互抓著手哆嗦著，這麼激動了好一陣子之後才相互安慰著道：「自從老爹去世之後，我們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這下好了，終於不用每天都為下一頓吃什麼操心……再惹禍出來也有人幫忙處理了。」
帕克的臉色一下子綠了，連忙打斷了兩兄弟的感慨：「你們先等下，我還沒做最後決定呢，急什麼急？」
兩兄弟原本的狂喜神色一下子消失不見，恢復成那種可憐兮兮的樣子，就如同一對兒被人遺棄的小狗兒。
帕克苦笑起來，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否正確了，不過最少在前往考勒城之前先讓這兩個跟著吧……「你們一定要保證聽話，知道嗎？如果我不允許你們動手，即便有人罵到頭上，你們也要給我忍耐，懂嗎？」不放心的帕克叮囑著他們。
兩兄弟整齊的點頭：「放心吧，老大。只要沒有餓肚子，我們兩個根本不會因為一點點小事生氣。」
帕克滿意的點了點頭，將烤好的肉遞了過去：「多吃點，我們必須儘快趕到陶恩城去，下一頓恐怕只有在雪橇上吃了。」
兩兄弟將肉塞了滿嘴，擺著手含糊的道：「沒關係，老大。只要有的吃，在什麼地方都沒關係……」
受足了這三個傢伙閑氣的西瑞克忍不住撇著嘴巴，小聲嘀咕著，然後狠狠的咬著手裡已經冰冷的肉塊，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
長達七米的巨型雪橇在酒足飯飽的法奧勒兄弟興奮的忙活下迅速的在雪地上竄掠著，速度比帕克控制時還要快了幾倍，即便帕克努力在最前面控制著前進的方向，那厚實的雪橇尖頭依然不斷的撞擊到那些冒出地面的積雪上，迸濺出大蓬的雪花，淋在雪橇里那幾個人的身上。似乎對任何事情都不滿的西瑞克雖然不需要再勞累，依然忍不住嘀咕著挑揀兩兄弟的毛病。
又是一次在十五、六米的高空上的美妙滑行，在西瑞克被這種速度弄得險些暈死的時候，前方河道猛的再次拓寬，然後幾條支流出現在大家的眼前……根據地圖上的顯示，帕克奮力改變了雪橇的方向，一頭扎到左手邊相對窄小的河道當中，磕磕碰碰的竄掠了一陣子之後，一座精緻的小城出現在河堤不遠處。而沿著河道眺望，似乎還能看到一些正在挖洞捕魚的漁民。
這裡的冰層的厚度不會超過半米，大大小小的冰洞隨處可見，用雪橇在上面滑行已經是不可能的事兒。
不過不要緊，力量驚人的兩兄弟輕鬆就將沉重的雪橇從冰河上抬了起來，扔到了足足兩米高的河堤上面，西瑞克第一次覺得帶著這麼兩個粗魯的傢伙上路並非沒有任何好處，最少，這體型誇張的巨大雪橇就是帕克代表法勒賠償給他的。
瞭望著不遠處的陶恩，帕克閑聊似的向法奧詢問道：「你們兩個就是從這裡被人雇傭的么？還記得不記得傭金有多少？」
法奧抓了抓腦袋，有點赧然的道：「我有點記不大清楚了，老大。因為和我們一起的人都被那些白毛小矮子給殺掉了，他們才知道具體的數額。」「哦？」帕克眉頭一揚，了解的點頭道：「原來你們是一起被人雇傭的，也就說傭金一定不會很少了。」
西瑞克的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斜著眼睛瞄著帕克，雖然沒有開口，但是質問的意思卻非常明顯。
帕克微微一笑，突然竄到西瑞克面前，伸出拳頭在他的眼睛上印下了漂亮的黑眼圈，將反應不及的西瑞克狠狠揍倒在地，再踏上一隻腳：「哎呀……西瑞克先生，想不到您這膘肥體壯的還很值錢么，在這裡將您貢獻，可比辛苦送您回去便宜多了。」
西瑞克被這突兀的變故驚得呆了，難以置信的咆哮起來：「你，你說什麼？你是個叛徒，可惡的背叛者……該死的……」
帕克稍稍加重了點力道就將他的破口大罵踩了回去，冷笑著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您在想著什麼，送您回麥特城之後，恐怕第一個要殺掉我的就是您吧？西瑞克先生，您明明知道我不會笨的猜不到這一點，卻偏偏相信我會被您許諾的巨額金錢而迷暈了頭么？真是可惜了，您實在高估了我的貪婪呢……對了，差點忘了說，雖然我曾經見過那份證據，不過卻不曾擁有它。」
西瑞克原本劇烈的掙扎隨著帕克最後一句而僵直住，好半晌才全身酥軟的癱倒，原來帕克從一開始就在欺騙他，從來都沒有將他送回去的意思。原來自己以為有把柄在的帕克就會很貪婪，就有機會騙他到自己的大本營去的**頭從一開始就錯了。
西瑞克第一次嘗到了被人欺騙的滋味，滿腹的委屈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說出口，他悔恨的將眼睛緊緊的閉上，莫名的淚水瘋狂的涌了出來……不過，他卻沒有對自己充滿了詐騙的一生有半點反悔的意思。如果不依靠詐騙，憑他一個沒有半點才能的胖子怎麼可能賺到現在的萬貫家私？如果不依靠詐騙，憑他這樣滿肚子垃圾的貨色怎麼可能享盡人間富貴？
即便是死，他西瑞克這一輩子也沒有半點遺憾。只不過，他如此心思縝密的人居然敗給一個毛頭小子有點不甘心罷了。
帕克似乎還不打算這麼放過西瑞克，隨手將西瑞克藏在身上的捲軸和匕首翻了出來，收在自己懷裡，然後看著一臉驚訝的西瑞克道：「很抱歉的告訴您，這玩意我早就見過，並且還勉強認得上面的字跡，只要……」
「只要你放過我，我就幫你將地圖補全……」西瑞克重新燃起生存的希望，介面如是說道。
帕克搖頭拒絕了他，淡淡的抹殺了西瑞克最後一點僥倖：「很不幸我認識和您齊名的那位約瑟夫先生，不需要您的幫助。」
西瑞克的眼睛一下子變成死灰色，他放棄一切似的向灰濛濛的天空望去：「第一次詐騙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天色，那感覺真不錯，就像現在這樣等死的感覺……一點點期待，還有一點點恐懼，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埋怨，因為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帕克沉默了一下子，淡淡的笑了一下：「沒有必要弄得這麼傷感吧？我根本沒有想過要殺掉你。」
「不殺掉怎麼吃烤呢？老大。」法勒的聲音從帕克後面傳了過來：「這胖子一定會叫喚的，而且不是還得洗剝乾淨么？」
帕克尋聲望去，卻發現那兩個活寶已經將雪橇上的乾柴卸了下來，胡亂堆在一起，還支好了鍋子，一副野炊時煮湯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