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陪夜
顧靖宸修長乾淨的手指穿過她黑色的頭髮，慢慢地撥弄著，唇角一點點勾起：「照顧好自己就是感謝我。」
「哦……」蘇夏幽幽地應了一聲。
確實她好好照顧自己就是不給他找麻煩了。
「只是你連條魚都照顧不好，我怎麼好指望你照顧好你自己？」顧靖宸手中的動作一頓，好看的眉頭再度輕蹙，臉上露出一種茫然的神色。
蘇夏支吾道：「這是一次意外。」
顧靖宸斂起眉目，格外認真：「人生經不起每一次意外，蘇夏。」
蘇夏的心尖銳地疼痛了一下，老老實實地回答他：「知道了。」
可，靖宸，你可知，我遇見你本身就是一次意外。
她的眼神黯然一片，顧靖宸不由敲了敲她的腦袋，實在不敢再想如果那天沒有趕過來，會是怎麼樣一個光景。這個傻丫頭並不將這樣的傷當做一回事，萬一感染破傷風怎麼辦？萬一手指保不住了怎麼辦？
蘇夏的頭髮已經被他吹得半干，她這才發現他t恤前襟都半濕的，想來是先前為她洗頭洗澡時沾濕的。雖然現在是夏天，穿著濕噠噠的衣服肯定也會不舒服。
「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衣服都濕了。」蘇夏頓了頓，又道，「不過這裡好像也沒有你的衣服。」
總不能讓他去裸奔吧。
顧靖宸抓了抓她的頭髮，漫不經心道：「我車裡有衣服，我等會下去拿。」
「啊……好。」
顧靖宸將她的頭髮吹得差不多了，下樓一趟，很快就回來了。他回來的時候，手裡除了少量的衣物，竟還有生活用品、公文包以及筆記本。
蘇夏眨了一下眼，來洗個澡帶這麼多東西幹嘛，怎麼看著有要常住的意思。
不過她也來不及多問，顧靖宸已經轉身進入了浴室。
浴室里傳來流水嘩嘩的聲音，蘇夏本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突然餘光發現浴室的門只是半掩著。
蘇夏暗自嘀咕，這什麼人吶，洗澡都不把門關上！
蘇夏眨了眨眼，眼睛時不時地朝著浴室的方向瞥去，通過門縫往裡望去，裡頭水氣氤氳，他的影子在霧氣中影影綽綽看得並不真切。
顧靖宸體態修長，瘦而不弱，每一處線條都十分流暢。
她都忘記上一次正正經經打量他身體在什麼時候了，想起來都有點懷念，她暗自吞了口口水，她的小心臟莫名地有些蕩漾。
就在這個時候，顧靖宸突然從裡頭走出來。蘇夏陡然撞入在他視線，愣愣地紅了臉。顧靖宸拖著拖鞋從裡頭出來，他的頭髮濕漉漉地淌著水，上身全裸著，下身只堪堪地系著她的浴巾，隨時一副要掉下去的樣子。
他身上的肌膚呈現出一種魅惑人心的瑩潤光澤，每一處的線條都完美地恰到好處。他身上的水珠並未擦乾，水珠順著他胸口滾落下來，然後淹沒在小腹處，那種張揚的禁慾氣息讓蘇夏不由再次吞了一口口水。
他慢慢地走近了，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致命的誘惑力，令人幾乎窒息。
蘇夏慌亂地將頭轉到一旁：「幹嘛不穿衣服？」
顧靖宸眼底明顯是促狹的笑意，他在蘇夏的身旁坐下來，一邊氣定悠閑地用毛巾擦拭頭髮，一邊慢吞吞地問她：「怎麼不大大方方地看？」
「你少自戀了！」蘇夏被戳中了心事，有些無措，只覺得血液一下子從腳底湧上來，臉紅得要滴血。
這什麼人吶，怎麼那麼不要臉！
顧靖宸擦乾了頭髮，起身用吹風機吹襯衫。蘇夏這才發現他不穿衣服的原因是因為他本來要換的襯衫被打濕了。
她跪在沙發上沖著他的幸災樂禍地笑：「是不是中招啦？」
她這才想起來她浴室里的衣掛貼沒什麼粘性了，只不過她嫌麻煩就隨便按回去，想來顧靖宸先前將衣服掛在衣掛上這才導致衣服掉在地上弄濕。
明明吹風機那麼吵，顧靖宸還是聽清楚了，他關了吹風機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不是正好，正合了你的意。」
「……」
蘇夏沖他做了個鬼臉，不跟他說話，說得好像她非要看他似的。
蘇夏抱著抱枕看了會電視，就迷迷糊糊地在電吹風的隆隆聲中睡過去了。等她醒來時，天色已經黑下去了，倒不是時間太遲，而是今日天氣不太好，烏雲密布，一副大雨欲來的樣子。
蘇夏睜開眼睛去尋顧靖宸。
暮靄沉沉中，他端坐在窗口的地方，低垂著頭安靜地在畫設計圖。這個時候光線並不暗，顯得他的側臉輪廓愈發完美，透著一種不可思議的柔和。
一睜開眼就能看到真實的他，這種感覺她很喜歡。蘇夏就這樣半躺著，安安靜靜地看著他，他先前洗完頭髮也不知道有沒有梳，黑髮略顯凌亂。他長而密的睫毛微卷向上，唇微抿著，透著自信。
顧靖宸手中的筆突然一頓，在手中漂亮地旋轉了幾下，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點點：「醒了？」
「嗯。」蘇夏撐著下巴看他，「這個星期你都陪著我，沒少耽誤工作吧？」
「不會，趁著周末這兩天把設計圖趕出來就好了。」
蘇夏知道明明不是這樣的，除了需要趕設計圖，他時常要開會，還要去現場。但是此刻他雲淡風輕地說著，她竟不知道如何去反駁。
顧靖宸眨了一下眼：「晚上喝粥如何？」
「好。」他做什麼，她都喜歡吃，說起來她現在有點餓了。
粥已經在砂鍋里熬了兩個小時，裡面放了山藥和紅棗，熬得特別香。新鮮的蔬菜和肉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從外面買的，他做了一小碟醬黃瓜和一小碟肉餅，清清爽爽的兩樣小菜，她卻覺得無比美味。
碟子里只有最後一個肉餅，蘇夏飛快地它夾到自己的碗里，隨即抬頭看了顧靖宸一眼，又不舍地給了他半塊：「你效率怎麼那麼高，我不過睡了一覺，你卻什麼都做好了。」
顧靖宸將半個塞回到她的碗里：「你資質有限，我只能努力一些。」
「你什麼意思啊！」蘇夏氣鼓鼓地看他。
顧靖宸微微一笑：「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蘇夏：……
蘇夏其實也挺不好意思，因為她的手不方便，所以做飯、洗碗、洗衣服都是顧靖宸一人做，他一邊趕設計圖一邊還要幫她做家務。
於是，她能補償的就是他在畫設計圖的時候給他端茶送水。
「蘇夏。」
「嗯？」
「你已經給我剝第三根香蕉了，夠了，自己吃。」
「哦，是嗎？」蘇夏訕訕地把剝了一半的香蕉往自己嘴裡塞，「要吃火龍果嗎？」
「不用，你看電視去。」
「不行，會打擾你。」
「睡覺。」
「也不行，你都還沒睡，我怎麼能睡？」蘇夏很固執，他在工作，她不能太閑了呀。
不過蘇夏最後還是被顧靖宸打發走了，她就窩在沙發上看書，她一直看到了九點多，抬頭看了顧靖宸一眼，他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然後是十點，她一本小說都已經看完了，顧靖宸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蘇夏最後抱著書看著他，她要提醒一下呢，還是提醒一下呢。
就在這個時候，顧靖宸站了起來，朝她走來：「好了，去刷牙洗臉，睡覺。」
「哦，好。」蘇夏乖乖地走到衛生間，自然而然地接來顧靖宸給她擠好牙膏的牙刷，刷完牙之後習慣地閉上眼任由他給她擦臉。
做完這一切之後，蘇夏發現顧靖宸還在衛生間里，她疑惑地看著他，卻見他開始刷牙、洗臉。蘇夏疑惑地看著他：「你家沒水哦？」
顧靖宸正在漱口，口中的水差點沒噴出來。
蘇夏這才反應過來：「你今晚不回去嗎？」
顧靖宸洗了把臉：「你確定你現在不需要人照看？」
先前在醫院裡，顧靖宸每晚都陪著她，她每次看到他睡在小小的睡椅上，四肢都施展不開，太委屈了，她都替他難受。如今回來之後，她希望他好好睡上一覺，壓根就沒想過他要繼續陪他過夜。
她怔怔地望著他，竟不知道怎麼回答。知道他要留下來，她嘴上不說，心裡竟覺得無比開心。
「可是我這裡沒有多餘的被子誒……」現在這個天氣晚上還要開冷氣，沒有被子很容易著涼。
「不是有么？」
有？就一條——她的被子。
蘇夏遊盪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沒過半分鐘顧靖宸也進來了。
蘇夏抬頭看著他，往旁邊挪了挪，這張床其實很大，兩個人睡綽綽有餘。蘇夏現在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以前他是她的男朋友，他們同睡一張床，做親密的事，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事，如今這樣算怎麼一回事呢？
可要這樣說，之前他每天幫她洗澡、換衣服、陪夜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蘇夏還在糾結來糾結去的時候，床的一側已經微微陷了下來，燈也在這一刻被顧靖宸關掉，他淡淡道：「睡吧。」
「哦。」蘇夏在床上直挺挺地躺好。
說實話，這個時候的她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過了一會，顧靖宸清冽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睡不著？」
「……嗯。」他身上有一種若有似無的香氣，很好聞，她完全無法忽視。
「是要喝水？」
她有個睡前喝水的習慣，蘇夏點點頭：「……嗯。」
顧靖宸起身去倒了溫水過來，餵給蘇夏一口一口喝完，蘇夏心裡小聲地說，她其實並不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