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伴兒

溫暖在娛樂圈打拚幾年，如願走上紅毯。因宿敵明秀兒有強硬的後台金主孟恕，而與最佳女主角獎失之交臂。雪上加霜的是，她在新戲中得罪公司大腕江月夜，面臨被解僱的威脅，又倒霉地發現相愛多年的男友宋辭劈腿妹妹溫馨，於是一怒之下經過經紀人的安排與孟恕簽下十日陪睡契約。

這十日，孟恕強取豪奪，喜歡上溫暖的身體，喜歡她穿衣時的純真和脫衣時的妖嬈，又得知她是孟爸爸私生子宋辭的女友，生了奪走她的心。

溫暖在相愛多年的男友與金主之間徘徊，與宋辭撕破臉之後，毅然選擇孟恕，這時卻發現孟恕有未婚妻姜俞菲。溫暖崩潰，溫媽媽生病，孟恕提供資金和醫療資源，兩人糾纏更深。

姜俞菲從溫婉如水的淑女變成歹毒的惡女，百般陷害，孟恕多次英雄救美，反而加速二人感情。孟恕與姜俞菲結婚當日，溫暖被宋辭綁架，孟恕逃婚救人，姜俞菲自殺未遂。

姜奶奶介入，卻發現溫暖是她兒子的私生女，認回孫女補償，但勸她放手孟恕，溫暖面上勉強答應，但情難自禁，私下與孟恕糾纏甚深。姜俞菲派人qj溫暖，溫暖被男二號宋辭和男三號江月夜所救，男配們讓那幫人反強姜俞菲。姜俞菲良知被喚醒，留下道歉信給溫暖，跳樓自殺。

姜奶奶不堪打擊離世，留下大筆遺產給溫暖，要她代替姜俞菲好好活下去，守護好孟恕。宋辭黯然離開，江月夜成為國際巨星，到荷里活發展。

從此，女主帶着姐姐的那份愛加倍愛男主，和男主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楊桃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這個夢整整跨過六十七年。她醒來的時候坐在雕花椅上曬太陽，腿上搭著一條羊毛織毯。

「楊桃，你醒了？」七十一歲的姜善水老當益壯，利索地從剪草車上下來，接過傭人遞來的毛巾擦汗，喝了半杯水，順手端一杯給楊桃，「先喝口水。」

楊桃低頭看看自己保養良好的手，有些哭笑不得，她在虛無幻境跟系統抗議，每一世她和戰寵都不得善終，那麼年輕就死了，結果呢，系統可好，直接讓她和戰寵變成六七十歲的老頭老太。

半截身子進土了，這就是所謂的「白頭偕老」？系統，您老逗我玩兒呢！

楊桃接過水。

姜善水關心地問道：「你夢到了什麼？又是哭又是笑的。」

邊說，邊用毛巾擦掉楊桃眼角的一絲淚痕，神情無限溫柔。

自從兒子兒媳出車禍去世，他驟然發現自己這些年一心撲在工作上，鮮少關心家人，便卸下公司重擔，帶上老妻和孫女姜俞菲搬到這個山腳下的香樟園來住。老伴兒默默地悉心照顧他四五十年，他這些年也開始學着體貼人了。

楊桃眼眶發熱，原本她做任務的目的只是懼於系統的恐嚇，不想在虛無幻境待三年，而現在也許只是為了與活生生的每一個「巫秀」相遇。

但是，六十七年的記憶和那本小說的結局卻讓楊桃心有不甘，她的眼神驟然變冷。

「有人說，回憶過去是因為自己老了，看來我真的老了。我剛才夢到我十八歲嫁給你的情景，我們逃亡國外，白手起家，還有俞菲的出世，海洋、芳華的車禍。善水，我想回家鄉去看看。」

楊桃低頭拭淚，姜海洋和俞芳華是她這具身體的兒子、兒媳，她接受本尊的記憶，一想到兒子兒媳的死，就心痛如絞，是真正生無可戀的感覺。

這種感覺如此真實，以致於她以為自己真的是那個陪姜善水走過四五十年風風雨雨的本尊。

「楊桃，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俞菲需要你。」姜善水蹲身撫摸她的臉。

楊桃別過臉，起身：「我去收拾行李。」

搭在她膝蓋上的羊毛織毯掉在地上。

姜善水撿起毛毯，一手伸向她的背影，似乎想叫住她，但最終他放下手，臉上有些迷茫和黯然，這是這麼多年來溫婉的老伴兒第一次在他面前轉身，不理他。

而且，她似乎沒打算帶她一起回國。

他嘆口氣，他縱然有再多的錢，也買不來兒子兒媳的性命，一時有些無能為力的沮喪。

楊桃當天就定了機票，帶上簡單的行李走了。

姜善水一邊看報紙，一邊等楊桃吃晚飯，一直到天黑才發現飯菜全部涼了，急忙問身邊伺候的傭人：「老夫人呢？」

那傭人似乎更吃驚：「老夫人今天下午的飛機，走了五個小時了！老先生，我為您換一份熱飯吧。」

姜善水飯前必看報紙，除了楊桃和姜俞菲，沒人敢催他。

姜善水臉一黑，把報紙拍在桌子上，背着雙手，氣哼哼地上樓：「不吃了！」

這個老太婆，走前竟然不給他打招呼！更過分的是，她真的不帶他就走了！

楊桃的娘家當年藉著姜家的勢和錢起家，她回楊家，自然受到侄兒們的熱情歡迎。

楊桃直接動用楊家的權勢調查溫暖的底細。

溫暖的身世跟所有這種小言的女主角一樣，非常凄慘。

先從她外祖父講起。

溫暖的外祖父年輕時做過日語翻譯，衣錦還鄉買房買地買小老婆，這小老婆是個戲子。之後遇到時代變革，外祖父被批死了，一卷破席子了卻身後事。小老婆手裏捏著金銀財寶，活生生把大老婆餓死了。溫暖媽媽是個女孩子，養到十歲遭遇親媽拋棄。

溫暖媽媽被溫姓好心人收養，寄在親戚家名下，給兒子當童養媳。溫媽媽從小跟着父親識過幾個字，勉強算是知識分子，一直不喜老實敦厚的溫爸爸。二十二年前，姜海洋回祖籍祭祖，在飯局上喝醉。溫媽媽是酒店服務生，姜海洋的英俊多金和彬彬有禮與溫爸爸形成巨大反差，溫媽媽對他一見鍾情，出於報復心理，衝動下與姜海洋發生關係。

溫媽媽對姜海洋除了名字一無所知，執意生下孩子。溫爸爸另娶他人，兩年後有了溫馨，但溫馨的媽媽病死了，溫爸爸就與溫暖媽媽組成新家庭。

溫暖的出生已遭人詬病，這是天災，但她之後的人生又是一出悲劇。

她從小不受長輩喜歡，經常被人欺負，唯一得到的生日禮物是溫爸爸買給她的一隻布老虎，布老虎是她童年唯一的玩伴。

她十二歲那年，巷子失火，溫爸爸救出她，她卻返回火海尋找小夥伴布老虎，溫爸爸再次救出她，自己卻被活活燒死了。

溫馨從小恨溫暖，什麼都跟她搶，溫媽媽覺得自己和溫暖虧欠溫馨，對溫馨是百依百順。

溫暖初中畢業后，溫媽媽的身體每況愈下，家中生計艱難，溫暖便憑藉姣好的容貌進入娛樂圈打工掙錢養家，高考時班上的學霸才子宋辭給她補課，一來二去，兩人成為男女朋友，大學剛畢業就訂婚。

楊桃暗嘆溫暖的資料簡直是另外一出狗血劇，溫媽媽的事迹用五個字加一個標點符號總結就是「總裁，借個種」，只不過結局沒有小說里那麼美好罷了。

她讓楊家侄兒幫忙為溫暖掃平最佳女主角獎的障礙。

楊家侄兒疑惑地問道：「姑媽，這位叫溫暖的女演員是？」

「她是海洋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海洋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我希望這件事保密，除了你之外，不要有其他人知道。」楊桃細聲交代。

楊家侄兒恍然大悟，連忙點頭。

數日後就是某某獎頒獎典禮，溫暖進入娛樂圈幾年以來，第一次走紅毯，因此很是激動。她的事業心一直不強，要不是媽媽的病需要錢，溫馨上大學，她會直接退出演藝圈。直到如今，她仍然不能適應這個圈子裏的各種潛規則，一直潔身自好，專心演技，所以混了幾年，這還是第一次接拍女主角的戲，沒想到這部戲那麼成功，為她獲得很多粉絲不說，還把她捧上紅毯。

來之前，導演明確告知，評委會打算把最佳女主角的獎項頒給她，還誇讚她的演技是新一代女演員中最佳的，以後還望合作云云。

進入休息的會場，沒有鎂光燈，明秀兒走過來，挑起一邊嘴角，陰陽怪氣地笑道：「溫暖，聽說評委會要把最佳女主角獎頒給你，恭喜啊！」

聽着是誠心祝賀的語氣，但配上那副表情，就顯得無比諷刺了。

溫暖與明秀兒是同家公司旗下的藝人，兩人不合由來已久，在圈子裏不是什麼秘密，皆因溫暖在一部戲里演明秀兒的丫鬟，不小心把熱水灑她手上，而她直接給了溫暖一耳光，自己還哭兮兮的，讓人以為溫暖是故意的。溫暖事後沒法解釋，卻不得不讚歎一句明秀兒的演技的確「出神入化」。

「現在恭喜為時過早，等頒獎了再說吧，不過還是謝謝你的祝福，承你吉言了。」溫暖不冷不熱地擋回去。

明秀兒氣結，看了眼她的身後，眸光發亮，說道：「你說得對，沒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溫暖皺眉，明秀兒丟下這句話，直接朝溫暖身後的人迎去，一個打招呼的功夫就把孟恕身邊的女伴擠開，牢牢挽住孟恕，拿洶湧半露的胸去蹭他的胳膊，勾得男子眼底盪起一絲曖昧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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