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131章

一句放手,來的特別真切。

低淡的聲音透著磁性,微微泛紅的眼睛和他突然奪門而入的行為都讓我覺得震撼和感動。

羅南回頭看他一眼,並沒有要放開我的意思,手反而恰的更緊了。

陸寒深沒有動怒,從兜里掏出一把帥氣的德國槍,不緊不慢地重複了遍:「放手。」

羅南的面色難看了許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很清醒。」陸寒深微微扣了下扳機。

羅南一把放開了我,陸寒深才把槍收了回去。

我依然靠在窗檯,很久之後身子緩緩直起來,盯著站在門邊的陸寒深,多少還有點在做夢的感覺。

羅南一步步走過去,一把揪住陸寒深的衣領:「不想活了?」

他勾唇一笑:「我多活一天都是撿來的。我這樣的人沒什麼好怕的,倒是你,不要激怒我。」

陸寒深的眼光瞥了過來,這一眼令我找到了些許熟悉的感覺。

羅南指了指陸寒深:「算你狠。」

說完這句,他就奪門而出。

卧室里只剩下我和陸寒深兩個人,我們誰都沒有靠近。

他站在門邊,我站在窗檯,不大的房間里看上去仍舊像是兩個極端。

我咽下口唾沫,隔著幾米的距離艱難地問:「為什麼救我?」

他根本就不屑回答,轉身就走。

我急了,提步追上去,追到樓梯口的時候一把拽住了陸寒深的胳膊:「告訴我。」

他冷瞥我一眼,過後就陰鷙地笑笑:「你要是死了,我就只有一個人。」

修長有力的胳膊一下從我掌心抽離出去,他匆匆下樓,背影看上去略顯料峭。

我定在二樓樓梯口,幾乎有點分不清他到底是誰。

一個小時后,卧室的門被敲擊了幾下,我開門。陸寒深端著碗麵條站在門口:「廚藝不行,下面還行。」

鼻子一下就酸漲漲的,我低頭看著托盤裡熱氣騰騰的陽春麵,思緒就把我拉回到了那次在山頂蒙古包的一幕。

那次,他也是給我下了麵條。

接下面碗,我顧不得燙,端到了沙發上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吃起來,連一口湯都沒放過。

擱下面碗的時候,陸寒深第一時間遞來了紙巾。

我心裡暖得厲害,總覺得經過一晚的時間他似乎有所改變。不,更準確來說是在他身上找到了許多以前陸寒深的影子。

「傻看什麼?吃完了的話,那我們出去。」他面無表情地說。

我愣了幾秒:「出去?你?」

陸寒深冷笑了下:「羅南把你弄到這裡來的目的,你應該很清楚,也只有你這麼蠢的人會明知道是個陷阱還往裡面鑽。」

明明是責怪的語氣,可卻和他端給我的麵條一樣暖心。

我眼眶一下就濕了:「阿……阿深。」

破天荒的,他不但沒有反感我對他的稱呼,甚至還淺淺的笑了笑:「你說的對,不管想不想承認,陸寒深也是我的一部分。你這麼為他,我總也要做點什麼。」

「什麼……意思?」我心抖得厲害,巴巴望著眼前穿一身黑色夾克的男人。

陸寒深從兜里掏出了煙,點燃:「在此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好。」

一口白煙噴出:「那次的攀岩活動,如果你贏了,想讓我答應什麼事?」

我抿了下唇:「移民。」

他陡然一驚,因為正吸著煙,一度咳嗽了好一會。

我上前拍他後背,等他喘勻了氣,立刻直勾勾盯了過來:「就為了這個?」

「嗯。」我點頭,很快垂下了眸。

不過幾秒鐘功夫,後腦突然被一隻大手緊扣,身子也被扯向他,原本就不遠的距離一下就被拉近了許多。

「佟葉,你這個瘋女人。」陸寒深說的咬牙切齒,可他的眸底分明遊走著一絲動蕩。

他鬆開手,又是猛烈地吸了幾口煙把煙蒂掐滅了:「佟葉,你贏了。不管是陸寒深還是我,都輸給了你。」

我怔怔地看著他的眼睛,腦袋有點懵,還不等我反應過來,如狂風暴雨一般的吻突然降臨。

我驚得拚命掙扎,可越是掙扎,這個突然的吻就變得更加血腥。

「這是最後一次。」陸寒深鬆開我,喘著粗氣說著。

我完全呆住了,他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就往樓下拖:「走。」

「你要去哪?」我的手臂被拖得生疼。

陸寒深拖著我走了一路,他沒有帶口罩,也沒有帶帽子,英俊的臉肆無忌憚的暴露在陽光下。

這一片人煙稀少還說的過去,可他這麼囂張地拖著我,到底要到哪裡去。

走了好一段,眼看要到公車站,那裡人會多起來,我心也跟著急了。

幾乎用盡所有的力氣,我一把掙脫他的手:「我疼,再說你就這麼走出去,你……」

「我去警局。」陸寒深陡然打斷了我的話。

我瞪大眼睛,慌得六神無主道:「不可以。你現在不能去。雖然我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我手上沒有證據,你要是去了……」

再一次的,陸寒深又打斷了我的話:「佟葉,人活著,就要做點對得起良心的事。連你這個丫頭片子都衝到前面了,我總不能當這隻縮頭烏龜。」

「不行,絕對不行。」我頭搖成了撥浪鼓,身子也驟然涼了。

陸寒深好像聽見了笑話,唇角動人的一扯:「不行?經過那麼多事,你覺得單單憑你一個人,真的可以阻止一切嗎?」

我真的亂了,除了死死盯著他的眼睛,竟說不出半句話。

他見我不說話,唇邊的笑反而更動人了:「丫頭,你很厲害。」

一隻大手在我臉頰迂迴了幾下,我死死盯著他,神情恍惚。

「你到底是誰?」我的聲音一出口就抖了。

「很抱歉,我不是你的陸寒深。」頓下話,他低沉緩慢地說:「陪我去。你要相信正義的力量。」

警局門口,我們從計程車上下來。門口蹲在一邊抽煙的小警員看見陸寒深,很快就丟了煙蒂,竊竊私語起來。

陸寒深騰出一隻手讓我握緊,我很順從的照做,等走進警局,很快就看見一隊警員超我們奔來,要是沒猜錯,應該就是剛剛的兩個小警員通知了裡面的人。

「銬起來。」

審訊室,我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做完筆錄后,問話的警員笑了笑:「佟小姐,你在說故事嗎?編的不錯。」

聽見這句,我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

果然,這個天馬行空一般的故事並不能得到認同和信任。雖然這是造就預料過的結果,可仍然有點針扎般的難受。

正在這時,審訊室的鐵門開了。

周湛帶著秦九突然進來,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跳也快的像是被撥亂了的弦。

「她沒說謊,我可以作證。」周湛盯著我,眼底似笑非笑,好似我們這幾天從沒分開過。

「我也可以作證。」秦九舉起手:「在德國我和周先生還一同協助當地警方破獲大案子呢。我們的話總該相信吧。」

「這……」這回輪到警員蒙了。

筆錄,秦九和周湛都各自做了一份,沒多久這件事就驚動了局裡的大領導。

大領導之前就和周湛有點私交。周湛的話他還是信一些的,只不過雙重人格在精神檢查和腦電圖中很難檢查出來,且這種解離症也不屬於刑事案件中,精神患者一類,所以只憑一面之詞根本不可能判定陸寒深無罪。

警局辦公室里,周湛坐在我身邊,他絲毫不避諱地當著秦九和男人的面摟著我的腰。

「直接說吧,怎麼解決。給我一套方案,這個案子究竟該怎麼辦,或者,打算怎麼來辦。」周湛的手從我腰上抽了回去,他拿起桌前的一杯清茶靜靜喝起來。氣場,一如以往般強大。

領導抽口煙,嘆息:「證據不足。難辦。」

「那就去查。」周湛的聲音依舊淡淡的。

篤篤篤

敲門的聲音響起。

「進來。」

一個小警員手裡拿著疊資料推門而入。

領導看完,很快把摺疊資料甩在了我和周湛面前:「這是羅先生妻子的死亡證明,上面寫的是難產而死,上面時間地點寫的清清楚楚。而且他辦的那個基金每一分錢都用在尋找失蹤的,被拐賣的,各種公益尋找孩子的活動上,這樣的口碑很難……」

「你的意思是,我口碑不好?以至於我和我未來太太說了那麼多,都等同於放屁?」周湛的聲音陡然發了狠。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周湛拉起我,粗暴打斷了他的話:「行了,證據,我想辦法給你。」頓下話,周湛給秦九使了個眼色,隨後一把將我拉出了辦公室。徑直去了暫時關押陸寒深的地方。

我看見他的時候心就忽的疼痛了一下,陸寒深帶著手銬腳銬,在一個角落裡席地而坐,安靜時的他就像能操控周圍空氣流轉的速度。

周湛牽著我走近,在鐵圍欄前停了下來。

陸寒深抬眼,勾起唇角冷清地笑了笑:「是要給我帶什麼消息嗎?」

我看了周湛一眼,他沒有半點情緒,只是目光緊緊鎖住角落裡的身影。

有種心虛清晰的卷了上來,在跨進警局之前,這個被禁錮的男人吻了我,如果周湛知道了,他一定會發瘋。

正在心亂間,周湛低低地說:「是我需要你給我帶點什麼消息。」

陸寒深像是很快會意,艱難地站起來。一步步走向我們,鐵鏈子拖在地上的聲音明明很輕很緩,但實在是太令人心酸了。

陸寒深冷笑:「沒用的。姓羅的做事很乾凈,這會我進來了,他應該不會坐以待斃。」

周湛上前了一步,他高貴的皮鞋已經完全觸碰到了鐵欄:「你說的沒錯,但你接下來告訴我們的,可能就是突破口。你確定不說嗎?葉葉說。羅南和程靳似乎有交情,這其中究竟有什麼樣的聯繫?」

陸寒深看我一眼,我點頭。示意他坦白。

他像是思索了好一會,最終點頭,緩緩地說:「事情是這樣的……」

走出警局的時候天都快黑了,一整天的時間我只吃了陸寒深給我煮的麵條。期間好幾次,我的肚子都有一下沒一下的叫喚著。

周湛應該是早就發現了,帶著我和秦九直奔酒店。

阿姨早就在餐廳定好了位置。

我們三人推開包間的時候,意外發現周之銘也坐在包間裡面,兩個上了年紀的人座位隔得很遠,誰都沒有說話,但很明顯,阿姨的半邊臉腫著。

我發現了,周湛自然也鐵定發現了。

小心翼翼地偏過頭,果然,我從周湛臉上看見了明顯的憤怒。他的眼神變得越來越陰鷙,垂在身側的手也悄然握成了拳頭。

距上一次我看見周湛這種眼神,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心下一驚,我伸手想去拉他的手臂,可還沒碰到,他就早一步上前,大步走到了周之銘身邊:「你怎麼會來?我的家宴,不歡迎你這種狼心狗肺的人,給我滾。」

我一聽,心臟差點當場就要跳出來。

「周……周湛,周叔叔好歹你是父親,你……」在這場沒有硝煙的父子對峙中,我明白自己是沒有說話資格的。可周湛的心裡雖然有恨,但他不是真的無情,有時候就是期待的太多,就越是承受不起。

周之銘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一雙老目死死盯著周湛,半響才說了句:「我今天過來,原本是想和你母親好好談一談。」

「好好談?你所謂的好好談就是讓我媽臉上多了五個指印?周之銘,你這個老東西,今天我清楚明白的告訴你。在我心裡,你根本比不上我媽,哦不,是沒得比,你連她的十分之一都達不到。我要是你,絕對不會理直氣壯的再對我提出什麼要求。」周湛咬牙切齒。甚至伸手拽住了周之銘的衣領,一番話說完,他的手才一把鬆開:「給我滾。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周之銘的臉色黑成什麼樣自然不用多說,作為父親,他討厭一個負面新聞太多的兒媳婦進門,這我完全可以理解,畢竟我還差點害得周湛喪了命。但凡是有點年紀的人,都會忌諱我這種『喪門星』可阿姨臉上的手指印確實連我看了都覺得憤怒。

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生孩子,多年來都不求任何回報,她真的是極度不麻煩別人的人,即便在她撫養周湛的過程中那麼艱辛,她還是一個人扛下來了,如果我是周湛,對周之銘一樣會心存恨意。可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無法抵抗的就是血緣,周之銘是周湛的父親,周湛是周之銘的兒子,這一點,誰都無法抵賴。

我沉了口氣,上前幾步,秦九拉住我的手給我使眼色,可我還是抽了回去,搖搖頭,讓秦九別管。

我走到周湛身側,看向他面前的中年男人,一字一句說道:「周叔叔,那麼,請問你們談了什麼?是要接阿姨回家嗎?」

周之銘當即瞪了我一眼:「佟小姐,我兒子喜歡你,我沒辦法。但我們周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道。」

「他不是外人,周先生,在這個包間里,誰才是外人,你心知肚明。」周湛發狠地抬手,指尖幾乎指到了周之銘的鼻頭。

一直默不作聲的阿姨突然顫巍巍地用蹩腳中文說:「佟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次之銘過來,是找我……商量你們的婚事。」

我一愣,周湛也是一愣。

「是啊,他想通了,他只希望你回家。至於我,我就不去了,之銘給我安排了個好人家,等我嫁了人,我們就少聯繫。」說完,阿姨垂下頭。

一天之內,我的心算不清波動了多少次,不管是陸寒深的懸崖勒馬,還是周之銘的殘酷抉擇,在這個冬日裡,都彷彿讓氣溫變得更低。

當然,周之銘的做法也讓周湛的憤怒到達了一個頂端。

周湛悲愴地笑了笑:「給我滾。這是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再不滾,等你死的那天,我可能不會在墓碑旁寫我的名字。」

周之銘的眼睛變得有點紅,他沒有再逗留下去,一步步走出了包間。

這段飯吃的異常安靜,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包括我。

他喝了很多很多酒,醉的不省人事,他的傷還沒完全好,照理說是不可以喝酒的,只是我沒有制止的勇氣。

飯局結束,是秦九和我一同把他就近台上了餐廳樓上的客房。

我在洗手間取了毛巾給他擦了遍身子,又幫他脫掉了鞋子。這時候房間的電話響了,我以為會是客房服務,可接下電話后聽見的確實羅南的聲音。

「佟葉。」電話那頭的男人叫了聲的我名字。

「怎麼……怎麼是你?你怎麼知道這的電話?」

比起我,羅南明顯要冷靜許多,一連串低碎的笑聲傳入我的耳膜。

「我不但知道,還知道周湛醉了。」

我心咯噔一下。看來這個姓羅的,真的清楚我們的一舉一動,那麼,現在他打這通電話過來,明顯是找我的?

「找我做什麼?說吧。」我的心湖漸漸平緩下來。

「果然是聰明人。我只是提醒你,沒用的。」羅南的字裡行間都充滿了自信。

可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越是在人前展露自信的人,只有兩種可能性,要麼,是他真的很自信。要麼完全相反。就是因為沒有自信才把自己表現得無所不能。羅南是哪一種,我也說不好。

「有用沒用,我也想試試看。就比如,你把陸寒深送到我手裡,結果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別說一個月,才一天,你的美夢就破滅了,這種感覺應該很不爽吧。」

電話那頭頓了幾秒:「嘴皮子厲害沒有用。」

「羅先生是在說自己嗎?真巧合,我和你在這個觀點上想法出奇的一致。」

我以為羅南還會說點什麼的,可他卻掛了電話,一連串嘟嘟的聲音最終還是化作了恐慌搗亂了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一刻都不敢鬆懈,明明困的要命,卻還是害怕今晚會發生點什麼事強行提著精神。

燈光傾瀉,床榻上的男人眉眼俊逸,即便是睡著的時候,他渾身上下依然透著血性。

我坐在床邊,一時沒忍住抬手輕輕觸及他的眉眼和鼻樑,或許是我的動作把他弄癢了,他手一伸把我圈進懷裡,但眼睛還是沒有睜開。

強大男性體溫和堅實臂膀讓我心安了許多,濃烈的酒精氣息幾乎完全遮住了他身上的琥珀香,可我依然覺得很好聞。

我調了調姿勢,乾脆安心窩在他懷裡,這是個很神奇的擁抱,內心的緊張感悄悄的在消失。

我甚至安然閉上了雙眼,但我並沒有想睡去,眼前浮現的是在警局和陸寒深最後的一番談話。

三個小時前。

「事情是這樣的……」陸寒深拖長了調子,結果說出了一句驚人的話:「那個女人……好像沒有死。」

我和周湛相互看了一眼,異口同聲:」什麼叫好像沒死?「

「那天,羅南和我談話的時候確實給我催眠了,事實上,每次催眠時的前後我都很清楚,但只在我殺戮感爆發的時候。」

「換句話說,陸寒深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問道。

他點頭:「沒錯。」

「你繼續。」周湛的情緒依然平和鎮定。

陸寒深勾起唇邊,略顯邪魅地一笑:「那天我的確是去找那個女人沒錯,但是最後關頭,我沒有要她的命,我走之前她還有氣。我確定就算是撐到被發現的時候那女人也死不了。究竟是不是我的原因而使她致死,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覺得這件事從那個孩子下手會比較少。只要順藤摸瓜,到時候和羅父的親子鑒定成立,肯定能找到點什麼。」

「咳咳……」周湛突然咳嗽了幾下。

我的思緒也陡然被拉了回去。

定睛一看,周湛並沒有醒來,但造成他熟睡時咳嗽的原因是白煙。

燈光照射下,煙霧就更明顯了。

源源不斷的白煙正從門最底下的極小縫隙中滲透進來。

這是豪華房間,在酒店的最頂樓,來的時候我並沒有看見這一層還有什麼別的人住。

我一下起身,拿起電話想打到吧台求助,但電話線被切斷了。

匆匆走到窗口一看,酒店最底層已經圍堵了許多人,是的,『著火了』在羅南給我打完那通電話之後,這就是他送給我們的禮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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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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