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曲無傷
一片蒼茫浩渺的草原,遍地開滿泛著瑩光的花,五彩飛蟲在空中曼舞,宛若一幅畫卷,美得有些不真實。
「內蘊一方天地,果然是一座神靈之墓。」
慕雨來站在草地上,神色非常激動。
「這片草原太大,若要尋出墓冢,怕是得耗費一番心思。」
草原遼闊,四方盡頭天與地相連,要在這茫茫綠野中尋出墓冢,陌遷不禁感到一陣頭大。
「有本道在此,你無需擔憂,待我施法問路。」
慕雨來神情忽然變得嚴肅,他從腰間拿起一串銀色鈴鐺,在草地上來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詞。
「本道在此,花草樹木快來朝拜,來來來,快來。」
他搖動著鈴鐺,神神叨叨的像個神棍,渾身上下尋不出一絲『地相師』之風範。
銀色鈴鐺晃動,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傳入陌遷耳中,讓他有種精神飄忽之感。
「胖子,你那鈴鐺有何用?」,陌遷不禁問道。
「這是幕天鈴,是一件古寶,用處可大著。」,慕雨來故作神秘道。
「哦?它還隨你姓幕?」陌遷打趣道。
「不不不,是本道隨它姓幕,不,本道不姓幕。」
慕雨來幽怨地看了陌遷一眼,又解釋道:「此物能夠溝通天地自然,本道修為尚淺,如今只能藉助於幕天鈴施法。」
搖動了一陣鈴鐺后,慕雨來又盤坐在地,他拿出一塊玉盤放在身前,以手指代筆,在虛空中刻畫。
「葬者,乘生氣也,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
悠悠古經響起,猶如無上道音,在溝動大地自然。
玉盤上,一道又一道玄奧符文顯化,淡淡銀光閃爍,四周靈氣朝著此處匯聚而來。
慕雨來口誦真經,手中結出一道又一道玄奧法印,草木山川虛影自其身後浮現,朦朦朧朧。
此時的慕雨來,與較先前,簡直判若兩人,陌遷在一旁看著他施法,一時間驚詫不已。
「大場氣,虛處來,實處止...」
古老經文聲響徹,虛空裂開,一朵又一朵花瓣虛影顯化,閃耀出璀璨光華。
「少爺,那邊有地相師施法。」
不遠處,姜繁身邊扈從大呼一聲。
「走,我們過去借道。」
姜繁一身華貴長袍,如同一名貴胄之子,緩緩朝著陌遷走來。
四周不遠處其他少年,皆被慕雨來的動作驚動,一波又一波人馬,朝著此處走來,想要抄近路前行。
「借花草之勢,引路。」
慕雨來大喝一聲,一指點向虛空。
虛空漣漪盪起,銀色光芒灑下大地,周圍花草於平地中移動,在他身前擺出了一道彎曲的花叢小路。
「呼呼...累死本道了。」
施完法后,慕雨來額頭沁滿汗水,氣喘吁吁地坐在了草地上。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青袍的少年,領著同伴,向花叢路走去。
「此花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一百下品靈玉,作為買路財。」
慕雨來見狀,忽然跳了起來,他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花叢路大聲道。
眾人一聽得出靈玉作為買路財,每個人臉色都不太好。
「大膽,展溯公子來此借道,你竟敢收取不義之財。」
青袍少年身邊扈從,對此不滿,大聲斥道。
「沒錯,你這是趁火打劫,為匪賊行徑。」又有人大聲附和道。
「少年人,在外行走,應多行善積德,多行不義必自斃。」
姜繁此時走來,以一副前輩說教之態,看著慕雨來。
慕雨來看著眼前眾人,一時間氣得面色通紅,卻並未辯駁,而是以身攔住路口,不讓他人前行。
「這位兄台,吾輩修士行走在外,應廣交朋友,修行路危機四伏,孤身一人可不妥。」
展溯見慕雨來不肯讓道,便出語威脅。
「哦?我看你等此舉,才是匪賊行徑,修行路危機四伏沒錯,把潛在威脅斬去才是上策。」
陌遷眸中寒光一閃,臉色陰沉地盯著展溯,身上陡然爆發一股凌厲之氣。
他在古村中修行十年,並非一味埋頭苦修,時常會與村中夥伴一起切磋,有時候,還會跟隨村裡壯年,前往大山中與凶獸搏殺。
十年時光,早已令當年體質孱弱的孩子,發生了驚人蛻變。
「大膽,竟敢對我家公子如此不敬,待我斬了你首級,洗刷你之罪孽。」
展溯身旁扈從提劍一步跨出。
「小忠,你且退下,不得妄動刀劍,吾輩修士應胸懷寬廣一些。」
展溯打量了陌遷一下,深知扈從不是他的對手,揮手阻止他。
「小子,我家公子宅心仁厚,不與你一般見識,你這荒野之民,還不速速叩首謝恩。」
扈從小忠見陌遷衣著樸素,便一口咬定,他是來自荒山野嶺的小民。
「咬人的狗通常都不叫。」
陌遷心中微怒,很輕慢地看了那扈從一眼。
「你找死。」
扈從指著陌遷,臉上凶戾之氣盡顯。
「我看你們才是找死,今日你不交出十倍靈玉的話,本道還就不讓路了。」
慕雨來上前一步,臉色陰沉地指著展溯。
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人便有三分血氣,更遑論血氣方剛的少年郎。
他已經決定,若展溯不交十倍靈玉,今日便不讓道。
陌遷雙手握拳,與他並肩而立,做好了拼殺的準備。
展溯手中抽出長劍,臉色陰沉地看著兩人。
一時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我倒覺得這位兄弟此舉未有不妥,他方才施法定是耗費不少積蓄,我等借道給予報酬,也是理所應當。」
一名白衣少年從不遠處趕來,要替兩人解圍。
他身姿修長,一襲白衣勝雪,烏黑髮絲隨風而落,眉目如畫,眸若辰星,鼻若懸膽,長得十分英俊。
「是曲無傷,他居然也來了。」
有人認出了白衣少年身份,不禁大呼一聲。
「他就是曲無傷嗎?太蒼院的風流才子曲無傷?」
「據說曲公子一年前便入太蒼院。」
「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曲無傷的到來,令得一些少女眼中冒出異彩,驚呼大叫起來,更有大膽.少女還小跑上前,想要與之攀談。
「原來是曲師兄,久仰大名...」
展溯幾人也隨之上前,朝著曲無傷施禮,臉上再無半分傲慢之色。
「在下曲無傷,不知兩位朋友尊姓大名?」,
曲無傷並未理會眾人,而是走到陌遷近前抱拳施禮道。
展溯等人,見曲無傷並未理會自己,臉上倒也沒有半點不悅,而是恭敬地站在一旁。
「在下陌遷,是個純潔的人。」
「本道慕雨來,是個正直的人。」
陌遷兩人同時回了一禮。
曲無傷眼皮一跳,不禁又重新打量了眼前兩人一番。
展溯等人,更是嘴角一抽,在背後一番腹誹。
「諸位,此事可否看在曲某的份上,就此作罷。」
曲無傷很隨和,笑著看展溯幾人。
「今日有幸得見曲師兄,本是我等榮幸,曲師兄之意,我等怎敢拂逆。」
姜繁上前,恭敬地看著曲無傷。
「相逢一場便是緣,我願與陌兄、慕兄化干戈為玉帛。」
展溯深知事不可為,更不願因此等小事得罪曲無傷,也隨之表了個態。
「各位,機緣在前,我等就不要在做耽擱,留下靈玉后,便可自行上路。」
此際,慕雨來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他從腰間拿出乾坤袋,然後放在花叢小路前。
乾坤袋,內蘊一方空間,是鑄器師所打造,用於儲納財物等。
眾人見慕雨來乾坤袋都拿了出來,深知不交買路財是借不了道了。
陸陸續續的人,留下百塊靈玉后,便朝花叢路走去。
慕雨來坐草地上,看著密密麻麻的修士,雙眼冒著精光,一邊擦拭著嘴角口水,一邊數著人數。
「這位姑娘,你無需留下靈玉。」
「這位姑娘,你也不必留下靈玉。」
花叢小路前,慕雨來但凡見到一些長相貌美的少女,便讓她們不必交付靈玉,可免費借道。
「慢著,那個展公子,你這是要打曲師兄的臉嗎?」
「說好的十倍,你怎麼只留下一千靈玉。」
慕雨來忽然跳了起來,大聲叫道。
「慕兄,一千靈玉不是十倍嗎?」展溯笑了笑,和聲道。
「十倍,指的是你和你的這些奴僕,每人都要十倍。」
慕雨來笑眯眯地看著展溯。
「姓慕的,你不要得寸進尺。」
「沒錯,吃得太多當心咽不下去,做人要知足。」
展溯身邊扈從拔出長劍,一個個面色不善地看著慕雨來。
「小忠,你們幾個退下,在曲師兄面前不得無禮,你們幾人都按照規矩,把靈玉如數交上。」
「既然慕兄如此窮困,我等就當做了一樁善事。」
展溯言語刻薄,陰冷地掃了慕雨來一眼,便拂袖而去。
...
「陌兄,我們之前是否見過?」
曲無傷感覺陌遷有些熟悉,也正是如此,才出手助他們解圍。
「此前陌某一直在山中苦修,並未出過遠門。」
陌遷看著曲無傷,心中同樣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原來如此,興許是曲某記錯了。」
對於陌遷的回答,曲無傷略感失望,微微嘆了口氣。
不消片刻,少年們漸漸遠去,路口只留下陌遷三人,以及幾名美貌少女。
「你等為何還不上路。」
曲無傷見花叢路前,幾名少女駐足停留,笑著問了一句。
「奴家想與曲師兄同行。」
「小女子想與曲公子同行。」
幾名妙齡少女,走到曲無傷近前,微微施禮,言道要與曲無傷共探古墓。
「陌兄,慕兄,我們一同前往吧。」
曲無傷看向陌遷,邀請一同前行。
「上路了,雨來兄。」
陌遷看著正在清點靈玉的慕雨來,忽然覺得對他的了解又多了幾分。
小胖子,不僅正直,還很愛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