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第二天，張嘉琪和薛婷約好了一起逛街，天氣也是難得的好，陽光明媚。

「唉，最近我發現自己越來越沒有動力了。」薛婷隔著換衣間對張嘉琪說。

「什麼動力？」張嘉琪脫掉羽絨服外套，正在換一套白色的職業裝。

「工作的動力啊，」薛婷穿著換好的衣服走出試衣間，照著鏡子繼續說，「我真是受夠了那幾個客戶，平時一個個人模狗樣的，一旦用得到他們就裝大佬。」

「你不是職場女強人嗎？還有你搞不定的客戶？」張嘉琪也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薛婷看到她身上的衣服愣了愣，走過來給她理了理領口，然後，頗為滿意地看著她點了點頭：「嗯，不錯，你穿這樣還挺有白領范兒的啊！」

「那是，我們這一行就是要穿什麼像什麼。」張嘉琪對著鏡子里的白領麗人笑了笑。

「我覺得，你們倒是比我們做市場的要輕鬆多了，」薛婷湊近了她問，「要不我也去演戲吧？」

張嘉琪轉頭看向閨蜜，仔細打量了她一會，回答說：「演戲可沒有你以為的那樣輕鬆。」

薛婷不屑地嗤了一聲，轉身走進試衣間里：「總比我天天給人當孫子強啊！」

張嘉琪望著鏡子里的自己苦笑了一番，也走回了試衣間，重新換上自己的衣服。

結賬的時候，收銀的女服務員偷偷打量了張嘉琪好幾眼，怯生生地問她：「請問你是明星嗎？」

薛婷一聽就樂了，指著自己問那個服務員：「小姑娘，你看我像不像明星？」

年輕的女服務員認真看了看薛婷，搖了搖頭，特別實誠地回答：「不像。」

薛婷又笑著指了指張嘉琪問她：「那你為什麼覺得她是明星呢？她腦門兒上寫了嗎？」

張嘉琪瞪了閨蜜一眼，拎了袋子準備要走，卻聽那個服務員說：「因為我在微博上看到過她。」

服務員又掏出手機，將她與手機里的照片進行比對：「喏，今天的微博熱搜里有你的照片。」

「微博熱搜？」薛婷低頭看了一眼服務員的手機屏幕，「誒？好像真的是你，琪琪。」

張嘉琪也湊了過去，屏幕上的照片應該是昨晚去參加生日宴的時候被拍的，她穿著黑色長裙。

「你本人比照片還漂亮！」得到肯定的答案，服務員激動地對張嘉琪說。

走出那家店之後，薛婷還在喋喋不休地嚷嚷著：「哈哈，看來你是真的要火了啊？我要不要提前存幾張簽名照，到時候高價拍賣，說不定比上班賺錢多了。」

張嘉琪的照片是出現在一組明星抓拍照里，微博內容也很正常，是關於昨晚的生日宴。不正常的地方就在於，其他幾張照片里的明星都是大家叫得上名字來的人，唯獨她是網友們所陌生的面龐。

偏偏昨晚的張嘉琪又是那樣的惹人眼球，美得令人無法忽視，自然引起了網民們的好奇心。

其實，很多明星都會抓住這樣的機會炒作一番，增加知名度，有時候沒有機會都要創造機會。

但是，張嘉琪的心裡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安，甚至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午接到肖然的電話，問她在哪裡。

當時薛婷也在旁邊，得知是肖然就無恥地湊在耳邊偷聽，還拚命地朝她使眼色。

張嘉琪本就有介紹他們倆認識的打算，就主動約他一起吃晚飯。

他欣然答應，約好了時間地點之後就掛了電話。

薛婷激動得一把抱住了張嘉琪，搖晃著問：「天吶，肖影帝，我要見到真人了嗎？」

張嘉琪無語望天，這個世界上還有不喜歡肖然的人嗎？

「行了，下午不逛了，咱做頭髮去。」薛婷臨時改變了行程，鄭重決定道。

「只是吃個飯而已，有必要嗎？」張嘉琪瞄了一眼搔首弄姿的閨蜜。

薛婷狠狠地彈了一下她的腦門：「當然有必要，我要是不打扮一下怎麼拿出閨蜜的氣勢來？」

「氣勢？」又不是去打架。

「對啊，不能讓他看輕了咱們！」

張嘉琪倒是覺得依照閨蜜這陣仗，更像是要去和肖然相親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坐進了紅色雪佛蘭，這是薛婷今年剛給自己買的生日禮物。

薛婷這個人一向很有主見，工作能力很強，對待感情也很洒脫，從不拖泥帶水。

***

都說閨蜜和男朋友的關係是最難處理的，偏頗誰都會引起另一方的「吃醋」。

而這兩個人的初次見面顯然比想象中要和諧許多，薛婷天生自來熟：「肖然，沒想到你比想象中要高啊，都說百度上的明星資料是騙人的，你真的有一米八三嗎？」

「脫了鞋子剛好180厘米。」肖然回答。

薛婷站到他旁邊比著自己的身高問：「肖然，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你的普通話還是這麼奇怪？」

聽衛遠風說，肖然在陌生人面前一向高冷，卻很快就和薛婷熟絡起來了。

「肖然，你知道嗎？我和琪琪都是你的鐵杆粉，以前為了看你的演唱會……」

吃完飯，肖然開車，先把薛婷送了回去，再轉回到張嘉琪家樓下。

剛才薛婷在肖然面前爆出了不少張嘉琪在校時候的糗事，她有些奄奄地靠在椅背上。

瑪莎拉蒂熄了火，車裡沒有開燈，窗外的路燈透過擋風玻璃照進來。

兩個人都沉默地坐在那裡沒有動，車裡的暖氣還未散去，熱熱的熏得人有些睏倦。

「不請我上去坐坐嗎？」肖然看著她問。

張嘉琪轉頭看他，思忖著該怎麼樣拒絕才合適。

他輕輕笑了，雙手從方向盤上拿了下來，向她探過身來。

她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突然想起那一次在橫店的吻，有些緊張地盯著他的動作。

但是，肖然只是伸手替她按下了安全帶的按鈕，啪嗒一聲，就鬆開了。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否則我會忍不住想親你的。」

他一隻手撐在座椅上，另一隻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語氣半真半假，帶著點戲謔。

「我……」她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剛才車裡開了暖氣，她脫了外套，身上只穿了薄薄的一件絲衫，他手心的溫熱隔著衣服傳進來。

「你什麼？」肖然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她問。

其實，她想說的是自己還沒準備好，還不習慣與他有過多的親密接觸。

可是，轉念一想，兩個人在香港早就發生過關係了，說這樣的話未免矯情做作。

「你為什麼不想簽友誼？」他忽然問。

「啊？」話題轉得太快，她下意識地反問了一聲。

肖然笑著坐了回去：「我知道你和東明的合約馬上就要到期了，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張嘉琪垂了眼帘，沉吟片刻又看向他說：「我不想續簽了，但是還沒想好要不要去友誼。」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方向盤問：「有哪幾個公司聯繫過你？」

過了一會，沒有聽到答案，肖然側頭望了過來。

她沮喪地耷拉著腦袋，沒有吱聲。

實際上，除了楊艷，還真沒有人聯繫過張嘉琪。

如果真的離開了東明，沒有經紀公司簽約她的話，就很可能又要回到自己單幹的日子。

她是真的有點害怕從頭開始了，實在不行……就離開這一行算了。

「要不就開一個自己的工作室吧？」肖然說。

「工作室？」她吃驚地抬起頭。

「嗯，具體的事宜我會搞定，你這段時間就先在家好好休息。」

「交給你？」張嘉琪眨了眨眼睛問，有些忐忑。

看到她這副可愛摸樣，肖然實在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放心吧，一切都交給我。」

張嘉琪愣愣地想，那是不是代表肖然以後就要成為自己的老闆了？

他把外套給她披上，又摸了摸她的腦袋說：「好了，我就不送你上去了，到了給我發個信息。」

張嘉琪穿好了衣服卻沒有動，她半低著頭咬了咬唇說：「肖然，謝謝你。」

如果真的能有一個自己的工作室，那她就可以繼續追逐自己的夢想，也不用煩惱簽約的事情了。

「怎麼謝？以身相許嗎？」肖然看到她答不上來的窘迫表情，心情大好。

他伸手從車後排的座位上抱出來一大束花，毫無徵兆地塞進她手裡：「吶，送給你！」

芬芳的玫瑰清香瞬間撲鼻而來，玫瑰花鮮艷欲滴，不是純白色，也不是粉紅色，更像是黃色，卻又要淡雅許多。

張嘉琪起先並未注意到，直到捧在手裡的時候才微微吃驚，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肖然說：「我會在北京住一段時間，明天來接你吃早飯好嗎？」

她從香檳玫瑰中抬起頭來，兩頰微紅，緩緩對他點了點頭。

下車后，張嘉琪有些懊惱地想，每次在肖然面前，她的智商和情商都會下降到負指數，反應速度也都相當遲鈍。

雖然他總是調戲自己，但似乎真的是個很不錯的男朋友，體貼、浪漫，還會幫她出氣。

想到這裡，她有忍不住彎了彎唇角，心裡甜甜的，像吃了蜜糖一樣。

回到家裡之後，她先找了一個花瓶，蓄了點活水插上花。

在明亮清澈的燈光下，花朵呈現出甜蜜、柔軟的奶油色，優雅而美麗。

她看了一會花又跑去打開電腦，在網上搜尋了一番，才知道這種花叫香檳玫瑰，是保加利亞的國花。

香檳玫瑰的花語很長：愛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驕傲，沒有你的我就像一隻迷失了航線的船。

它的寓意是：我只鍾情你一個。

她正傻傻地對著電腦上屏幕發獃，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薛婷在電話里眉飛色舞地描述了一大堆，大意就是說網友已經人肉找出了她的微博大v賬號。

也就是說，一直默默無聞的張嘉琪突然變成了網路紅人，僅僅是因為一張照片。

掛斷電話，她迅速在電腦上登陸了自己的微博賬號。

原本十萬出頭的粉絲已經漲到了三十幾萬，還有很多私信和評論的提醒。

她忽然就開始緊張起來，拿著滑鼠的手指輕輕顫抖，不敢點進去查看。

緊接著，又一陣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張嘉琪垂眸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陌生號碼，猶豫著要不要接聽。

手機屏幕在一分鐘后暗了下去，緊接著又亮了起來，仍舊是北京本地的陌生號碼。

她的心砰砰砰直跳，右眼皮也開始跳起來，桌上的手機亮了又暗，是來自不同的陌生號碼。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張嘉琪被嚇了一跳，直接從沙發上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