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突然，眼前的光線一暗，高大的身影站在了張嘉琪的跟前，小姑娘們的討論聲戛然而止。

她一抬頭就看到肖然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聞香兒挽著他的胳膊站在旁邊。

張嘉琪急中生智，咧開嘴笑道：「好久不見，然哥！」

聞香兒疑惑地問：「你們認識嗎？」

她搶在肖然之前解釋：「之前然哥陪遠風哥拍定妝照，我當時也在，見過一次。」

「原來你和遠風哥也認識啊？」聞香兒對她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友好笑容。

張嘉琪點了點頭，站了起來：「你們先坐下聊會，我去找一下副導。」

她頭也不回地走開了，根本不敢去看肖然的表情。

肖然果然是來探班的，張嘉琪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大家正在分食他帶來的下午茶。

黃煌的助理偷偷遞給她一個塑料盒：「這是黃哥讓我給你的。」

她低頭看了一眼，彎唇道了聲謝，轉身走向旁邊的安全通道門。

安全通道里空無一人，她打開盒子，看到裡面是切成小塊的水果，還細心地插了竹籤。

這段時間黃煌常常做這樣的事情，他的助理顯然已經看出了其中的不尋常。

「吱呀」，張嘉琪聽到聲音回頭，看到黃煌走了進來，他的視線落在她手中的空竹籤上。

「好吃嗎？」他一隻手將門重新關上，抬步朝她走過來。

張嘉琪點了點頭：「謝謝，找機會我請你吃飯感謝你的水果。」

黃煌在她旁邊的台階上坐下，扶了扶無框眼鏡笑道：「一定要分得這麼清楚嗎？」

她嘴裡的火龍果還沒來得及咽下去，愣了愣，突然覺得索然無味起來，索性放下了盒子。

「怎麼不吃了？」黃煌伸手拿了一塊西瓜，放進嘴裡，「嗯，挺甜的。」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做，」她說，「我不想欠你的。」

黃煌專註看著她的眼神晃了晃，笑得溫文爾雅：「我對你好，沒想過要你的回報。」

張嘉琪和黃煌一前一後回到片場的時候，肖然正好走到了門口，銳利的視線向她掃過來。

黃煌輕輕點了點頭，與他錯身而過，繼續往裡面走去。

聞香兒拉著肖然的胳膊不肯放手：「然哥哥，你才來了這麼一會就走，下次還要來看我啊！」

「這麼快就要走了嗎？」張嘉琪露出自認為完美的笑容，移動目光望向他。

肖然禮貌地回答：「是啊，還要麻煩張小姐多照顧香兒。」

他演得那樣逼真，沒有一絲破綻，就連張嘉琪都在心裡懷疑起來，他們其實是不認識的。

事實證明，肖影帝的演技真不是蓋的，就算退出這個圈子那麼多年，仍舊演技高超。

晚上，肖然約張嘉琪見面。

他把車停在上次分開的那個路口，仍舊是那輛酷炫的保時捷。

她剛踏進車裡，還沒來得及系好安全帶，跑車已經飛速滑了出去。

他像是發泄一般，一腳踩下油門，保時捷在空曠的馬路上疾馳飛奔著。

張嘉琪緊緊地拉住了扶手，慌張地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人：「開慢點，注意安全。」

「張嘉琪，你怕不怕死？」肖然再次提高了車速，風馳電掣般穿梭著。

張嘉琪不明所以地望著他：「你別開玩笑，先把速度降下來，我們好好說話。」

肖然側頭看了她一眼，勾起了嘴角，邪惡地笑了起來。

他打開了車窗，風立刻就灌進車裡來，窗外疾風呼嘯而過，發出獵獵聲響。

她往窗外瞄了一眼，嚇得閉上了眼睛，氣急敗壞地喊：「我要下車！」

車速終於慢慢降了下來，平緩地行駛在盤山公路上，最終停在了山頂的觀景台前。

肖然看她面色蒼白，俯身過去查看，卻被她用手臂擋開了。

他不怒反笑：「張嘉琪，你這個膽小鬼。」

張嘉琪深吸一口氣，從驚慌中漸漸緩了過來：「那你就是幼稚鬼。」

她用力推開車門，急匆匆跑到一旁，蹲下嘔吐起來，直到把胃裡的東西都吐了個乾淨。

「你沒事吧？」肖然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過分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關心。

她雙手拄著膝蓋站直身體，接過他遞來的礦泉水漱了漱口，整個人都有些虛脫無力。

今夜月色明亮，星空璀璨，肖然看到她的臉色很差，握住了她冰涼的手：「對不起。」

他不知道，她的父母就是在一次車禍中去世的，雖然她那個時候還很小，但還是留下了陰影。

她掙扎了一下，大手緊緊地包裹住了小手，她實在沒有力氣掙脫，也就隨他去了。

「嘉琪，我今天去片場其實是為了探你的班。」他說，語氣里還帶了絲委屈。

張嘉琪微微仰頭去看他，銀白的月光從他清亮的眼睛里反射出來，撞進了她的眼底。

「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她問。

「這還不簡單，」他揚了揚眉，「我不怪你假裝不認識我，但是你為什麼故意躲著我？」

她垂了眼帘，思索片刻，復又抬眸望向他：「肖然，你喜歡我嗎？」

肖然深深地凝視著她，沒有立刻回答，眼底是讓人看不清的複雜情緒。

張嘉琪閉了閉眼移開視線，心中升起一縷惆悵與彷徨：「你別誤會，我只是不想糊裡糊塗的。」

山風寒涼，吹過她的脖頸，涼進了她的身體里，剛才那股脫口而出的衝動很快冷卻下來。

他終於開了口，聲線低沉：「是我喜歡得還不夠明顯嗎？」

她的心跳驟然停了一拍，嗓子一緊，整個人像是被閃電劈中似的，僵在當場。

「膽小鬼，如果你還不放心，那我再正式跟你告白一次好不好？」肖然捧起她的臉，兩人目光相對，他眼裡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柔和，認真而專註地說，「張嘉琪，我很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可以嗎？」

那一刻，全世界都彷彿靜止了，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大腦里像是颱風過境一般。

張嘉琪從來沒想過，那個存在於腦海里的男神會忽然跳出來跟她告白，要自己做他的女朋友。

他並不急於得到答案，就那樣靜靜地注視著她，一樣的目不轉睛。

「可是，你喜歡我什麼呢？」張嘉琪問。

「這個問題有點難，讓我想想，」肖然認真思考後回答，「目前為止，你的所有我都喜歡。」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我喜歡你啊，所以只要是關於你的我都喜歡。」

「……」她微微蹙眉，這是在說繞口令嗎？

「好吧，如果真的要從頭開始說的話，大概是從我知道你喜歡我開始吧。」

「……」她的眉頭擰在了一起，喜歡你的人海了去了，難道你也都喜歡她們嗎？

「你很聰明，唔，有時候也挺笨的，」他皺著眉繼續想，「你很性感，讓人忍不住想……」

張嘉琪終於忍不住跳出來打斷他：「好了，我知道了。」

肖然滿意地笑了，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調戲：「小貓咪，你炸毛的樣子好可愛！」

她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耳根子騰騰地燒了起來。

他的眉眼之間都染上了笑意：「所以，你以後就是我的女人了，不許再假裝和我不熟。」

看到她還在猶豫不決，肖然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補充：「放心吧，我不會讓媒體知道的。」

***

肖然第二天就回香港去了，他走之前叮囑張嘉琪一定要每天和他視訊，時刻保持聯繫。

劇組裡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具體地說，是有關於女二號鍾麗鈴。

聽說她和那個投資方老闆的奸/情被正室知道了，那個男人當即就與她斷了關係。不僅如此，那個正室還找人把她剝光衣服暴打了一頓，錄了視頻威脅她，如果再糾纏不休就把視頻放到網上。

這件事雖然被人壓了下來，沒有曝光，但還是在圈子裡悄無聲息地傳開了。

鍾麗鈴回組裡開工的時候，製片人特意找她深入交談了一番，希望她不要因此影響拍攝進度。

某一天，聞香兒「不小心」泄露了聽來的八卦，於是，謠言四起，大家私下議論紛紛。

但是，當事人卻充耳不聞，異常專心地參加拍攝工作，並且再沒有遲到過。

不知為何，聞香兒突然跟張嘉琪親近了起來，常常主動找她閑聊。

某日在片場，聞香兒偷偷告訴她，鍾麗鈴的事情其實是肖然捅出去的。

張嘉琪很是吃了一驚：「真的？」

「當然是真的，就是我告訴然哥哥，那個賤人老是在劇組跟我作對，」聞香兒驕傲地昂著下巴，神色得意，「沒想到他動作那麼快，給我出了一口惡氣！」

她後來又說了什麼，張嘉琪卻再也沒有心思繼續聽下去。

隨意找了個借口，她匆匆跑出了片場，在角落裡給肖然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電話響了一聲就接通了，接電話的卻是助理阿ken：「張小姐，老闆在開一個很重要的會。」

「哦，」她訥訥地應了一聲，「那不用跟他說了。」

上一世，她拍戲的過程中不是沒有受過委屈，甚至還有比挨巴掌更過分的事情。

她也曾向當時的男朋友，未婚夫黃煌哭訴過，他都會抱著她輕聲安慰、勸解，往往都是說完也就放下了。漸漸的，經歷的多了，她也就不再跟別人提起了，自己一個人默默消化。

沒想到那天肖然看到她紅腫的臉頰后，雖然沒有再多問什麼，卻暗暗做了這麼多事。

掛斷電話之後，張嘉琪又發了半天的呆，直到有人過來催她回去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