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山有扶蘇
顧司炎的手像是蛇一樣地下去了,她在被擺弄間,浴袍的結被挪到了腰間,被她虛壓着,他的手怎麼也尋不到,急切地在裙腰上抓,她伸出手自己在腰間解了結,顧司炎大力一扯,連帶着安馨的身子都跟着彈了一下。
他嚴嚴實實地貼着她,此時她的柔軟碰着他堅實的胸肌,兩人皆是一顫。
他的手慢悠悠地移動,鑽進浴袍里,輕輕捻起她的小褲,往下摩挲她腿側的肌膚,滿滿往裏移動。
他的唇還在她的頸窩點着火,此時安馨的注意力都不知道腰集中在哪裏,腦子裏空白一片,感官卻格外清晰,到處是酥酥麻麻的電流感,渾身無力,他的手觸及她的內側,她不自禁地收緊了雙腿,他的手就被生生夾住。
顧司炎偏頭過來,輕輕點觸她的雙眸,濕濕熱熱的觸感讓她睜開了迷迷濛蒙的眼眸。她動情的模樣盡入他眼底,他的眼神,也溫柔得一塌糊塗。四目相對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司炎說:「我第一次看見你,就想親你。」
「那你怎麼不表示。」
顧司炎微微皺眉,他看起來是那麼魯莽的人?他一隻手撫着她的臉頰,「我不敢。」
不信,「還有顧司炎你不敢的事情。」
「有關於你,我總是格外謹慎小心,真是卑微到了塵埃里。」
趁她注意力在他的言語里,他微微使勁掙開她的雙腿,隨即觸及她的敏感,輾轉碾磨,安馨一個不留神,忍不住輕吟出聲,這一聲,打碎了滿室的寂靜纏綿,顧司炎抽身往下,一口一口親吻啃噬她的另一處柔軟,安馨感覺有一絲絲的不適,低呼著,他抬起頭,問:「弄疼你了?」
她難以形容這時的感覺,微妙的痛感,緩解了某一些小空虛,於是嘴角溢出的聲音,不知是疼,還是什麼,婉轉繾綣,碾平顧司炎所有的理智。
顧司炎一整晚都格外耐心,每一次綿長的前.戲都讓安馨難耐非常,什麼羞恥心都沒有了,反反覆復地求,他像是報復一般,每次聽到支離破碎的聲音都不肯饒過她,非要她回過一點神完完整整地求,他才肯在崩潰的最後一刻給她。
相互煎熬,相互依偎,相互糾纏,戀人之間,不就是如此。
結婚不是戀的結束,是另一種戀的開始。
因為幾乎是快天亮安馨才沉沉睡去,所以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正要起身,才感覺腰像是折了一般,又重重地躺了回去,她才有些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在學校,也不是在公寓,她已經任性妄為不管不顧,跟着顧司炎出來旅行。有些恍惚,根本想不起來自己昨天的心理歷程,迷迷糊糊就來了。
愛情總是輕而易舉讓人失去思考的能力,哪怕顧司炎說月亮是方的,她也會點頭附和:對,就是方的。
她掃了一眼,不見他的蹤影,撐著疲憊的身子起來,四處看,都沒有人,他估計是出去了。
她洗漱好顧司炎還沒有回來,百無聊賴,她走到露台上,躺在躺椅上吹着風,躺了一會兒又疲乏得想要睡去,聽聲音樓下泳池似乎很熱鬧,她爬起來,趴在欄桿上往下看。
泳池左邊有個水吧,此時男男女女圍在水吧邊上,飲酒談笑,泳池裏也有人在玩水上排球,也有三三兩兩的情侶,在角落膩歪,熱鬧非常,她是懶得動,就一直趴在陽台邊上看,時不時瞭望不遠處的大海,椰樹葉被海風吹着,搖曳得很愜意。還真是一個適合度假的地方,不需要做什麼,就這麼安安靜靜地站着看風景,都能讓人靜心。
她不知道,此時她趴在陽台上形單影隻,顯得尤其楚楚可憐,瞭望遠處的眼神,在他人看來也像是孤獨的信號。
門鈴響。安馨回頭,邊走邊抿嘴微笑,忘記帶房卡了吧,顧司炎也有丟三落四的時候。
開門,卻不是熟悉的身影。
身型高大的白人,眼窩深邃鼻樑高挺,長得陽光帥氣。
「你好。」他用中文打着招呼。
安馨還穿着睡袍,剛剛以為是顧司炎就沒太注意,門開得很隨意,此時覺得不妥,微微把門合上了一些,只露出她的腦袋,問了對方來意。
對方注意到她合上門的小動作,笑容有些僵硬,還是問了安馨有沒有空,說是樓下在開泳池派對,他想要邀請她同去。
安馨面露疑惑,正要拒絕,男人的身後,出現了面色不善的顧司炎。
比起白人小帥哥,顧司炎在身高上少有的不佔優勢,但他氣場冷冽,還是把外國小哥嚇得不輕,他順着安馨的眼神看到了身後的顧司炎,又注意到兩人之間微妙的眼神交流,連忙說抱歉,還誇張地鞠躬,然後沒等兩人應答,他一溜煙消失在樓道的拐角。
顧司炎仍舊黑著臉,進門。
安馨關上門,跟在他身後,有些心虛,還屁顛屁顛地湊上前去提過他手裏的袋子,放在了茶几上,她看了看,都是一些小零食,應該是賣給她的,剛準備拿起一包榴槤干,她想起來她連早餐都沒吃,然而這個人已經不見蹤影了,所以,她有什麼好心虛的?
轉頭,「去哪裏了。」
顧司炎卻不回答她,手裏正拿着房間電話,撥著號。她實在是有些餓了,又轉過身翻著購物袋,想找一些能填肚子的東西,看來看去也就只有榴槤干最適合,於是撕開包裝袋。
顧司炎在說什麼她沒仔細聽,但他掛斷電話朝她這邊走過來安馨還是注意到了,隨即手中的零食被拿走,「不能吃。」
語氣有些冷硬。
不高興。
醒來沒有看到他,她已經有些不適應,折騰一晚上就把她扔這了,現在還不讓吃,有些委屈。
不過她不打算看他的黑臉,所以懶得跟他說話,但她還是有些置氣的,所以自顧自地走到沙發上躺着,隨意拿起一沓報紙來看。
顧司炎沒有跟上去,就抱着手臂站在原地看着她,她一邊裝作看報紙,還有模有樣地翻頁,一邊在心裏默默數着數,都數到五十秒將近一分鐘了,他還沒有過來哄她,氣結。
「寶貝,拿反了。」低低沉沉的聲音,帶着笑意。
安馨的眼神終於聚焦在報紙上,瞬間囧紅了臉。她的心思本就不在報紙上,更何況報紙還是英文的,沒有對着中文的時候那麼敏感,她此時放下也不是,繼續看也不是,舉著報紙靜默著。
他好像打定主意要讓她出醜,好整以暇地站定,看她要怎麼辦。安馨心裏問候了某報祖宗十八代,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眼神都沒了神,她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門鈴響了,安馨嗖的一下就起身,把報紙扔在一旁想要跑過去開門。
無奈剛剛火氣有點大,撲上沙發的時候把拖鞋蹭到沙發底下去了,此時她兩隻玉足晃晃悠悠地掛在沙發邊上,更囧了。
顧司炎摸摸她的頭頂,輕輕嘆了一口氣,抬腳去開門。
安馨甩了甩被撫摸過的腦袋,不爽,當她小動物。
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來,顧司炎親手把食物都擺上茶几,一一打開保溫蓋,才坐到她身邊。見她還是垂首,裝作在找拖鞋,他微微勾唇,語氣寵溺非常,「不生氣了好不好?吃……早餐?」
服務員是聽不懂中文,但男人溫柔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更加醇厚低沉,旁人聽了都要沉醉,她有些好奇地看着那個女人,隨即她把餐具擺好,默默退出房間,一直到她合上客房的門,都沒有看到女人的正臉,她一直垂著頭,不肯看男人一眼。
真是持寵而嬌最典型的姿態。
「嗯?」
她不回答,他便又輕聲問了一邊,還將就着她的身高,微微彎腰,不過也只能看到她垂著的眼眸上,忽閃忽閃的長卷睫毛。
安馨是真的餓了,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她有些不知道怎麼自然的過渡到吃東西上面來,她還是很要面子的好不好。
「我今晚一定讓你好好睡覺,好不好?」
不應。
「那,我來數數字,好不好?」
安馨:「…….」
想起昨晚的數字遊戲,她的體溫蹭蹭的上升。
說是遊戲,不過是對於顧司炎來說,對她來說,是折磨。她被挑逗得厲害,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算是一個矜持的淑女,她的雙腿在他腰側,難耐地摩挲,他還一本正經地問她,「怎麼了?」
放在往時,她一個斷手掌拍過去,他絕對乖乖就範,但是昨晚,他稍微一使勁就把她的兩隻手箍在頭頂,她動彈不得,只有腰肢以下能動。而他又壓在她兩腿之間,她能撲騰的範圍都極有限。他卻還能騰出手來對她上下其手,左右點火。他太過了解她,專挑她最敏感的地方下手,安馨沒一會兒就招架不住了。
聽他裝模作樣的問,她氣急,然而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軟言軟語地求他,令人羞恥的話說出口,她耳根子都紅透了,他卻還是使壞,「寶貝,再說一遍,我沒有聽到。」
她急的快哭了,咿咿呀呀地不肯再說,顧司炎這才放開鉗住她的手,撫摸着她的臉頰,在眼角印下溫柔的吻,安馨凝視他盡在咫尺的睫毛,可是看不真切。正失神,他猛的一個挺身,她仿若看到了白晝,又仿若是星光太過璀璨照亮了整個視野。
然後他迷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醇厚低沉。
「你每數到6,我就給你,好不好?」
簡直奇恥大辱。他居然還再提。她覺得自己的家庭地位都收到了威脅。
安馨抬起頭來,美目微瞪,「這幾天,都聽我的。」
「幾天?」他好脾氣地問。
「三天。」
「好。」回答得很乾脆。
這麼好說話,她反悔,「五天,」頓了一下,「不,七天。」
顧司炎笑的有些肆意,直起身打橫將她抱了起來,放在了沙發的另一側,安馨囧——好刻意,這麼一點距離,她挪一挪就過來了。
他放穩她,卻不放手,將她圈在懷裏,慢悠悠地出聲,與她商量,「那就,一輩子好了,如何?」
她有些愣怔,隨即明白過來他在接她適才的話。
一輩子聽她的啊,聽起來很不錯。
「顧夫人,餘生要多多指教。」他貼近她的耳朵,微微含住她的耳垂,小聲地說。
他的聲音,越發好聽了。沉若鐘磬,重重地,敲在她心口。
她終於伸出手,就着他的姿勢,擁抱他。就這麼靜靜地抱着,良久,顧司炎慢慢推開她,她卻不依,他退一寸,她就進一寸,顧司炎臉上掛着滿足的笑,無奈道:「再不吃飯,該涼了。」
說着他把她一提,輕輕鬆鬆提到自己腿上,然後伸手拿了茶几上的粥,舀了一勺,湊到嘴邊試了試溫度,才遞到她嘴邊。
安馨就坐在他腿上,看他嫻熟自然地做着一系列動作,尤其在試溫度的時候,他用薄唇微微抿了一點,然後舌頭微露,舔到嘴裏,微微點了點頭,那溫柔的側臉看得安馨的心臟突突地加快。
她靠在他胸口,微微倚着他的左臂,他左手拿着碗,右手拿着勺子,把她圈得滿滿的,像極了抱着一個寶寶在餵食,安馨有些羞赧,搶過勺子,自己吃。
顧司炎沒有意見,就一手端著碗,一手摟着她,靜靜地看着她吃。她是真的餓了,吃的急的時候稍微大口了些,有粥液溢出嘴角,她想要伸出舌頭舔一舔,卻被他捷足先登,蜻蜓點水的,吻在嘴角,將一顆軟爛的米粒吃到了自己嘴裏,還有模有樣的點點頭評價,「味道不錯。」
一語雙關。
安馨:「……」
飯後顧司炎帶着安馨出門,在酒店裏呆了一天她也有些悶了,換上了清涼的弔帶長裙,穿着拖鞋就出門了。路過泳池的時候,看到派對還沒有結束,因為熱鬧,安馨便多看了幾眼,顧司炎微微皺眉,一把把她撈過來,按在懷裏就是一個深吻,懲罰。
安馨聽到有口哨聲從泳池那邊傳來,顧司炎放開她的時候,她沿着聲源看過去,是一群外國小夥子在起鬨,用心領神會的眼神看着顧司炎,顧司炎沒有一點被圍觀的窘迫,居然好脾氣地回了一個微笑。
丟人!安馨拍了一下顧司炎的肩,更似嬌嗔。
顧司炎毫不介意,一隻手摟着她的肩,一隻手習慣性的插在褲袋裏,悠然自得地往前走,彷彿還在自己家客廳。
出了酒店就看到有侍應生開了車過來,安馨以為是酒店給配的車,卻見侍應生把車子停靠在路邊,下車過來把車鑰匙交到顧司炎手中。
顧司炎見她有些愣,「早上我去租車,看你睡的沉,可能要睡到末日的樣子,就沒有叫你。」
安馨忽略他語氣中似有若無的調戲,正經道:「中國駕照在這裏能用嗎?」
可別旅行一趟進了外國警局。
顧司炎挑挑眉,「你用常理推斷我?」
她瞥他一眼,小樣,得意。不過事實確實是這樣。
安馨覺得芭東這個小城市,總給自己很放鬆很肆意的感覺。
他們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地,顧司炎駕着車,帶着安馨在島上四處竄,遇到想要走一走的地方就停車。
市區仍舊有些堵,臨近傍晚,人流開始朝酒吧街聚集,出了酒吧街人流就少很多,車子開到芭東海灘,安馨叫嚷着停車,顧司炎依言把車停在路邊。
街上顏色鮮艷的突突車也是城市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安馨下車跟突突車牌照,車主很熱情,主動提出要給兩人拍照,還直誇安馨漂亮,顧司炎抱臂站在一旁,沒有參與的意思,安馨興緻不減,在路邊小攤買了草編帽,還買了看起來就很劣質的墨鏡,拍得很開心。
顧司炎看着看着,就有些失神。
等她拍得盡興了,又繼續往前走,顧司炎默默跟在她身後,給拍照的,賣東西的發小費。如果不是他氣質風度擺在那裏,真像足了跟在富家小姐身後的可憐管家。
海邊有小攤販推著小車賣鐵板燒,其實和國內沒有任何不同,可能是心情好,安馨覺得聞着格外香。當她在攤前駐足,回頭攤開手跟顧司炎要錢的時候,毫不意外地看到他微微皺着眉。
「說好的聽我的。」撇嘴。
顧司炎輕輕嘆氣,掏錢,「只此一次。」帶條件。
她也不打算多吃,滿足地點了好幾樣,攤主開始製作的時候,油煙很大,顧司炎忍不住別過頭去,不著痕迹地微微往外面挪了步子。
她看他隱忍不發的樣子,覺得可愛極了,拿到心心念念的鐵板魷魚,她一隻手舉起手機,一隻手拿着魷魚串,對着顧司炎的方向,聚焦,拍照。
一邊吃,一邊看照片。嗯,很滿意。鏡頭裏,焦點雖然在魷魚上,仍然讓人難以對後面的顧司炎視而不見,即使他的糊掉的,即使只有一個側面輪廓。
安馨點開微博,選中照片,打開定位,輸入:被魷魚串嫌棄的先生。發送。
她就像是誤入遊樂園的小孩,對什麼都格外感興趣的樣子。此時夕陽西下,在海邊灑下餘暉,有不少情侶在沙灘上安安靜靜地躺着,感受浪漫的落日。顧司炎好不容易拉着好奇寶寶坐了一會兒,沒等他第一個親吻結束,安馨便推開他,「我要玩那個。」
顧司炎偷香不成,有些鬱悶,面色沉沉地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是拖拽傘。
由水面上的快艇牽引著,有一根安全繩連着降落傘,「起飛」依靠快艇的速度,人綁在降落傘下,可以在海面上空感受滑翔的感覺,快艇一旦停下來,降落傘便會降落,把人帶回地面。
看着挺有意思,但是,顧司炎還是微微皺眉,見她面露不滿,這回不需要她強調聽她的,他讓她在原地等候,自己走過去同當地的小黑溝通。
安馨乖乖在原地等他,習慣性地刷刷微博,忽然收到許多消息提醒。點開。
她的那條新微博下,有一條評論被頂上了熱門。
「看附近微博居然搜到剛剛我和閨蜜意.淫的情侶,太有愛了。」
配圖是一張抓怕。女生微微堵著嘴,抬頭用渴求的眼神看着高高的男生,雙手向上攤著,一副討要的模樣,神態嬌俏可愛,男生將錢放在女生手掌上,拍的角度看不到男生的臉,卻更讓人聯想男生此時無奈又寵溺的表情。
安馨有點慌,這張照片,顧司炎幾乎只有背影,而她的臉,完全入鏡。
半小時不到,已經有了五花八門的回復。
「女神!長草一直沒取關,終於看到女神真顏,刪除也沒用,已右鍵。」
「簡直蘇愛啊,夢幻啊。」
「求男神正臉。」
「呵呵,被男神嫌棄的魷魚串。」
忍不住看了一眼不遠處交涉的顧司炎,低頭,刪除微博。好心虛啊,她的顧司炎,差點就被別人,發現了。
然而讓安馨更訝異的事是,她抬起頭來的時候,兩個女生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推搡著,似乎是想要來同她說話,又要找個代表。
見她歪頭看着她們,兩個女生也不在忸怩,一個是幾乎小跑過來,手裏拿着手機,衝到她面前,把手機遞到她面前,「你是隔壁屯屯花嗎?」
隔壁屯屯花,她的微博名。
……好囧,能說不是嗎?
對方好像只是例行禮貌,並不是真的在問她,「我是剛剛評論你的那個,我沒有惡意,看到你刪除了,是不是對你造成了困擾,不好意思。」
如此,安馨微微笑,「沒有關係。」
我可以和你拍一張照片嗎?
安馨愣,搖搖頭,正要拒絕,顧司炎朝這邊過來,表情不是很友善的樣子。她趕緊提醒這個過分熱情的妹子,「我的......老公過來了,您還是.....」
來不及了。兩個女生一抬頭,就定住了,完全移不動步子。愣愣地看著錶情冷冽的顧司炎走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冷。她們在三十多度的熱帶,感受到了脊背上一陣一陣的涼意。
其實顧司炎根本沒有看她們一眼,他徑直走到安馨身邊,伸手拉她起來,旁若無人地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我讓他們換了新的安全繩,你可以過去玩了。」
安馨的脫鞋被埋在沙子裏,顧司炎拿起來,抖了抖,給安馨穿上。
他蹲著,她的手撐在他肩上保持平衡,抬腳,他遞過去,套上。換一邊。
兩人很默契,顯然是日常。
她穿好,還有細沙扎著,有些不舒服,男人細緻地拿了礦泉水瓶給她沖了腳,隨即牽着她的手,往拖拽傘項目基地那邊去了。
男人目不斜視,倒是女生,走了幾步回過頭來沖她們微笑,揮手道別。
女生抱着男生的手臂,仰頭跟他說着話,他在女生耳邊說了什麼,女生掙開他拍了他一掌,隨即又被男人強勢的一撈,摟回了懷裏。他們逆着夕陽走着,留下暗黑的剪影,周圍環著暖暖的光暈。
兩個女生回過神來,其中一個拿起胸前的單反,忍不住按下快門。
「真是像極了雜誌上登對的模特。」
「不,模特是演出來的,他們不是。」
從頭至尾,男人沒有多看周圍事物一眼,他眼裏,只有那個笑容傾城的女生,人本清冷,卻唯獨對一人傾盡柔情。
真是令人羨艷。
當安馨被拖拽傘帶着緩緩升空,看到了落日餘暉下華燈初上的芭東海岸,白日裏清澈碧綠的海水,此時也像是深沉的夜幕,波光粼粼下,閃著寶藍色的光澤,美極了。
白色的沙灘和深藍的海水形成分明的分割線,顧司炎的身影越來越小,但安馨知道,他一直注視着她的方向。她胸前掛着套有可觸防水袋的手機,她拿起來,拍下岸上那一個小黑點。
是她的愛人。
就算世間繁華,他的身影渺小,她還是能一眼就找到他。
玩了拖拽傘兩人就得回酒店,因為安馨並沒有穿泳衣過來,落水以後沒有可以換的衣服,顧司炎在沙灘邊上賣了毛巾裹住了濕透的她,給她仔仔細細地擦了擦,才驅車回酒店。
因為玩得盡興,這一晚她睡得很好,也很沉,顧司炎摟着她,沒有再折騰她,只是吻她的額頭,看着她恬靜的面龐出神。
第二天顧司炎帶着安馨出海深潛,深潛的地點離芭東有一百多海里的距離,坐快艇都需要一個多小時,安馨有些暈船,一直窩在顧司炎懷裏,到了目的地她也還是興緻缺缺不願起身。
顧司炎俯下身拍拍躺在他膝蓋上的她,「寶貝,看一眼,相信我,就一眼,嗯?」
事實證明顧司炎是有遠見的,安馨睜開眼睛,迷迷糊糊走到甲板上,陽光有些刺眼,顧司炎將她的遮陽帽扣在她頭上。安馨適應了光亮,被入目所及的精緻驚艷到。
她沒有見過這麼清澈的海水,能見度極高,海底的珊瑚礁清晰可見,種類繁多的熱帶魚,色彩斑瀾,游竄著,點綴著碧綠的海。皇帝島果然是潛水的好地方。
雖然帶了教練,但從頭至尾顧司炎都沒讓教練睜過眼。
因為安馨把薄衫一脫,就剩下性感的比基尼,她剛剛脫下罩衫的時候,顧司炎瞥了一眼甲板上的兩個教練,「你們回去坐着等。」
本來保證顧客安全是他們的義務,這樣是不合規定的,必須全程陪同,奈何顧司炎本就氣場強大讓人生畏,更何況包船之前,他們都是見過顧司炎的潛水證的,國際等級,比他們還牛氣,哪裏還敢多說什麼。
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女人,兩個教練心照不宣,笑了笑就回船艙里去了。
見教練都走了安馨有些不滿,「這可是海里,出了安全問題怎麼辦。」
「一起死。」他忽然盯着她的眼睛,語氣認真。
「別鬧。」
顧司炎在國外念書的時候,曾經遇到一個玩極限運動的華人,很有個性,兩個人後來時常一起自由潛,彼此不知道姓名,回國后斷了聯繫。顧司炎的潛水水平,幾乎都是他帶出來的。
那時候很拼,不帶氧氣瓶,深潛,感受來自深海的壓迫感,越瀕臨死亡,越覺得刺激非常。等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感受來自空氣的滋養,氧氣填滿胸腔,宛如重生,他一度十分享受那個過程。
但是現在,似乎不再有那樣的需要,他現在無論在生活工作中有多大的壓力,只需要回到她身邊,就可以獲得重生,他已經不需要藉助這樣的方式,極端而孤獨。
「我怎麼捨得,一起死。我要陪你好好活在這世上,看你變老,老到沒有人願意多看你一眼的時候,你就是我的獨家了。」
安馨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在陽光下,依然沒有被奪去光芒,她對着太陽,沒有辦法一直仰視他,於是她湊上前,親吻他堅實的胸膛,「好。」
軟軟的語調,卻異常堅定。
顧司炎熟練地給安馨穿上裝備,面鏡、呼吸管、潛水服、潛水靴、蛙鞋、呼吸調節器、浮力調整器、儀錶系統、配重系統。
「難受了記得跟我示意。」他最後提醒她。
複雜的裝備讓安馨覺得還沒下水就已經喘不過氣來,下了水反而好了,浮力作用下,身上這些負累都變得輕巧起來。
顧司炎熟練地擺動着腳蹼,給他提供了水下推進力,安馨卻不能運動自如,總覺得帶着腳蹼游起來十分費勁。
他牽着她,逐漸下沉,海底的珊瑚在光線照耀下,反射著漂亮的光,五彩斑斕的熱帶魚觸手可及,如果沒有穿着潛水服,或許還能感受到魚群觸到肌膚的感覺。顧司炎在她前頭,是不是回頭看她,她覺得狀態很好,就微微笑沖他點頭。
許是不放心,他沒有再往深處潛,帶她在十多米的深度看了看珊瑚,到後來安馨已經能熟練地運用腳蹼,就掙開了他的手,自己潛了好一長段距離。
漸漸地她覺得耳朵有些不適,心臟的壓迫感也越來越重,回頭,顧司炎就跟在她身後,不緊不慢,給她足夠自由活動的距離,又能保證第一時間就趕到她身邊。
就像他一直以來和她的交往狀態,他一直在她身邊,卻給足了她自由活動的空間和時間,她忙,他便等,她需要他,他就立刻出現。
見她神色不自然,他果然立刻帶着她往上浮,快要接近水面的時候,顧司炎解開了自己的咬嘴,對着水面的方向吐了一口氣,像極了魚兒的泡泡,氣體程捲曲的氣泡狀向水面而去,他示意她有樣學樣。
安馨此時已經沒有了高壓的不適感,變學他脫去咬嘴,吐了一口氣。
看着自己吐出來的泡泡,在陽光下晶瑩可愛,安馨頓時就想呼吸,一個不慎,差一點就把海水吸入腹腔。
顧司炎摟着她,吻住她的唇,腳蹼一動,兩人浮出水面。
他卻沒有放開她,舌頭深入她的口腔,用力吮吸她已經有些發麻的舌頭,他的舌尖嘗到鹹鹹的海水的味道,也嘗到了她口齒間香甜的味道。
兩個教練看着海面上浮頭的兩人,默默地轉過頭去。
原來現在的大少爺,都是這麼泡妞的。
晚上兩人就進住在附近的皮皮島上。酒店房間外的無邊泳池讓安馨高興了許久,但這晚以後卻變成了她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