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合一

第26章 三合一

在將照片傳過去的那一刻,顧寧只覺得整個人都舒爽了,彷彿大仇得報。他炯炯有神地盯着手中的手機,隨時恭候「華凌」的進一步反擊。

而在千里之外的華家,齊暉同樣緊緊捏著華凌那部的手機,卻半晌沒有一點動靜。

只有四個字能形容他現在的狀態:如遭雷劈。

真的,齊暉看着那張忽然傳來的照片,整個人都跟焦了似的,握手機的手都在抖。

「怎麼了?」華凌有些詫異,試圖把自己的手機奪回去一看,「他有反應了嗎?」

齊暉一把將他推開,捏着手機就沖了出去。

華元德正在樓下大廳里看着電視。齊暉邊從後邊路過,邊將手中的手機一揚,「這個我收走了,你改天給他再買一個。」

「等等。」華元德愕然叫住了他,「出什麼事了?你去哪裏?」

齊暉從鞋櫃找到自己的鞋子,扔到地上,「急事。」

「那華凌……」

「不管了,你們自己想辦法。」

「那這次源的異動……」

「大頭我不是都給你們穩住了嗎?」齊暉鞋都穿了一半,聽到這事才終於捨得回了一下頭,「剩下的你們自己搞不定?」

「不是,就是給你彙報一聲。」難為華元德一把年紀,說到這裏也不得不幹笑,「當時不是有些變異的源泄露出去了嗎……」

「難道你們還沒捉到?」

「是啊,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華元德點頭,「我已經催過了。但這次漏出去的好像很機靈,負責這塊的人目前為止也沒找到什麼線索。」

齊暉忍不住罵了一句,罵的什麼華元德也沒聽清。然後就見齊暉繼續穿鞋子,「我不管,現在我這邊出了天大的事情,別的什麼都別想讓我管。」

這句話剛一撂在那裏,齊暉就推開了門,風一樣地消逝在了夜色中。

光輝之城的夜裏依舊燈火通明,路上車水馬龍,有幾個地段甚至還在堵。但齊暉這次急得狠了,乾脆就沒開車。只見夜色之中,一個人影在高樓之間不斷地平治跳躍,流星一般須臾而過……反正衣服夠黑,一般人看不到。

蛋盟學院內,顧寧還在炯炯有神地盯着那手機。也不知道盯了多久,看到對方老沒回應,顧寧總算漸漸再度冷靜下來。他呼出長長地一口氣,將手機放在桌上,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拉開書桌前的椅子,準備重新坐上去。

就在這個時候,吱啦一聲,寢室的窗戶被人猛地一下拉開。寒風像開了吹風機一樣灌進來,吹得書桌上紙片亂飛。

顧寧抬起頭看向窗口。只見齊暉渾身衣服還是那樣黑,露出的那截子皮膚還是那樣白,整個人和幾天前離開時一模一樣,就好像這幾天的失蹤只是一場夢。

齊暉氣喘吁吁,頭上還帶着汗,雙眼卻說不出的明亮。

他也看着房內的顧寧,看得出了神。

顧寧現在穿着一件背心一條褲衩,居家得不能再居家,頭髮還被風吹得有點亂,神情還有點呆。好吧,說呆都是好聽的,顧寧現在整個都傻了,一隻手還拉着那個椅子,身體還正往那邊傾斜著,就這麼定了格。

但齊暉看在眼裏,只覺得,恍如隔世。

啪,那張被風吹飛的照片終於落在了地上。

兩人頓時回過神來。

顧寧蹌踉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穩,伸手指著齊暉「你你你……」你了半天,就是沒組織好語言。

齊暉落到屋內,將窗戶重新關好,從地上撿起那張照片,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這幾天都做什麼去了?」

「你怎麼會有這張照片?」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又同時頓了一頓。

顧寧這才發現齊暉手上還有個手機,稍微茫然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好哇,你裝成那個叫華凌的來耍我?」

「不是……」

「那就是你剛才和那個叫華凌的在一起?」顧寧拍了拍桌子,惱怒地質問,「到底是哪個?」

「顧寧。」齊暉果斷伸出雙手,按住他的肩,滿臉都是嚴肅,「這個待會再說,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顧寧被他的嚴肅鎮住了,情不自禁就點了點頭。

「你怎麼會有這張照片?」

「我也不知道。」

「你……」齊暉一下子怒不可遏,忍不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看見顧寧痛苦地皺起眉頭才反應過來,連忙鬆手,往後一退,「你怎麼會不知道?」

顧寧一臉不爽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這是在我一件衣服里找到的。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件衣服里會有這張照片,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失憶嗎?」齊暉嘀咕了一聲。他記得這個說辭,顧寧剛來蛋盟學院考試的時候就是這麼說的。只是蛋盟學院的所有管理層都不相信這個說辭,齊暉也沒信。

但到了現在,和顧寧相處了這麼久,他已經覺得這說辭或許要真的考慮一下了,不然這演技也實在精湛過頭了。

說不定顧寧雖然被反蛋聯盟派來接近齊暉,但是中途出了意外,於是真的失憶了呢?

「那你怎麼會知道顧寧這個名字?」接下來齊暉問了個在他看來至關重要的問題。

顧寧從抽屜里翻出那張身份證,啪地拍在了齊暉眼前。

齊暉一看,雙腿控制不住地一彎,差點直接就跪在了地上,連忙用手撐住桌面。

「你怎麼會有這張身份證?」齊暉聲音都忍不住尖細了起來,就像是被捏住了嗓子。他越是把那張身份證仔仔細細地看,越是將上面的年份住址圖案身份證號給看得清楚,就越是想乾脆直接往地上一跪。

最後齊暉摸了把椅子,總算勉強坐下了。

「從錢包里找出來的。」顧寧回答,「我也不知道錢包哪來的,我真不記得了。」

「真不記得了?」

「齊暉你什麼意思?這麼些天不見人影,忽然冒出來就這麼噼里啪啦一堆問題,審犯人呢?」顧寧拍了拍桌面,「我還有一堆問題都沒來得及問你啊!」

「等我問完了,我絕對好好回答你。」齊暉幾乎是語帶哀求,「先回答我的,好不好?」

顧寧看到他這樣,忍不住心軟。好吧,反正這些問題對他而言也十分重要,先回答就先回答吧。

然後顧寧從床底拖出那個箱子,找出那件衣服和那個錢包,擺給他看。

齊暉摩挲著這兩件物品,手都抖了。

「你認得這些?」顧寧看着他問,「你認得我的身份證,你也認得那張照片?」

齊暉深吸了一口氣,好半晌終於將這些東西推開,撐直了身體,修長的雙腿交疊起來,一股氣勢油然而生,頓時將之前那些軟弱與動搖都給壓了下去,「認得又如何,不認得又如何?」

「我想知道我是誰。」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齊暉將照片遞給顧寧,「你早就該拿着這張照片來問我。」

顧寧無語,「我本來就早就想問,是你非要做什麼交易,還說我想空手套白狼。」

好吧,齊暉想起了那天那個小樹林里的那段對話,「你那天想問的是這個?」

「不然呢?」

齊暉頓時想穿越回去掐死自己。

他輕嘖一聲,順利將自己臉上懊悔的神色給掩飾了下去,繼續維持着那副高姿態,「你覺得我會知道你是誰?」

「這張照片上的這個人,」顧寧戳了戳那張照片,「很像你。」

「那就是我。」

顧寧雙眼瞪圓,心中一陣激動,「那麼這一個是……」

「是他。」齊暉回答。

這個答案倒是讓顧寧有幾分意外,他沒想到齊暉的舊情人居然比齊暉大這麼多。

「但是這和你沒什麼關係。」齊暉又道,「我不知道你是誰。」

「怎麼可能!」顧寧急了,頓時舉起那張照片,指了指上面的人,又指了指自己,「我就算不是他兒子,也該是他哪個親戚吧!」

「你不可能是他兒子,他根本沒生過兒子。你也不可能是他親戚,他親戚都死絕了。就算死絕之前,也根本沒有你這號人。」齊暉表示,「你只是單純和他長得像。」

顧寧愣在原地,呆若木雞。

片刻后他回了神來,雙手抖了又抖,忍不住又將那照片啪地拍在桌上,「那這張照片為什麼會在我的身上?」

「應該有誰故意放在你身上的吧。」

顧寧愕然。

齊暉呼出一口氣,將雙手的十個指頭交握起來,擱在膝蓋上,「你身上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我也曾經疑惑過很久,但是現在,看到這張照片和這些東西,我總算明白了。」

「什麼?」顧寧忙問。

「你是被反蛋聯盟派來故意接近我的人。」齊暉自信地回答,「目的可能是從我這裏打探訊息,也可能是別的。」

「哈?」顧寧無比茫然:反蛋聯盟是什麼鬼?

「以前我以為你是個有意識的姦細,所以才會覺得奇怪的地方那麼多,畢竟你的很多言行舉止都完全不像是一個姦細會做的事情。」齊暉繼續很有自信地解釋,「現在看來,其實你是個無意識的姦細。反蛋聯盟的人消除了你的記憶,又故意在你身上放了這張照片和這個身份證。憑着這兩樣東西,就算他們沒給你下過任何命令,你也會主動頂着顧寧這個名字來接近我,而且還接近得這麼自然,讓我對你的戒心降到了最低。等到合適的時機,他們或許就會恢復你的記憶。當然也或許不會,畢竟並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須要有目標和記憶才能做成。」

顧寧後退一步,忍不住一個踉蹌,險些站不穩。

怎麼會這樣……他一直以為是關係到自己的過去的重要線索的東西,其實只是別人故意放在他身邊的假象?其實他是個被人利用的姦細?怎麼可以這樣……

不,一定不會是這樣。

只是,可惡啊,為什麼齊暉的這段邏輯看起來會那麼有道理,簡直好像無懈可擊呢?仔細想想,他得再仔細想想,一定有可以反駁的地方,一定還有什麼關鍵之處被忽略了。

「只不過,反蛋聯盟那些人居然已經對我調查到了這種地步,還能把這些東西偽造到這種地步,真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齊暉還在那邊一聲輕笑,「看來以後不能小瞧他們了。」

顧寧從齊暉臉上看到了端倪。

他隱約有種感覺,其實現在齊暉臉上的那些自信全是強裝出來的,其實齊暉心裏虛得很。這種心虛讓顧寧懷疑,或許齊暉心裏還有着另一個答案。而齊暉之所以對現在的這番說辭表現得這麼自信,只是為了逃避心中的那另一個答案。

顧寧必須將齊暉現在的這番說辭反駁得體無完膚,徹底逼出齊暉心底的那另一個答案。

「你的意思是……」顧寧冷靜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戳了戳自己的腦門,「我現在腦子所裝的東西,也是那什麼反蛋聯盟灌給我的?」

齊暉困惑地皺起眉頭,「你不是失憶了?」

「是失憶了,但是失去的只是記憶,還有別的很多東西留在腦子裏。」顧寧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他相信他已經找到了那個關鍵之處,「比如『iloveyou』。」

齊暉臉上的肌肉猛地一抽。

「有很多東西都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不是嗎?比如這張身份證,比如這些錢,比如那句『iloveyou』,比如我。」顧寧看着齊暉,「比如你。」

「哦?」齊暉勾起一抹微笑,想要用更高的姿態壓下心底的彷徨,「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說法倒是有趣。」

「難道不是?」顧寧徑直盯着他,「我查過了,這個世界沒有英文,沒有『iloveyou』。」

「這個世界也沒人知道什麼叫做空間站。」齊暉道,「僅僅一個簡單的句子,和一些零散的常識碎片,並不能證明什麼。估計反蛋聯盟確實的人對你的腦子做了手腳,往裏面灌了一些不成體系的知識,目的就是為了讓你以為自己來自其他的世界。」

「不成體系的知識?」顧寧皺眉。

「是啊,反蛋聯盟能調查到的也只有這些了。」齊暉微傾下身,含笑看着他,「你難道以為你腦中所謂『剩下的東西』,真的能夠撐起一個世界?」

顧寧與齊暉對視片刻,然後抽出一張紙放在桌上,握住一支筆,寫下一排「iloveyou」。

齊暉皺起眉,「你還是死心吧,這真的什麼也不能證……」

很快,顧寧又寫下了「我愛你」,中文漢字。

齊暉一頓,又一笑,「就算如此,也……」

「好きだ」,顧寧繼續寫着。

齊暉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韓語,德語,法語,希臘語,匈牙利語……顧寧就這麼接連不斷地寫了下去。說實話,要不現在寫這麼一遭,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寫出這麼多,一點都不帶卡殼的。

漸漸地,齊暉的臉色越來越凝重,額頭上逐漸滲出了汗。

寫滿了一整頁,顧寧覺得有些累了,姑且停下了手,細細一數,整整八十六句。

「怎麼樣?」他抬頭看着齊暉,「用不用再換個更複雜些的句子?」

齊暉被他這麼一看,居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忍不住往後一退。

「你現在還要說我腦子裏的知識根本不成體系嗎?」顧寧朝他走過去,步步緊逼,「你現在還堅持說這些全都是別人灌進來的嗎?只是零散的常識碎片?」

齊暉被逼得一退再退,最後退到了門口。

顧寧又進了一步。

齊暉竟直接拉開門跑了出去。

寒風從門外呼啦啦地又往裏吹,顧寧看着齊暉逃命一樣的背影,呆若木雞。

齊暉就這麼一路跑到了光輝之城的傳送陣,又一次一口氣往裏丟了一坨晶源,將自己傳送到……梅鎮。

梅鎮可不比光輝之城,一入夜,路上就真沒人了。所以整整一夜都沒人發現,廣場中央的傳送陣上一直蹲著一個人。

齊暉雙手觸摸著傳送陣上的圖案,整個圖案在他的手底徐徐發着光亮。如果這時剛好有人看到,八成以為這傳送陣正在啟動。但實際上,齊暉只是鏈接到了傳送陣的中樞,調查一樣他早就該調查的東西。

這個梅鎮傳送陣的傳送記錄。

齊暉起初只查了一個月,除了那次顧寧從梅鎮到光輝之城去的記錄之外,什麼都沒有找到。然而他很確定顧寧並不是梅鎮土生土長的人,難道還真的是憑空出現的不成?

然後齊暉決定繼續往前回溯,直接查它個整整一年。

而這個時候,顧寧已經站在寢室門口看着大開的門板吹了半晌的風,總算漸漸反應過來。

我勒個去!

顧寧狠狠拍著自己的大腿。

那貨又在關鍵時刻跑了!跑了!跑了啊!

顧寧發誓,如果齊暉再敢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一定得先撲過去,狠狠從齊暉身上咬下一大塊肉來再說。

結果第二天,顧寧推開教室的門,本以為自己又是第一個,卻看到自己的座位邊上居然趴着一個人。顧寧不由得有些怔愣,要知道,自從剛開學那天的自我介紹過後,齊暉還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教室中過。

他走過去一看,還真是齊暉。

齊暉趴在那裏睡得正熟,眼窩裏還有着兩個顯而易見的黑眼圈。

顧寧昨晚好像還發誓一定要咬下這貨一口肉來着?好吧,現在他又心軟了。顧寧小心翼翼地拉開自己的椅子,輕手輕腳地坐下,生怕把對方給吵醒。

又過了片刻,教室里的人越來越多,好幾個看到齊暉都是一聲驚呼。尤其華星進來的時候,一看到齊暉,簡直整個人都抽抽了。等到上課鈴響,老師抱着教案走進來,看到依舊趴在那裏睡得正香的齊暉,也是臉頰一抽。

到了現在,這老師當然已經知道齊暉是個有背景的,不然也不至於開除申請提了好幾次,每次都被校長親自打回。

但課堂紀律與背景無關。只見這老師一路走到齊暉面前,抬起了手中的教案,啪的一聲狠狠砸下去,毅然決然地就將齊暉給砸醒了。

齊暉哼哼兩聲,抬起了頭,睜開了眼,迷茫地看了過去。

「上課了。」老師一臉嚴肅地表示。

「哦。」齊暉這才坐直了身體,理了理睡亂的頭髮,從抽屜里取出書本,「抱歉。」

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回到講台上。

顧寧在邊上忍不住一笑。

齊暉歪過腦袋,看着顧寧,神色中帶着許多糾結。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又將腦袋扭了回去,翻開了桌上自發下后還沒動過的課本。

說來也巧,現在他們所上的,正是那門寫作歷史讀作忽悠的歷史課。

於是乎,過了約莫十分鐘,顧寧的上下眼皮已經忍不住開始打架,而齊暉已經果斷又一次趴在了桌上。只不過這次他還知道給台上老師一個面子,好歹把課本豎了起來,擋住了自己熟睡的腦袋。

齊暉就這麼安然睡過了一早上。

直到中午下了最後一節課,午休的時候,走廊外忽然一陣嘈雜。

就在這嘈雜聲中,一個人走進了這間教室。

那是個漂亮得有些張揚的少年,剛一進門便讓許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少年皺着眉頭往教室內一掃,視線在齊暉那豎起的課本上頓了一頓,又看向邊上的顧寧,而後一勾嘴角,露出一臉傲然的笑,「你就是顧寧?」

顧寧以前沒見過這人,但這並不妨礙他從周圍同學們小聲的議論中得知這人的名字——華凌。

他就是華凌。

「有事嗎?」顧寧神情冷硬,不由自主就把自身調整到了臨戰狀態。

顧寧可不認為這個昨天才剛剛知道的傢伙會對自己抱有什麼友好的態度。怕是嫌昨天的示威還不夠,特地來找茬來了?

果然,華凌徑直走了過來,雙手插在兜里,抬起一隻腳,踩在了顧寧桌子腿中間的橫桿上,「沒什麼,就是聽說你最近挺囂張的,來看看你。」

「那你一定是聽錯了。」顧寧回道,「我低調得很。」

「呵呵。」華凌笑了兩聲,整個人俯下身來,雙手撐著顧寧的桌面,以一種頗具壓迫感的角度俯視着顧寧,嘴角笑容漸冷,「你還可以更低調一點,最好永遠別出現在我的眼前。」

顧寧皺了皺眉頭。

「蛋盟學院,是我的地盤。」華凌伸出指尖,在顧寧桌上划拉着,「你要是敢招惹我,我只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你給整……」

說到這裏,華凌忽然頓住了。

齊暉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正從課本后露出半隻眼睛,盯着他看。

片刻后,華凌咳嗽一聲,直起身來,雙手從顧寧桌上移開,腳也拿了下去,「就你這種傢伙,我都不稀罕出手整你!」

顧寧抽了抽嘴角。

「本來我也不用整你。」華凌將兩隻手重新插回兜里,下巴抬得很高,笑得無比傲慢,「院長已經把你的退學申請寫了一半了,你知道嗎?等到這個月過後,如果你還是毫無長進,他就會直接交給校長審批。」

顧寧想起自己那可憐的下蛋成績,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肚子。

「這幾天,你又下出了多少呢?」華凌眯起眼睛,含笑看着他。

「不勞費心。」顧寧乾笑兩聲。很不幸,假期三天加上昨天一天,他只下出了一顆低級晶源蛋,只比顆粒無收好一點點,依舊在退學線之下。

「順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校長是我表哥。所以別指望他會對你網開一面,無論你讓誰去求情都沒用。」華凌笑得很開心,「你月底的成績,我可是很期待的哦。」

說完這些,華凌像是總算順了氣,又朝齊暉那邊冷哼了一聲,然後趾高氣昂地就走了。

這傢伙剛一走,教室里一些和顧寧關係還不錯的同學就圍了過來,嘰嘰喳喳地問著顧寧究竟是怎麼把這人給招惹到了。

顧寧搖著頭,把同學們給打發了,其實心裏還有些囧。

要說華凌是一副校園惡霸的模樣來找茬吧,這結果也太雷聲大雨點小了。

尤其最後撂的那句狠話,都是什麼鬼?校長是他表哥?那他不直接叫他表哥把顧寧給開了,特地跑來跟顧寧說「誰求情都沒用」?顧寧能找誰去求情……哦……

顧寧反應了過來。

他歪過頭,看向了身旁的齊暉。

齊暉不知何時又縮了回去,依舊一個課本檔得嚴嚴實實。

啪,顧寧按倒了課本。

齊暉本來兩隻眼睛露在胳膊外面,一下子腦袋一低,又給埋進了胳膊裏面。

「你也該醒了。」顧寧問,「昨晚上做什麼去了?」

齊暉乾脆扭過頭去,用後腦勺對着顧寧。

「你這是個什麼態度?」顧寧拍了拍桌子,「你昨晚上是怎麼說的?你還欠我多少個答案你知道嗎?」

齊暉這才又稍微動了動,不情不願地重新將腦袋轉了回來,「你想問什麼?」

「那天那個藍色光柱究竟是什麼?你這幾天去了哪裏?那個華凌究竟和你是什麼關係?你又究竟是什麼人?」顧寧頓時問出一連串,倒豆子一樣,「還有,我究竟是什麼人?」

「機密,機密,機密,機密。」齊暉回答。

「信不信我真的咬死你?」顧寧冷笑着,忍不住磨起了牙。

等等,五個問題,齊暉只答了四個「機密」?

顧寧的目光又糾結起來,他直覺地知道剩下那個也不能期待,卻又忍不住問,「還有呢?」

「還有……」齊暉深吸了一口氣,「我可能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顧寧一愣,忍不住又驚又喜,既期待又緊張,呼吸一下子都不那麼順暢了。

齊暉又將後腦勺轉了過來,「可是我不太想告訴你。」

靠!

顧寧飛起一腳,狠狠踹上了齊暉下面的椅子。這盛怒之下的力道也是不小,整個椅子都是一歪,齊暉差點沒摔下去。

齊暉扶著桌子穩住平衡,默默地重新坐好,沒對這暴力行為發表一點異議。

他現在對顧寧的態度很是糾結,居然兼顧了愛理不理和逆來順受。顧寧一看他吧他就擺出個後腦勺,顧寧不看他吧他又偷瞄顧寧,暗地裏似乎很是關切,也不知道是幾個意思。

顧寧那邊一口氣還沒順下來,連周圍同學們投過來的視線也顧及不了了,當即挽起袖子,眼看就要採取更過激的舉動。

還是後面華星見勢不妙,一聲咳嗽,扯住了顧寧,「對了,昨天你和我說的那個,那個課本的事情……」

往屆產蛋師的課本!這又是一件顧寧現在無比掛心的事情,頓時牽動了顧寧的神經。

華星也確實是個靠譜的人,昨天顧寧剛和他提了這事,今兒他就弄到手兩本,當即交給顧寧。顧寧一看,都是中級產蛋師的,一本是源學,另一本是新科目,叫結構學。顧寧現在就需要這個,當即樂歪了嘴,齊暉那檔子糟心事都不願去想了。

倒是齊暉這時候回過頭,看了華星一眼,「你們關係不錯?」

面對齊暉,華星明顯不太自然,不住乾笑着道,「同班同學嘛,都是朋友,能互相幫襯就互相幫襯。」

齊暉點了點頭,似乎對這答案還算滿意。

接下來的一下午,顧寧就一直摸著那些課本樂呵。齊暉嘛,則像前面所說的那樣,一直用眼角餘光偷瞄著顧寧。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顧寧第一個收拾好東西起了身,迫不及待要回寢室吸收新的知識。結果他一飛奔出教室,齊暉就跟在他後面出來了。

「你又跟着我做什麼?」顧寧問。

「如果我不跟着你。」齊暉反問,「你以為我為什麼會來上課?」

好吧,這話太有道理了,顧寧竟無言以為。

然後顧寧也懶得搭理他了,直接一路走回到自家寢室。齊暉就這麼一路跟着他走,前後腳地也跟進了寢室。

顧寧掏出了裁紙刀,「你知道我現在多想弄死你嗎?」

「你弄不死。」齊暉表示,「你也不捨得弄死。」

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此時此刻,顧寧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無恥就是無敵,他竟然真真拿這個無恥的傢伙沒有辦法。

而且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如今這個無恥的傢伙就戳在他的寢室里,他竟然也已經習以為常了。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顧寧默默無視齊暉,翻看起從華星手上得來的課本。

他對這課本可是寄以厚望的。他很清楚,按照正常的下蛋方式,哪怕他重新將自己的身心給調整好,回到以前三天下兩顆蛋的成績,也不過是剛剛卡在及格線上而已。顧寧可不想拚命努力只撈個剛剛及格,他想取得優秀的成績,那就必須學習更優秀的下蛋方式。

比如眼前這本……結構學。

結構學講的是什麼?不是物理層面上的結構,也不是化學層面上的結構。因為這個世界物質的本質並不是原子分子之類,而是「源」。這本結構學,講的就是「源」這個層面上的結構。

比如一個產蛋師想生出一塊板磚——是的,產蛋師下的蛋有時候真的可以孵出一塊板磚——他就得先知道板磚在「源」的層面上是個什麼結構,然後通過感知與冥想,使體內儲存的「源」達到那種結構,再等待其自然生出那層殼,下出來。這樣下出來的蛋,如果順利孵化,就是一塊板磚了。

當然,板磚,只是一個很簡單的物體。中級產蛋師升到高級,只要能下出板磚這種程度的東西就夠了。而高級產蛋師想要升到大師級,則需要下出一些更複雜的東西,比如……一台飲水機。

顧寧邊看邊抽搐著臉頰,只覺得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天吶!他本來以為人能下蛋!蛋能孵出晶源!就已經夠新世界的大門了!結果這都是什麼鬼!

顧寧擱下了課本,他覺得自己需要靜靜。

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看了幾個小時,外面天色又黑了。

齊暉還在他的房裏,搬了個椅子,抱着椅背反坐着,就在那一直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齊暉。」顧寧嘆了口氣,「你到底想怎麼樣,說句話?」

齊暉糾結地看着他。

齊暉究竟能夠說什麼呢?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齊暉究竟還能怎麼告訴顧寧,那個一直被顧寧當做齊暉的舊情人的「他」,其實根本就不是齊暉的舊情人?那天顧寧在小樹林里罵得一點沒錯,他齊暉就是個孬種?

是的,在當年的當年,現在算來已經是gago的時候,直到那個人犧牲之前,齊暉實際上一直都……處於暗戀階段。

齊暉現在,只想穿越回去,把自己,掐死,掐死,再掐死……沒事找什麼替身!沒事玩約什麼x!這下好了吧!把自己埋了也來不及了!

想找替身玩約x還差點強了,結果發現好像就是正主,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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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蛋的姿勢一定有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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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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