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往事(三十)

西都往事(三十)

馮鳳清知道自己做得不地道:小春跟王爺好了多少年了,這樣挖王爺的牆角簡直要遭雷劈的!何況王爺現在是他的主上,這是背主的行為!

不過王爺自動退出就是另外一回事,他只得這樣自我安慰。

但願這美人進了安西王府,死了小春的心。據他調查:小春最討厭斷袖的男人。

昭智打量了一會兒,評價了:「年紀不大,屬於嫩兒,弄到康樂坊去,肯定日進十金!說不定能壓倒蘇蘇。」

西都的風流場地還是蠻多的.西都為西部都會,襟帶南夷、鶻族、羌國,商旅往來,無有停絕。曾有一詩句曰:車馬相交錯,歌吹日縱橫。寫得就是西都的繁華。

並且這些場所別有風味:胡人半解彈琵琶,胡旋舞來煙花亂。

總而言之,西都的晚上燈火輝煌,熙熙攘攘,各等人群都有去處。

馮鳳清一聽不妙,趕緊說:「別看他年紀輕輕,已是大商客,每次來都帶有大批貨物,出手闊綽,根本不缺錢!」

馮鳳清的爹馮參將是守關門的,貨物進出歸他管,鳳清打探過了。

「年齡這般小,這麼有錢了?」霍昭智望著那上面的美男只差流口水了。

「沒事臣下先走了,願王爺抱得美人歸。」鳳清一張堂堂的方正臉上細汗直冒,心中開始最後的天人交戰,到底要不要將霍昭智拉走。他已跟了這美男半個多月了,心中打了好多次的退堂鼓。

「走吧,走吧。」霍昭智嫌棄他礙手礙腳了。

那個美男正好也下來了,若有若無的看了兩人一眼。

馮鳳清愧疚的看了一眼霍昭智,心裡再自我安慰一下:老大就是好這口!一邊趕緊溜了。

霍昭智露出笑容,跟了美男過去。

這就是赫旦與馮鳳清認識的「第一次」。

「之前早知道你派人跟蹤我。本帥聽力比普通人不知好上多少倍,幾乎是聽完了你和霍昭智的對話,那時瞄了你一眼,只想找機會割了你的那條,扔到青樓里。」

馮鳳清只是苦笑:「其實此事發生后,老王爺查了王府,封了王爺的地道。王爺與我們這批人迅速隔開,再見王爺時,已是王、臣界限分明,王爺已徹底是安西之王,而不是我們的那個同窗了。」

安西王霍昭智迅速成長起來,冷峻不可接近,幾乎就在此後的一段日子裡。

那夜的事,赫旦並不隱瞞自己的尷尬,據他說來全過程是這樣的:

赫旦穿街過巷,慢慢的轉入一街角小路。

小巷深深,月影重重,人影相隨,一前一後。

「兄長請留步,我怎麼覺得兄長眼熟得很。」

對方停下來了,笑笑。

霍昭智雙手一拱:「兄長貴姓?」

赫旦還是笑笑。不冷不熱。

「來安西經商?」

還是笑笑!不過這次是轉頭看著霍昭智了。

「娘的,真好看,可惜聽不懂魏國官話。」霍昭智直搖頭:「語言障礙沒法跨越。」

霍昭智打消念頭,轉身就走。

誰知壞事做多了,總會遇到鬼。

赫旦站住了,在曖昧的月光下對他邪邪一笑。

他確實想引這無法無天的霍昭智上鉤!

「妖孽。」昭智一回頭一觀望,立時評價。

所以縱橫西部的沙漠之狐赫旦做夢也沒想到,這小王爺霍昭智沖著他眉開眼笑,走到他身邊,踮起腳來,親了親他的嘴!

「原來是這種滋味!」霍昭智喃喃自語,隨後一不做二不休,伸出舌頭,又舔了舔赫旦的唇。

隨後,大概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微微紅了臉,竟撇了赫旦,一言不發,轉頭又走了。

月光半隱在雲里,雲彩抱住了月兒。一時間,天地朦朧,樹兒搖蕩,流水歡唱,越過高山,奔向大海。

震驚萬分的赫旦側過頭,也不由自主的舔了一下嘴唇,咬牙切齒,忿怒的顫抖著吐出三字:「霍-昭-智!」

得了手得意洋洋的繼而不知所措的正在低頭深入琢磨思考研究的霍昭智聽到後面的聲音,來不及反應,已有勁聲同時襲來。他趕緊反掌阻攔,想側身躲過,遲了!

赫旦差點當場發了瘋:他堂堂的胡羌骨力羅部落的六王子——被一個十三歲的小毛孩輕薄了!

他出手是又快又狠,惱怒得巴不得一掌切死這不知天高地厚的霍昭智。

一會兒,當麻袋裡被捆成一團,一搖一擺晃蕩間醒來的霍昭智發瘋似的大罵:

「雜種!娘的,就是偷香一下怎麼啦,嘴對嘴,誰也不吃虧!」

「想偷老子的香的人多去了,老子不是怕人知道,會把初次給了你?你還敢綁老子!老子非趴了你家的瓦不可!」

外面的赫旦聽到這小無賴破口大罵,才明白自己氣糊塗了,他一把解開麻袋,將霍昭智的頭露出來,惡狠狠的塞上一條汗巾。

霍昭智也惡狠狠的瞪著他,氣勢洶洶,大有放開他就算賬之感。

赫旦更加怒火攻心,一把扯下汗巾,一口就咬了下去。

被咬了一口,霍昭智嚇得連連后縮哇哇直叫:「喂,你會不會啊?不是咬的,是偷香,輕輕的舔!」

赫旦哭笑不得。他一口下去,發覺觸覺溫軟,倒是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離了。一聽他的亂叫,又火上心頭,摸摸自己身上,乾脆脫了外袍,又脫了內裳,將其塞了進去。

赫旦這才得意的笑了:「偷香?這香不?」

大魏官話可是說得字正腔圓。

這夠霍昭智受的。霍昭智的眼睛都快翻白了,下巴一抖一抖的,可見還在怒罵。

赫旦看他一眼,平息了一下:「你再敢罵一字,我就把你扔進秦樓,馬上脫光了伺客!」

當下還真的被赫旦嚇傻住了。赫旦一瞥霍昭智,見他一雙眼傻乎乎的瞪著他,心中大樂。

但當霍昭智被像胡瓜一樣倒出來時,口中的內裳掉了下來,總算能夠破口大罵時,馬上張嘴又來:

「操你娘的雜種!你是胡羌的哪個部落的細作?」

一口胡羌話也是字正腔圓。

可惜罵錯了人!

霍昭武那泰山崩於前而不變的俊臉,此時也是精彩萬分。他看著霍昭智,硬生生的半天講不出一個字。

「你怎麼在這裡?侍衛呢?」霍昭武終於低吼。他很少有如此失態的時候。霍昭智身份非同尋可,身邊的高手如雲,居然會被赫旦輕易綁架,實出意外。

赫旦成功的看到霍昭武打了一激靈:「霍-昭-智!」

赫旦看看愣住了的他們,捧腹大笑。

「怎麼回事?」霍昭武一字一頓,語氣凌厲,轉頭看著赫旦。

「是你家的那混小子?想把我賣到康樂坊做頭牌。」赫旦大笑,「這些事他懂得多,將軍該向他好好請教一下。」

霍昭智一聽,看著霍昭武,馬上露出恐懼之色,閉上眼睛。

霍昭武快速把他解開,一把推開那笑得直抖的湊近的赫旦。

赫旦當然不想罷休,攔住霍昭武:「我若是你,就不這樣干。你可別辜負了在下的一番好意,為了引他上鉤,在下可是親自出馬,做好周全的準備,甚至一會兒,霍襲信也會到達這裡,霍真根本不會懷疑到將軍頭上。這一份大禮,誠意十足吧?」

霍昭武一雙鳳眼霎時可殺人:「你再敢動他一根毫毛試試!」

赫旦笑得開心之極:「將軍不覺得演得太過了?」

他居然睜著一雙勾人的灰眼眸問昭智:「安西軍中的將領都秘密傳言,霍昭武為了幼第,什麼事都會幹。這種把戲,安西王你信嗎?」

赫旦「吃吃」的笑起來,彷彿這是天下最很好笑的事似的。

看得霍昭智心頭火起。這新安西王哪裡是好惹的,本就天不怕地不怕,何況現在身後有大哥昭武,一口就「呸」了過去。

赫旦大怒,一掌就過來。

霍昭智早有預防,一把閃過,騰空躍起,飛腿就踢。

霍昭武趕緊去中間擋了一擋,將幼第一把拎回來。

赫旦的灰眸色變,盯著霍昭智不動:就幾個月的時間,霍昭智本來不行的下盤已經大為改善,腿力長進了不少!

霍昭武也不理他,抓了霍昭智就想回去。

赫旦一伸手攔住了他:「將軍,且慢!」

霍昭智又忍不住了:「雜種!」

惡狠狠的,眼神如刀,鄙夷不屑。

赫旦灰眸圓睜,憤怒得只想手撕了此人:這是他在胡羌受歧視的根本原因!

也好。當霍真看到霍昭智的屍體,還用他動手除霍昭武嗎?

赫旦一揮手,四邊有黑衣人靠近。

「將軍今日如不動手,那就赫旦動手好了。」

昭武見狀,冷冷的一笑,攔在前面,護住了霍昭智:「赫旦,你想在安西府與我交手?」

赫旦邪味十足的笑:「將軍見諒。我聽說霍昭智是將軍帶大的,早就怕將軍不舍,只得先做好準備。」

霍昭武也笑:「你試試看,今夜能否活著離開!」

他身邊的胡崢和樊榮大喝一聲,快如迅風,立馬斃掉幾個黑衣人。

「赫旦,你號稱『沙漠之狐』,曾假裝聯盟,殺掉力特部落的王,我霍昭武會不做準備來見你?」

「你以為只有你的情報網有用,我安西府的就不行?」霍昭武冷笑,「你在瓦湖小鎮會見了已與霍襲信結盟的李玄,李玄要求與你聯手除去我,免得我與鶻聯手,對羌和大魏都不利。」

「赫旦,我給你一次機會你,快點給我離開安西府,算本將軍賣赫突吐一個面子。」

赫旦笑了:「真奇怪,你為何會心甘情願的讓出王位?讓了,還如此賣命?這與情理不符。」

「讓開!」霍昭武不屑理他,「前面早伏了人了,本將軍出去,數到十就動手。」

赫旦一愣,揮手制止手下人進攻。

他看著霍昭武帶著霍昭智,徑直離開。也馬上對身邊人立即下令:「走!否則走不了了。」

他甚至是外邊的人都顧不上了。

赫旦一路狂奔,出了西都。在安西府的情報網幾乎是被順藤摸瓜,連根拔起。

平生第一次狼狽成這樣。

這霍昭武實在厲害!

但最讓他痛恨的,其實是小毛孩霍昭智!

他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唇,條件反射的想起霍昭智:柔軟的雙唇,低垂了長長的睫毛,清澈見底的雙眼一瞬變成空靈朦朧——真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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