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煙雲(五十二)

上京煙雲(五十二)

李恆臉色鐵青,一抬她下巴:「沒心沒肺,看樣子聽得津津有味。」

她嚇得連連搖頭:「皇上哥哥,我錯了。我真的全忘了,你原諒我吧。」

真是糊塗透頂,居然還含笑應許婚事?她真想揍自己幾下:沒腦子到這種地步,又給自己惹禍了。

李恆哪裡放過她,也不聽她的辯解,當晚便把她關在冷宮思過了。

對於此事,她思來思去,覺得順理成章:馬騰此人,反應敏銳,心思深沉,後台強硬,如此人才,霍真這樣的人,還真會在李恆走後,干出再許的事,不遺餘力的拉攏住人。

就是她,說不準色心一起,也想琵琶再抱了。

可問題是人家是斷袖啊,並已有相好。這嫁過去,要守活寡的吧?

她腦中有不少野史,其中一本就寫到:大魏有貴婦名裘玉者,用刀子削其大腿,生啖之。家人問之,知其夫喜孌童,長期被棄深閨,寂寞難忍之故。

珍惜大腿,遠離斷袖!

她一邊咬著冷宮裡的一根稻草,一邊在心中痛罵馬騰這惹事的!並真心為自己叫聲屈:她也想改頭換面,勾引李恆,以後只跟李恆這廝混了。

再說她現在就是想紅杏出牆,有這個條件嗎?在乾坤宮裡,去哪兒不是一大班人跟著?就是到書院,也是一批人先護送到那裡。

想到這,她嚇了一跳:原來沒人盯著,有了條件,也想給李恆戴一下「綠帽子」的。

她沖著自己「呸」了兩下,真心的鄙視了自己一回。可鄙視后一想,內心好像真有這邪惡念頭。

想到這裡,她又「呸」了自己一回。

她看看周圍,陰森森的,鑽到門邊往縫裡向外一看:黑乎乎的光溜溜的一庭院,不知哪裡有隻烏鴉,「哇」的一聲大叫。她嚇了一跳,悻悻的退回來,坐在硬邦邦的床上繼續翻床墊,抽稻草咬著。

李恆進來時,見她大腦放空傻笑狀,一雙鳳眼裡全是哭笑不得:「這兩日,你還權當享受了?」

她趕緊諂媚:「就是想皇上哥哥想得緊,晚上都睡不著。」

這話肯定很中聽,李恆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為她撣了撣身上的衣服,領了她出去。

她以為這事就過去了,在冷宮裡關了兩天了,李恆的氣也該消了。

她泡了個澡出來,就看到八仙桌上擺滿了熱騰騰的糕點果品,一玉盤的乳酪澆櫻桃讓她眉開眼笑,馬上湊了過去,誰知李恆伸手一撈,盤子就到了他的手裡。

「皇上哥哥,我錯了。」

李恆示意她繼續。

「我被迫給我父王辦事可以原諒,但不該答應婚事。」

李恆拿了一顆櫻桃,放進她蠢蠢欲動的嘴巴:「繼續說,說出心裡話來,朕想明白你心思。」

她只得繼續檢討:「我不該三心二意,利用皇上哥哥不在的日子,也想勾搭一下。」

這話太誠實了。李恆臉色鐵青,一扔盤子,也不跟她廢話,一把把她轉過身去,反攤放在大腿上,伸手便打。

「啪啪」的聲音傳來,她羞愧欲死,便又殺豬一樣嚎起來。

沒人救她。可憐她這沒爹沒娘被送入這見風使舵沒有人性的深宮的軟弱女子。

打完了,李恆終於切入正題,面對事實,一副被人戳了心肝肺的樣子:「霍昭柔,朕告訴你,死了勾搭其他男人的心思!」

她明白了厲害,呼天喊地:「皇上哥哥,我不敢!我真的全忘了。那些事——」

她咬咬牙,將事情全推給馬騰這師傅:「他是我師傅,為師不尊,勾引徒弟,簡直是人神共怒,人人可誅之。」

李恆終於抖啊抖,笑出聲來,將人翻轉回來:「馬騰雖與李恆有一腿,但此人極是正派,倒是真沒打你的主意,應是霍真打他的主意才對。」李恆托盤而出,「胡羌得到你重傷失蹤的消息,大舉進攻,長驅而入,霍修明控制不了安西軍,現在連西都被圍三月了。」

「昭智呢?」

「別提了,西都臨近被破,霍襲古也顧不上什麼,闖進摩羯寺的後面想帶人,結果發現人早跑了。那裡後山有一密道,是供緊急時用的,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到哪兒去了?皇上哥哥心中有數沒有?」她馬上含淚欲滴,「也不知會不會上人的當了。」

不問倒好,一問李恆氣了個半死,胸口劇烈起伏,暴怒如雷。

「你還是別管他去哪了!這小子分明在模仿你行事,你們兩個,一個在前開路,一個隨後放火,都不是好東西!」

她臉色也白了,嘀咕:「不問不問了,再問下去,說不準又是禍事一樁。」

「還算有自知之明!」李恆悻悻的橫了她一眼。

「皇上哥哥要放我回去?霍襲古這次會給出什麼來?」她饒有興趣,「皇上哥哥敲狠一些,將來還有昭智得供著。」

李恆無語半天,才對她不由自主的失笑:「你這彎轉得夠快,安西府為了置辦你的嫁妝,差不多將公庫都搬空了,還能敲出什麼來?」

「這一點就搬空了?」她根本不信,「霍襲古在騙皇上哥哥!」

「你真夠狠的!你嫁妝的價值已超過大魏國庫的庫存。」李恆看著她,不由有了冷汗,「你一向屬於翻了臉就無情到底的那類,朕真的當心些。」

她態度恭謹,認錯真誠:「皇上哥哥,我這不是亡羊補牢嗎?昭智腦子不行,又沒了王位,將來就是安全問題,也不知要花多少心思和銀子!」

李恆看著她一副「刮安西府的三尺」的樣子,不由痛罵:「昭智,昭智!你可知你這寶貝弟弟幹什麼去了!」

「總不會是斷袖去了吧?」她小心翼翼的推測。

果然一猜就中。她一跳老高,只罵摩羯寺的釋康混蛋:「連個人都看不住!」

「皇上哥哥,這絕對不行!你得想法把他抓回來!」

李恆冷眼看著她,大概覺得她不可理喻:「你把事兒都推給釋康,可知他好歹也算安西王,釋康敢把他怎樣!」

「他斷到誰頭上?」她來了興趣,「這麼飛蛾撲火一般,定也是個絕色。」

這下捅了馬蜂窩了,李恆扯住她就是一陣暴打,打得她捂住後面哭哭啼啼:「我也只是說漏嘴了,至於這樣嗎?」

李恆的手舉在了半天:「實在受不了你!」

他叫來錦蘭。

錦蘭進來時,見她雲鬢鬆散,眼睛紅腫,明顯是哭過的樣子,大驚。

「你是她貼身宮女,好歹教一下她說話的規矩,免得到時露了餡,大家面上都難看。」

「奴婢不知娘娘觸犯什麼了,讓皇上如此動怒?」

「錦蘭,」這大魏天子一聲冷笑,「少縱容她些,到時收不了場,誰都倒霉!」

錦蘭此時不唯唯諾諾了,應聲道:「奴婢不敢。皇上出口自然都是金玉之言,可娘娘也是安西王府嫡女出身,哪輪得到奴婢來教她規矩?」

「朕說你可以,自然就可以。」

李恆不耐,出了寢宮,吩咐:「給朕都看住了,哪兒也不准她去。」

等李恆走後,她收了淚,對著錦蘭斜了一眼:「教吧。」

錦蘭過來摟住她,撫著她被打的地方,眼中卻有了淚:「我雖有不識好歹的時候,但誰敢作踐你,我定跟他拚命!」

她忍不住摟著錦蘭大哭。

錦蘭一把捂住:「給我咽回去,這地兒是哭的地方?」

錦蘭幫她洗漱,看著她被打的地方,卻哭得泣不成聲:「就算是看在過去的面上,也不能這樣。」

「說來說去,你不聽我勸,早點有個小皇子,他也不至於這樣待你。萬一將來生厭了,也總會看在骨肉的面上,善待三分。」

「你打算犟到底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她默不作聲,只是批了衣服出來。

錦蘭倒是理解:「總算有些心眼兒了,知道留幾分在肚裡。」

錦蘭梳著她的頭皮,默不作聲的一連梳了三百下,才突地道:「你這副樣子,就是我也知你只是表面應付,如何瞞得過皇上?今日只不過是個開始,只怕以後就難過了。」

她說了實話:「我現在還真沒其他想法,這乾坤宮,實則插翅難飛。」

錦蘭靜悄悄拿來一塊玉佩,將它放在枕頭下:「你心地太好了些,各方都欺上你了。」

「誰都逼你,也不想想你只有幾歲。」錦蘭紅了杏眼,鋪好被子,「這些人說到底都是沒良心的,認定你沒人護著,就往死里作踐你。」

「好好想想,說不準能想起什麼來。給玉佩的人曾對你說過,就是上刀山下油鍋,只要通知他,定會救你,聽這口吻,定也是個手眼通天的。」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錦蘭?」

「我曾經一度是你最信任的人。」

「曾經一度?我為何不繼續信任你?」

「因為我不配。」

錦蘭輕輕的放下錦帳:「你要護好自己。」

這錦蘭果真是個人物。她等錦蘭走後,拿出枕頭下的玉佩來,心中是感慨萬分:怎麼繞來繞去又是這塊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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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都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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