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煙雲(四十九)

上京煙雲(四十九)

她哭了半晌,才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來:「昭智還在安西,這下怎麼辦?」

李恆氣惱之極,一把點上她的額頭:「你倒知道問這話了,當初在心中是怎樣猜疑朕的用意的?要是現在再提出接人過來,霍修明父子非生疑不可,等著看吧,反正無論如何,對他動手是不敢的。」

「朕問你,你與李玄他們是怎麼回事?」

她哭喪著臉,連連求饒:「皇上哥哥,我不是全忘了么?」

「朕就怕你,該忘的不忘,不該忘的全記不起!」

李恆終於抑制不了嫌惡,說到一半,這大魏天子下床想拂袖而去,她倒是反應快速,在後一把摟住了他的腰。

「朕知你年齡小,心思無瑕,只是不知人心骯髒罷了。不過朕,也實在對你失望。」

這真是糟糕。怎生是好!

現下她和昭智,只剩下李恆這條大粗腿可以抱了,李恆要是翻臉不要她,昭智肯定就死定了。

蒼天吶,她以前也玩得太出格了,腳踩兩隻船不算,還居然惹了自家夫君的堂兄!

「偷人」也沒什麼,問題是還偷到斷袖的身上,並且還是一對斷袖,這臉皮讓她擱在哪裡?

這麼一想,李恆要她就真的很念舊日情分了,她還想跑?誰會要這樣的她!

「你知道馬騰為何非要拉攏你和李玄么?他肯定是識破了你女子的身份,設計讓你一步步的親近於他們,因為李玄房中雖多美姬,那隻不過是種掩護。李玄性極惡女子,而他明顯很喜歡你。」

她臉色慘白:你娘個咚,原來李玄喜歡她,是因為她身上的「男人味」!

「李玄要想登上皇位,自然需要繼承人,更需要讓永和帝放心他的後嗣無憂,你是最好的選擇。」

「朕有時想想,真過不了心中那道坎!」

李恆還是在深夜時分離開寢宮,只剩下她呆若木雞,繼而嚎啕大哭。

錦蘭進來,喝退了其他人,輕輕軟軟的哄她:「要奴婢說呢,皇上生氣也是有道理的。大凡有點血性的男子,被娘娘這麼翻來覆去的鬧,都會惱的。」

「哪裡鬧過?」她哭著爭辯,「這次是皇上嫌棄本宮了。」

原來過不了的心中的坎是這道。嫌棄到這種地步,連碰都不願碰一下她,虧她以前還自我抬高,想入非非!

「皇上這麼喜歡娘娘,娘娘是他心口尖上的肉,若性子軟些,哄一哄皇上,天大的事都會過了。」

錦蘭一聽,沒怎麼放在心上,只是幫她洗了淚痕,重新擦了花膏:「好生睡吧,皇上還會捨得不理娘娘?明日兒就沒事了。」

只是她等到更鼓五響,上朝的時間到了。等到太陽升起,在床上又賴了半天,掂量著李恆早已下朝了,也不見李恆身影出現。

倒是錦蘭進來,哄著沮喪的她起床,伺候她起床梳洗。

錦蘭讓人取來一襲嫩粉色衣裙,腰上圍上織錦繡花腰帶,繞了細細的幾圈帶子,繫上玉佩。

她心眼兒一動:「皇上記掛著的那塊玉佩呢,拿來給本宮瞧瞧。」

她瞧著這塊玉佩,愈瞧愈覺得眼熟,覺得真是燙手山芋,趕緊吩咐:「趕快藏起來,放到皇上見不到的地方去。」

「照奴婢看,這種東西還是不要留著好。」

她哭喪著臉看著錦蘭:懂什麼,現在是能拉住一隻腿是一隻,就是再碰到馬騰那不要臉之極的斷袖,她也笑臉迎人,好歹總得將人先弄出那安西府!

錦蘭見狀,知道她心思:「娘娘總算學聰明了,既知道拉住皇上,也知道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不過這種事要小心些,一旦被抓住,大魏這裡,是要浸潭的。」

她瞪大了眼打量錦蘭:這丫頭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比她想得還長遠。

「不過後宮裡,哪裡就像外面看到的那般乾淨?聽說雲妃就是閔皇的七皇子的......」

錦蘭啊錦蘭,原來她一直小覷了這丫頭的「野心勃勃」!

錦蘭細心的將她前面的長發左右分了兩縷,合在一處,梳成辮子,用絹做的花枝纏了,笑:「這像是胡人的騎馬裝了,據說宮中很流行。就是上京的大街,也常有貴族少女這般打扮,騎馬招搖過街。」

「這衣裳給娘娘一穿上,真是天然去雕飾,人面如桃花,這春花爛漫中,定是娘娘最嬌艷了。」

她哪裡有心搭理錦蘭的取笑。用過早膳,出來往書院去時,是一路愁雲,嚇得幾個小宮女連喘氣聲都不敢大些。

四月的上京,一大早就出了太陽,此時已是艷陽普照,風中都帶了熱氣了。

她突地大步流星,穿過院子,幾步就消失在後園的花海樹林中。

「不準跟著!」

她身上的粉色絹衣太長,她忍無可忍,看看左右空寂無人,提起裙子,一把踢了繡鞋,扔到花圃里,一路奔跑,直到乾坤殿的後門。

「穿上!」李恆居然板著臉站在那裡,將她的舉動看了個清清楚楚,聲音嚴厲無比,「成什麼樣子!」

她只得踩著小石子鋪成的小路回去,將繡鞋撿了回來。心中不知為何感到委屈萬分,竟站在階下滴滴答答的哭了。

李恆看著她花貓一樣慘不忍睹的臉,光著的腳丫,長嘆一聲:「真是命中魔星!」

她坐在石階上,被穿好了鞋子,李恆又領她進去洗了臉,李恆抱起人來,一路直往寢宮而去。

「皇上哥哥,今日兒這套衣裳好不好看?」她眼巴巴的討好道。

李恆一瞅她,扔出一句:「傻丫頭一個,這種顏色最庸俗不過了。」

隨後叫人伺候懊惱的她:「前殿還有一大堆奏摺要看,你自己用午膳,不用等朕了。」

到了用晚膳時,她知道是等不著人了,錦蘭一再請示是否開膳,她還是搖頭,傻乎乎的坐著等。

錦蘭嘆了口氣,下去了,也懶得管她。

早已上了燈,她看著燭火輝煌,桌上的飯菜一點點冷下去,終於說:「撤了。」

她餓著肚子,懶洋洋的上了床,半夜時,卻聞到了香味,她趕緊爬起來,掀開床幔。

果然是一臉鐵青的李恆,看著她,不無惱意。

她坐在床邊,歪著頭,望著李恆,笑了。

李恆一雙鳳眼裡冷冰冰的,厲聲說:「下來,無緣無故餓肚子幹麼?吃了再睡。」

她一咕嚕就下來了,赤腳就奔過來。

李恆閉眼長嘆一聲,終是將赤腳的她抱起,拿了件衣衫包了,讓她吃完一碗湯麵。

「你自己也這般大了,也得學會照顧自己,看你以前,將自己身子糟蹋到何等以後不準任性。」

吃完了,她不罷休,緊緊的摟住李恆的脖頸不放。

李恆惱得直咬牙,只說:「放開。」

她的眼裡蒙上了一層水霧霧的一片。

「冷。皇上哥哥就容我取個暖。」

李恆看看她緊搭在他身上的手腳:「快五月了,手足還是冰冷,暖都暖不起來。」

她將自己的手往李恆的衣襟里放:「皇上哥哥身上又暖和又好聞,不用可惜了。」

李恆忍不住罵:「你倒會利用人。想必是摸清了朕的心思,一心一意想要拿捏住朕了。」

她趴著他,嬉皮賴臉的笑:「皇上哥哥給我睡了多年了,不貞不潔,給別人也不要了,還不如都歸我算了。」

她看著李恆。李恆目光閃爍不定,掰開她的手:「你放開,朕去凈室。」

這才罷了,自己下去汲了拖鞋:「我給皇上哥哥暖被窩去。」

快***了,還需暖么?李恆一拉她:「去洗漱去,嘴巴上有油。」

她湊近鏡子一瞧:「皇上哥哥真是不解風情,如此美艷誘人的嘴唇,硬生生被描繪成這樣。」

李恆雙肩抖動了一會兒,徑直進了凈室。一會兒出來,一上床,她膩了過去,晚上兩個人照舊摟著睡了一夜。

李恆起來時,她照樣一個轉身,攤開了手腳酣睡,直睡到錦蘭輕輕的搖她,她才醒來,迅速洗漱,咬了兩口熱糕點,打扮利落後去了書院,練了一會兒拳腳,回來泡了一會兒澡。

收拾了出來時,趕上李恆回來用午膳。

她若無其事的湊上去,歡天喜地的叫:「皇上哥哥!」

李恆簡直不忍見她那諂媚樣:「真是個厚臉皮的小無賴!」

她確實厚臉皮,一會兒就摟著他脖頸說悄悄話:「皇上哥哥就是好看,連說個話兒也動聽。」

李恆終於熬不住了,一下子松下了臉,笑出聲:「天下居然還有這樣誇朕的。這麼拍馬,想必知錯了?」

「知錯了。」她連連點頭,「皇上哥哥知道我的,那些事,定是——李玄污衊我。」

李恆長嘆,摟著人親了親:「你與他確實有兩次相遇。甚至連手上的傷也是為他所負。」

她當下眼都直了,趕緊捂住李恆的嘴,死鴨子嘴硬到底:「沒有的事,我不喜歡斷袖的。」

李恆親昵的咬了她的手一下:「你知朕有多喜歡你,以後膽敢勾別人,朕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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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都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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