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成為自己最討厭的人

「恩？」林政在懷疑自己的耳朵除了錯覺。

「分手吧~」河蒟蒻笑著說，他沒有幻想林政會說那你砸壞我的東西呢？我們做情人不是挺好的么~不談感情，只是這樣在一起，什麼時候膩了就分開……他只想就此別過。

「好啊~」林政十分乾脆，似乎這並不是在說分手，是再平常的一件事。

林政沒有陪蒟蒻去醫院，也許，他再向前一步，就能留住他。但是他沒有那麼做，總有些人和自己過不去，就像現在的林政，讓他說一句實話都困難。

在河蒟蒻的病房門口守了三天三夜的人是他，笑著聽河蒟蒻說分手的也是他。那個習慣粘著自己的人突然要離開了，他連一句挽留都沒有……

————————假戲成愛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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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章小甜，我跟你說，今天的項目特別重要。你給我打起精神來，還有，老於，你帶著你們部的其他人，去準備下午的接待會。」李經理安排著工作。這一天市場部特別忙，下午總裁要去談一場生意，這關係著最近一直謠傳的金融戰爭問題。河氏集團的股權收購還在瘋狂地進行中，短短時間，河氏集團的勢力迅速增長，矛頭馬上指向了林氏集團。這場談判，對他們來說，可以說是一種戰役。

小甜在這場談判之中擔任助理的角色，她帶著一些員工負責會場的布置，但是在布置的過程中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她記得林政說過自己最討厭的花就是玫瑰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反正他的辦公室不允許出現玫瑰。記得有個冒失鬼不小心擺了幾朵白玫瑰在他的花瓶中，就那樣被開除了。

但是，會場里卻出現了不合時宜的玫瑰，各種顏色，這裡乍一看，倒有種婚禮現場的味道。

小甜正想象著，今天的會議會是什麼情況。這時候黑壓壓的一群人向這邊走過來。人群中小甜一眼就看到了河蒟蒻，只是，今天的他神情嚴肅，看起來變了一個人。

會議進行得還算順利，但是小甜一直覺得今天這兩位主角之間擦出莫名的火星，似乎哪一秒發生了變化，這裡就會世界大戰。

「那依河總的意思，我們下一步的合作怎麼進行呢？」林政話鋒一轉，直接針對河氏集團。

蒟蒻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現場的每個問題對答如流。今天他收起了自己所有的鋒芒，但是卻是光芒萬丈的一個人。

會議進行得很順利，雖然沒有按照河蒟蒻預期的利益最大化，但是雙方都做了適時的退讓，達到了利益的共贏。

「一起喝杯茶吧~」林政叫住了正欲離去的蒟蒻。河蒟蒻看起來成熟了許多，很少穿正裝的他，今天穿得這麼正式，配上他那嚴肅的不苟言笑的表情，還有鎮定自如的表現，思路清晰，反應敏捷，讓在場的所有人刮目相看。

「好啊~」河蒟蒻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就像當初林政輕而易舉就答應了他分手一樣。其實，除了在床上，大多數時間，他們都是不咸不淡的關係。林政對他，沒有愛，亦沒有心疼，他是這樣認為的。

兩人來到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館，河蒟蒻本身是很討厭這種茶館的，讓他想起那些不懷好意的老傢伙。曾經就是在這種類型的茶館里，幾個老傢伙對他提出了無理要求。那些冠冕堂皇的，總是一本正經的某些老闆，在談到最後一項的時候總是會對他提出無禮的要求。

河蒟蒻畢竟是剛進入金融圈的新人，免不了受某些財大氣粗的富婆或者是變態的老頭欺負。從前的他一定會掉頭就走，甚至一拳打過去，但是他最近他學會了一種技能。就是——威脅，和林政對他「耍無賴」一樣的道理。只是唯一不同的是，林政的耍無賴讓他覺得溫暖、幸福，而他所謂的威脅，不包含任何曖昧的成分，而是做好「準備」，用極其卑劣的方式，讓他們心甘情願按著合同來。

那些腐敗的靈魂和讓他厭惡的回憶，就像這個古色古香的茶樓給他的直觀感受。表面上看起來，像一位東方女人一樣婉約、典雅，實際上，包間裡面的談判卻難以掩蓋在華麗外表下醜惡的yuwang。他是這麼覺得的。

「怎麼？不喜歡這裡的環境？」從進門到現在，林政就觀察著蒟蒻的一舉一動。

蒟蒻一直僵著臉，似乎回憶起什麼不好的事。

「沒事的~」蒟蒻端起茶盞，輕啄一口。波瀾不驚的樣子，很難讓人想象他曾經砸了林政的屋子。

「走吧，我們換一家。」林政連忙起身，蒟蒻也只好跟上。

本來打算提了車帶他去其他地方的，河蒟蒻的目光卻落在不遠處的遊樂場那裡。

那個摩天輪……讓他想起藍城，那個他曾經最信任的，及時發現信任出現了裂痕也不忍心追究的人。

「就去那裡吧……」河蒟蒻指著摩天輪說。

「這個時間，恐怕，就要關門了。」林政看了眼手錶，說道。但是他還是帶他去了遊樂場，十分不巧，他們到的時候，恰巧趕上關門了。入秋了，天有點涼，河蒟蒻尷尬地笑笑，有些疲憊了，他直接坐到圍牆前面的花壇上。

淺灰色的西褲，花壇上甚至有很多灰塵，他卻想沒看見一樣。是的，河蒟蒻從前很愛乾淨，他也沒有想到，某一天自己會成為自己最討厭的那一類人。

林政愣了愣，把自己的外套給蒟蒻披上，「坐會就起來吧，這裡太涼了……」

「最近……還好嗎？」很沒骨氣的一句話，河蒟蒻點燃一支煙，煙霧在昏黃的路燈下氤氳開來，他的表情隱藏在煙霧裡，看不清楚。

「……不好！」林政說道。但是說了不好之後，他又有些後悔。難道還能再讓他回到身邊嗎？自己真的很自私，這樣對河蒟蒻真的不公平。但是，對他發瘋的想念又怎麼解釋呢？多少個夜晚，他想念懷裡溫暖的身體，想念那雙柔軟的微涼的唇瓣，想念著他嘴角揚起的笑意。不管是可憎的邪笑、嘲笑，亦或是他在自己的面前失控，詆毀明非的一切，他竟然一點都生不起氣來。

「我也不好……」河蒟蒻嘆了口氣，黯然神傷。最近，他把自己從前的那本書看了一遍，知道了那個兒時落寞的，性格孤僻的男孩就是自己。知道了他曾經患有嚴重的抑鬱症，因為曾經目睹過一場車禍，那觸目驚心，血肉模糊的畫面，從那以後就再也快樂不起來了。媽媽把他關在房間里，不讓他出去，他厭倦這個世界。曾經做了無數次「死亡嘗試」，試圖殺掉自己。那本書里重現了曾經驚人的一幕——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一個面容精緻的男孩把自己關在浴室，他躺在浴缸里，滿身的傷痕，任由帶有鮮血的溫水沒過他的頭頂……他幻想著新的開始。

是藍城伴著自己走出來的，是藍城告訴自己要去面對。是藍城陪著他嘗試吃肉，不要再因為血與肉而恐懼，不要再害怕黑暗。

明明是關於河蒟蒻的回憶……他卻能「入戲」，並且淚流滿面。

但是這正本書都在告訴河蒟蒻：他並不愛這個叫藍城的人，關於那個紋身，只是一個幌子罷了。他甚至通過這本書猜到了河蒟蒻的回國真正目的……現在想想竟然有些可怕……

「好了，我也不重複你的話啦~咱們去喝酒吧~」河蒟蒻指了指道對過的酒吧，然後起身，打掃打掃褲子上的灰，自然地牽起林政的手，「走吧~」

「好啊~好久不見了，這樣我們也能好好聊聊~」林政大大方方地和他牽著手。就這樣自然地陪他過了馬路，他最擅長的就是裝糊塗，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儘管他表面上把事情處理得遊刃有餘，卻還是抑制不了——瘋狂的心跳。

而河蒟蒻也正是如此，兩人懷著近乎相同的心情，來到那一間酒吧。

進到門店裡面的時候，手也沒有鬆開，酒吧裡面放著爵士風的音樂，有人向他們投來目光，但是卻沒有太多的唏噓聲。因為這裡是一個gay吧，不會有任何非議的目光。但是，這對美男，顯然已經成為這些gay眼中的焦點，可惜，他們都已經有了伴侶。

「喜歡這嗎？我也是偶然發現的~」蒟蒻熟練地走到帶林政來到卡坐，然後叫了威士忌。

「你經常來？」林政挑了挑眉毛。

「還好吧~有時候和朋友一起來。」蒟蒻笑了笑，然後竟將那杯威士忌一飲而盡。

「朋友？哦，這麼久了，也有新的朋友了吧？男的女的？」林政極力讓自己保持冷靜，給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雖然他有種一拳打翻桌子的衝動！其實，他有什麼理由生氣呢？在河蒟蒻眼裡，他就是個抱殘守缺的人，如果誰來勸說，他就會把眼前的人事物都撕碎！可是心裡終究不是滋味，那只有他自己知道。

「哈哈哈~~~」河蒟蒻突然笑了起來，這笑聲不大，但是充滿了嘲諷，甚至有些刺耳。

「你覺得呢？來這裡帶的還能是男的、女的？」蒟蒻又給自己滿上，再次一飲而盡。嗓子辣辣的，有些疼，甚至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