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人心難測

90.人心難測

翌日,林槐之一早起來便進宮了,月牙兒在他起身走後,也睡不着了,總是會忍不住胡思亂想,便打算去菜園裏瞧瞧,卻聽到王氏來了,她疑惑了片刻,不知她此次來的目的,也不再換地方,便直接吩咐瑞珠讓她進了偏廳,便在那裏見她。

王氏這還是第一次進到月牙兒與林槐之的住處,之前月牙兒都是在花廳見她,或者是在菜園子裏碰到,她打量著四周的陳設,並不像某些官宦之家,喜歡把一些古玩玉器盡都擺放出來,屋內簡潔明亮,只是不知他們二人居住的內室是否也這般簡潔。

王氏胡思亂想之際,只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知是那些丫鬟擁簇著月牙兒來了,忙謙卑的低下頭去,現出恭敬的姿態。

月牙兒走進偏廳,也沒有和她拘束,隨身坐在了迎窗的大炕上,抬眼打量著不過一日未見的王氏。

她今日穿的十分樸素,頭上也只斜斜的插了一根簪子,再無其他佩飾,知她定是前來謝罪又或者是謝恩的,只是她心中只牽掛着林槐之,無心與她周旋,只淡淡道:「不必多禮,這般早定是還沒用早飯罷,那便一起吧。」

王氏聞言急忙擺手道:「不不,妾身...奴婢不敢,王妃自用便是,奴婢服侍王妃用膳。」

這麼快就改口了?月牙兒看了她一眼,卻不想與她周旋,便直接道:「不必了,你有事便直接說罷。」

王氏似是有些尷尬,她看了看周圍站着的丫鬟,欲言又止。

月牙兒見狀,便吩咐身邊的丫鬟都退了下去,屋內只剩了王氏與月牙兒二人,月牙兒便道:「有什麼事情,可以說了吧?」

王氏一雙眼睛瞬間紅了起來,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月牙兒一驚,心中已是有些明了,沒有讓她起身,只聽她略帶哽咽道:「奴婢自知沒臉再來見王妃的,不過是條賤命,縱然死不足惜,王爺王妃心善,不僅沒有將罪於奴婢,還....奴婢實是不知該如何表達奴婢的感激,又心存罪惡,都是奴婢的錯,奴婢......」

月牙兒聽不得她跪在那裏哀戚戚的,話也表達不清楚,但月牙兒還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左不過是心中歉疚難安,又心懷萬分的感激,此事也怪不得她,本來她與林槐之在之前就商量再給她找個好人家的,只是提前了些罷了,而且還免了他們找人牽線了。

看林槐之的打算,也沒有任何將罪寧紹的意思,她心中也是看好寧紹的,知他必是情非得已,所以兩人也只是發乎情,止乎禮,並不會做出那等齷齪之事,即便出了這事兒,寧紹的管家身份也是不會變的,只不過王氏從側王妃變成管家夫人罷了,自然是不能為難的。

月牙兒嘆了口氣,道:「你不必如此,快起來坐下罷。王爺不喜歡你,本不是你的錯,王爺他本就是長情之人,且性子執拗,並不是你不好。原本我與王爺也早早的商量過,你年紀輕輕,自然不能一輩子都關在這王府之中,耽誤了你大好的年華,若是有那合適的年輕公子,我與王爺自然是願做這個媒人給你們牽線的。」

王氏大驚,她睜大着眼睛望着月牙兒,哀求道:「王妃,奴婢知道奴婢人微身賤,又做出這等......只是奴婢發誓,奴婢與寧管家是清白的,奴婢願意為王爺和王妃一生為奴為婢,做牛做馬,求王妃不要把奴婢送與他人,奴婢做什麼都可以,求王妃......」

月牙兒奇怪的看着她,林槐之不是答應了他們二人的婚事了么?這王氏並不知情?

「你不要如此,想來寧管家還沒有告訴你此事?王爺已經答應你們二人的婚事了,今日一早便進宮向皇上陳明,想來不會有什麼意外,你且不必如此激動,既然你與寧管家情投意合,我與王爺自然不會棒打鴛鴦,你放心就是。」

王氏經歷大起大落,一時難以置信的望着月牙兒,以為自己身處夢中,良久才反應過來,蒼白的臉上逐漸染上了一絲紅色,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月牙兒的神情,囁喏道:「王爺與王妃的恩情,奴婢實是難以報答了,只願來世給王爺與王妃做牛做馬,好報答王爺與王妃的恩情,只是,王爺不會因為奴婢,而被皇上將罪罷?」

月牙兒也正在擔憂此事,聞言也只得安慰她:「應該不會的,此事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大事,就算不同意,也不能說就把王爺如何,這實在是小題大做了,只是你家裏人若是來問,你要記得改如何說。」

「奴婢明白。」王氏急忙應道,心中又開始擔憂,若是皇上不答應的話,她還如何在王府里過下去?若真的到了那一步,那便如之前打算好的,王爺與王妃心地純良,她便哀求他們,讓她去鄉下的莊子裏,此生便在那裏了卻了,與寧紹...有緣無分罷。

「你先回去罷,待王爺回來,有何消息我自會派人告知你一聲。」月牙兒朝她擺了擺手,不要在應付於她。

王氏只得起身告辭,臨走前又不免一陣感激涕零,如此才搖搖墜墜的離去了。

瑞珠等人復又進了屋內,問道:「王妃餓了沒有?奴婢去吩咐廚房裏把早膳擺上來。」

月牙兒心不在焉的應了,隨便吃了幾口,便再也吃不下去,想起前幾日吩咐掬惠的事情,便找機會把瑞珠支出去,問向掬惠:「瑞珠的事情,你可置辦的如何了?」

掬惠略帶拘束道:「奴婢是第一次辦這樣的事情,生怕出了什麼差錯,又怕王妃哪裏會不滿意,便小心翼翼的......」

月牙兒笑了笑,安撫她道:「你不必緊張,瑞珠與你也算交好,你只問府中的一些老人,往常婢女嫁人的規矩,在那之上多加些體面便是了,介時你列一張單子給我,我再斟酌著刪減添加,這有何苦惱的?」

掬惠伸了伸舌頭,笑道:「奴婢知道了,對了,還有一事,側王妃......她院子裏有個叫蓮珠的丫鬟,原是側王妃身邊的一等大丫鬟,當初是從王府直接帶來的,一直跟在側王妃身邊,那院子裏的小丫鬟幾乎都被她欺負了個遍,她如今聽說了側王妃的事情,怕連累自己,昨日竟悄悄的來尋奴婢,還拿了些上好的首飾要送與奴婢。奴婢見那首飾不像是我們這般身份用的,便有些疑心這首飾的來處。」

掬惠說到側王妃這個稱呼時頓了頓,見月牙兒點頭了,才繼續叫了下去,畢竟王氏目前的身份還是側王妃。

「哦?」月牙兒並未見過那個叫蓮珠的丫鬟,這般一聽,對着丫鬟也沒了什麼好印象,遂問道,「那你可問了她首飾的來歷?她找你來又是為了哪般?」

掬惠繼續道:「奴婢自然是問了,她卻說一部分是側王妃賞賜的,一部分是她以前故去的爹娘的遺物,奴婢之前從未與她打過交道,也不清楚,便沒有繼續往下問。只是她再如何把這些東西塞給奴婢,奴婢卻是萬萬不敢要的,只問她是不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她支支吾吾許久才說出她來的目的,說什麼側王妃如今要倒台了,居然還看中了一個下人,就算不被王爺和王妃賜死,也不會有好下場的,她說她不想跟着遭殃,想托我給她說說情,給她找門好親事嫁了。」

真是只有在經歷一些事情之後,才會看清身邊的人,什麼人是只可以同富貴的,而什麼人是可以同甘苦的,月牙兒最是厭惡這類忘恩負義之人,但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人品有問題,就不是小問題了。

「你去把此事告訴側王妃,就說她身邊的丫鬟,求到了我們這裏,只是那畢竟是她的貼身丫鬟,還是交給她親自處理罷,那首飾你沒有收下?」月牙兒道。

掬惠瞪大着眼睛委屈道:「王妃說的這是什麼話,奴婢豈是那樣的人?別說什麼金銀珠寶了,就是一座金山銀山放在奴婢面前,奴婢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月牙兒聞言笑了出來,心中暢快了一些,她笑道:「喲,我們掬惠這麼有志氣呢,我卻是不知道,金山銀山都看不上,這可怎麼辦,待掬惠嫁人時,我這個連金山銀山都拿不出來的王妃,如何給你置辦嫁妝呢?」

掬惠立即紅了臉,小聲的嘟囔道:「王妃真是的,就會拿奴婢尋開心。」

月牙兒又是一陣笑,瑞珠此時辦完月牙兒吩咐的事情走了回來,也跟着笑道:「這是怎麼了,奴婢不過是出去這麼一小會兒,掬惠就在王妃面前惹了眼,也怪不得她現在越來越受王妃喜歡,掬惠,你也教教我,如何在王妃面前得寵?如此我也好跟着沾沾光。」

掬惠的臉皮更紅了,她不敢說月牙兒,瑞珠卻是不顧及的,她啐了瑞珠一口,道:「你就消磨我罷,看你日後嫁了人,還有這機會沒有?」

提起自己的婚事,瑞珠也不好意思起來,羞紅著一張臉說不出話來,掬惠這才覺得除了口氣,得意的笑了起來。

月牙兒也忍俊不禁,見瑞珠要惱了,才開口說和道:「好了好了,你們兩個莫要鬧了,掬惠,我且問你,那蓮珠除了你之外,可還有找過別人?」

掬惠這才正色道:「這個...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奴婢拒絕了她之後,她的臉色立刻變了,嘴裏也不知道嘟囔着什麼,捧著首飾就離去了,依奴婢看啊,就她那樣的人,那首飾說不定是偷的側王妃的呢。」

月牙兒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那你去側王妃那裏的時候,也把首飾的事情提一提,若是我們院子裏的丫鬟收了,趁早找出來打發出去,這樣見利的人,我們院子裏是不能留的。」

掬惠應了,瑞珠見狀不解道:「可是側王妃身邊的貼身丫鬟蓮珠?」

「怎麼?」月牙兒看向瑞珠,疑惑道,「她也找你了?」

瑞珠點了點頭:「好像是來找過奴婢一次,只是奴婢那時正忙着事情,沒空搭理她,她自己等了一會兒就離去了,奴婢以為她是回去了,也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來,興許是尋掬惠去了。只是出了掬惠,雲墜那邊不知她去過沒有。」

掬惠立刻道:「把雲墜叫來問問不就知道了。」

「這樣的人估計不會少,日後說不定也會有,你問了一個,難保另一個不這樣,喜歡錢並不是什麼壞事,若是因為錢做了出賣良心的事情,可就天理不容了。」月牙兒思忖道,「不如就在府中加一條規矩,若是誰有難處,可向管家訴說,允許預先支些銀子應急,但若是為了利益做出傷天害理、賣主求榮的事情來,必定要重罰嚴懲!」

瑞珠躬身道:「奴婢記下了,王妃您看奴婢是現在去尋寧管家公佈這條規矩,還是過些日子?」

她說過些日子,是並不知道寧管家與側王妃的事情如何處理,畢竟林槐之還未從宮裏回來,一切還都有變數的可能。

「你自去便是,也好讓那些心思活泛的人安分些,省得趁機攪得府中不寧。」月牙兒煩心的揉了揉眉心,感覺有些發困。

「是。」瑞珠應道,轉身出去了。

掬惠也道:「既然如此,那奴婢現在便去側王妃那裏一趟?」

「去吧。」月牙兒沒有看她,擺了擺手,又吩咐道,「把雲墜喚來,我昨晚好像睡的不好,脖子有些不舒服。」

掬惠領命退下,雲墜端了熱茶進來,見月牙兒滿臉的疲憊,上前替她揉着肩膀,輕聲道:「王妃最近實在是太操勞了,莫不是晚上做噩夢了吧?」

月牙兒想了想,卻是不記得昨晚做了什麼夢,只知道自己夜裏像烙燒餅似的一直來回的翻來覆去,惹得林槐之也沒有睡好,一直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撫她,後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醒來就覺得自己脖子有些酸痛,想是落枕了?

「王爺去了多久了?」月牙兒閉上眼睛,雲墜在她兩鬢的太陽穴處來回按摩,令她舒服了不少。

雲珠看了眼沙漏,道:「不到兩個時辰,應該快回來了。」

月牙兒在心裏暗暗嘆了口氣,只希望一切能夠順利,莫要出什麼意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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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夫君馴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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