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趙仲湜一下子沒聽清楚,只是本能地復誦道:「趙大將軍之幼子趙士程是誰……噗!那不是我兒子嗎?」他差點當殿摔倒,臉色扭曲的道:「不成不成!德甫他怎麼可以……這不成了你的手下了嗎?」

京城知府是文官一系的,當然就是楊文昌的手下,要是兒子成了楊文昌的手下,還不任他搓圓捏扁,這要他趙仲湜的面子往哪兒擱啊!

楊文昌淡然回道:「趙士程不好嗎?依資格論,趙士程擔任武當軍承宣使已經年,依律刺史以上武官皆可任知府,承宣使為四品官,轉任知府綽綽有餘。」

他絕口不談承宣使只是個虛銜一事,自然就是硬要把趙士程頂上知府的位置,否則他的計劃要如何接下去呢?

趙仲湜啞口無言,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緊瞅著他。

楊文昌又道:「而且趙士程任承宣使也沒出過什麼大錯。大將軍難道不相信自己兒子的德行操守嗎?」

這下又拿住趙仲湜的話柄了,他確實無法批評自家兒子的德行,他雖然行事衝動,卻還沒傻到當著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說兒子的不好,何況兒子在德行操守方面,還真沒有什麼不好。

楊文昌心裡更得意了,最後又補充道:「趙士程為官從未有過劣跡,承宣使一職也與知府毫無利益糾葛。舉才舉賢,臣絕不會以為趙士程是武官背景,就抹煞了他的才能。要知道趙士程文才也是一絕,他曾經在花卉大會上讓小女知難而退呢!」

表面上他開了個小玩笑,事實上他對女兒挫敗一事可是在意得很,因為女兒竊取別人的詩罪證確鑿,真正丟臉的是他,何況趙士程拒絕了與女兒的相親,也讓他面子大失,恨得牙痒痒的。

趙仲湜著實萬般不肯,只能拚著最後一絲希望,咬牙道:「但犬子沒有任過地方官,恐怕突任京官,缺乏經驗會……」

「誰當官不是一路做一路學呢?何況此次上任的京官第一件要查的,就是趙士程遭搶的案子,身為正主兒不更能盡心儘力?趙大將軍,你要相信自己的兒子,況且本官推薦人才從不看背景,只論才能,趙士

程曖曖內含光,未來難保不一鳴驚人。」

楊文昌的話毫無破綻,趙仲湜即使再不願,也只能默默接受這樣的結果,只是難免憂心忡忡。

小兒子為人耿直,要是到了楊文昌那老狐狸手下,還能不被整死?

「好了,就趙士程吧!」皇上見趙仲湜無語,拍板定案。

一場朝會,趙士程便跳了一級,對旁人而言,這可是天大的恩賜,但對趙家而言,是福是禍還很難說。

趙士程明明遭劫,但賊人尚未捉到,一轉眼居然升了官,成了京城知府,這天大的變化又令京城人士一片嘩然,不知情的嫉妒趙士程的好運道,知情的則暗自替趙士程捏一把冷汗。

趙士程在聽到消息的當下,沉默了一會兒后,立刻命下人先把消息傳了出去。

唐琬這下子被公認是趙家的福星,才剛嫁過去就讓丈夫升了官,只是她或許也不知道,她正直的丈夫用做生意的伎倆,把她有些悲劇的傳說給洗清了,現在她走在路上,大家看她的目光,大多不再是同情,而是羨慕及欣賞。

知府的衙門配有官舍,新任知府可以選擇是否居住在內,再加上一些零星的交接事項,因此趙士程在上任前,便先帶著唐琬來到衙門。

一來到知府衙門,大門前已然站了一名老者,他看到趙士程夫妻倆,連忙恭敬的迎上前。「啊!趙大人,您終於來了,小人已經在衙門裡等了您三天了。小人姓曹,已經在知府衙門當了十年的師爺,歷任三位知府,有事您都可以問小人。」

「曹師爺?你很勤快啊。」趙士程並未告訴其它人今日要前來衙門,足見曹師爺確實一直在這兒等著。

「不敢不敢,小人也只是想保住飯碗,況且勤能補拙嘛。」曹師爺露出一個誠懇的笑。

這個曹師爺倒是老實人,因為師爺這個職務類似私聘的幕僚,通常隨著知府卸任而離去,像曹師爺這種三代元老倒是很少見。

不過趙士程對於當知府也是兩眼一抹黑,所以有曹師爺這種老人在旁提點,他這個官會好當很多,暫時也沒有把人換掉的意思。

「曹師爺多慮了,本官初來乍到,有曹師爺的幫助再好不過。」

「呼……大人這麼說,小人總算鬆了一口氣,讓小人帶大人參觀衙門吧。」曹師爺笑得眉眼彎彎,看起來慈眉善目。

不過唐琬卻若有所思地盯著他,不發一語,不了解她的人,一定會被她這副文靜優雅的儀態所傾倒。

京城的知府衙門規模宏大,署前有照壁,兩側為公廨,過了儀門后是大堂,前豎戒石坊,大大的「公正嚴明」四字,令趙士程心頭有些沉重,頓時體悟自己接下來的責任有多重大。

大堂內的門額已經有些褪色了,傢具也甚為老舊,插在兩旁的儀仗更是一副要斷不斷的樣子,看得趙士程臉色半黑。出了大堂到儀門之間兩側是執事房,光看那門的糊紙破破爛爛,就知道裡頭大概也光鮮不到哪裡去。他輕輕推開門板,看到裡頭的武器輕甲等不是鏽蝕就是斷裂,臉色已然全黑。

趙士程吸了口氣不發一語,曹師爺見狀,控制不住滑下幾滴冷汗。

接著夫妻倆又在曹師爺的帶領下,由堂內側門入了地牢,便是關押犯人的大牢,牢里只關了幾個犯人,剩下空著的牢房,估計應該不是因為京城治安太好,而是那牢門的欄杆搖搖欲墜,連趙士程這等不諳武藝的都有把握一把將其掰斷。

一行人回到了大堂,趙士程沉重地感嘆道:「房舍破爛不堪,武器鏽蝕老舊,這就是我們京城的衙門?修起來得多少銀兩啊?」

曹師爺想都不想便回道:「回大人,三萬七千五百六十三兩銀子應該就夠了。」

趙士程嚇了一跳。「你也記得太清楚了,這些錢我哪裡付得起?」

「大人,若你要修繕衙門,朝廷會撥銀兩下來的,只是不會一次撥付那麼多,修繕的時間可能要拖得長一點。」曹師爺很認真的回道。

「不是叫我出那就好。」趙士程鬆了口氣。「不過怎麼京師衙門會破成這個樣子?」

曹師爺苦哈哈的道:「趙大人,京師衙門從來就是錢少事多的地方,還要養一大堆捕快,牢里那些犯人也不能丟著不管。從數百年以前用到現在,還堪用就很不錯了。」

「歷任大人沒人想要修繕嗎?」趙士程不解。

「這個……這不是小人可以插口的啊。」曹師爺仍是苦笑。

趙士程懂了,曹師爺方才說朝廷會撥款修繕,但始終沒修的原因,顯然正是因為銀子都進了前幾任知府的口袋裡了。

看來那錢宜被逼退,還真是不冤,要是再讓他繼續當知府,估計連捕快的衣裳都要打補丁才能穿了。

「好了,本官明白了。」

趙士程按了按隱隱作疼的額際,接下來官舍的部分也不用看了,這麼破爛的地方,就算他不介意,他也不想讓唐琬住進去,還是辛苦一點每日由將軍府來衙門辦公吧。

「曹師爺,你說朝廷會撥款吧?那就先補充一下咱們衙門的武備,這樣抓壞人也比較有效……」

趙士程成為知府的第一道命令,卻被曹師爺打斷了,「大人,小人建議您先從牢房修起吧,否則就算抓了人回來,也沒地方關啊!」

趙士程思索一番,點了點頭,這曹師爺似乎真有兩把刷子。「那就照你說的辦吧。」

原本參觀衙門的行程到此就該結束了,但一直沉默不語的唐琬,卻突然開口道:「曹師爺,你是不是不太喜歡我們?」

曹師爺一驚,連忙搖頭。「在下不敢,夫人此話怎講?在下還是第一次見到大人和夫人啊!」

「因為你看起來……」不太好吃啊!她皺著眉頭,偏著頭直盯著他。

明明是一雙清澈如水的美眸,卻看得曹師爺莫名心裡發毛。

「好了,琬兒,曹師爺或許是嚴肅了點,讓你有這種錯覺吧,他都是衙門的三朝元老了,沾染了點知府的威儀也情有可原。」趙士程好心的替曹師爺開脫。

終於,曹師爺送走了趙士程與唐琬,待衙門的大門一關,他那恭敬的態度蕩然無存,而是化成了一臉凝重。

「這趙士程真如傳言一般正直爽朗,倒是唐琬似乎頗為精明,我可要多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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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寵大貓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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