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赴京

那邊李珏和馮淵則聊起明年春闈之事，馮淵皺著秀氣的眉頭,說道：「阿珏,我功課沒你紮實，去京城參加春闈,純粹是湊熱鬧！」

李珏安慰道：「天下舉子這麼多，都沖著春闈去，有幾人能把握自己一定能考上。」

馮淵道：「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文章做得再花團錦繡,還要有運氣才行。」

李珏笑道：「大不了再考一次！」

馮淵道：「那倒是，是我魔障了！」

李珏笑道：「既來之則安之，到湯山來總要泡溫泉才是，好好放鬆幾天。」

馮淵撫掌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李珏大笑道：「到湯山不泡溫泉,那就是白來一趟！月下泡溫泉，小酌幾杯，可否？」

馮淵笑道：「正有此意。」

李珏和馮淵泡溫泉還沒回來，小豆丁李雲昊早已睡得跟小豬一樣，發出輕微的鼾聲，小傢伙今天玩得太瘋了，睡覺都打鼾了。

李雲昊特別粘她，只要李珏晚歸不在家，他就抱著個小枕頭過來，聽娘親講故事，要跟娘親一起睡。奶媽菊姑和喜鵲她們怎麼哄，也帶不走，都要等他睡沉了，才把他抱走。

小傢伙睡姿真得不好，睡著睡著整個人就橫過來了，跟他們夫妻睡時，他們經常被他踢醒過來。一覺醒來發現，兒子的小腳丫已經架在他們肚子上，好幾次還踩到他們臉上來。氣得李珏每次都要抓著兒子的小腳丫子，狠狠地拍打幾下，小傢伙皮很厚，笑嘻嘻地一點都不怕父親，還覺得這樣玩很有意思。

見兒子的小身子已經橫過來了，焦宛清忙過去把他抱正，燈光下的小傢伙，臉頰紅撲撲的，就像秋日的大紅蘋果，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焦宛清在兒子臉頰上親了一口，我兒子真可愛！

這麼漂亮可愛的孩子居然是她兒子，她孤單了幾百年，終於有了自己的骨肉，沒有比自己骨肉更親的東西。對她這一世的父母多了幾分感激，感謝他們把她帶到這個世間來，感謝他們為她所做的一切，她才能如此幸福地活著。

她的心其實很小，與意中人雙宿雙飛，長相廝守，有一個溫暖的家，再有幾個可愛的孩子，上輩子她錯過了人生最美的風景，這輩子她終於抓住了，她要認真過好每一天。

門咯吱地響了，李珏回來了，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和沐浴過後的清香，焦宛清上前幫他託了外袍，李珏張開手，任妻子服侍他。

焦宛清掛好袍子走回來，見李珏正坐在床沿上，他伸手就去捏兒子的鼻子，小傢伙立馬扭過頭去，焦宛清嗔怪道：「別捏了，小心昊兒哭鼻子。」

李珏朝外面吩咐一聲，雲昊的奶媽菊姑和丫環紅豆進來了，菊姑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焦宛清給他蓋上披風，紅豆幫忙打著燈籠，去了隔壁院子。

李珏長舒了一口氣道：「這個黏人精終於走了！」

焦宛清白了他一眼道：「有你這樣的當爹的！」

李珏不答，笑嘻嘻地抱起妻子把她放到榻上，才說道：「誰讓這個臭小子，整日跟我搶宛兒！唔，宛兒，我們該給昊兒添弟弟妹妹了。」

焦宛清臉上一熱，伸手撫著自己的肚子，想著這個月的月事已經推遲了十幾天，她給自己把過脈是滑脈沒錯，只是脈象不怎麼明顯。

李珏見妻子的動作，愣了一下，隨即狂喜，他結結巴巴地說道：「宛……宛兒，有了！」

焦宛清沒做聲，李珏興奮地坐了起來，激動地搓著雙手道：「這孩子取什麼名好？」

焦宛清一愣，笑道：「你急什麼，還沒請大夫確診過，再說還不知道是男還是女。」

李珏連連點頭，說道：「宛兒說得對，名字可以慢慢取。唔，這次生產要在年底了，我明年元宵過後，再去京城。昊兒出生我不在家，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在家陪宛兒了。」

李珏嘆了一口氣道：「若明年僥倖能中，昊兒只怕要留在金陵了！」

焦宛清臉色一沉，李珏若中舉，不管留在京城，還是放外任，他們一家都要分開了。要麼她跟著李珏上任，昊兒留在金陵陪祖父祖母，要麼她和幾個孩子都留在金陵，妾室跟著李珏去上任。

想到這種結果，焦宛清就有些悶悶不樂，她捨不得孩子，也捨不得阿珏，可祖父祖母年事已高，他們故土難離，總要有人在金陵陪他們。

李珏見妻子情緒低落，故作輕鬆地說道：「能不能考上還是問題，想這麼多做啥？」

焦宛清想想也是，考上進士的年紀大多上了而立之年，父親當年可是最年輕的二甲傳臚，父親那年也二十六歲了。

聽父親說過，史上最年輕的進士是唐朝的陸贄，他十八歲就中了進士，大清朝最年輕的進士則是法海，他二十三歲中了進士，李珏和大哥他們如今二十歲都沒到，他們若中了進士，非把那幫白鬍子老頭子給氣扁了不可。進士不是那麼好考的，焦宛清遂放開心來，安心養胎。

李老夫人很不滿孫子孫媳把她的小乖乖帶到湯山去，小乖乖不在她身邊，心裡空落落的，焦宛清他們才住了三四日，就派人過來接玄孫回去。

因焦宛清有孕在身，李珏他們就沒有多停留，跟著派來的人一起回了金陵，當聽說孫媳有身子了，老倆口頓時笑得滿臉菊花開。

或許是甄英蓮的勸說起了作用，李老夫人這次一句都沒提納妾室通房之事，她比以往慈愛了很多，焦宛清知道祖母是看在她懷孕的份上。她對老人家要求不高，只要她不出幺蛾子，不要聽風就是雨，親近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對她來說就很好了。

雍正八年十一月十八日傍晚，焦宛清產下了次子李雲傑，這次生產很順利，焦宛清從肚子痛到生產，不過半日時間。

李珏在鋪子里接到信，等他趕回來時，就聽到院子里傳來嬰兒的啼哭聲，他傻愣愣地道：「這次怎麼這麼快？」

李老夫人抱著小孫子，哼了一聲：「站著說話不腰疼，又不是你肚子疼！」

李珏尷尬地摸摸鼻子，說道：「怎麼跟小猴子一樣，皮皺皺的？我記得昊兒小時候，白胖多了。」

李德老爺子解釋道：「那年珏兒回家，昊兒都快滿月了，當然長開了。小孩子生下來，都差不多的，長開了才好看。」

過了正月十五，李珏和馮淵兩人就搭了官船，前往京城赴考，他們在京城有落腳處，行程就沒那麼匆忙了。

焦宛清原本打算跟著李珏一起回京城，只是今年正月陰雨綿綿，小孩子不比大人，何況還有一個剛出生兩個月的小嬰兒，兄弟倆身子都有些不舒服，焦宛清不放心，就沒跟著李珏進京。

她已經三四年沒見到爹娘他們了，她最初是把焦家人當做自己的恩人，他們養她一場，她要好好報答他們，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她不知不覺地也把他們當親人了，也時常會記掛他們過得好不好，尤其是做了母親之後，她才深切地體會為人父母的不易。

李老夫人安慰道：「宛兒已經好幾年沒歸寧了吧？唔，等天氣暖和些，你帶著孩子回京城一趟，在家多住上幾天，到時跟珏兒一道回來。」

焦宛清很訝異，李德老爺也很好奇，李老夫人悻悻地道：「難道老婆子就是那麼不通情理之人？」

焦宛清笑道：「祖母向來明白事理！」

李老夫人淡淡地道：「宛兒，你也甭給我戴高帽了！老婆子醜話說在前頭，若珏兒高中了，老婆子也不當惡人，你要跟著珏兒一道上任，老婆子不反對，但昊兒要留在金陵陪老婆子。」

李珏和焦宛清早就有心裡準備，雖然她和李珏都捨不得，但長孫代父母承歡祖父祖母膝下是孝道，說道：「昊兒能替我們盡孝，得祖父祖母教導，是他的福分。」

李德老爺子很高興，他也捨不得小玄孫，雖然孫媳婦按規矩要留在家中，但他還想多添幾個孫子孫女，他不想孫子後院鬧出妻妾之爭。

珏兒自幼對宛兒情根深種，眼裡根本沒有別人，宛兒心機手段更是了得，進珏兒後院的女子很難有好結果，還不如這樣清清爽爽地好。

當年妻子最初若不是貪權，走錯了一步，梅芳變成了姨娘，他後院就不會有那麼多紛爭，洛兒不會死，夫妻也不會漸行漸遠。

李老夫人數次與孫媳婦交鋒，都落了下風，她不得不承認孫媳婦就是比她命好，她的孫子偏偏是個痴情種子。

「老婆子以後也不管珏兒納妾了，宛兒你記得要給昊兒多添幾個弟弟妹妹，至少要五個。」

焦宛清嘴角抽了抽，祖母把她當母豬了，孩子又不是你想生就能生的，但她不會去駁老人家的話，她老人家能放手不管她房中之事，已是萬幸了。

二月底，焦宛清帶著長子李雲昊啟程前往京城，次子李雲傑實在太小了，別說祖父祖母不放心，她自己都不放心帶他出行，路途奔波，不說孩子，就大人身體弱些都吃不消，何況是三個月大的孩子。WwW,.原本她連李雲昊也不想帶，雖然知道爹娘他們肯定很想看到外甥，但經不住李雲昊的哭鬧，祖父發話了，她才帶他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