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進城
由於第二天要進城，周書豪起了個大早，但是陳三比他還早，等他洗漱好之後，陳三已經把兩大碗就著腌菜的面端了上來，家裡面已經沒有多餘的糧食了，今天進城必須弄點糧食回來。
打定主意后，兩人扛著昨天上山捕到的獵物趕到大榕樹下，村長和他家的牛車已經等在那兒了，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一起搭便車的村民，村長見人到齊了，加緊時間出發了。
由於昨天的事，大家都沒敢跟周書豪打招呼，都只是乾乾的笑笑，周書豪也沒有在意，在陌生的壞境，要想過得舒適自在，要麼要人敬你，要麼要人怕你，周書豪本來也沒想和他們打得有多火熱。
路上的時候，村長就每人給他們發了個路引，待會兒入城的時候用，發到周書豪這時，他遲疑了一下，看了看陳三烏青的半邊臉，嘆了一口氣，塞了十多個銅板連著路引一起遞過去。
「村長這是......」周書豪疑惑了。
「待會兒記得交城門稅」村長說完也不多言，轉頭趕牛去了。周書豪愣了一下才發現這個時代進城要交城門稅的，自己完全忘記這回事了，陳三倒是記得，但是他從來捨不得交，都是托著其他漢子帶進去的，一個漢子可以帶個哥兒或女子，人家見他穿的破爛，實在可憐，多半也會把他帶進去，但是他忘記了自家這個是漢子的事......
周書豪看了看前面趕車的村長，這個人其實心地也不壞嘛，長得倒是一副奸佞的樣子！要是村長聽到這句話，估計會毫不留情的用他的大煙槍狠狠抽他的腦袋，「老子非得把好心眼長臉上不成，這個癟三，損樣！！」
由於到城裡的時候時間還很早，村長讓他先趁早把東西給賣了，下午的時候再去辦戶籍，於是周書豪帶著陳三開始在城裡閑逛起來，他一路上留意著市場的價格和消費水平，一面打聽這附近的酒肆、醫館和大戶人家的信息，等他路過這些地方時，他也不停下，只是放慢腳步，確認別人把眼光停留在陳三身上扛著的那頭鹿身上后，就毫不猶豫的離開，等到確認把城裡的繁榮地帶都逛完之後，找了個落腳點，讓陳三把鹿放地上歇息，然後找塊石頭和陳三坐在旁邊看人來人往。
這涇陽城甚是繁華，太陽剛出來打個臉，路上就人來人往了，商肆也都開得差不多了，陳三緊張又期待的盯著過往的每一個路人看，生怕自家的東西賣不出去，看得周書豪手痒痒「能盯出朵花來？」，陳三挨了罵，縮了縮脖子，然後死死的盯著地上發愣。
周書豪：......
涇陽城靠近平原，所以一般很少有捕到鹿的，即使是鹿茸，也是基本上從北方進貨，城裡突然有人在賣鹿，而且居然是活的？！這個消息很快從店員那兒傳到各個掌柜耳里，於是不多時，就有掌柜上前來問價了。
「這位獵客，你這鹿怎麼賣？」
周書豪落落大方的站起來，行了個禮，「敢問掌柜是要肉還是要鹿茸？」掌柜嘴角抽了抽，這涇陽城雖然很少有人賣鹿，但是也不是沒有人來賣過，哪一次不都是這些獵戶自己找上門來問價？這上了門的東西當然就另說了，基本上80兩一頭鹿，這私底下他們再把鹿茸50兩轉給藥鋪，哪像這位，等了半天不上門不說，還直接分開賣？
旁邊的掌柜也看出來了，這位估計懂點行頭的，看來這下不大好弄，「你這肉是怎麼賣法，鹿茸又是怎麼賣法？」有人忍不住問了。
周書豪無奈的搖搖頭，「在下一個文弱書生，哪懂得你來我往的經商事宜，全憑自家哥兒力氣，再加上上蒼憐惜庇佑，才有幸捕到這頭鹿，給多給少全憑各自良心吧！」就差摸點眼淚了。
各個掌柜無語了，人家都上天庇護了，這給少了是要天打五雷轟的節奏？
「這麼著吧，在下看各位都是誠信誠意的買家，要是隨便賣給誰其他人可不就虧了，在下就腆著臉，讓大家都各自開價，太陽正午時刻，誰給得多，這東西就歸誰，也不虧待各位。」周書豪一臉為人著想，大義凌然的樣子。
各個掌柜心裡不約而同的默默罵了一句「奸商！」，可這是初春時節，對於酒肆來說正好是招攬食客的好時機，這新鮮的食材得竟快上桌才行，另外，這自家的食府買不到也不打緊，重要的是不能讓別人拿了去，做了買賣的噱頭！打定主意，各位掌柜的眼神變了變。
這醫館的掌柜也急，北方還在大雪封山，今年的藥材估計是要等些時候才進來，可是還沒有出冬，家裡有老人的富貴人家，就把店裡滋補的藥材買光了，這頭鹿的鹿茸一看就是好料，這大顧客催得緊，不管怎樣都要把這鹿茸給拿下了！
醫館的掌柜最先出價，鹿茸直接就給出了80兩的價，聽得旁邊酒肆的掌柜一陣肉疼，最後酒肆的老闆們私下商量了一下，給出了50兩的肉價，這鹿茸不可以分，但是肉可以啊，反正大家都不願意別人拿，那何不如省些銀子，大家一起買，到時候平分不就可以了？
周書豪看出了他們的打算，仍然雲淡風輕的看著，不置可否，眼神突然一瞟，看到不遠處一座軟轎緩緩而來，心一凌，知道今天的重頭戲來了！當軟轎行到離他們不遠處時，周書豪開始大聲叫賣起來：「活生生的鹿唉~還有沒有人出價？價高者即可握手成交，市賈不二啊！」
果然，軟轎停頓了一下，朝這邊駛來。一開始周書豪就不準備把鹿賣給市賈，他本來就瞄準了那些個士族大家，要是平時可能是沒有機會，但是正趕巧遇到郡城趕集，這些個大家都是趁著集市來採買，給的錢多不說還爽利，也是周書豪他們運道好，他打聽到過幾天就是程貴人家太老爺過壽，今天肯定會來採買，所以他選了個離程家側門近的街巷，果不其然，讓他遇到了。
不一會，一個管事打扮的人便走了過來，人群一看，這可是程家的負責採買的副管事，趕緊讓出條道，其他的掌柜見了，一陣惋惜，看來這鹿是買不成了。
程家管事看了看地上的鹿，心裡一陣滿意，個頭大而強健，現在還是活蹦亂跳的，養到壽辰日不成問題，鹿角也繁而茂，甚是討喜，但是他臉色不顯，帶著點世家的傲氣「這鹿怎麼個賣法？」
周書豪面不改色，恭敬的行了一禮，「報管事，價高者即可帶走，現已出價一百多兩了！」一百多多少，周書豪語焉不詳。
「那我們程府就不客氣了！200兩」程家管事一副捨我其誰的架勢，旁邊的掌柜都訕訕不語。
「這……」周書豪遲疑了一下，歉意的拱了拱手：「這位管事確實是目前的最高價者，可是在下之前誇下海口，需等太陽正午時才報價截止，這……」
「哼！我們程家看上的東西向來還沒有誰敢搶的！」
周書豪一臉糾結，看得旁邊的陳三心驚膽戰的，夫君！200兩啊！好多錢啊！就差在周書豪臉上燒個洞！周書豪在心裡默默罵了一句，這敗家哥兒！盡拆夫君的台！但是臉上不顯，還是一臉沉重。
「唉，這叫在下如何是好啊！」
程家管事眉頭跳了跳，不識抬舉！程家買你的東西是你的福分，還作出這番臉色，要是平時程家管事早就甩手走人了，但是現在確實是奇貨可居，今年大雪封山，往常能抓住鹿的獵戶都沒有抓到的，已經派人去其他郡縣打探了，快壽辰了也沒有收到，好不容易找到一頭，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雖然野物不少，但是都是常見的雞啊，兔啊，好一點的就是野豬，這鹿可不一樣，滋補壯陽，意義也好，要是總管知道自己弄到個這樣的好東西，這獎賞是肯定的。
於是，程家管事只得憋住氣，不耐的揮手「這鹿連著剩餘的野雞和兔，250兩全要了！」以為周書豪還要拒絕，鼻子都氣歪了，「你這廝，恁要再啰嗦！」，哪曉得周書豪也只是拱拱手，言語客氣恭敬：「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程家管事感覺拳頭像打在了棉花上，心裡就是憋了一股氣，但也只得不耐煩的把一袋銀子往他懷裡一丟，指揮著下人提東西走人，看見周書豪也沒有什麼動靜，有點好奇：「怎麼？不數數？」
周書豪笑意盈盈：「和程家管事做買賣，在下一百個放心！」程家管事一下子心裡像熨斗熨過一樣，服服帖帖的，棱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哼！算你識相！」
一場交易各得其所，主客皆稱心快意！